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尤夫人第十八
“夫人。”待皇家車馬離開了,白芷方才湊到由儀身邊,道:“奴婢讓山下莊子備了馬車,咱們及時下山?”
由儀靠着她,面色雖然蒼白,精神卻不錯:“現在吧,在這裏也睡不下了,屋子也排不開。”
又看向一旁愣怔着的賈薔,寬慰道:“你放心,太醫的習慣總是将小的往大裏說的,這傷未必有那麽嚴重,扶風不也說了?若是好生保養,日後握筆提劍未必不能,回頭我再讓人尋請名醫,總歸無礙的。”
賈薔哭笑不得,竟然反過來安慰由儀:“我如今豈不是一步登天了?又尚了公主,又封了官職,便是平常狀元郎入職也不能一入就是正五品啊!”
又道:“況以我的學問,考科舉二甲進士頂天了,到時還需要家裏走門路安排差事,如今可不省事兒?”
由儀搖了搖頭,輕嘆一聲,又道:“總歸你信不信我吧?”
“自然是相信叔母的。”賈薔無奈。
由儀這才點了點頭,道:“既然信我,那就好生按照扶風的安排養傷,依我看,養到明年夏日,手上傷勢不說全好也能恢複從前的七八成,剩下的便是日後的水磨工夫了。”
她擡手招了招,賈薔忙将頭湊了過來,賈蓉也伸着腦袋過來湊熱鬧。
由儀兩個都摸了摸,道:“記着我的話,保你們無礙。”
賈薔和賈蓉均是無奈笑笑,賈薔又道:“叔母,鴻胪寺的差事也是頂好的了,薔兒自認在讀書一道的學問不比弟弟,若要考上也得拼命才是,如今平白得了官職,又有救駕之功,日後位列三品也是有的。”
又搖了搖頭,故意嘆息道:“可惜叔母如今已是超品郡主,薔兒想給您請封個诰命怕是不能了。”
“去你的,用你的诰命。”不等由儀開口,賈蓉已用肩膀輕輕撞他一下,故意笑罵道:“你還是好好打算打算當你的驸馬郎吧!”
二人在由儀面前玩了一出彩衣娛親,由儀無奈輕笑着拍了拍二人,道:“我怕是得養一段時間的傷了,這段日子若是回京,也得不了清閑,我也耐不住招待各家往來,咱們就幹脆在莊子裏住着,景致好,養起傷來也舒服些。”
賈蓉和賈薔對視兩眼,還是賈蓉道:“兒正想如何與您說呢!如今看來倒是兒多想了,若論如何躲清閑,只怕天下人加起來都不及母親一個!”
“去你的。”由儀擡手輕輕點了他額頭一下,又正色道:“旁的不說,西府那位就不會放了咱們清閑的,回頭若是大太太還好打發,若是二太太帶着她媳婦來了,那就只管讓她進來探,總歸傷是實實在在的,她位次低,她也不敢實在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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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輕嗤一聲,道:“總歸是王家的女兒,若沒些個顏色,那王家可枉稱金陵大家了。”
賈蓉答應了一聲,又道:“那各家姻親往來,就一概以母親養傷為由拒絕了吧,旁人還好,王家那位王子騰叔叔可不是好相與的。他如今任京營節度使,正想再上一步,兩家有轉折親,他哪裏會放下這個東風?”
由儀随意輕笑一聲,仿佛嘲諷:“京營節度使?出了這一樁事,他怕是好不了了。”
白芷捧了三鐘熱水過來,道:“東西都裝好了。”
“不錯。”由儀點了點頭,又囑咐道:“到底髒了這地兒,給廟裏捐五十兩香火錢。”
白芷倒是面容端正地答應了,賈蓉和賈薔二人都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往常來這廟裏,那一回不是五七百兩打底,給少了還要讓人笑話呢!如今給這五十兩,只怕那方丈是要覺着打發叫花子呢!
