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回頭看見岳涯一頭要紮進粥碗,一把托住他的腦袋
大丈夫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只要你認為是對的,你就去做。看,我開通吧。我是與時俱進的人精。岳涯說我是雞湯教主。這不胡說嗎?我是觀主,山上那個栖霞觀是我的。”
“您老是老寶貝了。活得潇灑。”
“別誇我啦,會不好意思的。”
“那我們也不打擾您清修了,真有幸能和您說上話,祝您老活到兩百歲。”
高健雖然沒了解到什麽有用情報,但覺得不虛此行,這位老神仙真的是老神仙了。
老道長掰了兩根竹子,給他們做拐杖。
“慢慢走別摔了。有機會來玩。”
高健和助手再三謝過,慢慢的下山。
老道長笑着,背着手看着他們越走越遠。最後看不到蹤跡了。
嘆口氣,拿出手機。
“小友。”
“老神仙想我了?”
“不出你所料,果然有人來我這打聽你的事兒了。”
“多謝幫我遮掩過去。”
“我不過是實話實說。岳涯,我不知道你經歷什麽了,也不知道為什麽有人來打聽你,紅塵俗世我不問。我只告誡你一句話,人,不能活的太極端,仇恨把你變成一把利刃,傷人傷己。”
岳涯輕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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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一直聽你的教誨呢。”
“我說了,你真聽了嗎?我活一百一十幾歲了,我看人有點準,你心裏那個惡魔已經關不住了。”
岳涯沒說話,靜靜地聽着。
“以前的怨恨不公讓你心裏的惡魔一點點的變大,但是他還被你壓抑着,等一個契機,惡魔出了籠,你想再把它關回去,有些難了。”
“那就随它撒野吧。”
“怕的是最後你制服不了、”
“不會,只要他在,那惡魔就能制服。撒夠歡了,會把它關回去。那時候也是心魔除掉的時候。”
“岳涯,你很聰慧,有些東西看一次就會,觀裏那些猴小子打拳坐禪每次你都一邊盯着看,你學沒學會的只有你自己知道。難走的山路別人花一小時才能爬上來,你最後花十幾分鐘就到山頂。你是一個太冷靜的人,也沒多少感情,你把你所有的感情都給了你的執念,對別人過于冷淡。為了你的執念你什麽都會做。
聰明,冷靜,無情,像一把刀。對你執念來說,這是好事,全心全意的愛着。但對你來說不算好事,我怕你最後真的把自己逼到絕境,走不出來困死了你自己。”
“如果,我給自己留了後路呢。”
“那最好。你必須尋找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岳涯嘆氣,笑了。
“麻煩你了,我的事還是驚擾了你。”
“老交情了嗎?你打來電話我肯定要幫忙的呀。把你新寫的書給我郵寄三套,寫上你的名字啊。栖霞觀有你三個書迷呢。”
栖霞觀也就三個人,包括這位老神仙在內,都是岳涯書迷。
“好,我還會郵寄一些零食給你。”
“小友深的貧道之心。你啥時候準備接管道觀啊。帶着你的執念過來出家吧,道家沒有不允許結婚這麽一說。”
老道長笑的嘎嘎的,打趣逗悶子。
“每次打電話都讓我出家。我都怕回去看你了,就怕你把我扣押了。”
“聽說蘋果七上市了,你來看我就給我帶個蘋果七,我就不把你扣押在道觀逼着你出家。”
老道長讨價還價。
“那你等着吧,什麽時候上市了,買給你。”
警局肯定把他們列為重點懷疑對象,估計祖宗十八代都會被調查出來。在哪上過學,在哪治過病,有過什麽朋友,和什麽人接觸過,成長過程中遇到過什麽事情。如果再往下深查,估計能把他親生父母查出來。
船過水留痕,一個人在這社會在這世上總會留下痕跡,有些事情不能抹殺,那就利用起來。
因為熟悉這些程序,所以他提前都告知了,不怕查,想怎麽查就怎麽查。查來查去也不會有結果。
兩全其美的辦法?
