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蝶

一個月後,花朝節。

花朝節是卞唐獨有的節日,最早是為了慶祝卞唐開國女帝的生辰,後來慢慢變成了祭天祈福的日子。

在這一天,皇帝将帶領文武百官登上天都城西的千級白玉階,在佑國臺上祭慰先祖天地,以求卞唐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城中之人,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高門貴人,都可在這一天出行游玩,前往佑國臺觀看祭天大典,多少才子佳人的美談也多來源于此。

祁夜再次用了上次那種丹藥,利索地換了自以為最好看的衣服,站在銅鏡前足足照了小半個時辰,頭發紮了三次,青色發帶拉得筆直,這才戀戀不舍地從鏡子前移開他老人家的尊步。

三個徒弟在外面等了他許久,祁夜一出來就收到了來自大徒弟的冷漠嘲諷:“你別是個鏡子投的胎吧,就這麽喜歡你的同類?”

祁夜:“小濯你這人真是......唉,在師弟師妹面前給師父留點面子不好嗎?”

祁濯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謝楚圍着祁夜看了一圈,啧啧稱奇:“師父你居然能站起來!”

祁夜:“......”所以我在你心裏一直是個廢物?

祁夜不跟他計較,也看得跟他解釋。他從腕上的青玉镯裏取出三本薄薄的書,一人給了一本。黑色的書皮上是三個金色的正楷大字:六界錄。

“你們天賦不錯,一個月的時間居然就已經練氣中期。這本書自己好好看。”

他又拿出三個樣式普通的小香囊:“儲物袋,自己收好,劍什麽的都放在裏面,財不外露懂不懂?”

“說得好像你很低調一樣。”祁濯默默地在。裏編排師父,“就你這身行頭就差沒在臉上寫‘我很有錢快來打劫我’了”

祁夜不知道大徒弟正在心裏鄙視他,風騷地一撩額發:“出發!”

花朝節果然熱鬧非凡,白日裏花燈都沒有點燃,就這樣挂着也是五彩缤紛十分亮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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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出閣的小姐們帶着面紗出行,青年才俊文人墨客手執折扇,頭戴方巾,脊背挺得筆直,步伐穩中帶柔,端的是君子如玉,如圭如璧。

跟他們比起來,手提同塵腳步輕快時不時還對過往的年輕姑娘吹個口哨遞個眼神的祁夜簡直是“恥辱”。

小姑娘被他逗紅了臉,文人公子們紛紛露出隐晦的不屑神色。

祁濯終于看不下去了,他拉住祁夜的肩:“我們到底是來幹什麽的?”說完,又瞪了躍躍欲試學祁夜的動作的謝楚一眼。

謝楚立馬就老實了,這一個月來他們相互之間也比試過幾次,他着實領教到了大師兄的厲害。

打不過,罵不過,只能夾着尾巴做人了。

祁夜看着謝楚沒出息那樣兒,不由得嘆息了一聲。“現在的孩子越來越欺軟怕硬了,”他想。

靠近佑國臺,人群越來越擁擠,祁夜帶着三徒弟鑽縫擠了進去。

人群中一道白色身影極為醒目——至少在祁夜的眼裏是這樣,他有片刻的失神,一顆心漸漸涼了下來,又有說不清的情緒在湧動。

那人隔着老遠對上了祁夜的眼睛,目光幽深仿佛穿越萬丈紅塵。

喧嚣的人群中,議論聲卻絲毫影響不到祁夜,那一刻,他什麽都聽不見一般,死死地盯着那個白色身影。

原來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打碎他自以為是的悠然。

那道身影很快消失,祁夜強迫自己回神。

皇室護衛圍成一圈,擋住擁擠的人群,卞唐女帝攜太子在佑國臺上揮着劍跳祭天舞,皇室貴族文武百官皆盛裝華服,仰着頭露出恭敬的神色觀看祭天劍舞。

祁夜左看右看,也沒看見類似國師的人物,問了問旁邊一個神情激動的男子:“不是說國師會參加嗎?”