山下的莊子裏已經是處處打點整齊了,正院裏一應傷藥藥材齊備,又緊着從由儀名下藥堂調了個醫術精湛的大夫來,就在院子裏候着。
見車駕到了,周明忙帶着他媳婦應了過來。
他是得了由儀要到這邊小住的消息而帶着媳婦匆匆趕了過來的,方才聽思韻踏雪下來傳消息也是吓壞了,不僅急急忙忙給趙勤打招呼請了名下藥堂的名醫來,還匆匆調了許多好藥,就等着由儀下山。
此時見由儀到了,忙擡了肩輿來,又道:“奴才讓趙勤調了大夫過來,等着給您請脈呢。”
由儀點了點頭:“不錯,你細心,這事情你做主就好。”
又道:“吩咐趙勤明兒來見過,有事囑咐他。”
周明忙答應了一聲,一路随着進了正院,便在上房門口停下,囑咐他媳婦跟着進去,自己在外頭候着。
賈蓉此時已經被扶風緊急紮針止了痛,還有心思觀察周明,見他如此妥帖謹慎,不免佩服起來由儀的禦下之術。
這又不是常年在身邊的奴才,手下又握着這些個莊子田産,還能如此行事,面容眼中的恭敬更不是作假的,實在令人豔羨。
那大夫一一給請了脈,對由儀和賈蓉的傷勢都說無礙,處理的極好,只需好生将養。
唯賈薔,他的說辭和扶風的差不過,只道:“如此傷勢,能夠恢複七成便是極好的。不過想來小爺是習武之人,脈象穩固經脈強勁,您的七分,已是旁人的九分了,若要提劍握筆也非難事,只是不可時長罷了。”
由儀聞言輕飄飄瞥了他一眼,道:“這回該信了吧?”
賈薔忙讨饒道:“哪敢不信您說的話呢?”
賈蓉也松了口氣,然後看着賈薔這慫樣不免有些想笑。
由儀又問那大夫:“你是這門道裏的,說的話我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不知可否能介紹個精通此類傷勢調養的大夫,我們好請來。”
又笑着道:“你是我門下鋪子裏的,若是請過來只怕耽擱了自己生意。”
後頭那一句算是對大夫做了個解釋,那大夫對這些倒不在意,聞言一笑,倒真給由儀說了個人選:“不怕您笑話,小人的師兄就是專精此科的,若您信得過,小人便告訴給您,若信不過,回去小人再尋摸尋摸這一類的人選。”
由儀輕笑一聲,道:“這有什麽信不過的。”
她揚揚臉,吩咐白芷道:“備厚禮,讓……白芍和她男人過去一趟。”
又對那大夫道:“請您将姓名地址寫給我這丫頭,也勞煩您給您師兄去一封書信,不然怕我家仆人貿然登門,惹人不喜。”
“這哪裏話呢?”大夫捋捋胡子,擡筆揮墨在紙上寫了個人名與一處地址,只道:“夫人只管命人去查訪,我這師兄在南地都是有名氣的。”
由儀點了點頭,然後往身後憑幾上一靠,略帶出幾分倦容來。
賈蓉便撐着身子對着那大夫作揖,道:“家母傷勢重,此時怕是支撐不得了,蓉送您?”