岳涯默默地點了一根煙。
恩,是要想個辦法,不然他真的會和洪十六陰陽兩隔了。
他沒那麽無私的,犧牲小我成就洪十六的幸福。洪十六的幸福,只能他給。
“岳大寶!把煙掐了!”
洪十六兇巴巴的瞪着岳涯。
岳涯剛要說,我今天就這一根,洪十六手裏的剔骨刀上下抛着,你不扔,我就飛刀了。
吓得岳涯趕緊把手裏的煙扔一邊。
洪十六這才把臉扭過去,繼續和後廚的大師傅們說話。
“我報上名了,咱們紅樓去兩個人,培訓一下也好,你們老哥幾個商量商量,誰先去。那位老先生三個月一學期,你們先去倆,下學期再去倆,一年裏,咱們的廚師都培訓到。”
岳涯托着腮幫子,聽着他們開小會。覺得有點無聊。洪滿山悄悄的捅了捅岳涯把懷裏的東西顯擺給岳涯看,爺倆偷偷壞笑,一個抱着一小瓶二鍋頭,一個抱着一大碗炒田螺,躲在角落裏,喝的小酒吃着田螺。
“就是一樣,我也有條件的。培訓去費用紅樓給出,培訓結束以後不能馬上跳槽去別的酒樓餐廳,至少要在紅樓幹滿一年,不然我就要把費用從工資裏扣出來了。”
“洪總,你不是去培訓的嗎?”
“走不開呀。就那爺倆,哎?哪去了。”
洪十六說着話一扭頭,本來還坐在辦公室的倆人不知去向,一個服務員笑着指指門旮旯。這爺倆躲在小桌子這喝酒呢。
“你們老哥們商量誰先去,去三個月後廚人員肯定緊張,大家就多擔待點。決定好了,我就訂車票了,就到這吧。”
服務員和大廚師們走了,商量去了。
門一關,洪十六走到旮旯,洪滿山飛快地把最後兩口酒都喝了,就怕洪十六搶走了。
就一小瓶二鍋頭,他們爺倆分着喝的,一人能有幾口。
洪十六還是白了一眼洪滿山,拿過濕紙巾給他擦手。
“不是讓你喝紅酒嗎?”
“不好喝呀。”
“喝白酒吃麻辣田螺?我怎麽看你一口一口的吃炸的辣椒呢。”
洪滿山是不是味覺退化了,岳涯一直給他挖田螺肉吃,他不吃,就吃炸的辣椒,喝白酒吃炸辣椒,那有多辣啊。
“好吃!”
洪十六有點擔心,看看岳涯,岳涯把小碗裏半碗田螺肉喂進洪滿山嘴裏。
“嘗嘗,是田螺肉好吃,還是辣椒好吃。”
“這個,沒味。”
洪滿山指指田螺肉,有點嫌棄的樣子。
“老爸,天氣不錯我帶你去放風筝呗,十六給我買了一個特別好玩的風筝。”
“好啊。”
洪滿山特興奮。
岳涯擦擦洪滿山的嘴笑着。
“不過呢,咱們要去醫院一次,看完醫生再去放風筝。”
洪滿山一臉的排斥,岳涯比劃着生動的形容,這麽大的風筝,哪吒鬧海的,風筝上還有一條紅絲帶,放飛起來紅絲帶都會飛起來。
洪滿山被勾住了興趣,好好好,去醫院看完醫生就去放風筝。
洪十六把老爺子推到他的休息室去,回來看到岳涯又把煙點上了。
這次沒有強制岳涯把煙掐了,而是接過煙,他抽起來。
“是不是腦萎縮的情況嚴重了?”
洪十六有點心慌,他就岳涯和父親兩個親人了,希希沒了,他和岳涯精心照顧着洪滿山,是不是,洪滿山病重了,他們倆要失去父親?
