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啓紅

懷裏抱着二月紅,張啓山連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自個兒胸膛起伏過大,把二月紅給弄醒了。知道懷裏的人因為近些日子不能安睡,而今好不容易睡下了,自然是不敢擾了二月紅的好夢。

被二月紅枕着的手臂微微有些發麻,但張啓山心裏更麻,酥酥麻麻的那種感覺猶如蟲噬,在他心窩子那塊地方鑽來鑽去。手指落在二月紅的發絲,輕輕地撥動,指尖感受着那微涼柔軟的觸感。

一低頭,鼻尖便聞到二月紅的味道,懷裏的溫熱令張啓山渾身都發熱了。他許久沒有如此親近二月紅,便算是以前倒鬥,也不曾這番親近過,誰知今夜二月紅在他懷裏安然入睡。

原本便不是滿腦子花前月下之人,張啓山此刻多想,多想時間在此刻停止,讓他能牢牢記住二月紅在他懷裏安睡的模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牆上挂着的鐘表不停歇地走着,滴滴答答的響聲在安靜的秋夜裏格外清晰。

緊閉的房門有些細微的聲響,張啓山瞳孔微斂,右手緩緩摸上插在腰間的配槍,而後只見一張類似于紙張的東西塞了進來,孤獨地躺在地上。

接着外頭再也沒有動靜,張啓山耳朵極其靈敏,能捕捉到任何一絲細微的聲響,甚至連外面的人走遠都能知曉。

張啓山看着那張紙條,再把目光移到二月紅身上,想他這一動,二月紅必定會醒,若還想入睡恐怕也不易,何必打攪二月紅的覺頭?

掃了一眼四周,視線最後落在右側張副官放在椅子上的九節鞭,估量了長度,手執一頭,九節鞭往紙條一甩而去,手腕翻轉,便将紙條卷住後扯回,紙條與鞭子一同落在張啓山手中,而懷中的二月紅依然睡得踏實。

拿起紙條,只見上面只有簡單的幾個字:鹿活草,三點四樓一二零一。

四樓,一二零一房?現在他們住在二樓,四樓的話,不是屬于不得靠近的?給他紙條的人是誰?背後是否有詐?

諸多疑問在張啓山腦海裏不斷盤旋。

擡眼看挂鐘,午夜兩點,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必須在一個小時內分析,若這是個陷阱,只怕也護不了二月紅和八爺回長沙。

但偏偏張啓山不是別人,他當初可是單槍匹馬應戰,以一敵五十從日本人手上救下齊鐵嘴,那些刀疤到現在都還挂在身上,他張啓山若是膽小之輩,也不會有今日的成就。

所以這張紙條的主人,并不是熟人,但也絕不是幫他的,興許是利用的想法多一些,誰會在中國人的地盤幫助他這個“日本人”呢。

張啓山嘴角顯出一抹冷笑。

将紙條揉成一團丢進垃圾桶,幫二月紅掖實毛毯,張啓山一低頭便聽到了二月紅輕微的呼吸聲,噴灑在他胸膛的氣息似乎能穿透衣物,達到肌膚。

時間,便讓它慢些走吧。

淩晨三點,張啓山擡眼看了下時鐘,便又閉上眼假寐。

……

帶指針指向四點之時,張啓山再次睜開眼,低頭看了一眼還在安睡的二月紅,張啓山不忍心地緩緩抽回自己的手,這一動,二月紅卻醒了,張啓山後悔不已。

“佛爺?”二月紅估計也睡蒙了,竟然不記得他和佛爺聊着聊着睡着了。

“這裏涼,還是回房睡吧。”張啓山把毛毯蓋在二月紅身上,道。

興許二月紅是真累了,倒是點了點頭,施施然地抱着毛毯回房間裏,看見二月紅進房後,張啓山又坐了會兒,這才起身開門出去。

房門關上的聲音令張副官一下子覺醒,把齊鐵嘴跨在他身上的腿拿下來,順帶幫齊鐵嘴蓋好被褥,快速穿上衣衫跟了出去。

夜深人靜,只有樓道裏散發微亮的燈光。

張啓山腳步盡量放輕,微不可聞,走至四樓,耳朵一動,便聽到後方有聲響,轉頭一看,張副官站在後方。

“佛爺。”

“你怎麽來了。”他不叫張副官一同前來,便是怕如果這邊有危險,起碼二月紅齊鐵嘴也有個人照應着回長沙。

“佛爺單獨行動不叫上日山,這不行吶。”張副官微笑道。

張啓山沉吟片刻,也罷,人都來了,一起看看什麽情況。“那你多留意留意。”

“是,佛爺。”

盡管兩人已經把聲音壓到最低,但張啓山還是聽到有第三個人的腳步聲。

偌大的新月飯店,夜裏竟然連個巡視的人都沒有,這安保措施也做得太糟糕了不是?

