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雙向暗戀
大病一場之後，最是虛脫。
楚沐嶼醒來時，燒已經退了，除卻渾身是汗黏糊糊的感覺以外，已經沒有了任何不适的感覺。他悶哼了一聲，只感覺自己整個身子都像被掏空了一樣，肚子餓得咕咕作響。
楚沐嶼動了動身子，才發現自己正被人擁在懷中，他扭過頭，看見諾蘭正躺在他身邊睡得香甜，兩只手臂緊緊摟住他的腰和胸口，長長的睫毛乖順地垂下，面容恬靜如稚兒。
諾蘭的眼下還透着隐隐的烏青，楚沐嶼不難想象昨晚他照顧自己得有多辛苦。他伸出手想觸碰諾蘭的眼睑時，諾蘭的睫毛不安分地動了動，楚沐嶼被吓了一跳，只得趕緊閉上眼睛尴尬地繼續裝睡。
諾蘭睜開眼，見懷中的人還在酣睡，便小心翼翼地貼過去吻了吻楚沐嶼的臉頰，偷樂着輕手輕腳地下床出去洗漱。
窗外的天空已經開始蒙蒙亮了，他摸不準楚沐嶼什麽時候會醒來，可是他想早些起來熬一鍋粥候着，無論楚沐嶼什麽時候睜開眼都能立刻吃到它。
諾蘭起身朝楚沐嶼俯下身子，嘴唇僅在楚沐嶼的臉頰上輕輕觸碰了一下，柔軟的觸感烙印進了諾蘭的心房裏。被偷吻的楚沐嶼耳尖又紅又熱，待諾蘭離開，他猛地睜開眼，心裏的老鹿開始活蹦亂跳。
第一次談戀愛的時候，心裏那只牲口也只是随便蹦跶了兩下了事，怎麽現在跟回光返照一樣跳個沒停呢？
這是一種既新奇又似曾相識的感覺，楚沐嶼只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清明的腦子又變得混混沌沌起來，眼前滿是諾蘭的模樣。
“糟了，是心動的感覺。”楚沐嶼羞憤難堪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三十歲老男人在床上作少女狀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才下床，他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和情緒才慢步走出門外。諾蘭正在廚房準備着青菜粥，嘴裏哼着歡快的小調，聽見房間門開的聲音，他擡起頭向楚沐嶼看來。
“你醒啦，身體感覺還好嗎？”
“還、還行。”楚沐嶼手指不安分地摳了摳衣角，“你在幹嗎？”
“給你做點吃的，病剛好得吃些清淡的才行。”
“你會做嗎？上次都沒來得及好好教你。”
“安心啦，這個很簡單的，再等幾分鐘就做好了。”諾蘭邊說邊将砧板上的青菜倒入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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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沐嶼見諾蘭一邊做飯一邊不時地看向料理臺上的手機，心裏好奇便忍不住探過頭去看了一眼，只見屏幕上滿滿都是青菜粥的食譜及教程。楚沐嶼向下劃了劃屏幕，不小心點出了浏覽器的搜索記錄，一連十幾條全部都搜的是如何快速退燒。
諾蘭背對着他，并不知道他在幹些什麽，只是低着頭一邊攪拌着砂鍋裏的粥一邊道，“你快去坐着吧，病剛好可別累着了。”
楚沐嶼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不好了，心裏又酸又甜，整個人都被吊在了熱氣球上，快飄得找不到北了。
再看向諾蘭的背影時，差一點就要忍不住貼過去抱抱他。
司湯達說，從希望到愛情誕生只是一瞬。決定性的一瞬，必須以什麽途徑完成呢？一次眼神交彙？一個微笑？也可能就是直接親吻，突如其來的擁抱。楚沐嶼心癢地回想起浴室裏諾蘭那個醉醺醺的吻和不久前諾蘭那個偷偷落在他臉上的吻。
諾蘭也是喜歡他的。楚沐嶼紅着臉心想。
最近，公司裏衆人都在私底下傳楚大經紀人最近是戀愛了，不是像以前那樣跟莺莺燕燕胡鬧的那種，而是真的墜入了愛河。