“做個檢查,打電話去約腦部專家吧。你還是別去參加培訓了,等結果出來以後你再去。”
“血壓一直在控制,應該是有點腦萎縮。”
“最壞的結果估計是認不清人。沒事,記得我們倆就行。”
岳涯揉揉洪十六的手。
“找個保姆,我們倆都忙不開還有保姆跟着,不會走丢了。昨天就坐着坐着推着輪椅出去了,還好服務員把他弄回來了。”
洪十六嗯了一聲,他和岳涯照顧洪滿山很細致,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味覺有點問題應該是那次腦出血的後遺症。
岳涯回到辦公桌邊寫了紅樓地址,手機號,還寫如果老人走失誰能送回來,必有重謝。
“把這個放老爺子口袋,有備無患。去做個手環或者吊牌的,最好在老爺子身上安裝什麽定位系統。韓宇喜歡什麽高科技,問問他吧,他千奇百怪的點子多。”
左思右想,岳涯給韓宇打電話,可不可以跟電視裏演的那樣,在皮下植入什麽芯片,可以全球定位。
韓宇滿頭冷汗,岳涯不該寫警匪大戰,他該去寫軍文,還是特種兵的軍文。
洪十六又去看看洪滿山,老頭睡了,打呼嚕了。洪十六稍微放心,拉過炒田螺的碗,一個個的往外挖田螺肉,螺殼那麽多了,也就一小碗的螺肉,岳涯挂斷電話正好吃。
“韓宇約了一個腦科專家,明天去帶過去檢查檢查。”
“好。”
岳涯一邊吃螺肉一邊灌水果茶,太辣了,他對這種微辣都辣得滿嘴發麻,又忍不住想吃。
看着岳涯一邊倒抽冷氣一邊吃就覺得好笑。
“今天買菜的時候攤主送的,本想給你開開胃。會不會太辣了?”
田螺放點花生油吐沙吐泥,然後蔥姜蒜炝鍋,花椒辣椒炒香,爆炒,就一小盤,岳涯這一碗螺肉沒吃完,灌進五百毫升的水果茶了。
“好吃,辣也好吃。弄點麻辣小龍蝦吃吧。”
嘬着手指頭,麻辣味道真好。他腸胃較弱,洪十六總給他做清淡又有營養的,偶爾來這麽一次重口越吃越上瘾。
“一口氣吃這麽多辣的你鬧腸胃炎,我給你炒一盤蚵仔煎去。”
一會洪十六就端着一大盤子的蚵仔煎回來,岳涯吃得鼻尖冒汗,滿滿一大盤子都吃了。
“我長肉了!”
岳涯興致勃勃的跑到電子秤上去稱重。
“你看你看,一百二十三斤了,我胖了三斤!今晚上你早點回家,咱們倆被窩裏慶祝一下呗。”
那一大壺的水果茶不算數?這一盤子蚵仔煎不算數?他故意穿上了厚外套不算數?
“我終于不用在腦子裏想了,你要親我,然後順着脖子往下親,往後摸我,然後,,,”
岳涯笑的有點神往,特猥瑣。
洪十六覺得今晚住餐廳比較好。
岳涯站在電子秤上歡呼,洪十六收拾着桌子,電視開着呢,正在報晚間新聞,誰都沒仔細聽、
今天中午,有野外垂釣愛好者在城外野湖釣魚時,發現不明物體浮現水面,經過打撈發現是一具高度腐爛的女屍,警察已經封鎖現場,根據法醫的解釋,屍體死亡時間超過三個月了。這幾天溫度飙升,所以湖面融化,女屍才浮現出水面、
“你摸摸,你摸摸我是不是有肉了!”
“你是不是把羊絨衫又脫了?”