男子瞥了他一眼:“公子您是外地的吧,國師要等陛下和太子殿下跳完祭天劍舞之後才會出來呢!”

“這樣啊。”祁夜随口應道。

男子開始滔滔不絕地介紹他們的國師,神色間皆是崇敬之情:“國師大人來到卞唐已經二十餘年,容貌不改,據說修為極高,那可要得道成仙之人,願意來我們卞唐實乃我朝之幸!”

“修為極高要得道成仙?”祁夜心想,“那要問我答不答應。”

不過表面上他還是在迎合這激動的崇拜者:“真的嗎,真期待看到國師大人的風采呢。”

心裏卻在想:“呵呵無知凡人,修士保持容顏不改易如反掌,待小爺今日便收了這魔修妖道!”

人群突然一陣騷動,祁夜順着周圍人的視線看去,佑國臺上憑空出現一個白袍男子。以他修士的眼力,清楚地看見那人的左眼下有一個銅錢大小的血色蝴蝶胎記。

血蝶的紋理分外清晰,妖豔詭異到近乎恐怖的顏色。

祁夜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周圍的百姓連同文武百官浩浩蕩蕩地跪下,高呼“國師大人”。

祁夜用靈力将三個徒弟連同自己隐匿起來,遙遙地對上泾楊的眼睛。

那雙眼睛裏,有輕蔑的嘲笑,有大事将成的得意洋洋。

“不對。”祁夜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他展開浩瀚的神識,将在場之人仔仔細細地掃了一遍,卻沒有發現卞唐執法堂的人。

怎麽可能?他想。

修仙界的執法堂會在人間諸國設立分堂,方便管理入世的修士。

卞唐的花朝節他又不是沒參加過,為了防止邪道趁機作亂為禍世間,卞唐執法堂的人都會在各個重要地點鎮守,尤其是佑國臺上。

可是他的神識已經籠罩了整個天都城,連卞唐執法堂的影子都沒看到。

上次他來天都城還是一百年前,不至于這麽短的時間裏卞唐執法堂就銷聲匿跡。

“不對勁,我們先走。”祁夜低聲道,踩着人群中的空隙快步離去。

謝楚不明所以地看着師兄師姐,祁濯和盛扶妝飛快地對視一眼,“走!”

然後一人拉起謝楚的一只胳膊,跟着祁夜走了。

等回到了宅院,謝楚才回過神來,問祁夜:“師父,發生什麽事了?”

“沒怎麽,你們三個今天晚上在家裏看書,那本‘六界錄’好好看,回來我考你們。”

“師父!”祁濯叫住馬上要出門的祁夜,祁夜回頭看着他。

只見祁濯用一種魚刺卡喉嚨裏的表情艱難地道:“一切小心。”

祁夜:“......”這關心來得猝不及防,他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

不過風度還是要有的,祁夜燦爛一笑,露出兩個小酒窩:“放心吧,你師父我雞毛蒜皮無所不知,逗貓遛狗無所不能,怎麽可能有危險?”

祁濯:“......”你別笑了,我想打你。

不過他還是送着祁夜出了門,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情并不簡單。

他的直覺,是對的。

祁夜一路隐藏着氣息,潛進了皇宮西苑的執法堂。

天色已暗,白日裏富麗堂皇的宮院在陰沉的天色下無端有些森冷,琉璃瓦片閃着寒光,讓人脊背發寒。若是換做個膽子小的,恐怕已經吓得回家找娘親了。

不過換了祁夜,估計皇宮裏的鬼魂要被他吓得回去找閻王。

他在執法堂前停了下來,看着沒有半絲光亮的房間輕輕蹙眉。

“怎麽,知道我要來準備裝鬼吓我?”祁夜嘴上調侃,心裏确是一陣波浪翻湧。

卞唐執法堂十二個時辰全天監管天都城,天色都這樣陰暗了,絕對不可能還不點燭。

況且他并未刻意隐藏氣息,別說執法堂了,恐怕在他踏入天都城時連泾楊都知道了,執法堂不可能不知道。

那為什麽那家夥不來找他?以前每次來天都城那家夥總是第一時間來找他喝酒的。

他輕輕推開了門,燭火突然亮起,整個房間燈火通明,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背對着他負手而立。

