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話
歲夜睡不着,便掙紮着坐起來,總感覺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果不其然,珏央一臉凝重地走了進來。
一來便劈頭蓋臉地質問:“你那三個徒弟哪兒收的?!”
歲夜:“怎麽了?還不許收徒弟了?”
“小夜,別跟我裝傻,你這顧左右而言他的功夫還是跟我學的。”珏央沒有跟他玩笑,一臉嚴肅。
“那個盛扶妝的血脈,還有那個祁濯的魂魄,到底是怎麽回事?”
歲夜終于變了臉色:“我收什麽徒弟是我的事,七師兄你想太多了。”
“我想太多?”珏央被他氣笑了,“盛扶妝的血脈是五師兄探出來的,黑聖龍族的血脈他比你清楚!至于祁濯,若我沒有猜錯,他就是大師兄的轉世!”
歲夜倏地擡頭,捂住他的嘴:“誰告訴你這些的?”
珏央拍開他的手,“你暈過去的時候,祁濯說他們三人是你的徒弟,我一時好奇便探了探他的底,誰知探出個這麽大的秘密!”
本是覺得小師弟長大了自己收徒弟了,想看看天賦根骨怎麽樣,誰知給了他這麽大的驚喜。
“至于盛扶妝,”他壓低了聲音,“是五師兄告訴我的,黑聖龍之間的血脈感應,你應該知道。若我沒有猜錯,當年三師姐和四師兄丢失的孩子,就是她!”
歲夜見瞞不下去了,疲憊地揮了揮手懇求道:“別告訴任何人,求你了。”
珏央難以置信:“你收祁濯為徒,難道不就是為了......你明知道六師姐她......還有,三師姐和四師兄之間不就是因為這個孩子才......你不打算告訴他們:”
“尤其不能讓六師姐知道。”歲夜補充道,“況且我本就沒打算把他帶到神界,這次不過是意外。我本就打算去了離縱就把他送到仙界,如今看來,要提前了。”
“為什麽?”珏央不能理解。
“七師兄,他飲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輪回池水已經洗淨他的前塵往事,他不是大師兄,他是我的大徒弟祁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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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收他為徒後才發現的,可我不能告訴他這些,也不能告訴你們。他們雖然是同一個靈魂,卻擁有不同的人生,是不同的人。”
“大師兄沉穩內斂,溫潤如玉。而祁濯,小心眼,刻薄嘴欠,他們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人。”
歲夜輕輕垂眼:“大師兄已經死了萬年,他不會再回來了,我們都該接受這個事實了。”頓了頓,又道:“至于扶妝,我自己會跟三師姐和四師兄說的。”
珏央抿了抿唇,話至喉嚨轉了幾番,只說了一句“好好休息”,便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歲夜忽然有些感慨,這麽多事發生了,這麽多年過去了,雖不至于滄海桑田,卻也早已物是人非。
若是換作當年的珏央,發現這樣的事,怎回來問他緣由?肯定早就告訴七秀的其他人了。
那樣自負狂妄,桀骜嚣張的北嶺小公子,在來自命運的一次次殘忍打擊下,學會了三思而後行。
大師兄的死,一直是他們幾人心裏解不開的死結。
古櫻和姜晝因為這件事徹底反目成仇。婳妖自責愧疚多年,至今仍在億萬人間雲游。與墨閉關不出萬年,珏央亦是無時無刻都在後悔。
就連他自己,也無法面對破碎殘忍的現實,選擇了不告而別,杳無音信多年。
似乎唯有姜晔,什麽都不記得,不會愧疚自責,不會如他們一般痛恨自己。
也不知,是福是禍。
歲夜點了個小紙仆,扶着自己上了輪椅,推着輪椅來到院中。
原來天色已晚,只是他一直在床上,看不見窗外,加上室內燈火明亮,讓人分不清白晝黑夜。
月華如練,沉寂在樹梢,幾顆明星閃爍,夜的漆黑将他重重包圍。
原來夜已深,而他沒有絲毫察覺。
當年......也是這樣的夜晚啊......
歲夜突然很想哭,鼻子酸了一會兒,到底沒有掉下淚來。
“有什麽好哭的?”他想,“廢了這雙腿,也只是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罷了。”
當年的歲夜,聰慧無雙,自以為算無遺策,卻不料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衆必非之。
許是他學珏央,嚣張狂妄慣了,連老天都看不下去。
所以讓他嘗嘗苦頭,讓他學會放棄。
他待了一會兒,轉過輪椅,卻發現姜晔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後。
月光下,那清冷俊美似冰雪的容顏更加精致,總是寂寂的黑色眼眸似乎也有了光華。
“五師兄。”歲夜率先打破了沉默。
姜晔走到他面前,“你有話問我。”
歲夜失笑,過了這麽多年,他還是能将自己一眼看透。
“我想問問,卞唐如何了?”歲夜問。
直覺告訴姜晔,歲夜想問地不是這個問題,因為卞唐的結局他一定猜得到。
但他還是回答:“月夏、琉金國趁虛而入,已經分別發兵。卞唐內亂,各地太守多自立為王,百姓賦稅加重。”
“我們現在在哪兒?”歲夜又問,“還有,我睡了幾天?”