“今天十三度啊,我熱呀。”
“趕緊給我穿上!晚上氣溫多低啊。”
誰都沒聽這個新聞,岳涯不想穿,洪十六按着他套上羊絨衫,惆悵的看着用餐的客人都有人穿一件普通襯衫了,他還穿着整個冬天的衣服呢,哎,他的春天啥時候能到呢,估計要等三伏天了,他才過春天。洪十六過度的照顧,又甜又虐。
一大早帶着洪滿山去醫院,跑了一上午體檢報告出來了。血壓還正常,就是腦部萎縮有點快,老年癡呆症,洪滿山經常性分不清岳涯和洪十六,韓宇來了也叫兒子,味覺在退化,聽覺也不太好了,會變得容易困倦,睡覺和清醒是根據他自己決定。
意料之中。
洪十六嘆口氣,沒有什麽好的治療措施,藥物只能暫緩卻停止不了萎縮的速度,岳涯拍拍他的後背,沒事兒,他們倆輪流照顧着,絕對讓老爺子高高興興的。
“要不咱們倆挪挪地方,我跟你住一起去,住在正屋,我那房間留給保姆住。”
他們現在住的太窄了,要找保姆也要找個老阿姨吧,希希的房間不想破壞了,只有他們倆住大屋,和洪滿山住對面屋,保姆阿姨住在岳涯的房間。
“等搬到樓上了再找保姆吧。”
“哎,你還沒看過呢吧,咱們去參觀參觀新家。然後看看家具市場。”
洪十六也很想去,也就岳涯去過,洪十六還沒看過呢,推着洪滿山去新家。
客廳已經裝修好了,很簡單的裝修風格,客廳一側是很大的落地窗戶,采光不錯,主卧室很大,衣帽間洗手間的都有,正在做衣帽間的門、
岳涯主張在他們的浴室內安裝一個大一點的按摩浴缸,空間要大,牆上可以安裝一個電視機,泡着澡喝點酒看着電視懷裏摟着洪十六,岳涯不斷地催着,加快速度吧。
洪十六去廚房的要求很高,不要開放式廚房,一做飯滿屋的味道油煙,炸個辣椒就連廁所都是嗆鼻子的味道,哪裏放水管,哪裏安排氣扇,多放點插板。他意見多了。
岳涯興奮的把洪十六拉到卧室。
“我要一張超大的床,可以打滾的那種特別大的床。”
“那邊放個書桌,你可以放電腦。”
“要有一個大花瓶,你每天下班了就給我帶一大束玫瑰花,就放在書桌上,我寫東西累了一看到花就不累了。”
“花瓶是要瓷的還是玻璃的?”
“玻璃的,玻璃的好看。你看你看,落地窗,大陽臺,我準備在陽臺這弄一個一米半高的欄杆,可以種點花花草草的,那就太好看了。”
“別種花草,種油菜,辣椒,又能看又能吃。”
采光不錯,花盆裏種辣椒,大一點的盆裏種油菜,經濟實惠。
岳涯特浪漫的幻想着,看着夕陽落山他們倆在花叢裏相擁看夕陽,人家來個大辣椒西紅柿。
哎。
岳涯啥也不說了,把洪十六推出去。
“你還是把你的地盤想好了吧。卧室是我地盤,我說了算。”
衣櫃要有大鏡子,到時候被窩翻滾的時候,就把鏡子弄出來,對着鏡子他們親熱,多刺激啊。
對了對了,洗手臺也要做的結實點,把他抱到洗手臺親熱。
廚房也很寬敞啊。落地窗邊也可以啊。
岳涯太期待了,裝修好以後,一定要把洪十六吃了。
洪滿山也高興,一直問着,是不是咱們家要平改了啊,早就說平改平改,終于盼到了、
他們倆也沒多少争執的地方,別人家裝修能把家吵離了,他們是你覺得行就行。
洪十六就算是在廚房壘砌土爐竈,岳涯也不管,因為他不做飯。
岳涯讓木工做書架,快到天花板那麽高了,洪十六也沒意見,因為書架是岳涯的,他頂多放幾本菜譜。
商量着買什麽款式的沙發進了電梯,洪十六喜歡木頭的,但是裝修風格不是偏中式,木頭的沙發有點不搭配,岳涯喜歡怎麽躺着都舒服的,最好和床一樣,洪滿山吵吵着要喝酒。
爺仨有說有笑,電梯叮地一聲,停在十樓。
于夢笙剛要進電梯,就愣住了。萬萬沒想到能在婚房這裏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人。
臉沉了下來,還是走進電梯。
“老爸,累了就眯一會。”
洪滿山特別聽話,頭一歪就閉上眼睛了。
岳涯伸手摟住洪十六的腰,湊上去親親他的臉。
“老公,喜歡咱們家嗎?”