老者回過頭來,神色中難掩疲倦,對祁夜笑了笑:“您終于來了。”

祁夜大步走到凳子邊坐下,翹起二郎腿,“怎麽,對付不了那個國師?我又沒遮遮掩掩,按理說一進天都城你就應該知道,怎麽那時不來找我,非要等到花朝節我自己發現不對勁。”

祁夜換了條腿翹着:“你就不想想,萬一我懶得多管閑事,天都城怎麽辦嗎?”他神色傲慢,眼角眉梢皆是矜貴之氣,一臉“我不想多管閑事我只想游山玩水”。

老者走到他面前,直直跪下,深深地拜下去:“夜小王君,請你救救天都城百姓吧!”

“嚴衷,你知道的,我已經不是當年的夜小王君了,你也老了,該回離縱了,讓他們再選新的人來接替你吧。”祁夜絲毫沒有被這一跪打動。

本來從逢城之事開始,他就多管閑事了。人間妖修魔道禍亂也不是沒有,都是執法堂的事兒,偏偏那事兒跟他新收的小徒弟有關,他只得來天都跑一趟。

本來以為執法堂能解決這件事,不過現在看來,似乎......

“這正是我要跟您說的,”嚴衷直起身,神色凝重,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幾乎帶着幾分嘶啞。

“王君殿下,修仙界和凡間之間的通道,被封閉了!”

祁夜神色微變:“許是那邊不想要修士再入凡間了吧,大驚小怪作什麽。”

“情況不對,王君殿下。這次的通道,是從人間這邊封閉的,已經封閉三年了,我們無力打開,那邊似乎也沒有察覺到。”

祁夜這才正了神色,腿放下來,聲音漸冷:“說清楚。”

“三年前,我察覺到壽命只餘十年,準備回離縱去,卻發現封道被封閉了。而我去的時候,正好遇見那群正在封閉通道的人,為首的是個女子,頭發是紅色的,額頭上有紅色的印記。在他身後還跟着幾個人,其中一個,便是如今的卞唐國師,泾楊。他們是......魔族!”

“殿下您不知道,自從那泾楊來了,執法堂漸漸失了威信。執法堂的主要戰力被秘密殺害,他做得隐秘怕我發現,大概是因為我在凡間多年,怕我有什麽秘密手段聯系那邊吧。”

嚴衷苦笑:“不過殿下,您知道的,我可沒有什麽秘密手段。”

祁夜:“是,我知道你一直很沒用。”

嚴衷:“......”

祁夜:“對不住,我這麽說話習慣了。”

嚴衷不再計較,深深地吸了口氣,再次拜下去:“王君殿下,求您救救天都城!”

“我找不到陣眼。”祁夜攤手,“剛進天都城我就知道這裏有個大陣,可我找了一個月,都沒找到陣眼。”

嚴衷皺眉:“連您都找不到,這......”

問題麻煩了。

祁夜:“我在想,或許只有等到陣法啓動陣眼才會暴露。”

“到那時候就來不及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回去再想想辦法。”

“王君殿下!事态緊急,您必須盡快做決定,天都城十萬百姓的命,都在您的一念之間啊!”嚴衷站起身來,疾言厲色。

祁夜擡眸,黝黑的眼眸裏是一片冰冷,似乎在嘲笑嚴衷的愚蠢。

“嚴衷,”祁夜突然開口,“你知道為什麽以你的修為能看到他們,且沒被發現嗎?”

嚴衷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臉色頓時煞白。

祁夜接着道:“你知道那紅發女子是誰嗎?據我所知,魔族有能力單方面封閉雲浮界仙人通道,且短時間內還不被修仙界察覺的人,只有一個。”

他突然站起來,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厲:“你也活了兩萬多年了,還記得萬年前的鎮壓之戰嗎!?”

“您,您是說......那位,那位......”