其實也不過是句客套話,由儀的傷勢重,他那傷勢也不輕。大夫哪敢勞動他?忙道:“不必了,不必了,小爺傷勢重,好生養着吧。”
這邊大夫被人帶着退下了,在門口白芷塞了個沉甸甸的荷包過去,面上仍是一貫的笑:“今日勞煩您了。”
周明已上前來,對那大夫道:“天色晚了,進城不便,我讓人打掃了屋舍出來,大夫留下歇息一夜吧。”
一晚上的喧鬧終于塵埃落定,由儀長長吐出一口氣來,擡手點了傷口周圍兩處穴道。
這身體到底脆了些,靈魂又太強,平時還好,如今受了傷,不同的地方就表現出來了。
她手一揮,淡金色的光瞬間遍布傷口周圍,最後又同時撤下,只留下三兩縷在傷口中慢慢的游走。
這能保證她的傷口好得快些,卻也絕不會快到惹人生疑的地步,只會讓人以為是她天生傷口恢複得快些。
等江南的信件回來,京中已經落雪了。
由儀打發了榮府過來的邢夫人以及王夫人,這就不得不說一說賈母要講起規矩來還是很妥帖周到的,畢竟雖然邢夫人不當事,卻也正正經經是一族宗婦、一品诰命,這是賈母再如何偏疼賈政夫婦兩個都彌補不了的身份上的差距。
而由儀位列超品郡主,又是當今金口玉言允了公主登基依仗俸祿的,其實賈母親自登門都不為過。如今長媳身為宗婦,替婆母慰問才不算失了體面,王夫人同行也是壓陣,畢竟比起邢夫人來,她行事總是規矩體面多了。
而賈母自然是操着一份國公夫人勳貴女兒的矜持傲氣,也是看不起由儀的出身,于是哪怕由儀如今位列超品郡主登基,她也抹不開臉上門了。
王夫人心裏其實也有着一份傲氣,但她到底不是賈母,賈母有個骁勇善戰位列國公的丈夫,她呢?她丈夫如今還是個從五品員外郎,竟然還低了東府裏養着的那小子半級,這讓她的傲氣在由儀面前施展不出,于是也更自在一點。
倒是邢夫人,那完完全全是谄媚乃至不要臉面了,反而更好打發。
由儀命人收了慰問禮品,又照例關系賈母兩句,便道自己身上不爽,要送客了。
白芷早就将回禮的東西打點的妥妥帖帖給二人帶回去,這一行二人也沒打探到半點消息,反而王夫人,被由儀似是而非的兩句警告說得渾身冒冷汗,回家趕緊給自己兄長去了信。
她心裏清楚,自己如今在賈府的地位如此穩固,除了賈母偏疼賈政以外,就是如今四大家族中只有她兄長一個實權男人,于是她這個王子騰胞妹的身份就更加高貴一些。
但若是沒了王子騰,王家,她賈王氏,那就什麽都不是了。
如今東府一脈眼見就要起來了,賈母日後如何行事還說不準,至少王家一定要穩住。
由儀對此只能感嘆不愧是王家養出的女兒,輕飄飄似是而非的兩句話就能讓她想到這麽多,可見這教養的厲害也是把雙刃劍啊。
輕笑兩聲,由儀慢悠悠地攪了攪碗裏粘稠的黑色藥汁,微微擰了擰眉:“明日不必備這藥了,傷口外頭快要愈合了,煮些藥湯洗洗就是,不發炎症就好。這苦藥汁子喝的人頭痛。”
白芷皺眉要勸,卻見扶風在一旁點頭應了,就知道由儀這話可行,于是也松了口氣,将那碗藥接了過來:“這樣也好,看您日日喝這藥,奴婢也心疼。”
由儀輕飄飄瞄她一眼,笑着打趣道:“怎的,我們白芷竟突然甜言蜜語了起來?”
