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變天 ...

外面秋風刮的厲害,吹的沒什麽葉子的樹枝嘎吱作響。屋裏皇帝已經睡下了,他粗重的呼吸仿佛是破了的風箱發出的聲響。

刺客在他當胸開了個對穿的口子,雖沒立即要了他的命,但在皇帝這個年紀來說,也沒什麽分別了。

潞王從寝宮退出來,與要進去的雲婉碰了個正着,兩人互相見了禮。這是雲婉第一次見潞王,她看着他,卻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小太監為她打開寝宮的門,裏面散發出垂死之人腐敗的氣味兒,雲婉皺了下眉,很快又換成合适見皇帝的恭順又擔憂的神情。

走了兩步,她突然想起來,是之前冬狩時,她碰到的那三個打架的孩子,他們有着和潞王幾乎一樣的輪廓。

大概母妃們都是美人,三個男孩在潞王的輪廓上,有着比他們的父親更精致的眉眼,尤其是那個挨了欺負的男孩,稱得上一句漂亮。

這邊雲婉憶起一點小事,那邊在宮內沒走出幾步,潞王又遇上了皇帝的另一個女人,鼎鼎大名的寵妃元師兒。早産到底讓她傷了身體,一向豔麗的面龐失色了許多,眼角竟然顯出幾分老态。

她身邊跟了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女人,婦人裝扮,眼睛斜飛上挑,看人時帶着若有若無的倨傲。

元妃向潞王介紹:“這位是韓夫人。”

潞王不明所以,還是出于禮節與那位韓夫人招呼了兩句。

等潞王走後,韓秀姬道:“便是他?看着像個庸人。”

“夫人慎言。”元妃忍着心頭不耐,“他是陛下的叔叔,是親王殿下。”

“不過一些蠻族。”韓秀姬不在意道。

元妃在心裏冷哼,便是這些蠻人,将你們“文質彬彬”的大南朝打的節節敗退,年年割地賠款,直退到江南一隅,成了個縮頭的王八。

若不是這位韓秀姬的弟弟有用,她真是懶得搭理這樣愚蠢的女人半個字。

“為謀大計,見了陛下,還請韓夫人謹言慎行。”元妃再次提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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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我知曉。”韓秀姬道,在踏入皇帝寝宮前,她最後輕聲加了句,“若是讓甫懷之付出代價,我什麽都可以做到。”

事情到了最後收網的時候,甫懷之脫開了旋渦中心,再次稱病在家。

他找到了些新的樂子,照顧阿笙這件事上,他開始不假人手,甚至連杏雨和二林也不能進入兩個人的房間。

阿笙很乖地坐在銅鏡前,任由甫懷之在她腦袋上做試驗。失敗了兩次之後,甫懷之找到了竅門,終于為阿笙盤了個朝天髻出來,接着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朵粉紫色的鮮花來,綴在最上面。

時值十一月底,除了松柏,院子裏早就沒了綠色,這樣嬌豔的鮮花讓阿笙很是驚喜,她摸了摸,又晃了晃發髻上垂下來的珠寶串子,道:“真好看!”

甫懷之在後面托着她的發髻,阿笙頭發太密實了,盤這樣層層堆疊的發髻顯得極其厚重,再裝點完珠寶和鮮花,他開始擔憂會不會壓斷她細細的脖子。

“你以前總說,城裏太太們這樣梳發,像只大公雞。”

阿笙歪頭,珠串子在她耳朵邊滾過去,她想了想道:“阿笙才沒有這樣說過。”

甫懷之只是笑。

阿笙起身,她動作太快了,過于沉的腦袋使她重心不穩,人被墜着後仰了一下。甫懷之攬住她的腰将她扶好,然後把她頭上亂七八糟的珠寶都拆了,只留下那一朵花兒。

“安之。”阿笙叫他。

“嗯。”甫懷之回道。

“安之?”阿笙繼續叫。

“嗯。”甫懷之繼續回。

“安之,安之,安之……”

甫懷之有些無奈,在她額頭上敲了下。

阿笙突然咬着手指咯咯笑起來,甫懷之又在她手背上打了一下,“髒死了,不要亂放東西到嘴裏。”

阿笙皺起鼻子,拉過他的手掌,一下子咬住了他的大拇指。

甫懷之是個極其雙标之人,阿笙将他放入她的口中,他不僅不會批評她,還會誇獎她,“真乖。”