“是,”祁夜篤定道,“只有她,魔族的不死聖女清刀,只有她有這樣的本事,這樣如同鮮血的頭發。”

“你再想想,修仙界為何三年都沒有人發現?以清刀的能力,除非從修仙界入凡間,否則不會有人發現通道封閉。那為什麽修仙界三年無人入世?”

“只有一種解釋,”祁夜看着嚴衷慘白的臉色,一字一頓地道:“修仙界,出事了。”

“而且是連離縱的大人們都解決不了的事。”嚴衷在心裏補充。

“所以,我必須活捉泾楊,找到陣眼,然後強行破開修仙界和凡間的屏障,看看離縱到底出了什麽事!”祁夜說完,便要轉身離開。

嚴衷叫住正要離開的祁夜:“夜小王君,三天後太子娶妻,泾楊将會親自舉行祭天大典,會不會......”

“到時候再說呗,反正我在這,天都城百姓不會有事的。”祁夜很快出了宮門。

無論如何,人間不能亂,否則......

祁夜甩開腦海裏的念頭,往宅院奔去。

但願不要有事,嚴衷憂心忡忡地想,他心裏總是有種不好的預感。

祁夜回到宅院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他的房間裏卻有光透出來。祁夜疑惑地推開門,看見祁濯正拿着《六界錄》端坐在桌子前,見他進來,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你在這兒幹什麽。”

“師父,”祁濯開口叫他,“你是不是神界的人?”

祁夜眼神動了動:“怎麽這麽問?”

祁濯開始給他列舉自己發現的蛛絲馬跡:“之前在逢城的時候,那個朔北領主喚你‘夜小王君’,而‘王君’這個稱呼,”他舉起手裏的書,“是神界神族專有的稱呼。”

他借着分析:“朔北領主是魔界北荒的老大,能跟他敘舊,說明你跟他很早就認識。能一次拿出那麽多品質極佳的劍,還有你那什麽都能裝進去的寶貝青玉镯,都能證明你身份不俗。”

說完,他認真地看着祁夜:“不許騙我,不許拿理由搪塞我。”

祁夜:“......”說真的,他真的忘了清赦當時叫的他什麽。

“我讓你看書是讓你闊大眼界,你就這麽猜疑你的師父?我還會害你不成?”祁夜瞪大了眼,理直氣壯地狡辯:“再說了,拿王君的稱呼就一定得神界才有嗎?我跟清赦認識,我有很多寶貝,就能證明我是神界的人嗎?你不能妄加揣測啊......”

“看看這裏吧,”祁濯懶得聽他狡辯,直接翻開《六界錄》,翻到有關神界西嶺的那一頁,指着王君名錄裏的“歲夜”二字,“‘夜小王君’,是你吧。”

祁濯又指着那上面的一個名字:“你母親姓祁,你來凡間,當然不會用真名。”

祁夜,哦不,歲夜是真的怕了祁濯,上前一把奪過《六界錄》,頭大地道:“好好修煉,別想這些有的沒的行不行?”

“那你就是承認了?”

“承認了承認了,怕了你了成不?”歲夜一臉苦惱,他上次看《六界錄》都不知道什麽時候了,只記得裏面介紹了各界的基本情況,怎麽不記得裏面還有家譜這種混蛋玩意兒?

祁濯一臉“我就說吧你瞞不過我”的表情,傲嬌地一擡下巴:“出來吧,他承認了。”

然後在歲夜震驚的目光中,盛扶妝和謝楚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謝楚神色中帶着崇拜:“師父,原來你這麽厲害啊!”