聲音又軟又甜,帶着十斤的蜂蜜那麽甜。
洪十六抓住岳涯的手親了親。
“大寶寶喜歡我就喜歡。”
“只要跟老公在一起,哪我都喜歡。”
岳涯甜得發膩靠着洪十六撒嬌,洪十六還偏偏寵他,十指相扣着對着他笑。
滿眼的深情,全部的寵愛,就盯着岳涯淺笑。
于夢笙牙根發酸,渾身都是火,電梯的板子反光,可以看到背後的洪十六和岳涯一舉一動,從牽手到互相凝視,甜蜜的讓他眼睛發藍,恨得牙疼。
這才多久,被他壓制着應該一輩子吃苦受罪的洪十六,也翻身逆襲了。有好生意,還有錢買大房子,還跑到面前炫耀愛情甜蜜了,這不是給他找不痛快嗎?看見他們倆就煩,就生氣,就火大。
這倆人就應該去讨飯,備受毆打,跟流浪野狗一樣活着才對、
岳涯似乎有點害羞,還是湊上去在洪十六臉上親了親,一臉的不好意思抱緊了洪十六。
洪十六寵愛着笑着,摸摸他的頭發。
“哼。”
于夢笙沒忍住,哼了一聲。
岳涯笑的更高興了。
“有人就見不得別人生活的好,看見別人過得比他好了就生氣。就這點度量成不了事。”
“我甜蜜我的,我生活我的,和別人有關系嗎?羨慕嫉妒恨的管得倒寬。”
洪十六搭了一句,兩個人一笑,同時看向于夢笙。
于夢笙也不搭話,目不斜視,電梯叮地一聲到了地下停車庫,趕緊去找他的車。
洪十六岳涯也慢悠悠的跟着他走。
于夢笙走了一段路,回頭看看,他們還跟着。轉了兩個彎再看看,他們還跟着。
于夢笙突然意識到不好,難道上次撺掇洪十六宰了原邦,岳涯準備報複他?難道洪十六和岳涯要在地下車庫打他一頓?或者要殺了他?
趕緊的一溜小跑,頻頻回頭往後看,好不容易找到他的車了,上車就跑。
岳涯好笑的罵了一句,慫包。
洪十六慢悠悠的開車回家,滿腦子都是他們的新房子,巴不得明天就裝修好了他們就搬進去住。
岳涯是吃涼不管酸的,裝修就裝修呗,裝修結束再買家具,住進去就行了。至于什麽裝修的進度啊,材料的使用啊,他一概不管。洪十六就多了一個任務,中午客流高峰過去以後,他就去新家,盯着裝修師傅們幹活,看他們使用材料,詢問價格,貨比三家。
新聞裏已經發了兩天的認屍通告了,誰家有走失的中年婦女,五十到五十五歲之間的,直系親屬可以來警局做個DNA檢測。
屍體已經高度腐敗,肌肉組織都七零八落了,法醫只檢測到顱骨骨折,手指骨折,後腦有被砸的痕跡。全市走失失蹤女性都做了對比,都不是。
沒有人來認領,也不知道誰殺的。
死亡三個多月了,沒有人看到過,現場更是早就被破壞,兇手無處可尋。
于夢笙兩三天內看見洪十六三次,電梯裏,停車場。
洪十六無視他,穿着得體的衣服,氣宇軒昂的從他面前走過。
于夢笙趁着洪十六岳涯不在也去十二樓看過,低調奢華的裝修,就連地板都是進口的。房子要比他的房子大,裝修比他還豪華,咬咬牙,洪十六真的是鹹魚翻身越來越好啊。
還有那車,于夢笙在一次火大,洪十六,一個切菜炒菜的廚子,他現在竟然也開着和自己一個系列的同款同顏色的車!甚至于就連車牌都差不多,前幾位數都一樣,就最後一位數不同,他的是8,洪十六的是3。
不是他低三下四借錢的時候了?不是他一臉為難想早點開工資的時候了?不是他騎自行車上下班的時候了?
