第55章 0:10
這千米一跳, 绫小路清隆覺得自己仿佛失了三魂落了四魄。
“好了, 別浪費時間了,去找找白銀之王,他應該和我們落到差不多的地方才對。”
棕發男孩緩了口氣, “千米的高度, 根據重力加速度和風向, 還有提前跳出的幾秒……白銀之王他——”很大可能并不在我們身邊。
和晖再次拉住了绫小路清隆的手腕。
“啊, 找到了在那邊。”
白銀之王可以控制重力, 就算太久沒用手法生疏使得自己直接砸在地面上, 屬性為「不變」的白銀之王也不會輕易的狗帶。
……大概吧。
威茲曼覺得自己可能在做夢。
他待在[天空帝國]上的計時單位都要用世紀計量了(雖然只有半個), 今天卻被一個十歲的小少年踢下了飛艇。
是的,踢下。
白銀之王覺得第一王權者的臉面都要丢光了。
銀發男人拿下捂臉的手,看向四周。他所在的地方是個小樹林, 但幾米開外便是街道, 正值午後,人不是很多,但對五十年不曾來到地面的白銀之王來說,街道的形态、人們的衣着, 甚至是叢林的裁剪形狀, 都已經是陌生的存在了。
……話說這是個什麽地方?
因為飛艇總是按照固定的軌道飛行,多年下來威茲曼已經不看地圖了。只是之前那個金發小少年說[天空帝國]經過了「中心」上空,他記得「中心」是中尉手下的組織……那麽, 他去找中尉?
“你在這裏磨磨唧唧的幹什麽?”
和晖走進小樹林, 看向臉色變來變去的白銀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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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黑色的衣褲, 內襯中間的扣子旁帶着層層的波浪邊,銀色的長發和溫和的面容,明顯比日本人深邃的眼窩……阿道夫·K·威茲曼,這樣吸引人們眼球的男人只要出現在街上,就會被黃金之王無孔不入的情報部門所發現。
白銀之王,別說研究他的王權者之力了,只要拐走了一會兒,就會被黃金之王發現。和晖一開始根本沒有“壞”的打算,只是單純的帶白銀之王出來走走,再通過找來的「兔子」正式認識白銀之王——以下一任黃金之王的身份。
只要搭上了關系,他就有理由再去騷擾這位激活了德累斯頓石板的科學家了。即使白銀之王對地上的事情不敢興趣,百分之九十會拒絕他,黃金之王也不會要求自己的摯友什麽,但是……老爺爺的幻術抵抗能力是真的差。
看着威茲曼如臨大敵卻又破綻百出的防備模樣,和晖有些想笑。
要是不動用能力,白銀之王……怕就是個三腳貓吧。也對,戰争時期的科學家,身體确實不怎麽好,港黑随便一個打手都比他厲害。
“別像個告白前的純情女中學生一樣扭扭捏捏的,快點出來啦。”
威茲曼:……這什麽破比喻?
「中心」旁的商業街,和晖一手拉着墊背的,一手拉着石板激活者,走進了一家奶茶店。
這家奶茶店和晖以青年的模樣來了好幾次,味道比White Room食堂的飲品好多了。當然,White Room是不會讓一個孩子随便出設施大門的,和晖每次……恩,是偷溜出來的。
黃金氏族的情報力也許比和晖想的還要強大。
白銀之王和绫小路清隆有些懵,一大一小端着兩杯奶茶出了店面,金發小少年在他們身旁吮起了吸管,暖呼呼的奶茶流入口中。
一口還未咽下,穿着日本古樸大褂的「兔子」便出現在了門店前,請他們前往禦柱塔。
“白銀之王,殿下。請換乘這邊的車。”
一輛車先将他們送到了「中心」,绫小路清隆被白大褂帶走,而剩下的兩人則被上了另一輛車。
金發小少年趁着「兔子」和白大褂交流的空隙對棕發男孩眨了眨眼:先拜托了你哦,墊背的~
原以為會兩人一起受罪的绫小路清隆:……我到底是為什麽?
稱呼黃金之王為“禦前”的「兔子」稱呼和晖為“殿下”,威茲曼大概猜到金發小少年的身份了。白銀之王暗自點頭,吸了一口手裏溫度剛剛好微甜的奶茶,原諒了和晖之前的冒犯和無禮。
于是在禦柱塔見到了自己好久未見的摯友,威茲曼帶着笑容迎了上去,“中尉,恭喜!”
見到威茲曼下地震驚不已的國常路大覺還沒來得及詢問,就被好友莫名其妙的……道了喜?
威茲曼一臉天然的祝福:“用一個成語怎麽說來者……老來得子?”
國常路一副噎住的表情:“……”
又突然多了個爹的和晖:“……”
——————
總之,一個诙諧的開場,威茲曼抹去了一些事情,把自己與和晖一起下地的過程美化了不少,畢竟被踢下來什麽的,在幾十年的好友面前說出來還是有點……丢人的。
國常路大覺看着自己面容依舊年輕的好友,把和晖的情況毫無保留的告訴了他。王劍的選擇、黑色的身份、虛假的履歷……國常路大覺當着和晖的面全抖了出去。
和晖:“……”卧槽槽已經查到我非日本國籍了??接下來是俄羅斯還是意大利?!
不過威茲曼比起和晖的履歷,還是對國常路大覺口中“王劍的選擇”更有興趣一點。
他作為激活石板的人,世界第一位王權者,對于王劍和石板的研究,威茲曼說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好友的王劍可能有了自我意識,想要向另一人的頭頂跳槽……
這是有什麽暗示嗎?比如說國常路大覺的生命……不久就要結束了?