盛扶妝則淡定多了,沖歲夜微笑。

歲夜崩潰道:“行吧,怕了你們了,《六界錄》看完了吧,來考考你們。”

第一個點的就是祁濯的名:“小濯,你來背背神界的基本情況。”

祁濯點頭,一字不漏地背道:“創世神創造神、仙、人、魔、妖、冥六界,人界分為三千修道世界和億萬普通世界。神界為六界之首,有東西南北四嶺,雪火雙域。八大古上神神位分別為創世、毀滅、秩序、命運、契約、審判、欲望和死亡。除去創世之神神位由東嶺黃金聖龍族世代繼承,其餘神位皆是由在位神祇傳承。創世之神居于憫生島,其下神官有憫生使。管理六界事務的遺神閣由毀滅之神掌管,其下神官有遺神閣正副使三位。秩序之神維護六界秩序,其下有執道堂十八衛,專門處罰觸犯規則之人。命運之神掌天機命盤,欲望之掌七情六欲,死亡之神掌冥界主殿和億萬冥府。若有所求,可與契約之神做交易。”

“四嶺之主稱為帝君,帝君之子為王君,帝君之女為王姬,帝君繼承者為少君。銅陵東嶺的是......”

“停!”歲夜止住了他的話,看向盛扶妝,“接着背。”

盛扶妝:“......統領東嶺的是黃金聖龍一族封召氏,統領北嶺的是天狐一族稷離氏,統領西嶺的是暗靈白虎一族歲氏......就是師父你的家族......統領南嶺的是十尾鳳凰一族北宴氏。雪域終年冰雪,火域為罪惡之地,犯下不可恕之罪的人皆送往火域。當今神界創世之神乃曾經的東嶺長王姬:封召曦煌。”

歲夜點點頭:“看得很認真嘛,謝楚,背一下神界七秀的名字和來歷。”

謝楚:“呃......七秀是,是創世、毀滅、秩序、命運、契約分別收的七個徒弟。按照長幼順序,分別是知鬼,北宴與墨,古櫻,封召姜晝,封召姜晔,南琤婳妖,稷離珏央。其中,其中南琤婳妖是唯一一個妖界之人,乃妖皇最小的孫女,妖界的小帝姬。”

“不錯嘛,”歲夜點點頭,“不過《六界錄》上可沒有記錄萬年前那次鎮壓之戰的事。七秀之首知鬼,早已戰死在戰場上。”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祁濯的心裏動了一下。

歲夜身份暴露了,就開始介紹自己了:“知道你們師父什麽身份嗎?我可是創世之神的小徒弟,未來的西嶺少君!”

“那為什麽是七秀不是‘八秀’?”謝楚問。

“......因為我生得晚,師尊收我做徒弟的時候我還是個嬰兒,七秀卻已成名已久。我還是被七個師兄師姐帶大的。”

祁濯突然很好奇七秀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帶得出這麽個玩意兒!

“行了,等這次的事解決了,我帶你們去離縱。”

“離縱?”盛扶妝乍然聽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不禁問道:“那是什麽地方?”

“神界在雲浮界的門派,內門都是必如神界的弟子,外門才是普通弟子。原來是知鬼師兄在管理,現在我就不知道了。”

祁濯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師父,你來雲浮界多少年了?”

歲夜:“一萬年了吧。”

“一萬年都沒回去過?離縱也沒去過?”

歲夜搖搖頭。

祁濯便不再問,帶着盛扶妝和謝楚回房歇息了。

歲夜唇邊的笑意漸漸消失,他怎麽會在這裏?

白日裏,那道身影雖只是匆匆閃過,可歲夜怎麽會認錯?

清冷俊美的模樣他朝思暮想了萬年之久,白衣藍袍的風華深深地刻在歲夜心裏。

哪怕萬年不見,歲夜也能于千萬人之中一眼認出他。

他仿佛從未變過,仍是那清冷俊美不染塵世煙火的模樣,是他最愛的模樣。

封召姜晔,你還記得我嗎?

我愛了你,那麽多年。

“我以為我已經放下了,我以為我能控制住我自己,可你如今再次出現在我面前,封召姜晔,我不會放過你了。”

他對着同塵輕輕地呢喃。

窗外樹影婆娑,室內燭火搖曳,歲夜坐在桌邊,影子被燭光拉得很長,背影蕭索。

姜晔,晚上來我的夢裏吧,我想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作業太多放假之前我還是一天一更吧......學生狗很悲傷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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