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韓啓天坐在車上,有點心不在焉的。

“他就是你前男友嗎?”夏悅問道。

沉默了許久,韓啓天才“嗯”了一聲。

夏悅笑笑,說道:“沒關系,我可以等。”

“不,夏哥,我做不到。”

夏悅也沉默下來了,他将車停靠在路邊,認真地看着他:“為什麽呢?我也說過我們可以先當朋友,再慢慢确定關系。”

韓啓天斷然道:“不,夏哥,真的很抱歉,我們還是一直當朋友吧。”

夏悅指尖扣在方向盤上,良久才輕聲道:“是因為他嗎?”

韓啓天道:“不全是。”

不全是而非不是。他無法做到自欺欺人,他的心裏分明還有樂喆,貿然開展一段新感情,對大家都不公平。

夏悅安靜地坐了一會兒,重新啓動車子,輕松地笑了笑說:“沒關系,我們還是當朋友吧,你以後還可以叫我夏哥。”

“謝謝。”

夏悅搖搖頭,笑說:“有什麽好謝的,感情的事最講你情我願,勉強不來。”

韓啓天靠在椅背上,側頭看着車窗飛快流逝的街景。

他和夏悅是在酒吧裏認識的。高考完後,他得繼續賺自己以後的學費和生活費,便繼續去酒吧裏打工。夏悅就是那時候過來的,他點了一杯朗姆酒,直直地看着韓啓天說:“我很喜歡你。”

韓啓天淡淡了“哦”了一聲,邊調酒邊漫不經心地說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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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悅笑了笑說:“你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嗎?沒有的話,可以交個朋友嗎?”

韓啓天看了他許久,面無表情地說:“謝謝,我不買保險。”

夏悅看起來斯斯文文、衣冠楚楚的,的确挺像個賣保險的。聞言,他撲哧一下笑出聲,道:“我不是賣保險的,我是做設計的。”

“哦。”韓啓天禮貌地應道,他對別人做什麽并不關心,相比之下,他更關心客人點了幾杯酒。

夏悅自顧自地說下去:“上次你在這裏漏了張草稿,畫得不錯,我很喜歡。”

韓啓天微微色變,又聽夏悅道:“有時間可以送我一張肖像嗎?”

韓啓天淡聲道:“抱歉,我的畫不送人,也不幫人畫肖像。”

夏悅輕嘆口氣,似乎有點可惜:“太遺憾了,既然如此就算了。”

自打那天起,他就是這裏的常客,有時會和韓啓天聊聊天,大多數都是談談構圖啊、色彩啊等等。不得不說,專業的眼光果然不一般,他的稍一點撥對韓啓天來說真是醍醐灌頂。

他們熟悉一點以後,夏悅讓他叫“夏哥”,問他們能不能試着發展下去。韓啓天是想從樂喆那裏走出來的,但一時還沒準備好投入新感情。夏悅了然地笑笑,說他們可以先當朋友。

韓啓天不置可否,便跟他先以朋友的身份處着。直至今天,他才發現自己做不到,他忘不了樂喆,這對夏悅來說很不公平。

他早就把自己的心弄丢了,再也給不了別人。

謝師宴上,樂喆一直都魂不守舍的。別人祝酒他也祝酒,別人夾菜他也夾菜,像個沒有自主意識的機械人。

高朋滿座,他無法控制地回想剛才那一幕幕。韓啓天是和那個叫夏悅的人在一起了嗎?夏悅看起來又溫柔又成熟,還年長他好幾歲,韓啓天和他在一起肯定沒那麽辛苦吧。

樂喆食不知味,連張聰都看出他的不對勁來了,低聲問道:“怎麽了?”

“沒事。”

張聰猜想可能跟他剛剛突然回頭有關,問道:“是關于韓啓天的?”

訝異于他的敏銳,樂喆脫口道:“你怎麽知道?”

張聰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說道:“你滿臉都寫着呢,還能看不出來麽。”

樂喆一時氣悶,道:“不提他了,吃菜吧。”

說不想就真不想。席間衆人祝酒,他找到數學老師,不太好意思地跟他敬酒:“抱歉老師,我曾經這樣誤會過你。”

“都過去了。”數學老師感嘆道,“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我就帶了你們一年了。”

今日一別,也不知什麽時候再見,樂喆有些悵然,數學老師拍着他的肩說:“以後你自己就要多擔待着點了。你想老師了,随時都可以回校看看。”

樂喆這才心裏寬松一點,說道:“知道了,謝謝老師。”

宴席上,大家縱情地高歌喝酒,也不知是誰點了一首張學友的《祝福》,有幾個女同學唱着唱着都哽咽了,眼眶通紅,泣不成聲。

謝師宴鬧到下午才散,樂喆回到小單間歇一會兒,望着窗外茫茫的夜色,又想起白天夏悅提到韓啓天去打工的事。他心念電轉間,還是決定出門,去以前韓啓天打工的那家酒吧碰碰運氣。

