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盜版
沈曜文以為我當面誇他,臉刷的些微紅了,咳嗽兩聲掩飾說:“你今天怎麽了。”
我搖搖頭,只說:“只是太想你了。”
他突兀在鏡子裏捂住了臉,我絲毫看不見他的表情。沈曜文拉過我向外走,認真說道:“咱們還是上一趟醫院吧,沒說準撞到腦子了,你今天這話可說了兩次了。”最後他呢喃:“平時你早臉紅了。”
确實,以前的我怎麽可能有勇氣輕易說酸溜溜的話?
現在倒是覺得無所謂了。
自從跟他分別,我理解最深的一句話就是——有些話,不說出口,就沒這機會了。
系統卻是語氣平淡說:【他好像挺喜歡你的。】
我愣在原地,驟起眉頭反駁說:“胡說什麽。”我們之間的深厚感情是建立在末日環境之下,現在的他,跟我就是兄弟,這樣聯想兄弟的感情,那也太缺心眼了吧?
系統淡淡接腔:【最好不是,不然,你可是有相當大的苦頭要吃啊。】
我沒理解他這話,忙着捂住嘴巴。
沈曜文回頭,滿眼都是擔憂,摸摸我的臉說:“我知道你很讨厭醫院,厭倦從小到大去醫院了,但身體有事是不能忍的,真不行,就一定要告訴我,我答應你,我不帶你去醫院,咱們去別處檢查去。”
我只覺奇怪,不去醫院能去哪兒,他沒說,我就沒問了。
沈曜文本來想帶我去中餐廳,我比較喜歡清淡的中菜,可現在的我怎麽受得了,直接說要去法式餐廳吃牛排。
然而我卻忘記了一件重要大事。
我看着一整張寫着英文的菜單,頓時愣住了。
英文對我來說已經太遙遠了,別說英文了,中文我能說清楚已經是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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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等不及,只認得幾個牛排單詞,便把那幾個都點了,吞吞口水,迫不及待說:“四成熟。”
高級的法式餐廳都是非富則貴,他這個年紀的,就算不會英文,理該能叫出幾個法式餐點,否則來這種地方吃飯只會丢人現眼。
沈曜文面色沉重按住我的菜牌,面帶笑容跟服務員糾正說。“十成熟,謝謝。”
“我要四成。”我強忍住分泌的口水液體,嘴角抽搐,面色猙獰了也不自知。
沈曜文沉默半晌,用意味不明眼神看着我。
我這才發現了,強忍住收住表情,系統直接說:【答應吧,你跟以前落差太大,會遭到懷疑的。】
【……嗯。】
我不大高興勉強點頭,既答應了系統,也妥協了沈曜文。
等待的過程是煎熬的,第一份上桌,聞着那股香味,我手指都是顫栗的,那瞬間,我已經忍不住了,差點就要上手,忍了又忍,拿起刀叉,生硬地跟用鋸刀似的摧殘肉塊,随意切開就塞進嘴裏。
我享受着這一口美食,十成的肉塊沒有血腥味,卻依然讓我留戀。我趕緊閉上眼睛,差點因為激動而流下眼淚。
額沈曜文一直盯着我看,看出我真餓的慌,并沒妨礙我,只是中途嘆了幾口氣,改而坐到我四方桌子我旁邊,拿過自己的刀叉為我切開牛排,不忘叮囑我說:“吃慢點,都是你的。”
我沒空回答他,五分鐘就清了一盤,顧不得寧亂的頭發遮住了眼睛,直接解決下一盤,毫無形象可言,周遭人都用奇異目光瞅着這邊。
頭發參差不齊,這是我随意用磨好的尖石頭割斷的,根本沒有造型,也不曉得剛才鏡子裏的自己怎麽會好看。
沈曜文将我的碎發一遍又一遍重新撥回去腦後,等我吃到了八分飽了,才帶着心酸的語氣說話:“告訴我,我走的兩個月裏,是你家遭到什麽變故了?”
聽他這話,現在應該是暑假吧,每一年暑假他都會跟着他爸學習。
我想找什麽理由帶過去了,可是他卻苦笑:“你想騙我,就別說了,我不勉強你。”
我失神,宛若看見過去的他,老是在我說謊辯解的時候,不用多看便被他識破了。
過去可以理解,一說謊我就不行了,臉泛紅,他立馬就察覺了。
可我現在連笑臉都難以視線,他還怎麽發現的?