白芷抿着唇将手中捧着的小茶盤遞給身後的女婢,對着由儀道:“您這一回真把奴婢吓壞了。”
“好好好,我保證,再沒有這樣的事了。”由儀笑眯眯道。
正好此時外頭傳來小孩子咿咿呀呀的聲音,由儀眼睛一亮,忙對白芷道:“好了好了,蓁蓁過來了,她最近不是不愛喝奶了嗎?吩咐人取些羊奶來,兌了茉莉花煮上,給她換換胃口。”
白芷洩了氣,嘆了一聲:“算了。”
就這樣,由儀帶着三個孩子一直在莊子裏住到年下,實在進了臘月裏,府裏操辦年節禮品總要由儀回去做主,于是車隊就浩浩蕩蕩地回了京。
由儀是很會順杆子往上爬的,禮部的人早将公主等級的車轎辇駕送到莊子上,由儀就讓人浩浩蕩蕩地擺了出來,果然一路回京無人敢攔。
回到府裏,先面對的就是摞在寧德堂中厚厚的一沓禮單,由儀閑着翻了兩手,果然都豐厚的不能再豐厚了。各家王府、宗室、勳貴都送了禮來,朝中大臣也都在湊熱鬧,經此一回,寧府的庫房至少得擴張一半。
京郊道觀裏的賈敬倒是沒什麽消息,他身邊有由儀的人,聽那意思,一開始向道是假,這些年燒丹練汞念經下來只怕也成了真了。
徐聘柔來的勤快些,當日由儀在莊上養傷,她就時常過去。也不怕什麽路途遙遠了,領着燕姐兒三個多月至少去了十來次,這對一個事務繁忙的大家主母而言實在是難得的了。
而一開始她也确實吓得夠嗆,趕上由儀睡着,見她面色蒼白的樣子,拉着由儀的手就哭。等由儀醒了,就見娘兩個都眼圈兒通紅地在自己床頭坐着。
當時也是她嘴欠兒,偏偏說了一句:“怎麽,這是來哭喪了的?”
于是就被徐聘柔拍了一頓,又被她逼着“呸呸呸”的,實在令人無語。
不過這裏頭也有另一個好處,就是燕姐兒時常過來,賈蓉又在由儀院中養傷,二人時常見面都是一對視臉就通紅的。
也不知二人最後怎麽相處,反正每次母女二人過來,燕姐兒總是給賈蓉帶些荷包香袋兒絡子一類的小玩意兒,還帶了不少她父親用的傷藥,可見細心。
賈蓉也是有回禮的。床上躺這幾個月,他也不知怎麽做到的,反正最後是送了一支刻的精細的木簪給燕姐兒,還是從由儀這兒摳出去的一塊兒沉香木。
賈薔這邊也被大夫點了頭,開始調養腕上的傷,外頭長合了,裏頭也恢複起來,左右如今自己用膳是不難的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
由儀這邊回了府,西府自然就得了消息,賈母立刻就派了麾下大将王夫人帶着她的“小妹”李纨攜禮物上門,這也就是尋常親戚間的走動,倒也不必特意讓邢夫人也過來了。
她是實在怕邢夫人哪一句說錯了熱鬧了由儀,從此寧榮二府就生分了。
如今寧府實際上的當家夫人封了超品郡主,名義上的當家人小寧安侯賈蓉救駕有功又精通文墨,眼見就要發展起來了,甚至連養在由儀身邊的一個宗族小兒都被恩賜了五品官銜成了公主驸馬。
寧府是要崛起了,榮府卻已走向沒落。賈母思來想去糾結許久,她自然知道此時對東府示好,最好的辦法就是将族長之位交出去,但對如今的榮府而言,族長之位實在是太重要了。
何況她想要将位子交出去,賈赦還未必樂意呢。
做族長雖然事務繁忙了些,但也不是一般的尊崇。賈赦如今走到哪裏都是被賈氏族人捧着,被捧得高興了,随手撒出些銀兩更能被誇成天仙下凡。
眼見賈母自寶玉出生之後愈發偏心二房,他自然也了得在外頭找到存在感,對賈母的指示更是愛答不理的了。
“太太、奶奶稍等等,郡主正在梳妝。”辛夷請王、李二人進了正房,引二人在畫屏後的檀木椅上坐了,又讓侍女捧了茶水來,處處恭敬有禮,規矩禮節半分不差。
王夫人點了點頭,含笑道:“我們在這兒等候就是,姑娘坐下歇歇?”
