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chapter03

03聽他的話

森首領在遇刺事件結束後的第八天慢慢醒轉。正好是下午兩點左右的時光，太陽光最是強烈的時候。屋子裏面整片猩紅的地毯都躍動着金黃色的光芒。

中原中也被森鷗外傳喚進室內。他坐在床上，旁邊金發少女愛麗絲坐在床邊上幫忙把枕頭塞進首領的背後，讓他坐起來舒服一些。森鷗外聲音雖然有着病弱的喑啞，但是看起來要比想象中精神一些。

“首領，你找我有事？”中原立在森鷗外不到兩米處。

森鷗外即便語速慢，語調上依舊帶着上位者不容逾矩的威嚴:“我昏迷的這些日子，你用了銀色手谕了嗎港黑有沒有發生其他的事？另外，查清楚到底是誰下的手了嗎？”明顯過長的句子讓他有些吃力，說完之後，森鷗外的呼吸稍微顯得急促了一些。

中原不緊不慢地把他倒下當天發生的事情重複給森鷗外聽，其中包括說布束高修将銀色手谕亮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把銀色手谕也亮出來;之後因為手谕真假發生争執，中原直接把四張都給撕了的事。

中原說完的時候，可以聽到森鷗外頓時露出失笑的表情，但是沒有多加評論:“繼續說。查到是誰下手的？”

“線索查到了mimic事件裏面被盜而失蹤的武器，武器來源的原因有很多種:

一，可能是當初mimic的并沒有用盡的武器被有心人在黑市上倒賣，這方面已經證實确實有相當一批來自港黑的軍火再被倒賣，但是販賣方沒有具體的線索;

二，有人私自撿到mimic他們的武器，藏匿起來私用;

三，也有可能是當初武器庫被偷盜的時候，有人趁火打劫，也從裏面拿了。”

中原的聲音很清亮，一字一句都很清楚，森鷗外沒有打斷他的話，繼續用目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因為這武器來源已經不重要了，查不清的來源就是斷掉的線索，應該往另一個方面繼續調查。而且，森鷗外更在意中原，有沒有查到兇手是誰？

“調查第一天，幕後兇手……”中原咬咬牙，把名字堅持說了下去，“關系人绫小路以及全部面試者，都已經投入港黑地牢裏面接受調查。”

“這樣啊……”森鷗外對這個答案也不驚訝，臉上多少有些惋惜的神情，“其實，那個少年很優秀的。”

能夠在mimic事件中猜測到自己的目的，及時配合的敏銳反應力也好;在矢霧制藥事件上，用最小的犧牲換回了對港黑來說巨大的收益的這份統籌謀劃能力也好，都是在同齡人中難以見到的佼佼者。

就算是當初十五歲的太宰治也沒有他這麽高的水準和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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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這麽比他們兩個，其實對太宰治是不公平的。

畢竟，太宰治只是跟着他學而已，就能完成那麽多任務，其天賦也不差。

绫小路清隆是從學園都市過來的，身上全是研究員栽培的心血和努力，對這些關鍵任務能做到如此舉重若輕，信手拈來，可見學園都市培養人才的能力很高。

森鷗外之所以知道绫小路清隆是學園都市的，是因為他身邊布束高修秘書便也是來自學園都市，并且擔任了很多重要實驗的研究員和監修等重要職位，主要面向的實驗領域包括「開發異能」、「潛意識開發」、「克隆技術」等，可以說，與異能者息息相關的各種實驗，他都又涉足一二。

而他身上存有大量的實驗資料和技術理論，這就是為什麽他會在離開學園都市遭到追殺的重要原因。森鷗外自然是有想過如何把布束高修的能力用起來，但是布束坦言自己的能力更多的是偏向于理論知識方面，技術方面雖可以指導一二，但是外界并沒有像是學園都市擁有的「樹狀圖設計者」這樣的超級計算機，也提供不了足夠的設備和系統支持。

外界沒有「樹狀圖設計者」這個世界最強大的超高度并列演算處理器，這也是為什麽外面無法再建起第二個「科技與異能之都」。

在這其中，「绫小路清隆」這個名字就在他的實驗資料之中。

事實上，第一次見到绫小路的時候，布束高修對他并沒有特別深的印象，直到他開始插手mimic的時候，布束才想起這個人可能是誰。

他不知道绫小路的原因是，他實驗資料裏面并沒有這個孩子的名字。他經手的大部分實驗都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實驗室沒有完全成功的時候，所有的孩子只有代碼，沒有專門的名字。」因為在篩選過程中失敗的孩子都會被處理掉，另外還得考慮到研究員的實驗心理——若是給孩子們取名字的話，還容易産生不必要的感情，之後可能還會影響實驗數據。所以，很多實驗研究員本身就不提倡要給每個孩子取名字。

但绫小路清隆這個名字不是後來取的，是送進實驗室之後被剝奪了，對布束高修來說，那已經是十五年前的記憶了。

雖然沒有名字，但是布束高修有他的檔案。資料只到有十二歲，上面有他的體檢資料，并且還有身高、正面以及側面的照片留底。

他的編號是「wrrn0201」，是出生後第一批送進whiteroom進行腦能潛力開發的孩子。照片裏面的孩子一點生氣都沒有，暗金色的眼瞳透着毫無機質的光，乍眼看上去反倒更像是剛研制出來的仿生人。

