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手機是港黑內部統一發給員工的。
據說弄丢要賠一百萬日元,所以即使是垃圾手機,每個人都會好好地帶着;此外,手機是接收任務的唯一收發器,所有人應該去哪裏做任務的通訊都只會在上面有。
總結一句,手機弄丢的話,我會很麻煩。
幸好在離開的時候,我和織田交換過電話號碼,要是交換的是社交媒體的賬號,我只能找人問了。因為我沒辦法用公共電話亭聯絡織田作之助的社交號。
只不過是找一個公共電話亭而已,在課本上的描述是「公共電話亭相較于手機時代來說,已經脫節了。據統計,上世紀末的35.7萬公衆電話亭到現在已經縮減了百分之八十,但作為重要的“災難的基礎設施”,它仍在我們生活周邊,随處可見」。
于是,我花了一個半小時在找公共電話亭,甚至是問了附近長大的老人,還被指錯路。在打電話的時候,我打算個文部科學省寫一封投訴信,是時候給課本更新一下。
“織田先生,您好,我是绫小路。”
我打通電話的時候,首先點明了我的身份。
我從來沒有想過第一次打電話給別人,是在這麽糟糕的下雨天,以及糟糕的心理歷程下,還是因為那麽糟糕的理由。
我整理好心情,靜靜地等織田幹淨溫厚的嗓音響起時,電話那邊傳來熟悉的輕佻聲音。
“……太宰先生,織田先生去哪裏了?”
我應該沒有記錯電話號碼才對。
“織田作在酒吧裏面,我看到電話響起來,就出來接了。”電話內部傳來清爽的笑聲,太宰治頓了頓繼續說道,“你是不是在想,你是不是記錯電話號碼了?你記性很好呢,才看那麽幾秒,就把11個電話號碼記住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腦袋裏浮出他在車子上用餘光觀察我的畫面。
“……”
“按照道德禮儀來說,當一個人誇你的時候,你應該對我說謝謝。”太宰治煞有介事地教着我,“你這樣太不禮貌了,簡直無藥可救。你這樣就很不行。”
Advertisement
如果這個時候跟着說謝謝,我相信我确實是無藥可救。
我直奔主題。
“不好意思,我手機可能落在織田先生的車子上了,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
太宰治笑嘻嘻地應道:“我沒看到。”
“那我想找織田先生,麻煩讓我和織田先生說話可以嗎?”
“他應該也沒有看到。你是丢手機了嗎?”太宰治“關心”地問道,“很嚴重嗎?應該可以申請新的吧。需要幫忙嗎?”
“不客氣。”我冷淡地拒絕了。
“織田作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啊。”太宰治熱情地說道,“我幫你申請新的手機,相信以我的名義,區區一部手機一定很容易給你。不少人因為丢手機賠一百萬賠着賠着,把自己的一輩子都賠進港黑了呢!”
他說完這話的瞬間,我不假思索地反問道:“你想要我做什麽嗎?”
“沒有,沒有,沒有。”太宰治的聲音揚了起來,“你怎麽會這麽想我呢?我可以從你身上得到什麽呢?你這麽問,總覺得我對你居心不軌一樣。你不過是個底層人員,我是幹部,我真要你做什麽事。「命令」不就行了嗎?把我想得那麽壞,說明你內心很扭曲。”
說到最後,這變成了我的錯了……
但是他為什麽平白無故要幫助我,我認為這不合理。是的,我直接忽略了他那句“織田作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請不用太在意。”
我寧願背負一百萬的債務,也不想和太宰治扯上關系。
“可能是我不小心忘在哪個地方沒有找到,如果可以的話,您也跟織田先生提一下,有注意到的話就聯系我。”
“當然的。”太宰治微笑着說道,“之後,再聯系。”
挂完電話之後,我站在電話亭裏開始迅速整理自己的思路。
丢失手機帶給我的弊端是什麽?
值得我付出的成本又是什麽?
我會虧欠港黑一百萬日元,并且重新得申請新的手機。
如果我現在是太宰治,我為什麽針對社會底層的一個小人物?是因為昨天認為我是卧底嗎?哪怕沒有證據,還是直覺到我身上有不對?既然如此,是想要逼出我說出政府情報嗎?
然而可惜的是,我是實權被架空的搜查官,空有頭銜,并沒有對異能特務科有任何實質性影響作用,也不會得到任何消息。如果被針對上的話,正常人來說應該會逃跑吧,就像坂口安吾那樣,知道自己有人身威脅的時候,立刻對外求助。
我現在一清二白還年輕,遇到這種情況,更應該選擇明哲保身,躲避危險才對。
可是這種舉動并不是具有意義的事情。
我的任務是成為這個橫濱最大的黑勢力組織的卧底,而不是遇到風吹草動,就草木皆兵的逃兵。
我在手推開電話亭的門時,已經明白我該做點什麽。
先把對自己不利的,無論是潛在的,還是正在明面上的,在我還沒有把控他之前,除掉他是最好的方法。
這裏指的是太宰治。
于是,我朝着100日元店大步走去,我得買點東西。
第二天。
我接到通知去海濱倉庫見小組長。
昨天晚上,我專門去找新小組長說我把手機弄丢的事,搶在太宰治展開多餘的指令前,我先把事情說了。新的小組長讓我簽了一個丢失手機的文件,以及一份新的申請書。所以我有了一只新的手機。
然而我一見到小組長的方向,我就被後面的人推倒在地,臉貼着冰冷的地面。
“不到二十四個小時,你就弄丢了兩次手機,你知道弄丢兩次手機至少要賠一千萬嗎?!死小子,是想給我們組織增加多少麻煩?!”
“…………”
哦,這是陷阱啊……
新的手機直接被他們搜身拿走。
我的頭才看着手機離開的方向,就被人用手壓回地上。
我現在應該裝害怕?還是應該準備反抗一下?
“喂,現在把他的衣服給脫了。”小組長的聲音從我頭上落了下來,他指揮着壓制着我的人,大聲說道,“拍了裸·照,要是他敢逃跑,就把照片傳到網站上。”
我的褲子首先就是被拉扯最厲害的。
然而在這麽緊急的時候,我腦袋裏卻走神到天際邊,絲毫不在現場。因為我發現我真的不是演技派,無法做出一副恐慌緊張的表情,甚至有點狀況外。
這時,我的面前走過一雙黑色铮亮的皮鞋,皮鞋主人停在我面前。
笑聲就像是風吹葉落一樣松落落地散了下來。
“看來是有述情障礙,到這種情況都沒有表情。那前天的表現也有解釋了。”
我擡頭看向太宰治,在他的身後,所有人都保持鞠躬的姿态,不敢直視他。
他捕捉到我的視線後,蹲下身,擡高我的下颌,逼我的目光直接和他沒有感情的鳶瞳對上。
很明顯,這些陷阱都是太宰治策劃的,否則小組長沒必要昨晚做一套,早上又做一套。但細節上不像是他的風格,也許太宰治是讓小組長收拾一下我,給了一個大方向而已。這個陷阱除了确定我之前過分冷靜的表現的具體原因外,可能還有其他目的在。
“但是我讨厭這種捉摸不透的表情。绫小路君,你說,要不要我救你?求求我吧,這樣我就不會假裝看不見,你覺得好不好呢?”
這是太宰治在挑釁刁難我。
我盯着他白淨斯文的臉,一字一句地說。
“好,那就麻煩你了,太宰君。”
話音剛落,太宰治表情一愣,絲毫沒有想到我這麽爽快,連糾結都沒有,小半天沒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