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回頭看見岳涯一頭要紮進粥碗,一把托住他的腦袋
在乎窗外,等四點多才發現大雪那麽厚了,幹脆就沒回來,五點多了,這才結束工作回家了。你要調查的話,今天晚上我們還在片場拍戲,你可以去看看,問問劇組成員。”
“那就是說,岳涯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是單獨在車裏的?”
“也不是,怎麽說呢,我怕他二氧化碳中毒,看過他兩次,還讓劇務給他送過一次毯子。”
高健點點頭,和善地笑笑。
“好吧,事情我們就了解到這,以後有什麽需要我們還會和三位溝通的。”
岳涯拉着洪十六的胳膊站起來捶了捶腿,打個呵欠擺擺手。
“劇組有時候需要多處拍攝,我也許會出省工作,十六的飯店要開張事情也挺忙的,不過我們會盡量配合你的工作,這樣吧,我們誰要是出省,不在本地了,就提前給你打個電話,免得你白跑一趟。”
“真要多謝你們配合我們工作了。”
破案過程中,多數嫌疑人是完全不配合的,極力隐瞞着,就怕被牽扯。他們是特別積極主動,态度很好。
“不是配合你,是我太想知道誰宰了李瑾,我絕對給他請最好的律師,他就是我們家的恩人。”
高健挑挑眉,岳涯眯着眼睛對他淡淡的笑笑。
“你還是去了解一下前因後果,你就知道我們家為什麽把這位殺人兇手當作恩人了。”
護士跑過來,朝着洪十六喊着。
“你們家老爺子尿床了。”
洪十六趕緊轉身往病房裏跑,洪滿山左半身癱瘓,有時候大小便失禁。
“我也不打擾了,以後再聯系。”
Advertisement
高健對岳涯韓宇示意了下,轉身先離開。
岳涯一直保持微笑,笑着,很淺很淡的笑着,高健下了一層樓回頭看,岳涯還在微笑着目送他,又對岳涯點點頭,腳步放快。
韓宇隐在暗處,看着岳涯抱着肩膀淺笑的臉,他的淺笑足有十分鐘了,笑容不大不小一點變化都沒有,就像面具罩在臉上。面具後頭的臉陰冷,惡狠。
他和岳涯認識二十多年了,印象裏岳涯一直都是被毆打被謾罵的小可憐,什麽時候他長成這個樣子了?這麽看着他都有點不認識了。
“你,,,”
“恩?”
岳涯收起笑容看着韓宇。
“沒事了。”
韓宇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岳涯拍拍他的肩膀。
“希希不能白死,十六不能随便受欺辱,洪大叔不能輕易地半身不遂小腦萎縮。”
這些仇恨,他們要置之不理嗎?
“我不能讓十六一個人去抗,這些年他太難了,我的十六我心疼,我要幫他抗,扛不動的話,那就要把仇恨卸載,怎麽卸載呢,總有辦法呀。你看他得知李瑾被殺這消息時候的高興勁,那一大部分的仇恨就卸下去了。”
岳涯想起剛才洪十六歡蹦亂跳的樣子就想笑。
韓宇看着岳涯,想起希希,捏捏拳頭。
“這件事兒我支持你。需要我的話你就直接說。”
“好啊。”
高健讓助手去把醫院昨晚的監控視頻帶走,還找了護士,護士站的三四名護士拍着胸脯保證,洪十六昨晚醉酒睡得很沉,她們一小時進去一次,洪十六根本都沒醒,更別說離開醫院出去了。
“隊長,怎麽不把最有可能是犯罪嫌疑人的他們帶回局裏審問呢。”
助手開着車,有點奇怪的問着高健。
“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來看,最有殺人動機的就是洪十六啊。”
“沒證據怎麽抓?”
