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
看見變形的狼絆混在戰機隊裏，對于之前隐約預料的情景果真在眼前發生，鐵骕求衣還是有些訝異于狼絆的多變性，苗波星上最為神秘的技術是機甲沒錯，但是卻是單指孤鳴王族的專屬機甲，只有他們的機甲才是最具有意義的，一剎那，鐵骕求衣有些後悔讓蒼狼就這麽跟着戰機隊出戰了。
雙方的戰機隊混戰在了一起，鐵骕求衣驅使着受損的艦體精細地調整着方位，配合着戰機隊的攻勢，發出一波波掩護的炮火，和敵艦撞擊在一起。
鐵骕求衣盯着戰機群中的那鶴立雞群般顯眼的狼絆，現在再想回頭已是不現實，看着敵機向着狼絆蜂擁而去，鐵骕求衣也不得不承認這也給了他極佳的機會。
“你目标太顯眼了。”
小星星發出淡淡的紫光，
“我可以做個出色的誘餌，說吧，想把他們引到哪個方位？”
“如果我射擊，你躲得過？”
“沒問題，只要你告訴我躲避的路線，速度不是問題。”
“行，那你聽我說——”
穆卡倫的戰機隊放棄了追趕敵機，齊齊轉向敵艦，四面八方地把它圍了起來，四射的炮火下，沒有戰機隊護航的艦艇不得不開啓了防護罩，同時朝着蒼狼的方向緩緩移動着。
鐵骕求衣眯着眼兩方觀察着，謹慎地選擇發射的時機，這可是不能有絲毫差錯的，以至于他的注意力太過集中，在終于确定發起進攻之後，雷達範圍內闖入的另一只艦艇才成為他關注的新目标。
只匆匆瞥了一眼按指定路線逃脫出來的狼絆，鐵骕求衣顧不上去查看剛才被他擊中的戰機群和因太過靠近戰機群而被爆炸能量波及的敵艦，朝着剛進入射程範圍內的另一艘敵艦發起了集火攻擊。
逃脫出來的蒼狼繞了個圈重新回到自己的戰機群中，對于發現了新的威脅這個事實，只焦急地希望能快一點過去減輕艦艇的壓力。
鐵骕求衣看着越來越少的可用火力，眉頭緊鎖，原來他們派出的是一只艦艇小隊，步步為營只為了能達到完全摧毀的目的，對于他這一只孤軍來說，對方還真是計劃缜密。
短短六七分鐘，情勢發生了急轉彎般的層層變化，而接下來他們還必須再支撐同樣一段時間才能等來他們的援軍。
鐵骕求衣明白，蒼狼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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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絆紫色的影子快如閃電一般穿梭在戰機群中，打下了一架架敵方的戰機，鐵骕求衣在空檔之餘再次看了一眼之前被炸停的敵艦，眼中閃過莫名警惕的目光。
标示着火力儲備的監視器數字在不斷往下跳，鐵骕求衣在戰機的掩護下開始退向隕石星群的方向。
“蒼狼，你還撐得住嗎？”
“沒問題。”
“我現在往回退，你小心注意旁邊那艘艦艇，它過于安靜了。”
“那我去試探一下——”
“來不及了。”
鐵骕求衣沉悶的話音下，蒼狼驚恐地朝那邊望去。
是的，一艘艦艇的戰力能支撐到現在已經是超常發揮了，敵人就是在等他們能量耗盡的時刻，徹底摧毀他們。
看着失去防護罩的艦艇暴露在密集的火炮之下，蒼狼的惶恐，鐵骕求衣的黯然，隔着沒有空氣存在的太空之域，交彙。
真地到此結束了嗎？真地就要死在當下了嗎？
捏着手中的星星，鐵骕求衣第一次對戰争中自己的死亡有了了計較之意。
他，還不想死，在想到那個人的時候。
火光太刺眼了，指揮艙內嘈雜的驚恐聲似乎變得很遙遠，鐵骕求衣擡手遮擋在額前，看不清同樣閃着光的手中的星星，再次恢複視覺時，鐵骕求衣發現自己身處于微弱光線下的暗艙內，手心裏捏着一把冷汗，濕漉漉的，蹭在了手下的墊子上。
這是哪裏？
狹小的空間容不得他翻身，只能這麽直直躺着，看着眼前明明滅滅的微光。随之接踵而來的是不斷的倒轉翻騰以及火力發射所造成的震蕩，看不清外面情況的鐵骕求衣試探性地開口問道，
“我這是在哪裏？”
艙內的傳聲器被打開來，耳邊是沉重的呼吸聲，帶着他熟悉的感覺。
重重呼出一口氣，鐵骕求衣選擇不再多問，即使看不見，他也能猜測到外面的情勢有多麽的嚴峻。
一想到或許已經全軍覆沒的整只艦艇，心裏便開始發痛。
