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節
《悲慘藝術》作者:行匪
文案:
短篇,一個平淡無奇的畫家偶遇一個金發美青年的故事
又名《你是我的缪斯》《獵豹情緣》《畫家遇上美青年》《畫家的情人》
這是一篇比較正經的文。有點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前面寫得不太連貫,後面好點了……
原來想寫成西方文的,然而寫不像……
所以它是中西混搭風格穿幫的混血兒。
此文上部沒什麽劇情沖突。
下部有變态出沒。(也不算,具體在本文最後的《彈亡》中)
來麽?
關鍵字:現代, 短篇, 藝術, 因緣際會
零、
一地玻璃碎片。
一地鮮血。
“求求你,求求你,嗚……不要,啊——”
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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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唏噓,音樂低沉回旋,像七魂六魄使這具令人迷醉的肉體起立,擴展,震顫不已;風肌美膚之上盡是殷紅的傷口和烏黑的裂痕。在加工臺上,生命原有的色彩加深,搖晃跳動,從“色相”中化解而出。陣陣顫動,陣陣呻吟,沉沉的嗥叫,造成若魔若狂的氣息,兼有死亡的嘶鳴和嗚咽喘哮,這就是我們身後遠去的塵世發出的樂音,反射到我們的美之母的身上……*
忽明忽暗,溫暖的燭光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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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段節選自蘭波《彩畫集》,王道乾譯
【上部】
一、
我在等待戈多。他什麽時候來?我不知道。我是在等待我的戈多,我卻真的不知道他會什麽時候來。*
街頭晃蕩。
嘿,這邊取景非常好,這裏,能把這個酒吧從斜側映入視野。這個酒吧名為“Gattopardo”*,用的金色染料,整行字母像只飛速移動的豹子;門是嵌棕色玻璃的,門前是一段三級實木階梯,踏步高度稍高,以年輪裂紋呈現古舊的視覺效果;黑漆街燈不遠不近地杵在右側,雕花複雜,吊着淡色燈膽。放眼遠處,就是數不盡的門店堆疊,就是不着塵埃的藍天浮雲。
棒極了。
而最棒的一點,是在階梯上坐着一個漂亮青年。
于是阿爾加按捺不住向這位漂亮青年走去。
走到他身邊,也坐下:“嘿,你為什麽要坐在這裏?”
那位漂亮青年轉頭瞧他。
哇,真的非常漂亮。眉梢上挑,眼睛像貓,虹膜為金綠色,唇瓣厚薄與弧度恰到好處——不知如何形容,反正就是恰到好處地優美。發色淡金,耀眼到盛不住陽光。
然後才注意到他的衣着。一件很簡單的黑色連帽衫搭藍牛仔褲,巨大的黃色“Global warming”倒斜地從衣服下部蔓延到大腿上,形狀十分猙獰。
噢,全球變暖。
此時,這位美青年一副被打擾後不耐煩的神情,眉頭深皺,一言不發。
阿爾加更加興奮了:“我注意到你坐在這裏挺久了,是在等什麽人?”
美青年不說話,盯着他看,偶露一縷疑惑和好奇。
哈,感謝母親的美貌,自己長得也好,而且是那種很容易讓人卸防的“周正”長相。概而言之,就是正義,就是英雄氣概好人臉孔。
“不如我們進去坐坐……願意給我一個機會請漂亮男孩喝上一杯嗎?”
“不了,謝謝。真的在等人。”漂亮青年說道。他把臉轉過去了。
聲音不錯。
三分鐘之後。
“先生,你沒有什麽事情要忙嗎?”漂亮青年又扭頭瞧他。
坐定在他身旁的阿爾加仰着臉微笑道:“不忙,忙着曬太陽呢。今天陽光很柔和。”陽光灑在臉上。
“哦。”青年又說:“無意冒犯,先生,可你能不能坐得稍微遠一點?”
“嗯?”
“對不起,這讓我……很不自在。”
“啊,”挪了挪,“那這樣呢?”