高健苦笑了下。
“現場痕跡鑒定顯示,沒有留下任何指紋,腳印。一場大雪把現場覆蓋了,環衛工人還掃了地面,就算在雪地裏留下腳印也掃沒了,現場已經破壞。一般命案,除去變态殺手連環殺人以外,無外乎是因為情,仇,錢殺人。”
一般刑事案件,最重視的就是指紋腳印,根據腳印可以判斷這個人的身高體重走路方式,進而犯罪嫌疑人的大概輪廓就有了,這案子就好破。
可這起殺人案子,沒有指紋,腳印也許下雪前有過,但是一場大雪覆蓋了路面,什麽腳印都被掩蓋了,再加上環衛工人清掃路面,掃雪,想再找到一丁點的犯罪痕跡都不可能。
“根據法醫的檢驗報告來确定,李瑾死于心髒失血過多,當場斃命。兇器剔骨刀,廚師用來剔骨的,刀尖鋒利,長五十厘米左右,這把刀狠狠插進死者的心口,只留下一個刀柄在外,根據刀柄插入他心髒的力度和深度,絕對是年輕男性作案。死者身上除幾處毆打所致的淤青以外,最致命的傷口只有一處,位置非常準确,準确程度就像是一個解剖醫生,這就表明兇手具有非常好的刀工。
洪十六,男性,二十七歲,廚師,刀法精湛,李瑾撞死他妹妹,妹妹去世導致老父腦淤血,他具有殺人動機殺人手法,不用多想洪十六就是殺人兇手。這案子完全可以直接抓洪十六,一抓一個準。
可視頻資料咱們都看過了,攝像頭很清晰還靠近他父親的病房,拍得很清楚,晚十點他被岳涯攙扶進屋的,護士說那時候洪十六應該是喝多了,一身酒氣,洪十六進了病房就在也沒出門,監控沒拍到他偷偷出門的鏡頭,當時樓層是八樓,他也不可能翻窗戶。護士一小時進去一次,每次看到他都在睡覺。人證物證都證明昨晚洪十六根本沒離開醫院,他怎麽可能去外邊殺了李瑾呢。對他的嫌疑已經解除了。我猜,這個殺人兇手一定是和洪家關系密切的人。”
“我覺得不是岳涯,你看他那樣子,就像個大病初愈的病人。”
“岳涯這人,不是外表看起來這麽文弱。”
高健想着岳涯,岳涯眼神犀利。看着有點虛弱,可那種氣定神閑淡定從容,也非常壓迫人啊。
“會不會是洪十六買兇殺人?”
“查查他們的賬戶,派人盯着洪十六和岳涯。有任何情況就和我彙報。”
“是。”
“岳涯洪十六韓宇的資料都調查清楚了嗎?”
“就在你手邊,三個人的資料都在那。”
“還有,他們的妹妹是怎麽回事,你好好跟我說說,原副省長怎麽對一起交通案格外重視呢。”
助手有點咧嘴,這事兒沒法說,原副省長下令了,所有人都不得在議論這個案子。
“原副省長的侄子和李瑾開車把洪十六的妹妹撞死了。”
“這麽簡單?”