好歹是救駕有功的郡主娘娘,掌管內宮事務的殿中省很快将為由儀身邊貼身侍女請封女官的事情送上了鳳案——內宮妃嫔乃至公主、郡主身邊冊封女官的事情都是由殿中省上奉皇後裁決的。
皇後點頭的很痛快,甚至以陛下谕旨勉德一切以公主份例的理由,給留給她不小印象的白芷封了四品女官,辛夷則是五品。
二人從來都沒想過自己還能得個女官封號,都是驚喜交加,由儀對此也是樂見其成。
這二人都是發了誓餘生不嫁追随由儀的,甚至身世背景都有些相似。
白芷是護着妹妹流浪,辛夷是随母改嫁,母親被打死之後繼父要将自己買到妓院,于是跑了出來,在京郊碰上出門巡視莊子的由儀,從此被由儀帶在身邊。
同樣的對男人不信任,甚至骨子裏都由同樣的一份淡漠。
白芷尚且有個疼的如珍如寶的同胞妹妹,辛夷就完全是将身心系于由儀一人了,平日對由儀處處小心妥帖細致周到,不然在白芍離開之後,也不可能是二等之中資歷最淺的她接替了貼身侍女的位置。
話說遠了,此時王夫人不過五品诰命,與辛夷平級,也不在她面前拿大,處處都十分平和有禮。
辛夷笑笑,道:“不敢了,府中操辦年禮還有事情呢,夫人身上不好,奴婢便得多做些,還有得忙呢。”
這是嚴格按照由儀的吩咐,在西府面前為由儀創造體弱人設。
王夫人聞言使了個眼色,李纨忙上前,自袖中取了裝的沉甸甸的精致荷包塞給辛夷,又稍稍欠身,笑意盈盈:“請贊善喝茶呢!”
辛夷收了,狀似随意地開口道:“郡主近來喝藥,磨得性子不大好。”
王夫人在一旁聽着,心念微動,下了決定。
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辛夷勉強忍着笑,對着二人颔了颔首,轉身離去了。
回頭就進了西耳房,由儀正慢悠悠地洗漱梳妝,妝臺上一溜的珠寶首飾,由皇後賜下的貢緞裁制而成的冬衣也都取了出來,一身一身看花了眼。
辛夷這才笑了出來,由儀回頭看她,挑眉道:“怎麽了?”
辛夷于是将方才正堂中的事情說了一遍,又将那小荷包取出來奉給由儀。
由儀随手打開一看,裏頭是慢慢一荷包精致的小金锞子,都是些海棠牡丹的花樣子,各家府邸都是常備着賞人的。
于是輕笑一聲,由儀又将荷包扔了回去,道:“拿着吧,既然西府裏替我給了,那你今年的壓歲錢,我可以少給點兒了?”
她笑吟吟打趣了一句,辛夷也沒當真,卻還是對着由儀嗔道:“奴婢為您都把人給騙了,您還要克扣奴婢的壓歲錢。”
由儀飛她一眼:“随口一說,我還差那點子壓歲錢不成?”
辛夷笑了兩聲:“你是不差奴婢的壓歲錢,但今年您給楊大姑娘的壓歲錢可得比往年豐厚些吧?”
“你不說這個我還忘了呢。”由儀忽地拍了下桌子,吩咐她:“我記得前兩年江南那邊送了一支掐金絲的金鳳頭來。那支金鳳輕巧又精致,不算太奢華卻也上得了臺面,鑲嵌的合浦明珠一色七顆都是圓溜溜的蓮子大小,給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兒戴正好看,等會兒記得找出來,拿禮盒包了。”
辛夷笑了:“既然如此,大姑娘給了,二姑娘的也不能吝啬了,不如再讓人去鋪子裏挑一件适合小女孩兒的首飾?”
由儀搖頭:“不必了,庫房裏不是還有一只芙蓉玉镯嗎?就那個。”
辛夷于是答應了,她這邊轉身出去,那頭由儀随手指了一身衣裳,就又被侍女圍上更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