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啓紅
“尹小姐這麽久還不見人回來,要不要去找找?”二月紅說道。
齊鐵嘴想了想:“對啊,去吃個飯都那麽久,我得去瞧瞧。”
言罷齊鐵嘴站起身來,張副官也一同站了起來,引得齊鐵嘴嘿了一聲:“幹嘛呢?”
“我跟你一起去。”張副官臉上倒也沒什麽表情。
狐疑地睨了張副官一眼,齊鐵嘴倒也沒拒絕,張副官尾随齊鐵嘴走出包廂。
二月紅見狀,道:“張副官對老八還真是上心。”
“嗯,”張啓山應道,“只是老八神經比較粗,總是誤會日山。”
“這日子總得是打打鬧鬧才好啊,瞧他倆一天不鬥嘴就渾身不舒服。”二月紅笑着搖搖頭。
“确實如此。”
“哦,對了,回去之後萬不可把北平的事全完與丫頭說,不然她會擔心。”
“明白。”張啓山也一口應下來。
二月紅給張啓山添了些熱茶:“那二月紅謝過佛爺了。”
果然,還是這一句,張啓山下意識地看向二月紅,手也擡了起來,正要碰到二月紅的臉,看到那雙燦若星辰的眸子帶着些許疑惑,張啓山到底還是放下了手。
“佛爺?”二月紅喊了一句。
“沒事,方才想事情走神了。”
二月紅點頭:“那佛爺喝些茶暖一暖吧。”
“好。”
過了會兒,齊鐵嘴和張副官回來了。
“佛爺,二爺,找不見尹小姐人了呢,餐廳什麽的我倆都找遍了,沒見蹤影,真是奇了怪了……”齊鐵嘴一臉不明,“你說這人上哪兒去了,一個姑娘家的在外頭多讓人擔心吶!”
“你這是在擔心麽?”張副官接過話,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着齊鐵嘴。
“擔、擔心又如何……”齊鐵嘴看到張副官的眼神一下子就慫了,心想這張日山是怎麽的,老用這麽吓人的眼神和表情來吓唬他,就沒差把他生吞活剝了似的,看着都有點瘆人啊……
張副官往包廂門口一指:“要不你再出去找,找不見人你就別回來了。”
“你這人,怎麽老這樣!我招你惹你了麽?為何句句話都沖着我!”齊鐵嘴拍桌而起。
二月紅安撫道:“張副官也是提醒你而已,老八不必動氣。”
張啓山自然是知曉張副官的心思,十指交疊,撩起眼皮子對齊鐵嘴說:“老八,張副官是怕你累着了,讓你多休息休息,是這個意思,你別誤會。”
見兩人都給臺階下,齊鐵嘴佯裝生氣地縮回他的角落裏,手也放進衣袖裏不吭聲,縱然知道張副官的目光還是在他身上,他也當做沒看見。
二月紅見兩人不鬧了,便道:“這尹小姐恐怕也不是我們表面上看的那麽簡單,我看她的言行舉止不似一般的大家閨秀,反而爽朗大氣,俨然是江湖人的做派,依我看,尹小姐不僅僅是新月飯店的大小姐,還有另一個身份,不然也不會敢孤身一人随着咱們上了火車,繼而消失。”
張啓山認同道:“我覺得二爺說得對,之前我與她見了兩次面,隐約之間倒也覺得人還不錯,竟然還協助我拿鹿活草。”
“如此說來,真是不簡單。”二月紅看着張啓山道。
張副官坐得端正:“只是某人一見到美女便失了魂。”
“我沒有!張日山你別胡說八道!”齊鐵嘴騰地坐起來。
張副官笑道:“我又沒說你,急什麽?”
“擺明就是指桑罵槐含沙射影!”
齊鐵嘴氣得張嘴就咬,對,還是咬臉,只是肉沒咬到卻糊了張副官一臉口水。
見齊鐵嘴在做無用功,張副官淡定道:“八爺,您鬧夠了嗎?”
“老八……”二月紅無奈地叫了一聲,齊鐵嘴這才收口。
張副官擦着臉上齊鐵嘴留下的口水:“八爺,我懷疑你是不是屬狗的,還能亂咬人?”