“恩,,,你前幾天在外地辦案不了解情況,就,就是,撞完就跑了。”
助手含含糊糊的遮掩着。高建剛回到本市,一直在外地辦案,回來還沒睡個囫囵覺呢就接手了李瑾被殺案。
“難怪,肇事逃逸,傷人致死,難怪人家這麽高興的說殺了李瑾的兇手是他們的恩人。”
高健猜個八九,這群富二代官二代們平時都嚣張跋扈的,肯定是飙車了把小姑娘撞死了,跑了,家裏有錢有優勢強力鎮壓,賠點錢就算完事。
這麽看來,李瑾還真有點活該。
在活該也不能宰了,不過殺人兇手也比較高明,一點線索都沒留下,大雪還幫忙掩藏了線索。
這起兇殺案不好破啊。
盯着監控視頻,十一點半,韓宇的車開到一個地下停車場,韓宇解釋過,因為拍攝現場的車輛太多,占走了所有停車位,他的車不得不停到附近一個地下停車場,刑警隊也去了解情況了,事實真的如此,在拍攝基地拍片子,各個劇組的車很多,車位一直都很緊張,大部分的人都會把車就近停到附近的地下停車場。
韓宇也說了,因為才開始拍攝,岳涯雖然身為編劇,但他家裏出事兒就一直沒來過這,不熟悉地形。
韓宇的車停在一個柱子後邊,地下停車場有不少支撐的大柱子,柱子擋住車前半身,攝像頭上只能看見後車身,還是左邊的後車身,車頭,車右邊都被柱子擋住了。
當時已經很晚了,接近午夜了,地下車庫的燈也很暗,就連顯示有沒有車位的紅綠燈都有點模糊,攝像頭距離車有一百米遠。車玻璃上貼着膜,想透過後方車玻璃看後車座內的情況,根本不可能。
就連監控畫面都顯得很模糊,昏暗暗的看不太清楚。
岳涯慢吞吞下了車坐到後車座,一會一個大胡子的男人跑過來,這就是導演了,看不到車內三個人,只是算着時間三個人在車裏呆了半小時左右,大胡子和韓宇下車了,韓宇打開後車門子似乎往外拖着岳涯,岳涯就不出來。來回掙紮幾下,幹脆把車門子關上了。
後車玻璃上就多了兩只穿着白襪的腳丫子。
岳涯應該是躺在後車座上,岳涯一米八六的身高,後車座肯定不舒服,躺着蜷縮着很窩得慌,他就用腳丫子踹着車窗玻璃,視頻上看得到,兩只白襪子的腳就蹬着車玻璃。看這姿勢應該是四仰八叉的躺着呢。
韓宇沒辦法和大胡子導演先走了。
車身震了震,車玻璃上的腳放了下去。車身過一會又震了震,一只穿着白襪的腳丫子蹬着車玻璃。
因為燈光不亮,玻璃膜有點黑,就這麽一雙白襪子尤其顯眼,看得很清楚,這只腳踩着車玻璃。
車身不再震動,那只腳也沒有再動。應該是睡着了。
二十分鐘後,韓宇又回來了,打開車右邊的後車門,彎着腰看着車廂內有三秒左右,動作很輕,似乎不想驚動車內的人,看見左側的車玻璃慢慢的下移,有一條一厘米的縫隙,知道韓宇回來幹嘛了,把車玻璃放下一點點,留一條很小的縫隙,這是避免二氧化碳中毒。
開的不是對攝像頭的左側車門,所以看不到車內的情況,只能透過左側車玻璃看到那只穿了白襪的腳還是蹬着車玻璃。腳尖朝上,緊緊貼着車玻璃,要是有人從車邊經過的話,很清晰的看到這只穿着白襪的腳。
過了二十分鐘,韓宇又來了,這次開的是左側後車門子。
距離有點遠,攝像頭也不是高像素,在加太暗,模模糊糊的只看到有個人在後車座四仰八叉睡着,一條腿伸直擡高,腳上的白襪很明顯,一條腿耷拉在車座下邊,身上蓋着毯子,腦袋身體都蒙着看不到臉。
韓宇脫了身上的長羽絨服給後座上的人蓋上。順便把翹着的這條腿按下去,這條腿嗖的又擡高,按下去,又翹起來,就保持着伸直翹起來的動作。
就跟故意的似得,似乎在和韓宇鬧着玩。
韓宇對着蒙着腦袋睡覺的人來了一巴掌,叉着腰在車邊站了一會,砰地一聲甩上車門子,踹了一下車輪胎,氣呼呼地走了。
又過了二十分鐘,一個小夥子抱着條厚毯子來了,從車身右側,打開右邊車門,看也沒看就把手裏的毯子往裏一扔,快步走了。那穿了白襪的腳丫子就一直貼在車玻璃上。看樣子睡得很沉,都沒有翻身。
