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告訴不告訴

第二十二章 你告訴不告訴

盛轶起身時一個趔趄,“哎呦,還挺沉。”

江棋藏在他衣領後面偷偷的笑。

盛轶往上掂了兩下,背穩。

他步伐不快卻一路走的都很穩當,空曠靜谧的地下車庫裏,江棋枕在他肩窩上,小心的控制着自己呼吸的力道。

他垂着的手,再三猶豫,在盛轶胸前慢慢交叉,未及收緊,又放開了。

電梯剛好停在一樓,盛轶背着他邁進去,以前沒感應過這種買一送一套餐的紅外線,今天因為業務不精,出了點小岔子,江棋還剩半個身體在外面,門就關了。

“哐”的一下,妥妥的把他給夾住了。

江棋的五髒六腑跟着電梯一塊兒顫了顫,胃裏頓時有點燒。

聽聲音就知道傷勢不輕。

“沒事吧?”盛轶趕緊放他下來,扶他靠邊站着,上下摸着他兩邊手臂。

門關了,江棋頭靠在廂壁上,閉着眼睛。

他清楚明白,這個時候要醒了,剛那一下就白挨了。

他沒功夫察覺盛轶此刻的神情,他的手倒是沒離開過,在他手臂上小心的捏着,江棋多少有點安慰。

到了後,盛轶先把人半拖半抱的弄出來,找好鑰匙,才又一使力,背上了背。

他抽出一只手開門,進去後站在門口換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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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了居然還要先換鞋……江棋想着,身後沒來得及關上的門,因為不知道從哪裏過來的穿堂風,突然就用力打上了。

打在他背上。

一個推力,連帶着盛轶一起往前摔去,腳不着地的懸空感把江棋吓的夠嗆,想從盛轶身上下來已經來不及了。

江棋:天要亡我。

盛轶踩着穿了一半的鞋,虛晃了幾步才勉強站穩,期間他一直用力抓着身後,抓的江棋大腿上跟被剜了一塊肉似的疼。

江棋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做了個求放過的表情。

盛轶開了燈,把受了重創的江棋抱去了卧室。

江棋仰躺在床上,難受的喘着氣,經過剛才幾番折騰,此時胃裏翻絞着痛,一陣一陣猶如岩漿在滾。

盛轶幫他把鞋脫了,又過來脫他外套。

江棋頭疼欲裂,只能任他擺布。

毛衣之後是襯衫,盛轶一粒一粒的給他解扣子,江棋光是想到他那兩根修長的手指在撥撚的是自己的扣子,就忍不住想入非非。

兩廂對坐互解中衣的畫面讓他心跳加速,盛轶動作要是慢點,一定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因為血液燃燒而逐漸升高的不尋常的熱度。

盛轶推他側躺着,給他脫袖子,手機突然響了,他便停下動作。

似乎是工作上的事,“……有案例的,我現在不方便,你讓他們誰查一下。”

江棋支着耳朵聽了一會,短時間裏還結束不了的樣子,他壓在下面的那只手被襯衫勒着,血液不循環,已經疼的快沒知覺了,他翻了個身,重新平躺回來。

他以為盛轶不會發現的,哪知道他剛擺正自己,下一秒就被推回了原位。

江棋:“……”

盛轶還在說:“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沒有占到上市公司總資産的百分之百,但拟出售的是全部的資産和負債……”

什麽鬼。

江棋聽不懂,他不知道什麽上不上市,他只知道,盛轶再不放過他,他就要上天了。

他現在渾身疼,特別是胃,鈍鈍的像是有個石磨在裏面來回研磨轉悠。

他翻過來。

盛轶推他回去,小聲的說了句,“側着對你胃好。”

胃他已經管不上了,再側下去他要截肢了大哥!

江棋用力翻,他就不信了,不就一個身嘛,醉個酒還能連翻身的權利都沒了。

盛轶坐在床邊,擋住了他。

江棋:“……”

“……律師那邊什麽意見,有跟他們聯系過嗎?”

江棋一個翻身,筆直的坐了起來。

盛轶手機差點掉地上,“我等會打給你。”他忙說。

翻太用力了,胃裏跟着一陣上湧,江棋抿着嘴往廁所跑。

盛轶不知道什麽時候把他皮帶和拉鏈也解開了,看樣子是想幫他脫褲子,他挺受用的,不過不是現在。

江棋被絆的摔在了地板上,眼前一陣花裏胡哨的動靜。

江棋:“嘔!”

他跪在地上,衣衫不整,吐的稀裏嘩啦,眼睛裏因為生理刺激而流出來的淚水糊了一臉。

第二輪吐意上來前,他飛快的跑了出去。

盛轶跟過去,“沒事吧?”

江棋說不出話來,背對着他擺了擺手。

盛轶站他旁邊給他拍背。

江棋頭埋在水池裏,悶悶的說:“你先出去。”

盛轶等了一會,看他一直不動,只能先出去了。

江棋開了冷水,狠狠沖了把臉,漠然的對着鏡子裏的自己,你在做什麽江棋。

占這些便宜有意思嗎,飲鸩止渴,他什麽時候對你差過,結果你早就知道,你又想要試探什麽。

界限的存在從來不是為了守住不觸碰,而是時刻警戒要遠離,這個道理他一再告誡過自己。

他不得不承認,盛轶對他的影響,遠比他想的要大,即便是已在心裏反複确認過無數遍的真理,一旦遇到他出現,照樣方寸大亂。

他沒辦法控制自己,他對于盛轶的好留戀的近乎貪婪。

江棋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真是一張可憐的臉。

求而不得的痛苦全寫在上面。

他回到房間,盛轶在拖地,穢物已經處理幹淨了,窗門大開着在通風。

“還難受嗎?”盛轶問。

江棋搖頭。

“你晚上睡我那去吧。”

江棋不說話,就這樣站着,他臉色慘白,眼底卻通紅,軟的像只兔子,盛轶沒見過這樣的他,不由得放慢了聲音又問了句,“去嗎?”