“那也要看是對誰,也沒見我咬佛爺、二爺啊,偏偏就咬你了,怎麽樣?不服啊?”齊鐵嘴繼續挑釁,誰知卻被張副官的話噎得回不了。
“八爺,打是親罵是愛,您這是又罵又咬地,莫不是喜歡上我了吧?”張副官笑得狡黠。
踹了一腳張副官齊鐵嘴悶聲不再說話了,否則越說越錯,索性合上眼不去看,不大一會兒便睡着了。
二月紅漸漸地也開始犯困,捏了捏眉心讓自己清醒一些,卻被張啓山握住了手。
“二爺,如是困了便睡吧。”張啓山拍拍自個兒結實的臂膀,“兄弟這兒讓給你了。”
“佛爺不累嗎?”二月紅看着張啓山道,“你都沒怎麽睡。”
“你睡吧。”
“嗯。”
須臾,張啓山只覺得肩膀一沉,想也知道,是二月紅靠上來了,毫無防備地倚在自個兒的肩膀上,看來也真是累了吧,在長沙的時候想必每夜都不能安睡吧,怕一覺醒來丫頭人就去了。
看着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張啓山陷入了沉思。
到了長沙站,将藥交給了二爺,張啓山便回了張府。
回到長沙後這幾日張啓山在家中處理事務,管家說紅二爺和齊八爺、解九爺都來了,張啓山擱下筆,走出書房下樓去。
二月紅看似心情甚是好,那雙眼睛蓄滿了笑意。
“丫頭吃了藥,好些了沒。”張啓山喝着紅茶問,入口微澀。
“确實好多了,人看起來也精神,連咳嗽都沒了,佛爺那些藥真是奇效。”二月紅笑道。
解九爺說:“那明日我到二爺府上給夫人看一看。”
“那有勞九爺了。”二月紅抱拳。
解九爺壓下二月紅的手:“二爺還跟我客氣什麽呢?”
“今天來我是想請大夥兒吃個飯的,今兒晚飯就到紅府去吃吧?”二月紅臉上依舊帶着笑,在張啓山看來是如此耀眼。
夜裏見到丫頭,臉色比之前要紅潤不少,二月紅沒讓丫頭下廚,一切都由廚娘去張羅。
杯盤狼藉,肴核既盡之後,丫頭先回了房,齊八爺喝暈了倚在張副官身上,張啓山讓張副官先把齊鐵嘴和解九爺送回去。
張啓山和二月紅兩人在紅府後園信步而行,眨眼間便入冬,夜裏寒冷,張啓山脫下暖和硬挺的軍大衣給二月紅披上。
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那一棵桃樹下。
二月紅看着冬夜中依然挺拔的桃樹對張啓山道:“我和丫頭說過,若是冬天過去了,院子裏就多種幾棵桃樹,待花開滿枝,她便能坐在旁邊的石凳上看書。”
張啓山心口一窒。終究,這一塊地,也不止這一棵桃樹占據了位置,自始至終,那棵桃樹也不過是點綴之用,在二月紅的心裏,一棵和兩棵、三棵毫無區別,只要丫頭喜歡,二月紅一樣能種滿園,那一棵便隐沒在其中,漸漸地被二月紅遺忘。
“佛爺?”見張啓山沒說話,二月紅喊道。
張啓山的手攀上了桃樹的枝幹,粗糙且冰冷。“二爺,你還記得當初咱們是如何把它弄回來的麽。”
“記得,豈會不記得?”二月紅也走上前來,撫着樹幹,似是在回想從前,“下一日雪正好停了,你和我一同到城外巡查,那時候你剛當上布防官長沙總指揮,看到了這被壓彎的桃樹苗子,不知怎的,心血來潮竟要弄回家去,後來卻種在了紅府後園。”
“嗯。”張啓山應了聲,也沒再說話。
“佛爺,我一直沒能問你,為何要當初一定要種在紅府?”
他張啓山能說那是因為每次你二月紅逛個後園看到它便能想起他張啓山麽,能說你二月紅悉心照料付出心血讓它成長是想在讓他在你心中占據一定位置麽,還是坦白說他張啓山心裏有你呢?
但佛爺就是佛爺,說話從來都是認真的,認真到別人都會相信。“因為我懶。”
聞言,二月紅倒也笑着搖了搖頭:“佛爺啊,你真是……再這麽懶下去,只怕連媳婦都娶不到了。”
“我不需要,”張啓山的話讓二月紅一怔,“珍惜現在所擁有的,我已經滿足。”
“……”
“哪像你這麽好福氣,娶到丫頭那麽好的妻子,我這孤家寡人的只有羨慕的份,沒見我經常和老八來蹭飯麽?”張啓山說這話的時候連自個兒都覺得好笑。
“佛爺,要是你真覺得一個人吃飯寂寞了,便和老八一同過來吧?”
“得了,你就別打擊我和老八了,看到你和丫頭恩恩愛愛的,純屬找不快麽。”
一提到丫頭,二月紅便也點了點頭,拍了拍張啓山的肩膀安慰道:“佛爺,緣分沒來之時無法強求,若是緣分一到,你躲都躲不了。”
張啓山望進二月紅深邃的雙眸:“那你告訴我,究竟是何時。”
冬夜寒冷蕭索,連一絲蟲鳴都聽不到。
張啓山泡在浴缸裏,舉起手,二月紅那細軟的手仿佛還在掌心,五指收攏,奈何抓到的都是空的。
閉上眼,張啓山仿佛感覺到二月紅正匍匐在他身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頸窩處,手能撫上二月紅柔軟的黑發,一低頭,便吻上心心念念的唇。
手往下探去,張啓山狠狠地發洩一通,甚至最後躺在床上的時候心中的煩悶都未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