這就一個小時,等了又等,淩晨一點半,車身猛地一震,那一直貼着車玻璃的腳終于挪開了,不過也就眨眼功夫這只腳又出現了,又貼在車玻璃上有一分鐘,穿白襪的腳終于徹徹底底的離開車玻璃,車玻璃上留下一個很清晰的腳印。
冬天車開着暖氣,車內車外溫差大,車玻璃很快就有一層霧化。
這只腳丫子一直貼着車玻璃,腳心有溫度,很容易就在車玻璃上留下腳印。
那就是說,這是真的腳,是真人的,不是假的。
後車門子打開,一雙鞋子先丢下來,兩只穿着白襪的腳慢吞吞地伸進鞋子,慢吞吞的提上,又過了一會,岳涯披着毯子裹着長羽絨服,縮着脖子,跟沒睡醒一樣踉踉跄跄的離開停車場。似乎走錯路了,又折返回來,四下打量着換個方向離開。這也證明他是第一次來這個地下停車場,不熟悉地形。
他衣服很多,裹得像個球,整個人似乎胖了一大圈,顯得魁梧有力。
岳涯一直在後車座睡覺,韓宇看過兩次劇務來過一次,高健也都通過車玻璃上一直出現在監控內穿着白襪的腳确認岳涯沒有離開過車子。
高健鎖緊眉頭,多年的刑警經驗讓他的第六感很發達,監控視頻看下來總覺得有哪不對,感覺不對,但是一切似乎又很合乎情理,也和岳涯韓宇的口供一致,合情合理,監控也是沒經過任何特殊處理的,明明白白的表示這就是當晚發生的一切。
到底哪不對呢,高健摸着下巴琢磨不透。
監控很模糊,角度也只能看見左側的半個車身。按理說,岳涯有機會從車前身離開,副駕駛位置,離開這輛車還拍攝不到。可地下車庫進出口攝像頭表示他沒離開過地下車庫。
因為重力作用,人上車下車,車身都會有幅度的震動,車身震了震,那只一直出現在視線內的腳也跟着動,這說明他是在車內翻身。那麽高的個子,窩在車後座睡覺,肯定不舒服,肯定會翻身的。
要說那只腳是假的,可玻璃上不也出現了腳印嗎?沒有體溫的假腳是留不下腳印的。
細節決定成敗,可這個看起來有些漏洞可鑽的監控視頻,細枝末節都沒有破綻。
還有人證,韓宇是岳涯好友有包庇嫌疑證言不可全信的話,不還一個劇務證明嗎?劇務也送過毯子,雖然敷衍了事往裏一扔,沒有人掀開蒙住的頭看看是不是岳涯。但話又說回來,一個劇務敢對工作的老板随便動手動腳嗎?影視工作室岳涯可是大股東。
仔仔細細的看着岳涯的資料,回想起岳涯一直保持的淺淡微笑。
洪十六看似很符合殺人兇手的特征,但怎麽感覺岳涯也不是善茬兒呢。
如果,假如說,他們倆某一個人真的殺了李瑾的話,他比較傾向岳涯,岳涯有點冷靜的過了頭了。岳涯完全就是不怕你查,放開了讓你随便查的态度。
可是現在證據都在這擺着,不管是洪十六,還是岳涯,他們都有監控證明,在案發這段時間,他們誰都沒有去過案發現場。
看樣子,兇手另有其人嗎?
一點線索都沒有,這案子真的是沒法破了。
岳涯挂斷電話,韓宇在電話裏和他說,警方已經把拍攝場地附近停車場的監控調走了。
淡淡一笑,就怕警方不拿走監控呢。
“十六,叔有幾天也出院了,咱們先把希希安葬了,別等叔叔回家看到希希傷心。”
趁着洪滿山睡着了,岳涯很小聲的和洪十六商量。
洪十六遲疑一會,點點頭。
“叔叔糊塗一陣清醒一陣的,咱們盡量隐瞞着。日子總是要過的,叔叔回家以後,你就把他交給我吧,我在家寫東西也不出門,能照顧叔叔的一日三餐和起居,你就把飯店開起來吧。你忙活一點還不至于這麽消沉。”
“也行,希希沒了我也就剩你和我爸了。”
“那你就好好的養着我吧,我陪你過一輩子呢。”
笑嘻嘻的身體沒骨頭一樣往洪十六肩膀一趴,渾身力氣都壓他身上了。好幾天沒耍賴了,今天過過瘾。
洪十六看着趴在他身上膩味耍賴皮的岳涯。
“你昨晚上真去片場了?”