曾經毒舌得要命的楚沐嶼現在态度溫和了不止一點點，甚至有時候都稱得上溫柔，就連面對孫逸靈他都能語氣柔軟地說：“這次表現不錯，下次再接再厲。”，跟鼓勵幼稚園小朋友似的。
“你這是中邪了吧？”孫逸靈一陣惡寒，用力搓了搓手臂上冒起的雞皮疙瘩。
“有嗎？我挺正常的呀。”楚沐嶼面帶慈祥微笑。
“……Oh my Jesus.”孫逸靈極其反胃地朝他翻了個白眼，忙不疊地溜了。
與楚沐嶼關系近的工作人員都被他這180度大轉變的态度給驚得不輕，一致認定楚沐嶼這是老樹發新芽迎來第二春了。安琪偷偷向諾蘭八卦楚沐嶼最近是不是遇到桃花時，諾蘭一頭霧水。
“他戀愛了？什麽時候？”諾蘭大驚失色。
“就是不清楚我才過來問你呀。楚哥最近有跟誰來往密切嗎？”安琪壓低了聲音問他。
諾蘭絞盡腦汁想了想，也沒想到什麽可疑人物，這些日子跟楚沐嶼相處時間最多的除了他自己根本沒有別人。
我都把人看這麽嚴實了，楚沐嶼怎麽可能又跟別人好上了呢？諾蘭憤憤地用手托住下巴，心想。
暗戀別人的感覺就是守着一顆小白菜，既不敢親自動手摘，又不願意它被別人觊觎，叫人糾結得發狂。
雜志的樣刊在月底前印刷出來送到了沐時，這是諾蘭的第一次商業成片。
在翻開雜志時，安琪忍不住哇了一聲，星星眼地看向諾蘭道，“這完全不像一個新人啊，你表現得超成熟的。”
諾蘭剛從體能訓練室出來，一身大汗，他不好意思地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臉邊的汗，接過遞來的樣刊，認真地看着自己的“第一次”。
身着黑色華服的他表情陰郁，眼神卻純淨，他纖長的脖頸猶如天鵝一般伸展着，畫面十分抓人，他與高定服裝的演繹更是交相輝映出了一種無法言表的高級感。
而與諾蘭搭檔的Ann造型雖也華麗，卻被生生襯托出一絲稚嫩來。
諾蘭完全沒想到成片會是這樣的效果，他屏住了呼吸，睫毛微微抖動起來。
安琪興奮地在辦公室手舞足蹈，諾蘭回過神來，他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打電話給楚沐嶼，想要讓他一同分享這份喜悅。
電話接通時，楚沐嶼那邊的背景音嘈雜得很，他語氣懶懶地問諾蘭，“什麽事？”
“上次我拍的那個雜志出樣刊了……我想讓你看看。”
“那個啊，我看到了，他們送了好幾本過來。”楚沐嶼輕輕笑了一聲，尾音像貓爪一樣勾人，“你表現得很好，我很滿意。”
諾蘭覺得貼近手機的那只耳朵酥酥麻麻的，他不好意思地咬了咬下唇。
“你喜歡就好。”
楚沐嶼呼吸一滞，“諾蘭，其實我……”
“嗯？你怎麽了嗎？”
“……算了，沒事。”
楚沐嶼隔着手機小小抓狂着，肆無忌憚慣了的他此刻卻紅了耳尖半天說不出真心話來。
三天後，雜志正式發行，銷量不算增幅巨大，話題也不太熱門，但諾蘭的首次亮相仍在業內小小地驚豔了一把，不過多時就開始有品牌和設計師往楚沐嶼的工作郵箱裏發出工作邀約，甚至還有某大牌的副線品牌給諾蘭發來廣告拍攝邀請。
楚沐嶼樂得将諾蘭往更高的平臺推廣過去，他與諾蘭私下商量了幾句倆人一拍即合，接下了這個廣告邀請。
廣告拍攝地點在摩洛哥，時間定在半個月後。在出國前，楚沐嶼的一位服裝設計師好友正好想在國內辦一次個人品牌的新品秀，他特地邀請楚沐嶼同他一次策劃這次的走秀。
楚沐嶼毫不猶豫地想到了諾蘭，下班後回到公寓，他問諾蘭想不想嘗試走一次秀。
一向健康的諾蘭反常地煞白着一張臉蜷縮在沙發上，他搖了搖頭說，“我這兩天有點不太舒服。”
“哪裏不舒服？”楚沐嶼蹙起眉，“是受傷了還是吃壞了肚子。”
“一點小毛病，不用擔心。”諾蘭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前幾天還是我在照顧你，現在反倒是我成病貓了。”
“明天我不去公司了，留在家照顧你。”楚沐嶼摸了摸他的額頭，一片冰涼并不發燙。
諾蘭把臉貼在他的手心裏，溫馴地蹭了蹭，道，“我真的沒事，在家睡一覺就好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