成為白銀之王後,不變的容顏,不死不傷的身體,他周邊的人一個個前行、離他而去,唯有他一人停留在原地……
不止是因為姐姐的逝去,在接受了石板的力量成為白銀之王後,威茲曼就有了這種覺悟。
當初一開始登上飛艇時,作為群聚動物的人類,他不控制的感到寂寞,邀請過許多和他當時同齡的年輕人來飛艇上做客,也保持着聯系……可随着時間的流逝,他們一個個的老去、生病、生命走向終點,只剩下他一人……
明明昨天還在和他談天的人,今日卻永遠閉上了眼,這種生與死的離別,過于痛苦。
他當年邀請過一個享有盛名的資本家,與威茲曼見面時已經是個頭發花白的老者了,而威茲曼還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
老者并沒有因為威茲曼的年輕還看輕他,他誇贊了這艘不符合時代的飛艇,眼眸裏閃着精睿的光芒,并邀請白銀之王來他的“黃昏別館”坐坐。不過威茲曼還帶着避世的心理,不想和地上有過多的接觸,便拒絕了老者的邀請。
可幾年後,就傳來了老者的死訊,畢竟老者的年齡已經很大了,差一歲就能活到百歲。死亡又一次隔開了威茲曼和朋友的聯系,從那以後,威茲曼就淡漠了與世人的接觸。邀請前來的客人,也只是止于主客的關系。
威茲曼很糾結。作為一名科研人員,他對王劍有自主意識這件事有着控制不住的興趣。作為白銀之王,他對下一任黃金之王應該保持良好的态度。作為永遠孤獨的[不變]的王,他應該對世人的一切敬而遠之……
所以,這種情況是怎麽回事?
“白銀之王,您的能力是控制重力,根據自己的能力使得飛艇不降落。可那天您被我踢下啊好疼……離開飛艇後,[天空帝國]依舊保持着航線飛行,為什麽?”
這個下一任黃金之王怎麽總是到他的飛艇上來?
“先生,我想問一下關于[王權者]——據黃金之王說,歷代還沒有産生過兩位相同的王權者,王劍和石板是會有自我意志的嗎?”
問題是在點子上,他也對這些現象也是挺有興趣的,但……和晖怎麽越來越和他親近了?
“威茲曼,你早年的論文上寫了[德累斯頓石板的組成部分不存在于地球上的任何地方],可[存在即合理],石板既然存在,那麽它的組成就該是一個新元素對嗎?”
“……其實,我曾經推測過,這個元素可能不是地球上未被發現的元素,而是來自外太空、宇宙的東西。”
銀色長發的男人翻起了自己五十年前寫下的論文,在飛艇的書房上和金發小少年探讨着當年許多還未解開的謎團。
等這一次身穿潔白衣褲的小少年到了拜訪結束的時間,向他提出告別要回到中心的WHite Room時,銀發男人叫住了他。
“時間已經很晚了,你可以在這裏……住下……”
咦?他們關系已經這麽親密了嗎……
偶然,他也願意在小少年的推慫下,走下飛艇看看地上的事物。
和晖拉着威茲曼的袖子,帶着銀發男人走在日本的各個地區,人們熙熙攘攘的走過……只是白銀之王依舊不參與、不靠近,就這麽看看。
但是——
車輛的轟鳴、撞擊、小少年金色頭發劃過的弧線、身體跌落在水泥地、血液流下的粘稠……在威茲曼的眼中無限放大。
——這是白銀之王心中黎明前最後的黑夜,天空卻黑到恐怖,不見一絲光亮。
暖棕色瞳孔倒映的,只有赤色的鮮血,以及小少年被車輛撞擊後殘破的身體。
“我也不知道……明明我看到的是綠燈!明明剛才人行道上根本一個人都沒有!!”司機沒有逃逸,只是看起來已經神志不清了,明明撞了人卻一口咬定自己沒有闖紅燈沒有看到人。
怎麽可能啊,現場這麽多群衆都在,交通燈是明晃晃的紅色。這個紅綠燈的間隙中,人行道上來來往往的人數多達幾十上百,“真相”在他們眼中一目了然。
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麽再怎麽譴責司機也沒用了。
“真是可憐啊。”人們嘆息着,受傷的孩子還這麽小。他身邊的那股銀發外國人是他的監護人嗎?
人群中有一名醫生,他用輕到旁人聽不到的聲音下了判斷,“這個出血量和傷勢,怕是……”
威茲曼卻如同聽到了死神踏空而來的腳步聲。
即使戰鬥力不怎麽樣,在經過石板的“改造”後,白銀之王的五感多少得到了一些強化。
銀發男人伸出自己顫抖的雙臂,握上了地上金發小少年的手,和晖碧色的眼眸已經沒了往日的光彩,眸光陰沉黯淡,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
赤之王,是「暴力」與「熱血」的象征。
青之王,是「秩序」與「制禦」的象征。
綠之王,司掌「調和」與「生長」。
灰之王,司掌「混沌」與「毀滅」。
黃金之王,持有「命運」的屬性。
白銀之王,持有「不變」的屬性。
德累斯頓石板所賦予他的這個力量,沒來得及拯救他的姐姐,可是現在——
少年的手已經漸漸失去了溫度,威茲曼眼中的和晖已經即将被黑暗吞噬至盡。
——使用這份力量的後果,威茲曼比誰都要清楚……但此時此刻,他希望這個少年能夠活下來的心情是如此強烈。
一個銀色的六芒星浮現在金發小少年的左臂上,威茲曼握住的少年的手。和晖的手心開始緩緩回暖,胸口呼吸的起伏也逐漸明顯了起來,碧色的眸子,再次把焦點投向了他。
白銀之王的「不變」,能力為「不死不傷」,作為他的氏族,所分到的能力雖然沒有王權者本人那麽逆天,也足夠應對未死的重傷了。
下一任黃金之王,成為了白銀之王的氏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