青年不答。
有人前來,登上階梯進了酒吧,進門前還拿好奇的目光掃了兩人一眼。
青年開始剝自己的手指。準确來說,是指甲蓋旁的死皮。
“哎,別弄。”阿爾加一下摁住他的手。手心覆上手背。這時他注意到,青年手背上有個玫瑰的圖案,淺白色,幾近與蒼白的膚色融為一體,不易察覺。
想抽出手,一下不成,青年的眉頭跳了一下,看上去有點惱火。
阿爾加及時将手拿開了,做了個告饒的手勢。
青年“騰”地站起來,雙手拍拍褲子。阿爾加也跟着站起來。
靜默,青年不再與自己交流,轉身便走,很快走遠了。
阿爾加望着他急匆匆的背影,聳了聳肩,心說:不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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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自貝克特《等待戈多》
*Gattopardo:意大利語,意為“獵豹”。
二、
我毫無指望的等着我的戈多,這種等待注定是漫長的。*
這邊取景真的非常好,因為漂亮青年每天都來。漂亮青年來這裏很多天了。每個下午,他總是坐在Gattopardo門前一段時間,兩腿一條曲着一條直着搭在階梯上,就對着街道發呆。他真在等待誰?
每回都一個人來。坐上一個鐘頭,酒吧老板也不趕他。總有些人去試探地詢問他。他沖來往的漂亮的女士笑,對男人便面無表情。每回都一個人走。
阿爾加也來這裏很多天了,就是為了看這個青年。他的臉蛋真是漂亮極了,上挑的眉毛增添驕傲的神采。這麽多天以來,美青年從沒發現過他。阿爾加藏身Gattopardo斜對面的一家鋪子裏,能從矮矮的二樓窗戶看到高高臺階上的他。
第一次見時青年被他弄得煩躁,不告而別。所以當第二次,第三次,乃至以後的許多天都在同一個地點見到他時,阿爾加是驚喜的,下決心要将他畫下來。
漂亮青年很安靜。坐在石階上放空自我,沒有無聊地東張西望、扭來扭去和剝指甲。他遇到了許多搭讪,很多人就跟自己一樣對他充滿欣喜和好奇。特定時間出現在特定地點,在加上惹眼的樣貌很容易被人注意到。但奇怪的是,除了自己,這些搭讪的人再未留意他第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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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自貝內特《等待戈多》
三、
靈感枯竭,靈感枯竭。
到一個氛圍濃厚的街道尋找靈感。這是阿爾加為什麽來到這裏的原因。
有收獲,是有收獲,但不夠,遠不夠。
這條街道的生機都死了嗎?
直到他走到Gattopardo——外觀上,整個酒吧的色彩、調性都非常好;直到他瞧見這個漂亮青年——太好看。他的藝術審美漸漸複蘇了。越看越覺賞心悅目。
他的每日到來,帶給阿爾加的皆是欣喜。
阿爾加加快了繪畫速度,畫筆接觸畫布,淺色濃彩,錯雜不一。他畫他的形,又不是完全忠于他的形。自由的藝術不拘泥于模特本身擁有的東西,自由的藝術依托模特再創造。阿爾加淡化了形體和色彩,而強調了他狂妄的特質——阿爾加堅信他是狂妄的,盡管他從未表現出來。
他給他添了一邊蜻蜓翅膀。
四、
漂亮青年應該沒有幾套換的衣服,畫他的第五天,他又看到了“Global warming”大咧咧地伏在青年的腰身和大腿上。
距離第一次來“Gattopardo”見到他也有十來天了。阿爾加思忖,這幅畫兒即将完工,在那之前總要再見見他的缪斯,好好感謝他一番,謝他讓自己重新找回了在做藝術的感覺,治好了他的靈感匮乏症。再者,他感到作品好像還有所欠缺,那是一種感覺,究竟是什麽自己也說不上來。也許再見到他就明白了。
五、
格雷再次在酒吧門口“撞見”道貌岸然的溫和男子時,手裏拿着一支冰啤。
趁對方剛坐下沒開口之前,他沖他搖晃了一下手中的酒瓶:“嗯?你要不要?”
然後眼見對方溫柔和煦的微笑出現裂縫,一絲驚訝逸了出來。
“哦,你可能不記得我了,我們之前……”
“見過一次,就在這裏,這個不知道為什麽起一個意大利咖啡館名字的酒吧門口。”
“實際上,Gattopardo,意為獵豹,我認為實在不适合作為一個咖啡館的名字。”
“噢,你在跟我打趣?哈哈。”格雷又悶了一口啤酒。他敢打賭,眼前的男人一定在驚訝自己的态度與之前判若兩人。但他的回答也算出人意料。格雷勾了勾嘴角,仰頭喝完,手裏拿着空酒瓶,“我等的人今天應該不會來了。啤酒不夠盡興。我們進去,喝一杯?”
說着,還沖阿爾加挑了挑眉。
這真是個令人興奮的表态。不過他這副樣子倒像個躍躍欲捉弄人的中學生,一副引誘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