張啓山便是要試探對方的耐性,沒想到對方還真是一直候着,看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打定主意要他當替死鬼。

雙手放在一二零一的大門上,刻意不推進去,張副官站在一旁神情嚴肅,瞧見張啓山眉頭驟起,他一下子就心裏有數了。

後面還有個人!

張啓山和張副官會心一笑,也沒打開門,繼續往前走去。

後方的腳步聲登時亂了,帶着些躁動,這下張啓山倒也安心多了。女人的耐性總是比男人的要好的多,并且也只有女人才會在氣急的時候跺腳。

果然,背後有個聲音出現了:“你們站住!”

張啓山回頭,一眼便認出是個女扮男裝的假小子,但也裝作沒看穿,迎上對方的目光,道:“你是在叫我們?”

“難道這裏還有其他人嗎?”假小子仰起頭,可當仔細看清楚張啓山之後,先是一愣,随後有些不敢正視張啓山,“不然我在和鬼說話?”

張副官自然是知曉對方是女人,特別是看到張大佛爺後,那種無措便顯在臉上,說俗點兒,那就叫羞赧。

只怕這女人,是對佛爺一見鐘情了。

一切簡單明了,能撤退巡防員,并且膽敢在深夜中游蕩新月飯店,必定是新月飯店有說話權的人,所以眼前比他們還矮半個頭的在新月飯店也是個吃得開的家夥。

穿着西裝的假小子圍着張啓山和張副官轉了一圈,上下打量,最後捏着下巴問:“你們是日本人,怎麽說話一點日本口音都沒有?

“若是說日語與你交談,您是否又能聽懂?”張副官不用張啓山開口,回道。

假小子摸着自己的下巴點了點頭,挑眉道:“那你說兩句來聽聽?”

張啓山定是不會說的,想他連和服都不想穿,又何況是說日語?索性,也不理那人,轉身便要走。

“哎哎哎——”假小子攔在兩人前面,“不說算了嘛,何必要生氣呢?”

張啓山沉氣:“不知小兄弟找我有何事?”

“呃……這個、這個嘛……”吞吞吐吐,一雙眼睛東瞧西瞧。

“那沒什麽事我們先回房了。”繞過人便要走。

“我知道你們想要什麽。”那人站在他倆身邊說道,張啓山擡腳繼續走,“我也知道你們不是日——唔!”

下一秒張副官便手快捂住了那人的嘴巴。

張啓山皺眉,眸中掩不住的厲色:“你到底是誰。”

那人指了指被張副官捂住的嘴巴,張啓山給了張副官一個眼神,手放開後,那人還笑眯眯地。

“我們以前見過啊,你不記得我了嗎?”假小子指着自己,一臉期盼,“你真的不記得我啦?”

張啓山想了想:“我……”

“嗯?”

“不記得。”

“……好吧,”假小子把頭上的帽子摘下來,一頭長發落下來,長着一張精致的臉蛋的女人笑道,“記得了嗎?”

“有點印象。”張啓山也不想費腦子去回憶,一心只想回房間去。

“我去過長沙,還多虧你幫我打跑了那些二流子吶!”

張啓山打抱不平的事做多了去了,便算是眼前這個女人多漂亮他也不會記得,畢竟在他張啓山心裏只有一個人。

“是你。”張啓山假裝記起來了,“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睡,為何要給我塞紙條?”

“因為我想讓你幫我個忙。”女人倒是扭捏起來。

“抱歉,我可能無法幫到你。”張啓山再次擡腳,女人再次攔在身前。

“不,你能的。”女人肯定道。

張啓山睨了她一眼:“真的很抱歉。”

“你都沒問是什麽事兒呢你就說幫不了?!”張副官攔住那女人,讓張啓山先走,“喂!喂!”

待張啓山下樓,張副官正色道:“小姐,請您自重。”

言罷便離開,氣得尹新月踢了一旁的柱子,誰知道用力過猛疼的還是自個兒,她抱着腳在原地蹦跶,又氣又惱。

“哎,看來那個冷酷的男人真是夠擰的啊!得下點功夫才行!”尹新月自言自語,扶着牆慢慢地往自個兒房間走去……

合上門,張副官道:“佛爺,那女人認出咱們來了。”

張啓山點頭:“得想個法子才行。”

“為了避免暴露,佛爺,興許也只有一條路走了。”

張啓山過了良久才沉重地應了聲。

張副官知道佛爺在想事情,也回到卧室去,齊鐵嘴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一點兒也沒察覺到張副官上了床。

張副官倚在床頭,齊鐵嘴一個翻身,半個人都趴在他身上了,還一直往他懷裏拱,合着是因為暖和。輕輕地揉捏着齊鐵嘴的耳珠,張副官陷入沉思。

另外一個房間內,張啓山知道二月紅睡眠淺,也不敢躺上床,搬了張椅子坐在二月紅旁邊,便這麽一直瞧着,直到天際開始吐白。

二月紅微微睜眼,朦胧中似乎有個人坐在床邊,張啓山見二月紅揉了揉眼睛,道:“佛爺?你要不要上來睡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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