“恩啊,我沒看任何人,男明星是挺帥的,但是跟個花瓶差不多,中看不中用。我喜歡的是長得好看的,肚子裏有料還有好吃的,知冷知熱的,舒服體貼的。”
“你說的是空調房裏的冰箱!”
“瞎說,明明是醬菜壇子。”
洪十六把岳涯抓過來掐他臉。
“誰是醬菜壇子?這幾天沒收拾你了你又給我起膩!”
“你不是說我是你少爺嗎?有你這麽欺負少爺的嗎?臉都腫了!”
“少爺個毛,你也就當長工的命!”
“是是是,我是你長工!你把長工打死了誰給你賺錢呀!疼呀!”
岳涯哎喲哎喲的叫換,好不容易掙脫了,臉蛋一左一右兩個紅腮,一看就是曬妝,跟櫻桃小丸子差不多,岳涯趕緊用力揉着臉,把這兩坨紅暈給揉開。
“我氣色就沒這麽好過。”
白淨的臉,一直以來都是白無血色,今天是白裏透紅與衆不同,岳涯眼睛裏帶着水,帶着笑,再加一張好氣色的臉,悄悄地伸手抓住洪十六的手指,想十指相扣,洪十六甩了幾下沒甩開。剛要罵他一句醫院走廊人來人往的你別胡鬧。卻發現岳涯手背關節處青了一片。
“怎麽弄的?”
“伸懶腰磕車上了。疼死我了,你幫我揉揉。”
噘着嘴撒嬌要揉揉,洪十六把他的手背擡高,關節處嚴重的都是紫紅色的了,嬌氣包傷這樣肯定要撒嬌啊。
擡高他的手背,輕輕的吻了上去。
洪十六心知肚明,這不是磕車上受傷的。
岳涯沒想到還有這個福利呢,愣了一下就開始解皮帶。
“我把小鳥也磕青了,你也給我親親吧。”
“鳥也磕青了?太可憐了,沒關系,廢了就廢了,反正你用不着。”
岳涯一聽這話,眼睛瞪得像銅玲。
“老爺,我怕疼。”
“老爺不讓你疼,老爺疼你。”
“你疼我的話,你就躺下,我就撅着尾巴給你幹活,做苦力,做腦力,做你賺錢的耙子。”
“不是老爺看不起你,長工啊,就你這體格子前戲沒做完就累癱了吧,一夜七次郎,七次加一塊十分鐘,你躺一個禮拜?人參鹿茸的我養着你?懶得你渾身掉渣了,這麽激烈的運動你肯定不喜歡,不如你就躺着也舒服吧。賣力氣的我來。”
“你太小看人了!”
岳涯覺得身心備受打擊,不就懶點嗎?不就看着瘦嗎?咋的了。該使勁的時候絕對不含糊。
刷的一下掀開衣服,露出他的腹肌。
“肌肉,看見沒,這是肌肉!”