系統插嘴進來:【是啊,整一個就是僵屍臉,要我都沒法發現啊。】
也沒有這程度好嗎……
餐廳位于酒店內部,他見我疲倦不堪,索性在這兒住一晚。我跟着他上去房間,看見是床,瞪大眼睛。
系統察覺到了,立馬規勸:【鎮定,鎮定,別沖動……】
我已經沖過去,撲倒在床上,埋頭在被子裏深吸口氣,一股子幸福的味道。
系統捂臉:【你能別老幹出能暴露身份的事嗎!】
我有點委屈。你說末日世界,連人類都沒能躺在一張清新床單上,更別說我了。我四十多年前就被人類逼得居無定所,能躺在叫“床”的物件上就已經是奢侈。現在看見大酒店的大床,能不卷來卷去算壓抑了。
我頭頂被陳曜文溫柔地撫摸,他嘆口氣,并沒有指責地說:“你放心,無論你家裏發生什麽事,我都會幫助你家的,你安心睡覺吧。”
我頭發其實很髒,可他卻三番四次撫摸,我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勇氣。
實在不忍我愛的他手指都是臭味,我在被子上露出一只眼睛,悶悶地小聲提醒:“憋甭我。”話出口成了含糊不清的悶響,我只不過想說別碰我而已。
他一下就笑了,摸摸我手背,像似寵溺一只鬧騰的小狗:“兩個月沒見,身高高了點,性子倒依然沒啥長進。你這麽善良,沒有我在,你怎麽辦?”
我在巨大的手的陰影之下略略錯愕,随之眼神黯淡。
這句話,實在太久沒聽過了。
在他眼裏,我依然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可惜啊,我已經不純潔很久了,我的手心沾滿的都是無數僵屍的血,無數生靈的生命,我是生前連累你,生後也不見得多光明磊落。
清新的味道讓我想睡,我臨睡前情不自禁看他一眼,悶悶呢喃:“對不起……”
對不起,如果沒有我,你應該會過的很好。
他輕輕拍我後背,輕聲安撫我:“一輩子別跟我說這句話,知道嗎。”
我睡的時間應該不長,我被人一巴掌拍醒時候,腦袋嘩嘩嘩都是懵的,疼的厲害。
我被人拽住了頭發,那人聲音裏充斥着惱火,恨不能把我撕了似的。“給我起來!”
我睜開眼睛,看見拽我頭發的竟然是陳曜文!
我竟然不覺得疼了,有點難以置信看到面前這一幕。是我的身體敗露了嗎,那也是,我雖然也是我,我這張臉變化真的大,怎麽看怎麽不像十八歲的我。
系統卻這時候淡淡說道:【不是因為這原因。】
我愣然,不明所以。
然後不到幾分鐘,我便明白是什麽原因了。
沈曜文把手中一直開着的電話壓在我耳邊,裏面是少年的聲音在不斷催促:“怎麽了曜文,我在家裏好好的,我家裏也沒事,你怎麽突然這麽問了?你可別吓我。”
我頓時沉默了,出乎意料地竟然很冷靜。這聲音我當然知道是誰,自己的聲音誰會不知道?
很明顯,我以為自己重生了,可我只是魂穿回來而已,過去的自己依然在這個世界。
我問系統:【這就是你說我會後悔的原因?】
系統嘆口氣試圖解釋:【不說是因為怕你想不開。】
【你說的是我不能享受原來的待遇嗎,我倒是不介意。】反正都流浪慣了,突然恢複以前的水準,我害怕我不習慣露了馬腳。
【……你倒是大方。】系統估計很無語:【那沈曜文呢。】
啊。我愣住,對呢,對于沈曜文來說,我只是陌生人而已,一個處理不好,恐怕還會被當成危險的陌生人。
想時遲想時快,面前的沈曜文可等不來我發呆完,冰涼地瞪着我,冷笑說:“誰這麽厲害,居然找到跟他一樣的你來YOU惑我?倒是看的清楚事情,可惜啊,雖然找對了時間,找了我不在的時候,可這上天沒幫你們啊,健雅原先除去遠門,結果沒去成,讓我輕易聯系到了。”
我無語。現在的我再怎麽跟他親如兄弟,也僅次于兄弟而已,誰這麽傻會拿兄弟YOU惑人?要拿也是拿你的女朋友吧?
系統突兀感嘆:【真可憐這個年代的沈曜文。】
我不明所以,索性不管他,反而擔心起沈曜文來,反問他:“你得罪誰了?”居然讓人使出這手段?
沈曜文呵呵冷笑:“你雇主是誰,你不知道?”
我移動兩下睫毛,看向地板淡淡說:“沒人雇我。”
“呵呵,那你說,你為啥長這幅模樣,還好巧不巧撞我的車?你把我當傻子?”
我轉而有些委屈地反問系統:【他問你為啥。】
系統更委屈:【我能控制得了嗎!沒把你随機扔到大沙漠或者丢海裏,你就得感天謝地了!】
我想說随便把我扔在大道邊上,也沒見好到哪兒去,就算不被車撞死,也能被交警當成流浪漢帶走吧。
沈曜文把我的沉默當成默認,當即冷笑,突兀大力地把我扔回去床上,緊跟自己追了上來,在我上方勾起嘴角:“既然你送上門來,我不接受你雇主的好意,豈不是辜負他的好意?”
我微微皺眉,思考這是哪個意思。
沈曜文壓下頭顱,在我耳邊輕聲說話,差點咬到我的耳朵:“放心,跟我一起過的人,沒有說我技術不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提醒一下,小攻還是小處男,最喜歡裝逼吃醋(*^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