洪十六怎麽可以比他過得好?在他焦頭爛額每天應付原邦催債的事情,應付未婚妻一再加條件要彩禮的事情,洪十六怎麽能過得比他好?
嫉妒,恨,仇視,每一種感覺都讓于夢笙心裏翻騰,情緒湧動,砸了手裏的酒瓶。
以前的小癟三渾身蔥花味被壓制着擡不起的洪十六,現在人模狗樣的每天每天讓人火大。
野草再一次茂盛生長,不除心裏不痛快。
電視裏又傳來第三天的認屍通知。
于夢笙突然不生氣了。
他不應該參與到這件事當中去,但是只要讓洪十六吃苦受罪,這就值得做。
給洪十六一個痛擊,讓他不能再耀武揚威。
中午時候很暖和,岳涯拿出哪吒鬧海的大風筝,爺倆歡呼着準備去放風筝,洪十六還帶着小籃子呢,有做好的鹵兔肉,牛肉,還有買來一些小點心,把放風筝當成踏青,他們去野外玩。
剛要走,一輛警車就攔在他們車頭,高健的助手從車上下來出示警官證。
洪十六心裏一緊,原建設被殺的案子嗎?李瑾被殺的案子嗎?從那次原邦在紅樓鬧事,警察就撤離了紅樓,也不再對他們有所監視,今天怎麽又來了?
“這位警官,我們對原建設李瑾的死亡毫不知情,說過很多遍了,真不知情。”
岳涯走到洪十六身邊,拉緊他的手。
“今天我們來不是關于那兩起案子,是關于另一起案子。”
洪十六有些疑惑。
“什麽案子?”
“李麗枝是你的母親吧。她去哪了你知道嗎?”
洪十六氣笑了,猜個八九不離十。
“她又去打牌了吧,欠了高利貸還是一分沒有了找上你們警察,讓我幫她還債?我不管她,她愛去哪去哪,是無家可歸還是被高利貸追殺我都不管,這麽多年我給她還債還的夠多了。有錢就去打牌,沒錢就跑我這哭,擱誰身上誰都受不了。也不給你們添麻煩了,随便一扔就行。她餓不死的。”
李麗枝估計是沒錢了,跑了以後沒臉回來,直接找上警察了。
“不,你沒看新聞嗎?三天前在城外野湖邊打撈起一具女屍,我們懷疑是你的母親李麗枝。”
“不可能。李麗枝怕死怕老,平時保養得好着呢,不可能跳湖自殺的。她肯定躲在某個地方打牌。”
“她不是自殺,是他殺。”
洪十六皺緊眉頭不說話了。
“屍體的手指骨折了三根,看樣子應該是接受過治療。你知道你母親的手骨折嗎?你什麽時候看見過她?最後一面是什麽時候?你們有過聯系嗎?”