樂喆站在門口有些躊躇,難免回想起上次尴尬的經歷。

他一會兒想韓啓天在這裏會不會看上別的什麽人,一會兒又想起他上次攬着自己出來時那溫暖有力的手臂……

“你那小朋友蹲在外面等你呢。”夏悅坐在吧臺,朝韓啓天微微一笑。

韓啓天拿着雪克壺的手一頓,又面不改色地說:“是嗎。”

“看樣子挺可憐的,這裏狼虎之地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人連皮帶骨吞了。”夏悅感嘆道。

韓啓天目不斜視,把調好的酒給他:“你的朗姆酒好了。”

“謝謝。”夏悅笑道,“不知道你記不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也是坐在這個地方,點了一杯朗姆酒。”

“是嗎。”韓啓天不是很在意地說。

“我在想,如果你真那麽不在意他的話,為什麽不能試着跟我一起呢?”夏悅直直地望着他說。

韓啓天皺眉不語,正當此時,一條人影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大馬金刀地坐上吧臺,盯着韓啓天惡聲惡氣地說:“給我來杯伏加特。”

韓啓天擡頭看他,淡聲說道:“酒吧不給高中生賣酒,請回吧。”

樂喆恨恨地說:“我成年了!要看身份證嗎!”

可氣死他了,本來還躊躇要不要進去,打一眼看到他跟那個夏悅相談甚歡的樣子,登時就火冒三丈、七竅生煙。說他是高中生,操`他的時候想過他還是高中生嗎?說不賣他酒,那為什麽偏偏賣酒給姓夏的?還有那個姓夏的也是,成天圍着韓啓天打轉,閑得慌嗎?

樂喆看他不理自己,拿出一沓鈔票拍在吧臺上,惡聲說:“你這什麽服務态度?給老子點最烈的酒!不然老子投訴你!”

沒辦法,顧客就是上帝,韓啓天擰着眉給他調了最低度數的果酒,一言不發地放到他面前。

樂喆看也不看,感情深,一口悶,如牛飲水。他“啪”一聲把空杯子放下,瞪着韓啓天:“再來一杯!”

這架勢跟餐飲店能免費續杯似的,韓啓天道:“今天不做你生意,你走吧。”

“不做我生意?你是這裏的老板嗎?我投訴你了啊!”

夏悅在一旁饒有趣味地看好戲,看夠了,笑吟吟對韓啓天說:“我有事先走了,改天再找你。”

還有改天!樂喆眼裏都能噴火了,但又不能真揍他一頓,只好忿忿地望着他走遠。他轉過頭來,粗聲對韓啓天說:“酒呢?滿上!”

韓啓天不理他了,正好有其他客人來,他便轉身去給其他客人調酒了。樂喆見他不搭理自己,便道:“喂,我的酒呢?投訴你了啊!”

韓啓天頭也不回地說:“你去投訴啊。”

度數再低的果酒還是酒,在他腦子裏慢慢發酵。樂喆趴在吧臺上,望着韓啓天為客人調酒。他穿着一身黑白制服,明明是和其他人一樣的工作服裝,卻總比別人多了幾分挺拔俊逸。他微微低頭晃動着雪克壺,漫不經心的動作中顯露出一種随性潇灑的美感。

真他媽好看。樂喆歪着頭在心裏感嘆。

就在他看韓啓天看得出神的時候,旁邊突然坐了個人,笑着問他:“小兄弟,我可以請你喝杯酒嗎?”

樂喆側過頭,道:“你問我?”

男子含笑說:“當然。”

樂喆不傻,在這種場合問這樣的話當然知道是個什麽暗示,他皺眉道:“不必了。”

他起身想走,男子卻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暧昧地舔舔嘴唇說:“真的不必嗎?我看你在這裏坐了許久,難道不寂寞嗎?”

樂喆不喜歡他的眼神,更不喜歡被他觸碰,想要甩開他:“放開我!”

聽到争執,韓啓天立馬轉過身來,沉着臉道:“放開他。”

“我只是想請他喝杯酒而已。”男子輕松地笑了笑,目光在他倆身上睃巡,“難道你是他男朋友?不過敢放自己男朋友來這種地方,恐怕不是分手了就是不夠愛吧。”

樂喆最忌諱別人提他們分手的事實,猛地站起來道:“你說什麽?”

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笑說:“其實你們分手也沒什麽,要不要試試跟我處一下?說不定我更能滿足你……”

他話音未落,樂喆就“砰”地一拳揍在他臉上,咬牙說:“就算我們分手了,也輪不到你!”

男子不甘示弱,一拳揮出,樂喆躲避不及,被他擊中眼眶。男子還想再來一拳,手腕卻被人中途制住,咔嚓一下扭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讓他頓時慘叫出聲,耳旁是韓啓天陰森森的聲音:“他也是你能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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