“倆雞大腿都比你這的肉多。”
岳涯傷心了,扭着身子背對着洪十六,說啥也不理他了。
洪十六看着他撒潑的後背有點好笑,這麽多天了,今天終于能有個心情放松的時候了,往後一仰,不用看就知道岳涯會快速地回身張開手臂把他抱住,絕對不會讓他摔了。
岳涯做的很少挂在嘴邊,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讓洪十六感覺到,岳涯看着又懶又饞可他最可依靠,關鍵時候,岳涯就是無比強大的靠山。
希希被害,洪滿山受刺激小腦萎縮,李麗枝攜款潛逃,如果沒有岳涯在,他一個人安排不了這麽多事情,更抗不了所有的仇恨和悲傷,估計今天警察就把他帶走了。
可他們現在在這讨論着以後。
仇人那麽多,現在怎麽可以垮掉?必須越來越勇,必須越來越強啊。
那些看不起的,那些傷害過的,那些鄙視的,早晚有一天,該殺的殺了,該踩在腳下的絕對踩在腳下。
希希去世了,他們的鬥志卻被激發了!
洪十六不在沉浸在傷心裏,把希希埋葬了,挑了一個背山朝陽的地方,小提琴和希希一起長眠。
希希的房間沒有收拾出來,該怎麽還怎麽樣,洪滿山住了小半個月的醫院終于出院,洪十六的紅樓開張營業。
韓宇帶着劇組,男女明星來參加洪十六的開業剪彩,男女明星都屬二線演員,知名度很高,粉絲也不少,記者也都追着啊,娛樂新聞一報道,紅樓開業第一天就上了報紙,岳涯也在更新的文裏随口說了一句,紅樓的菜真好吃。
紅樓本來裝修就不錯,古樸典雅氣氛還好,樓內樓外都是大紅的油漆,顯得富麗堂皇喜氣洋洋,洪十六做廚子做了多年,認識不少大廚師,挖角來三四位一級廚師,保證來紅樓吃飯的客人滿意而歸。
環境好,菜品好,軟件硬件都過關。
岳涯大學裏也有同學,轉着圈的就找到了一位報社編輯,現代年輕人誰不上網啊,就在美食頻道啊,或者是微博啊,本地推廣啊,花了點廣告費買了一個月的推薦位,就推紅樓。
知名度有了,客人肯定就來得多了。
韓修接受了韓宇的建議,公司年會的飯局就定在紅樓,三千一桌定了二十桌。
岳涯看着高朋滿座的紅樓,樓上樓下爆滿的客人,還有在等候區等待的食客,滿意地點點頭。只要他把洪十六拉到身邊,他就有辦法讓洪十六有一份他自己的事業。
出錢,找地方,負責宣傳推廣,大框架給力在這了,十六有本事有才華,絕對不會撐不起來。
十六不是平庸的,他只是被于夢笙坑了,壓制着沒有出頭。只要給他一個機會,洪十六絕對能超過于夢笙。
從一個在別人手裏打工被受牽制和利用的廚子,到現在擁有一家酒樓的老板,我的十六啊,穿起西裝來真的好帥呀。
洪十六每天就做五十條魚,老板親自下廚,洪十六拿手好菜就是做魚,不一定是紅燒清蒸還是糖醋,根據購買的魚的品種來選擇做法,就五十條魚,賣完了就沒了。這讓很多客人十分追捧,物以稀為貴?限量版?大部分客人都會主動的問服務員,今天有魚嗎?
岳涯叼着煙眼睛追着洪十六的身形,他已經做完了今天的魚,棗紅色的廚師服上衣,繡着黑色的邊,黑色的圍裙紮着腰,下擺一直到膝蓋,就像做甜點的蛋糕師傅。人帥,做的東西好吃,笑容也甜,還能把圍裙和廚師服穿的帶着一股子禁欲味道。
“想吃什麽?”
岳涯的飯都是洪十六親自做,不管在家還是在紅樓。
“排骨飯。”
“早上吃的肉包,中午還吃肉?”
“不要一顆青菜。”
“口腔潰瘍了別喊疼。”
這麽說着,還是炒了一份海米油菜,排骨炖的很好,撿了幾塊放盤子裏,又盛了一碗雞湯,端着上樓去辦公室,放茶幾上讓岳涯慢慢吃。
“快吃,吃完了回家睡覺。”
“不困呢,昨天睡多了,我推着叔叔轉轉去吧。”
“你帶他出去玩你就沒辦法休息,晚上熬夜寫東西受得了嗎?”