警察這幾句話岳涯聽着有點咄咄逼人。
“警方确認就是李麗枝嗎?李麗枝一直打牌賭錢,還是剛進臘月和我們聯系過。”
“根據李麗枝失蹤的時間,初步肯定是她。進一步确認需要洪先生做個DNA對比。”
高健助手看着洪十六。
“麻煩洪先生配合我們工作,做個對比吧。也好展開下一步的工作。”
岳涯把洪滿山送回紅樓,囑咐服務員把老爺子看住,跟洪十六一塊去警局。
采血做DNA,卻沒有讓洪十六就這麽離開警局。
“想去看看屍體嗎?”
“不想看。”
洪十六搖頭,助手有點鄙夷了,如果對比結果出來了,是李麗枝,那他們就是親生母子,當兒子的這時候都不看一眼?對洪十六特別有意見。
“怎麽說都有可能是你母親,你當兒子的,,,”
“如果她死亡超過三個月,在河裏已經腐爛了,我不可能認出她的骨頭。再來,我五六歲我媽就離婚不管我了,我不知道她身上有什麽特別的标志一眼就能認出來。沒意義,何必去看一眼?”
“畢竟是母親吧。”
洪十六看着助手冷笑出聲。
“從沒管過我吃飽穿暖的母親?十三歲我就打零工賺錢給她打麻将的母親?不管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再壓榨我要錢的母親?用我妹妹屍體換兩百萬跑了一口氣輸掉幾十萬的母親?還是說,一次次欠下高利貸賣兒賣女的母親?警官,你母親肯定是一個特別好的大媽,可惜我沒有。”
助手有些尴尬了,摸摸鼻子,側面了解過洪十六,只知道他父母離婚,贍養母親,卻沒想到有這麽多事兒。
“她活着,我不想見她。我會把她送去養老院養老。真的是她的屍體,我會收回去火化安葬。清明寒食的祭拜,你不知道我們母子之間的事情,就別用你的道德标準衡量我。”
“站着說話不腰疼。”
岳涯總結,誰要攤上李麗枝,不氣死那就是身體好的。
助手趕緊轉移話題。
“那你知道她和誰結仇了嗎?”
“結仇的多了,打牌欠賭債的,借高利貸還不上的。還和她男人分贓不均呢。”
“借高利貸?”
“她不是拿着那兩百萬跑了嗎?估計是和她男人分贓不均,她男人跑了,她欠了十萬高利貸,還是我們把她弄回來的。還了十三萬的賭債。”
“那是你們最後一次見面?”
“我男朋友去外地出差,他的電影拍攝,恰好就在那附近,就把她弄回來了。手骨斷了三根,我帶她去醫院治療,就住在我家,天亮趁家裏沒人就走了。從此失去行蹤。”
“你恨她?”
“恨。”
“她給你惹出很多事情?”
“對。”
岳涯皺了下眉,桌子底下拉住洪十六的手,這問話方向不對勁。
“當天晚上,你們鄰居說,你們有過争吵?”
“她要走,我不讓她走。我怕她出去還打牌欠外債,讓她在家裏躲一躲。就這麽起的争執。”
洪十六回握住岳涯的手,知道他的意思,說話要小心點了,不能讓警察抓住什麽把柄。
“你不是恨她嗎?這時候怎麽還要管?”
“我再恨她,她還是我媽。我能看着別人把她弄死嗎?十幾萬的賭債我都還了,要是我不管,我何必給她還賭債?她要被高利貸弄死我不是更沒責任嗎?”
助手客氣的笑笑。
“等對比結果出來以後,再和你詳細了解情況。麻煩你最近不要外出。”
洪十六答應着,岳涯陪着他一起離開警局。
“好端端的她怎麽又冒出來了?”
岳涯知道,其實不用做對比就沖那三根斷了的手也絕對是李麗枝,什麽時候死的呢?被誰弄死的呢?