阿笙把他的手指頭吐出來,甫懷之便用那只濕漉漉的手指,一路向下,直沒入他剛剛給她穿好的襦裙裏。

自從離開莫湖村後,甫懷之常常感覺自己作為人的部分慢慢死掉了。

除了良心,還有欲望。

可能很多人并不相信,他做到如今的地位,力圖掌握着所有人的未來,只是因為這樣他心裏才能安寧,不用擔心自己再遭人擺布,榮華富貴對他來說并不是重要。

他口腹之欲很低,吃飯只是定點需要完成的任務,珍馐不過為了是填飽肚子不得不塞進去的東西。他夜夜難以入睡,半夜容易驚醒,每每起床身體疲乏,睡眠毫不起放松的功效,因而能免則免。

甫懷之不喜好華美衣物、馬車、樓閣宅院這類所有外物。

人對他來說也是同樣。他的貼身仆人都只有二林一個,不結交利益外的朋友,對美人也毫無需求。甫懷之厭煩有人入侵他的生活,看人如同一塊塊行走的肉,靠得太近便會覺得煩心。

只有阿笙……

甫懷之将小傻子的嗚咽吞了下去,她的裙子沒有完全扯掉,半遮半掩的,甫懷之一點點探進去。

只有阿笙是幹幹淨淨的,只有阿笙連接着的,是一個會哭會笑、會內心不安、會有欲望與需求的甫懷之,一個曾經同樣幹幹淨淨的甫懷之。

阿笙短促地叫了一聲,她到的很快,甫懷之也很快被她帶了上去。

他們側對着鏡子,阿笙偏過頭,便清楚地看到了兩個人緊緊相連的樣子。她的小裙子壞了,頭發也亂了,那朵嬌豔的花兒歪歪扭扭的倒在一邊。

小傻子緩過來,按住他尚擱在她衣襟裏的大手,小小地哼了一聲。

甫懷之感覺自己胸口漲了起來,有什麽幾乎哽住他的喉嚨,他沒有辦法說話,只能這樣看着阿笙,欲望終于産生了,像無底洞一樣難以滿足,他內心莫名又生出了些恐懼來。

“阿笙,我們回去吧。”

這句話沒頭沒尾的,小傻子轉過頭,“什麽呀?回哪裏?”

甫懷之在她望得到底的眼睛上親了下,語氣更輕了些,“回去吧……”

皇帝的身體當天夜裏便不行了,潞王、甫懷之、左右丞相與參知政事幾個被宣入宮內。

他身側圍着兩個女人,鄧雲婉和元師兒,這是中都城雙姝第一次一同出現在一個場合裏,但底下跪着的人眼下都沒什麽心情欣賞這兩朵盛開的花兒。

“朕怕是、要不行了……”皇帝說話有些費力。

底下大臣道:“陛下福澤天報,定能逢兇化吉。”

皇帝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皇叔一向為宗室之表,淑、淑妃懷有……若是生、生下皇兒,皇叔要悉心教、教導他……”

他的話說得斷斷續續,但意思衆位大臣也明白了,若是淑妃生下皇子,那麽潞王就要輔佐小皇帝,若是淑妃沒能生下皇子,潞王便可繼位了。

潞王嘴角幾乎要抑制不住上翹,甫懷之極輕地敲了下地面,于是潞王更深地低下頭,不讓皇帝看到自己滿臉的喜色。

這幾句話耗盡了皇帝最後的心力,他還想多說些,以他皇帝的身份,對着這些大臣、妃子再說幾句,但他的意識愈來愈昏沉,他伸在半空的手指顫抖着,終于無力地落了下去。

三道鐘聲自宮內傳出,知會整個中都城,這個國家的皇位,馬上要換一個人坐了。

現在已經該叫做“先帝”身邊的大太監總管,将之前寫好的诏書和一封信拿出來,都交給了潞王。左右丞相及參知政事上前與潞王說話,在表現皇帝離世的悲痛之中展露對潞王的恭喜之意。

甫懷之往外圍撤了撤,耳邊突兀地響起一道低啞的女聲。

“甫大人請留步。”

甫懷之回身拱手,“元妃娘娘。”

“有些事想與大人談一談。”

甫懷之看向塌上皇帝的屍首,又回過頭看了眼元妃。

“陛下仙去,本宮實在心傷難以自持。”元妃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舉起帕子擦了下眼角,“只是本宮有為陛下排憂的責任,不得不出來主持。早些時候陛下得知大人府前撞死一人,還十分憂心,尚未來得及召甫大人問問,大人可知道是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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