洪十六怕洪滿山在家耽誤岳涯休息,他一熬就熬到後半夜,白天在休息不好,岳涯受不了。他來紅樓上班就把洪滿山也帶出來,他照顧着。
“昨晚寫多了,今天偷個懶。”
“出去玩,散心,不憋悶。”
洪滿山的注意力從電視上轉過來,特高興地想出去轉轉。
洪十六拿起飯碗喂他吃飯。
“那行,吃飽了讓岳涯帶你出去玩玩。”
岳涯今天吃得不多,一碗飯都沒吃完,挑挑揀揀的啃了一塊排骨就開始抽煙,一邊咳一邊抽煙。
洪十六皺緊眉頭把他的煙搶了下來。
“咳嗽還抽煙。”
“有點感冒。”
“不讓你卡文了就外邊凍着,你就不聽。”
從抽屜裏拿出感冒藥塞他手裏。
“吃了,今天別亂跑了,我帶着我爸出去轉轉。”
岳涯委委屈屈的哦了一聲,喝水吃藥,樓下服務生打來電話。
“洪總,有兩位警察找你。”
“請上樓,順便安排個包廂讓警官們吃飯。”
岳涯代替洪十六回答,洪十六眼神慌了一下。
“慌什麽,不就警察嗎?這段時間不是有便衣盯着咱們嗎?他們也來很多次了,你應該習慣了啊。”
“厭惡高健的眼神,跟扒了皮看骨頭一樣。”
岳涯端着水杯一邊咳一邊說話,斷斷續續的。
“有我呢,沒事兒。不知道就說不知道,放松點,咳。”
高健和助手敲門進來的時候,恰好看到洪十六用力錘着岳涯的後背,岳涯咳嗽得昏天黑地的。
瞬間記起岳涯的資料,棄嬰,岳家收養,常年生病,氣管不好,十幾歲的時候一年有半年都在住院,岳老先生活着的時候,他長期居住在南方某家療養院,今年才回到本市,卻被趕出家門。所有認識岳涯的人都說,是個病秧子,是個沒有少爺命得了少爺病的人。很懶散清高自傲,沒什麽特殊愛好,不結交朋友喜歡悶在屋子裏,有才華也是寫寫東西,其他的什麽都做不了。
今天一看果然如此,病歪歪的,心裏有那麽一點疑惑,也都消失了。岳涯這樣的跑不快提不動,這樣的病弱書生還真幹不出什麽。
岳涯都沒辦法打招呼,咳嗽的整個人快佝偻了,手腳發軟的癱在沙發上,剩一口氣也只能拼命呼吸,洪十六又是給他揉後背又是捶心口,倒了一杯水喂進去,岳涯往沙發一癱,擡着腿翹着腳,躺着不動了。
就四仰八叉的躺着,兩條腿伸直翹在沙發扶手上,一動不動的。
高健看這個姿勢覺得熟悉,當晚岳涯就是這麽躺在車後座的,還真是一動不動。岳涯骨頭軟身體也不好,喜歡躺着靠着。
“我們來是想和二位了解一下,李瑾平時結交的朋友情況。有沒有和其他人結過仇。”
“這我真不知道,我根本不認識李瑾,要不是因為我妹妹出事兒,我都不知道他。”
“岳先生是和李瑾熟悉的吧,你了解嗎?”
“我們玩不到一起,不清楚。”
岳涯有氣無力。
“那你知道有誰對李瑾恨之入骨嗎?”
“多了去了。人家裏有錢,玩的鬧的都是随心所欲,傷人的話也是随口就說,你們在這問我,還不如問問那些夜店酒吧,亂七八糟的地方結仇太容易了,我聽說有一次李瑾為了争一個酒吧女,都動了刀,今年的事兒,對方也不是好惹的,梁子結的很大。”
“那人是誰幹什麽的知道嗎?”