去啊,為什麽不去,睡你不就是我的終極目标嗎。

兩個人面對面躺着,江棋半邊臉緊壓在枕頭裏,眉頭對擰,呼吸時輕時重。

他兩只手按在肚子上,還是難受,爆爆米花一樣沿着神經突突的疼。

“要喝水嗎?”盛轶問。

江棋不想說話。

“我去給你倒。”

江棋拉住他,“不用了。”

盛轶還是去倒了杯放他床頭。

他躺進來,摸他額頭,江棋順着他的手往被子裏縮,縮到最後留了一個發旋給他。

他頭頂在盛轶胸口,蜷着身體窩着,窩穩了才慢慢伸出手,在被子裏抓住盛轶領口下方的衣服,小心的捏在手裏。

盛轶摸着他的後腦勺,一下一下,像在撸一只貓。

因為他足夠自然的舉動,江棋鼻頭發酸,突然就很想哭。

他承認這很丢臉,可那一刻,他抑制不住的在想,這個人,為什麽不是他的呢。

他害怕結束,可又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期盼結束的到來。

找機會告訴他吧。

說了,大家都好過。

充滿氣體的球,被人為戳破時,還能有個心理準備不是嗎。

第二天依舊是周末,江棋醒在一個不痛不癢的時間裏,被渴醒的,嗓子裏像是被砌了堵牆,口水咽不下去。

盛轶的手還在他後腦勺上放着,而他原先頂在他胸口的腦袋大概是因為缺氧,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了被子,此刻正牢牢的粘在盛轶側臉上。

他側躺,盛轶平躺,半摟着……昨晚真是喝多了。

江棋小心的退出去,下了床。

盛轶的右手在外面吹了一晚上,涼的跟冰棍一樣,他小心的給他放進去收好。

江棋捏着後脖子去了他自己的房間,吹的差不多了,他關了窗子。

回到客廳,他倒在沙發上,龇牙咧嘴的叫喚了一聲,手臂上被門夾過和膝蓋上摔的地方都青了。

裝逼遭雷劈真是一點都沒錯。

手機上有他媽的未接來電,他撥回去。

“起了嗎?”陳嵘問。

“剛醒。”

“中午過來吃吧,你爸今天在家,一大早菜都買好了。”

“算是昨晚撂倒他兒子的賠禮嗎?”

陳嵘在那邊笑,“這幾杯到不到你的量我還是清楚的,我看着呢。”

“我退化了。”江棋抹了把臉,“昨晚後來吐的一塌糊塗,把人都吓着了。”

“真吐了?”

“我很久沒這麽喝過了。”

陳嵘聽他聲音不對,“那現在呢,還難受嗎,頭呢,疼嗎?”

“睡一覺好了。”江棋說:“中午我就不過去了,你跟我爸說一聲,沒什麽胃口。”

“行我知道了,那你休息吧。”

“……”

“我是不是挺讓你們失望的。”江棋突然說。

“說什麽呢。”陳嵘嗔道:“是我跟你爸,我們太心急了。”

“那也是我讓你們心急的。”

“敢頂嘴。”

“……”

“小盛他不是女孩子,喜歡了就能放手追,我們對他好,也不見得是真好,這點我跟你爸都清楚,能成固然好,成不了也不是任何人的錯,尤其是你。”陳嵘柔聲道:“失不失望的,這種話以後別說了,要失望我當初也不能把你養這麽大。”

江棋被她一席話說的,昨天那點矯情全沒了,他到底喝了多少,才會神經病的往人懷裏鑽。

“新聞裏不都說了嗎,現在中國男人比中國女人多了三千萬,所以你要這樣想,你解決小盛一個,等于在這三千萬裏滅了一雙,多點像你這樣的人,這問題還是問題嗎,年輕人,不要總想着自己活,也要為國家排憂解難嘛,你說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江棋:“……”

江棋:“那你有沒有考慮過他不在三千萬裏的可能性?”

陳嵘:“他現在不是就在嗎。”

是在,但以盛轶的條件,在不在完全就是選擇問題。

“那這樣,等哪天你跟他說了,他要是不肯,你找我,我來給他做思想工作。”

江棋笑,他知道他媽也就這樣說說,好好一條命一段人生,非親非故的,他們做不了主,真這麽不替盛轶考慮,也不會跟他一樣忍到現在了。

不應該讓他們知道的,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顯然不适合用在這件事上。

“媽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江棋說:“你們到底是怎麽知道的,你跟我爸……誰先看出來的?”

“看出來什麽?”

“我對他……有想法。”

真到他爸媽都能看出來的地步,盛轶這小子是沒內存了嗎,就不能放一點心眼在他身上,江棋想到這就很氣餒,都住過來了,同床共枕過了,居然還是一無所知。

還是說他已經知道了?!剩下的都是裝給他看的,他才是真的心機boy。

如果真是這樣,除了可怕,還挺心寒的,盛轶目前的狀态,擺明了是不給他機會,抱定這種想法,還要故意靠近他,為了什麽……看他笑話?

他不願意去這樣揣測他。

“小楠說的。”

“……誰哇?!”

“戚楠啊。”陳嵘說:“大一的時候吧,跟我們說你有喜歡的人了,那次你們一起過來,還指給我們看了。”

江棋:“……”

江棋:“what the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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