當布束高修發現這個人來自whiteroom的時候，他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人是來找他的。因為當初追殺他的人就是whiteroom的負責人之一，這份資料牽扯到他的政治信譽和威望，但布束高修只是單純不想要繼續再參與實驗下去了，因為接下來的實驗太過瘋狂了。

原本whiteroom的教育已經是非人道教育了，之後提出的實驗計劃根本就是要把所有的實驗體往死裏逼，所以想要中途放棄的布束高修被負責人記恨上，才有了布束高修逃跑的這件事。

這件事雖然有告訴森鷗外，但是森鷗外卻提出一個問題「如果對方是真的來找他的話，布束高修為什麽還敢用原名」。

“其實布束秘書，也在等着某人來找他的吧？”森鷗外微笑道。

布束高修沒有辦法說出足夠說出說服森鷗外的理由，于是森鷗外并沒有替布束高修正面處理這個問題。森鷗外還期待着有兩個人會有非常精彩的對決，結沒有想到遇刺，绫小路清隆居然犯了這麽大的錯誤。

“既然如此的話，就按照港黑的規矩處理了吧。”森鷗外臉上并沒有多餘的表情，道，“港黑裏面容不得以下犯上的叛徒。應該已經處理了吧？”

森鷗外見中原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又問道:“怎麽了嗎？”

既然能夠把人抓進地牢裏面，這些天要是真的關心對方的話，已經努力去找證據了，但是他沒有辦法證明對方是無辜的，再多給時間也只是浪費而已。

“原來是你等着我醒來後，專門來求情嗎？”森鷗外擡頭看向中原，“所以，绫小路現在還活着？”

正因為知道中原重情重義，所以森鷗外也一直很看重中原。但是如果所謂的「私情」重過港黑權益的話，那森鷗外也不得不考慮對中原的任用。當初若不是太宰心一直不在港黑的話，森鷗外恐怕一早就把太宰治放在繼承者的候補位置上了。

“這裏面還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報告。”中原隽秀的眉目上依舊保持着淡漠的的神色，“我們在mimic根據地下發現了一條地洞。我們現在已經證實太宰治沒有死，正處在叛逃中，我們也都在等首領的指示。”

“已經發現行蹤了嗎？”

“是。”

“這需要請示我嗎？”

“因為對方要求要和您見一面，才會給出線索。”中原繼續說道。

“直接說是誰吧。”

“绫小路清隆。”中原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道，“他說，這次刺殺行動是由太宰先生全程指揮，他們負責執行，如果殺了他的話，太宰治将永遠人間蒸發，蹤跡難尋。所以，就算绫小路自首了，我們也沒有立刻處刑。”

森鷗外嘴角無意識地上揚起來。

“想不到他倒是能耍一些小聰明，你讓他過來吧，我倒是想看看他那張面癱臉，要怎麽舌燦蓮花，口齒伶俐把他自己給脫罪出去。”

中原聽後，慢了一拍才應了一聲“是”。

在離開的時候，森鷗外突然問他，說道:“中也君，你覺得绫小路是兇手嗎？”

“我……”

如果不是的話，為什麽要自首，為什麽要受牢獄之苦？

如果是的話，他為什麽要突然自爆這件事？明明他參與調查，可以做出很多混淆視聽的行為。中原也不一定會查出是他。

“那你覺得真正主謀是「太宰治」嗎？”

如果主謀是太宰治的話，绫小路應該早就知道太宰治活着，那麽當初分配調查的地塊時，绫小路應該要遮掩一下。很多現狀表明，绫小路也是事後才知道的。

所以中原更偏于，绫小路說出太宰治，只是為了延遲港黑對他的處罰。

但，中原搖了一下:“首領，萬分抱歉，我能力不足，無法判斷。”

當初，中原也被绫小路那句「中也先生，其實，森鷗外首領是我安排人殺的」徹底給懵住了，就像有人一拳打在他臉上，他卻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中原先生。”

他說，中原先生。

绫小路說，中原先生。

绫小路說，他不想給中原增加負擔和精神壓力，他知道中原是好人，所以更不能繼續瞞着中原先生。

“就這麽帶我去地牢吧。”

“你能跟我說為什麽這麽做的理由嗎？”

“抱歉，中原先生，我現在不能告訴你。”

中原久違地産生了極大的動搖，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救绫小路。绫小路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到底還有多少秘密自己不知道的？

這個時候，他想起了當初江戶川亂步給他的一張紙條。

江戶川說，「在遇到大丨麻煩的時候，再打開來看，絕對可以幫你的。」

中原打開那張随身帶着的紙條，紙條上寫着——「聽绫小路的話」。

“…………”

這怎麽聽？

這樣自首一定必死無疑了。

港黑可從來不講「疑罪從無」，更何況有人自首。

绫小路看中原無法下決定，推了中原一把，說道:“其實是太宰先生讓我做的，我頂多被連坐而已。”

連坐，也是「死」。

“……”

無論如何，中原送他入地牢之後，從沒有提過一次「绫小路可能是事後才知道太宰治還活着」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