“不知道,我們都是小門小戶,去夜店酒吧消費不起幾十萬。”
“一問三不知嗎?這有點不配合我們警方了。要是不配合我們可以把二位請到警局。”
高建笑着,似乎這話裏帶着警告。
岳涯冷笑一聲随後又開始咳嗽。
“要不住幾天醫院吧。這麽挺着你受不了。”
岳涯這幾天身體不太好,洪十六也是一直忙着生意有點忽略了岳涯。看他咳嗽洪十六挺心疼的。
岳涯擺擺手,勉強坐直了。
“高警官,我明說吧,李瑾被殺,最高興的就是我們家,我和十六具有充分的作案動機,我們也有過這念頭想宰了他,一來有人下手比我們快。二來,狗咬了我們,我還是希望法律來制裁。說起法律,你也說了根據法律規定,我和十六都要配合你調查命案,這是公民義務,可我們不想配合不想說,不想把恩人供出去,也在情理之中。你頻繁找我們調查情況沒有找到線索,以為我們是知情不報,其實我們真的只是小老百姓,什麽都不知道。”
岳涯微微擡高下巴,忍着一聲聲的咳嗽,可嘴角彎的恰到好處。
“一直用所謂的法律公民義務鎮壓我們,我們也沒什麽辦法,是,我們沒錢,沒權,沒勢,也只有一身硬骨頭扛着這個家。你拿我們不知道有辦法嗎?李瑾父母不依不饒托關系找你上級,你上級逼你限期破案,這是你的事情,和我們無關。你就再怎麽追問,懷疑我們倆,證據呢。”
岳涯翹起二郎腿,心情看起來不錯。
“高警官,原副省長前段時間說過這麽一句話,沒證據任何猜想都不成立。懷疑我們可以,帶走我們去審問還可以,拿出有力證據來。你一次次的打擾我們生活再好耐心的也受不了,從案發到現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你找我們十次了,門口的便衣一直盯着我們一舉一動。我這裏是開門做生意的,你來的時候也看到了,樓下多少客人,客人隔三差五的看見警車停在店外,會有客人不來吃飯,你打擾我們做生意了。”
“你急于破案我理解,這次破了案,你也許能當上市公安局的副局長高升一步了吧,我恭喜你榮升,可你把眼睛死盯着我們不會是想編造個什麽理由制造冤假錯案吧。你交了差升了職,找我們做替罪羊,把我們爺仨的日子徹徹底底的毀了?”
“你多慮了。”
高健臉色一沉,是,他頂着很大的壓力,李瑾家裏有錢,李瑾還是李家正經兒八經的獨苗,李瑾死了他們家就托關系找人施加壓力,逼着他限期破案。
他今年三十六七歲,刑警大隊隊長,想升職可他沒關系沒門路,這次案件,上頭有意點撥他,只要破了這個案子,絕對能升職。升職就能做了公安局副局長了,可李瑾死亡的案子一點線索都沒有,最具有犯罪動機的也只有洪十六,岳涯,所以他頻繁的來調查,就是想從他們嘴裏找出破綻。
“你調走的我和十六不在案發現場的視頻資料,我都備份了,也找了律師,如果真讓我言中的話,律師會代表我控告你的。”
岳涯的笑容微微放大,禮貌友好的看着高健。
“能不能請高警官把搜查犯罪嫌疑人的目标放大別死盯我們,你派便衣二十四小時監視我們是不是浪費國家資源呢。”
高健不得不再一次正視岳涯,病歪歪的一個人,看着虛弱得很,壓着一聲聲的咳嗽,偏偏氣場龐大,禮貌的威脅着,直戳人痛處。
真是小看了岳涯,他絕對不是外表看起來這麽虛弱,而是心機頗深的一個人。把人性狡詐暗黑的一面都揣測到,還為此留了後手。
想從這裏打開突破口,難點。
想盡早交差升職,似乎更難。
“多有打擾。”
“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