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挺好的氛圍被人破壞了，穆彥氣得要死，更別說一回頭，簡寧已經擦幹淨眼淚整理好情緒，沒事人似的坐在那，要不是他的眼眶和鼻尖還紅紅的，穆彥真以為自己又做了一個夢。

“你……”更糟糕的是，穆彥原本即将傾瀉而出的滿腔情意，現在全給憋回去了，醞釀好的情緒也只剩無措和尴尬，“面包好吃嗎？這邊還有包子。”

……呸！全被那丫頭帶偏了！

簡寧哭了一場，心裏好受許多，眉間的郁氣也沒這麽濃了，這些年他心裏積壓的東西太多，再不宣洩，遲早是要弄出毛病。

他搖了搖頭，說：“我飽了，謝謝你，我要去上班了。”

穆彥當然不會輕易放他走，好不容易才剖開胸膛，袒露出彼此千瘡百孔的心，怎麽能再繼續逃避？就算是他，也不是始終有勇氣一次次挖開自己的傷口的。

穆彥自顧自地拿筷子夾出一個小包子放到簡寧嘴邊：“今天沒打包醋，你就嘗兩個原味的吧。”

看到簡寧閉緊嘴往後退，他又威脅道：“你再不吃，我就用老辦法了。”

簡寧假裝聽不懂，臉上卻發燙。以前讀書的時候他營養不良，身體發育得不好，整個人又細又長，穆彥說他老遠看過去就像顆豆芽，生怕風一吹就折了腰，逼着他多吃，簡寧挑食，很多菜不肯吃，穆彥不知哪裏得來的靈感，逮到機會就吻他，直把他吻得喘不過氣了，一股腦地往他嘴裏塞進兩口菜。

穆彥夾着包子又往他嘴上頂了頂，簡寧只好不甘心地張嘴咬了進去。

簡寧的嘴小，包子又大，他一下含不住，吃得整個腮幫子都鼓起，眉頭緊皺一臉的不開心。

穆彥卻看得滿心歡喜，他仿佛又變回了十七歲的少年，視線情不自禁地被戀人的一舉一動所吸引、誘惑。他看着簡寧費力地消滅着口中的包子，心裏一癢，低下頭咬住那塊鼓起的臉頰。

簡寧吓了一跳，一口氣把嘴裏的包子都咽了下去，憋得臉通紅，直捶胸口：“你幹什麽！”

穆彥笑嘻嘻地：“喜歡。”

他一邊拍着簡寧的後背幫他順氣，一邊又夾出一個包子：“再吃一個，不然不放你下車。”

簡寧扭過臉，不去理他，好一會兒才低聲說：“穆彥，我們不能這樣。”

穆彥收了臉上的笑，靠過去一點問：“為什麽不能這樣？”

“你……已經有女朋友了……”

穆彥又靠過去一點兒：“你覺得我是腳踏兩條船的人嗎？”

簡寧下意識地搖頭，穆彥在他心裏是最好的人。

穆彥笑着伸手撥了撥他翹起的短發：“那丫頭，你不是見過嗎？高二暑假的時候，還讓你教她作業。”

簡寧一愣，猛地吸了一口氣，顯然是想起了那個小姑娘：“你表妹！那時她才十三歲……”

穆彥一臉戲谑地看着他笑：“那你再說說，還有哪不行，是我不行還是你不行。”

“你沒有不行……”簡寧不自然地往後退了退，穆彥靠得太近了，可是他一動，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被穆彥圈在了兩條手臂中。

穆彥的手一使勁，就把簡寧帶進了自己懷裏，抱了個結實：“嗯我是挺行的，比以前還行，下次實踐給你看，你先告訴我，你哪兒不行？”

簡寧觸碰到那個曾經無比熟悉現在又有點陌生的懷抱，整個人都懵了，他小心翼翼地，狠狠地吸了吸鼻子，是穆彥的味道。穆彥的胸膛比以前還要結實，暖暖的，抱得簡寧身上都出了細汗，胸膛裏傳來“怦怦”聲，但好像又是簡寧自己的。簡寧也分不清了，反正他耳邊只剩下心髒跳動的轟鳴聲，他往穆彥的懷裏又縮了縮。穆彥似乎嘆了一口氣，熱氣拂過他的頭皮，癢癢的，然後有什麽碰了碰他的頭頂，簡寧的眼眶又發酸了。

簡寧過了好一會兒才平複情緒，回想着剛才穆彥的話，終于覺出不對勁，埋在穆彥胸口悶聲道：“我也挺行的。”

穆彥低聲笑，胸腔震得簡寧的臉酥酥麻麻的：“那是哪兒不行？”

簡寧不吭聲了。

穆彥不去逼他，他知道簡寧和他不一樣，簡寧的身上背負着太多痛苦和壓力，所以才會想得那麽多那麽悲觀，他不介意再陪着簡寧耗一回，反正他們有的是時間。

“寧寧，只要你說，我就聽。”穆彥緊了緊手臂，“但是你不準再戳我刀子了，戳一刀，痛了我七年。”

簡寧吸了吸鼻子：“那你戳回來吧……”

穆彥差點要氣笑了，正準備先罰一罰他，車窗又響了。

“……”穆彥打開窗，對着外面的妮妮咬牙切齒，“第二次了……”

妮妮伸長脖子往裏面望：“再不放簡寧出來，還有第三次呢！簡寧，再不上班扣錢了啊！”

“你包子倒是吃得挺快。”對除了簡寧以外的人，穆彥從來不溫柔。

“……”妮妮被戳到了要害，傷得倒地不起。

穆彥不情不願地打開車門讓簡寧去上班，他怕簡寧過幾天又想不通，一個人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一朝被簡寧抛棄，只怕是這輩子都要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