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傾城(七)

分手一個星期的傍晚,窗外傳來她說話的聲音。我走到窗前就看到她正和一個朋友坐在我家陽臺對面的土坡上,面前擺滿了酒瓶。她跟朋友一邊喝酒一邊說着:“你知道嗎,對面就是他的家。他不要我了,我真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喜歡那個女的。……我真的很愛他,分手後我每天都哭到深夜。在他面前我總是裝的很堅強,我裝作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唉,現在他大概在家看新聞吧,沒事的,他聽不到。(她居然記得這個時間點我有看新聞的習慣!但今天并沒有,我一直都躲在窗簾後聽她講話。)……”她一直在跟朋友傾訴,我也特別心疼她現在的樣子。是我傷害了她,那麽善良的姑娘,她不該承受這些。

我決定下樓找她,我想告訴她:剛才她說的話我一直在聽,我也還愛着她。

但是當我推開門的那一剎那,又停住了邁出去的腳步。腦子裏突然冒出那句“長痛不如短痛”的話,算了,讓她走吧,等我們熬過去就好了。

是啊,當時的我,像着了魔一般冷血。明明深愛着她卻不肯回頭。

也許當時我也的确無路可走了,我已經傷害了一個人,所以就不想再傷害另一個無辜的人。江什麽都不清楚,我不希望她成為我們愛情代罪的羔羊。雖然這很不公平,我也只好選擇傷害那只小豬了,對不起。

對不起

……

當我還在糾結要不要下樓把她追回來時,她已經在和朋友收拾起地上的酒瓶來了。

她喝得有點多,歪歪斜斜地走在回去的路上。她看向天空,撒開了嗓子就喊我的名字……像瘋子一樣喊着。我有點吃驚,她一聲聲地喊,我的眼眶也一點點地紅了。

但我還是忍着這種痛,沒有回頭。

我想起她曾說的一句話,她說我一直是她醉後的吶喊。當時還很懷疑,現在我知道她沒騙我。

我還能說什麽呢?是我自己沒好好珍惜能和好的機會,自己要放手。我不怪任何人,要怪就怪我自己。

我早已無話可說……

分手的第二個星期,我在路燈下把她送我的那些東西都用一個塑料袋裝着還給了她。包括那串風鈴。

她看了我一眼,接過袋子後就直往垃圾桶走去。她十分潇灑地把那些以前送我的禮物扔進了垃圾桶裏。然後拍了拍手走了。我站在原地有些氣憤地對她喊道:“那我的球衣什麽時候還我?”她沒有回頭說:“會還的!”(可那件球衣到現在她都還沒還給我,或許已經被她扔了。)

我并沒有立即上樓,我知道那不是她,我很清楚她還愛我。她不可能一夜之間就變得灑脫,那是裝出來的,我想,她一定會回來。所以我便躲在樓下陰暗的地方等着她。

說來也挺可笑的,我那麽傷她,居然還有臉認為她還愛着我。

但不出我所料,沒過多久,她又蹑手蹑腳地走了回來。

只見她到了垃圾桶前,把那個裝着禮物的袋子又翻了出來。我的心突然被什麽給猛砍了一刀,亦像是被抽了一耳光。我忍着淚水走出去把她叫住,她看到我便慌張地把那包東西藏在身後,我心知肚明地問她:“你手裏拿的是什麽?”她支支吾吾地回答:“沒……沒什麽,是我在路上撿到的……”說完就飛快地逃走了。

此刻我雖面無表情,卻早已心亂如麻。多傻的一姑娘啊,我是怎麽了?我想哭。

分手的第三個星期,她開始改變讓我跟她和好的方式。她不再苦苦哀求我,而是想盡辦法威脅,她說:“翁文生你要這樣對我可以,這是你自找的。我會讓你再也看不見江的。我要綁架她,信不信由你……你等着看吧。”

我害怕她真的會幹傻事,連着很多天跟她講道理。可她一句也不聽。沒辦法,我實在受不了她這樣子,有一天我直接跟她講:“姚錢,都是我的錯,她是無辜的,你要幹什麽沖我來!”她聽了更是激動,在電話裏她發了瘋似的喊:“好,你說的!選個地方我們見一面,不是說沖你來麽?呵,好啊。”

我在學校的操場上沒等多久就看到她從大門外走了進來,她用寒氣逼人的眼神盯着我,她的眼睛裏沒有了原來湖水般的清澈透明,相反的倒像是一口幹枯的井。

她徑直地向我走來,腳步很快,眼裏的枯井又好像燃成了怒氣。

——“啪!!!”沒等我反應,她的左手已經重重地打在我的臉上!我的右臉可以明顯地感覺到陣陣疼痛,近乎麻木。我無法想象行動都如弱柳扶風的她竟有那麽大的力量來打在我的臉上,使得我整個右臉都快沒了知覺。

我張大了嘴看着她,那是曾經牽手都會臉紅的她嗎?她一扭頭,走出了學校。我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愛與恨總是一線之隔。

此後我們都删了對方的所有聯系方式,我們還是會無數次地走在那條羊腸小道上。但我們不再牽手,不再唱歌,我們成了陌生人,只是擦肩而過。每次從她身邊經過時,心都會痛。

就這麽過了很久很久,她沒有找那個女生,也當然沒有綁架。她還是會找我的小妹玩,只是每次她一看到我就會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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