“我一直以為她跑了。”
因為不想給希希超度,李麗枝跑了。也許躲在哪個犄角旮旯,也許去找她姘頭,真沒想到她會死了這麽久。
“你聽警察的意思了嗎?他對你有所懷疑了,我估計對比結果一出來,肯定用配合警方調查的理由先帶你去警局,至少要二十四小時。現在的情況對咱們不利。”
“對我不利有什麽關系,又不是我殺的。”
洪十六不覺得,就算是警察的問話方向不對,但李麗枝怎麽死的他們真不知道。
岳涯揉揉太陽穴,覺得這事兒不能小看,開始打電話。
“我早就聯系過幾個打刑事案件的律師,先找律師,有備無患。”
還好提早就做了準備,和律師一直有聯系,先準備着,別等到時候了再找律師還費事。
岳涯一直和律師交談着,說起這個案子的前因後果,下一步怎麽做。
“警方沒有逮捕令也就是二十四小時的配合調查,超過這個時間我就會介入這件事情。”
律師給與建議,岳涯有些嘆氣。
估計洪十六要吃點苦了。
“不知道就不知道,不要說別的,怎麽問前後一致,說話之前要有所思考,不要讓警方抓到把柄。”
“沒事的,不就是問話調查嗎?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他還能像電視劇裏演得那樣,打暈我按手印制造冤假錯案?要真這樣,你還不劫法場啊。”
“我就學米帥,把地形圖紋身上,挖地道帶你越獄。”
洪十六笑了,捏捏他的手。
“別操心了,問就問呗。”
岳涯想的比洪十六更深。
“我奇怪的地方是,你說,這個新聞播了三天,咱們倆都沒人注意,壓根就沒想過會是李麗枝。李麗枝在這裏除了牌友就是欠高利貸的,誰認識她啊,她失蹤這麽久了,壓根就沒人找過她。怎麽死了三個月都快被魚吃了,都那樣了,警察能找上咱們去認屍呢?咱們也沒報過關于李麗枝失蹤的的警啊。警察怎麽找上來的?他們怎麽就認為那是李麗枝呢?”
是啊,一般情況下遇上這種屍體刑事案件,警察肯定會從失蹤人口裏去找,先從走失案件裏挑選符合情況的,通知家屬去認認。
要是屍體沒有腐爛還比較容易辨認,就這種,不可能認出來了。
新聞播了三天,沒人去認領。怎麽就警察突然找上了洪十六?
再說,李麗枝人緣差死了,誰會報警說她失蹤了讓警察去找啊,洪滿山大腦萎縮,洪十六恨她恨得要死,希希沒了,就一個姘頭,那姘頭不是帶着錢跑路了嗎?
難道是李麗枝姘頭報的警?報警也不對,他應該報警報失蹤,而不是報警說死了三個月洪十六是她親兒子去認領。
“李麗枝的姘頭姓什麽叫什麽?”
“劉賀。長得不錯,年輕那會是個美男子,要不然李麗枝也不會和他跑了。聽說他是倒插門,每兩年就婚內出軌被人趕出來了。暴力,愛賭,吃喝嫖賭啥都幹。”
“他和李麗枝感情呢。”
“一開始愛的驚天動地,不然也不會死活鬧離婚。過了一陣子就原形畢露了,湊活過呗,他出去嫖,李麗枝就用身體還賭債。不也沒散嗎?”
“我覺得不是這個劉賀報警說是你母親,他帶着那筆錢跑了,難道回來找不到李麗枝恰好聽見新聞?也對不上,新聞裏沒有出現屍體的照片,他怎麽分辨的?”
“太亂了,這不是給咱們找麻煩嗎?”
“就是給你找麻煩,現在不明朗,看看再說,我好知道下一步怎麽做。”
現在情況不明,警察似乎對準洪十六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做好準備。
到底誰報的案指明了是李麗枝呢?
岳涯腦子高速旋轉,他的目的是什麽呢?對準洪十六?想對洪十六幹什麽?
想不透,想的頭疼,只有等對方出招了。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警察就來了,兩輛警車直接開到紅樓。
“洪先生,有一起殺人案請你回警局配合我們調查。”
用餐高峰期,警察這話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