他沒有能帶領大家撐到最後一刻，是因為他的疏忽，是他的錯。
緩緩閉上眼，第一次陷入如此低潮的情緒，鐵骕求衣也依舊努力尋找着調适自己的辦法。
“鐵骕求衣。”
逮着一絲空隙，蒼狼啞着嗓子喊了那個人的名字，像是想要确認他的安然無事。
鐵骕求衣倏然睜大眼，回道，
“蒼狼，你怎麽樣了？”
“我沒事，只是，艦艇……”
“他們的目标是你，只要你活着，損失再多也是我們的勝利。”
可是，蒼狼心裏難受，難受得無以複加，眼睜睜看着艦艇在眼前炸毀，眼睜睜看着穆卡倫的戰機在戰火中一架架灰飛煙滅，他能做的只有取下更多的再更多的敵機。
高度精神緊張之下，體力上也是極大的消耗，汗水已然浸濕了全身，但看見再次沖上前來的敵機群，卻不得不再次強撐起來。
還好，至少，他可以保住那一個人。
在生死關鍵一刻，他很慶幸先一步替鐵骕求衣定下了與狼絆的契約，否則……
一陣閃光，恍神的蒼狼急急翻身一躲，耳旁傳來那人的聲音。
“援軍就要到了，蒼狼，支持住！”
蒼狼看着監視器右上當跳動的紅色數據，突然冷靜了下來，
“我知道，我現在需要關閉通話通道，減少能量消耗。我們會沒事的。”
“………行”
不安地回了一聲，空間又再次靜默下來，連之前的微光都消失而變成了一片黑暗，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一下又一下，數着似乎無盡的一秒又一秒。
看不見外面的火光，也聽不到外面的轟響，伴随着寂靜的只有狼絆不時地震蕩，預示着戰鬥還未結束。
直至連動蕩都消匿于感觀中，周身的空氣帶上沉滞感，看着又開始微微閃爍的微光，鐵骕求衣只覺心如擂鼓，如果是援軍到達他們安全了，為何，蒼狼不打開通話通道？
隔着那層面板，另一面的駕駛艙裏，蒼狼深深吸了口氣，沉靜地按下了某一個按鈕，而自己則緩緩閉上了眼睛。
遠處是來援的友軍，一只完整的火力齊備的艦艇支隊，圍殺了剩餘的敵艦以及戰機，正向他的方向突破而來。
紅色的數字停止跳動歸于黑暗，相反的，鐵骕求衣眼前亮起一塊袖珍面板，開始跳動同樣的紅色數字，同時，艙內空氣的沉滞感也在同一時刻消失，
鐵骕求衣知道，是艙內湧入了新鮮的空氣，眼神越過标示着開啓關閉等按鈕，鐵骕求衣死死地盯着那不斷減少的數字。
氧氣不夠！
顯而易見的答案！
鐵骕求衣緊緊抓住身下的扶手，不能去探究情況到底變得如何，只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他知道，激動緊張擔憂害怕這些負面情緒只會讓身體耗氧更甚。
看着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減少，鐵骕求衣腦海裏浮現出曾為蒼狼做的身體檢查報告，對比第一眼所見的紅色數字，鐵骕求衣也默默地閉上了眼，他唯一能肯定的事情只有一件，生可同生，死必同死。
這次帶隊前來馳援的是史精忠本人，在進入戰場第一時刻做的事情便是尋找遭受圍攻的狼絆，他必然不會讓盧巴特的陰謀得逞。
他親自駕駛着一艘重火力艦艇帶上最大載機數量的戰機，直穿主戰場，向之前集火的地方駛去，在漂浮着滿是戰機殘骸的太空之中，紫色的狼絆那完整的身形特別顯眼，史精忠帶着些許不安，以最快的速度安排了戰機出去把狼絆拉進艦艙內。
再次異樣的震動和敲打，讓鐵骕求衣猛然睜開雙眼，眼前的數字在臨界的秒數上已跳至為零，再想其他已是多餘，鐵骕求衣用盡力氣重重按下按鈕，從內部打開了神秘的艦艙。
鼻腔內湧入新鮮的空氣，嗆咳的人焦急地扒住艙門，看向裏面，卻在下一刻被人用手臂架着脫離開。
“啊！！他沒有呼吸了！！”
“他……還有救……咳…咳…快！”
史精忠上前一把接過士兵扶過來的鐵骕求衣，見他面色青白，連忙應道，
“我知道了，你不要說話。”
胸口悶得難受，身體因為長久禁锢而麻木，鐵骕求衣只能看着士兵把蒼狼搬離開座位擡着擔架遠去。
不行，史精忠必須要跟去才保險！
接收到鐵骕求衣眼中迸射出來的光芒，史精忠了然地點點頭，把人扶到座椅上坐好，然後急急趕去。
鐵骕求衣這才疲憊地閉上雙眼，而心裏唯一念。
蒼越孤鳴，請務必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