“在月夏上京城,你睡了兩天。”姜晔如實回答。
“哦。”歲夜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他們相對無言半晌,蟬鳴已歇,唯餘他們輕淺的呼吸聲。
姜晔:“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歲夜搖搖頭,姜晔便說:“那該我問你了。”
歲夜:“?”
姜晔:“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
歲夜擡頭看着姜晔,他目光澄淨,極認真地問自己,
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
歲夜突然覺得很可笑,他們何止見過啊,他們之間的糾葛,如何也理不清的。
可現在他忘了,便可如此氣定神閑地問自己這句話。
可封召姜晔,你忘了,我還記得。
歲夜的聲音有些苦澀:“見過啊,七師兄說我剛出生的時候被師尊交給你們帶,你看了我一眼就去閉關了。”
“之後呢?我閉關出來之後呢?我們見過嗎?”姜晔又問。
“之後......”歲夜頓了頓,“也見過啊,後來鎮壓之戰開始打了嘛,我們當然見過的。”
“你騙我。”姜晔很淡定地拆穿他,“你回答我時不敢看着我,我們還有別的交集對吧。”
歲夜真想回到過去撬開自己的腦袋瓜子看看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怎麽就想不開換回了他的七情六欲呢?
“怎麽可能騙你......”歲夜的聲音因為心虛有些底氣不足。
姜晔:“本不想問你這些,因為珏央說我長得像你愛的人,讓我離你遠點。可我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
歲夜:“......??”
七師兄你都跟他說了什麽???
“那麽,你會忘了你愛的人嗎?或者說,你會放下他嗎?”姜晔突然問,歲夜有些摸不着頭腦。
他口不對心地答:“早就放下了啊。”
就讓我再欺騙自己一次,哪怕無濟于事也告訴自己,我早就放下了你。
姜晔忽地微微彎起唇角,露出一個淺淡的笑。似已撥開雲霧終于見到春光萬千。清冷俊美的臉龐仿佛冰雪消融,溫柔得簡直不是他,歲夜一時看呆了。
他,他是笑了嗎?
歲夜一度懷疑姜晔被奪舍了。
歲夜想起自己當年對姜晔說:“你對我笑一笑好不好?只要你對我笑一下,你要星星我絕對不給月亮!”
這個笑他等了太久,終于看到的時候,內心已沒有多大歡喜。
姜晔的黑眸中浮現點點清晰可見的笑意:“歲夜,我想我喜歡上你了。”
夜小王君以為自己幻聽了,想着要不要去治治耳朵。
他,他說什麽?
喜歡自己???
歲夜從未抱過他回應自己的希望,但說甘心那是不可能的。
“你開玩笑吧。”歲夜擺擺手,“我們交集也不多,沒見過幾面的。”
“可我總覺得我見過你,而且忘了什麽東西。”姜晔蹲下來仰視他,握住了他的手:“我覺得,我們曾經是戀人。”
歲夜:“......不是,你聽我說......”
姜晔打斷他:“這萬年來,他們提到你的時候總是避着我,我們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麽,我想我可能有點明白了。”
“你明白個鬼啊!”歲夜崩潰地想,但他還是沒忘了自己要問什麽:“稷離珏央都跟你說什麽了?”
姜晔老實地出賣了自己的師弟:“他說我長得像你深愛的人,讓我離你遠點,不要勾起你的傷心事。”
歲夜:“......”稷離珏央,這個仇我記下了,以後你離我遠點吧你!
“你為什麽覺得你喜歡我?”歲夜可沒忘了問這個最重要的問題。
姜晔點了點自己心髒的位置,認真地道:“我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熟悉,這裏,跳得很快。”
歲夜:“真的不是被吓的嗎?”
姜晔無奈:“你長得又不吓人。”
歲夜抿了抿唇,心中仍不敢相信。許是曾經的失望太多,讓他現在舉棋不定。
“剛開始我還不确定,但這兩天我确定了,我喜歡你,歲夜。那個詞好像叫‘’一見鐘情”。
姜晔還沒意識到珏央騙了他,繼續說服歲夜:“你可以把我當成他,我不介意。”
“我怎麽把你當成‘他’?我心裏從來只有你啊。”歲夜想。
他有些狼狽地抽回手,“你為什麽喜歡我?因為你覺得你以前喜歡我嗎?可現在的我跟以前不一樣了。”
“沒關系。”姜晔道,“我也不記得以前的事了,我可以試着喜歡現在的你。”
歲夜心中掙紮幾番,到底拼不過心底最深的渴望,點了點頭:“那你要對我好。”
姜晔點頭:“這是自然。”他站起來繞到輪椅後,“我送你回去吧。”
歲夜“嗯”了一聲,思緒漸漸飄遠。
從房間到小院不過十來步距離,對于歲夜來說,卻漫長得如同半生。
仿佛他所受的所有苦難折磨,都只是為了走過這十幾步的距離。
從悲苦的歲月,走向可能的光明。
姜晔你看,我竭盡全力地追逐了這麽多年,無數次想要放下,無數次失望至極。
可只要你願意回頭,我就可以不顧一切地來到你身邊。
只恨這麽多年過去,我仍愛你。
第二日,歲夜一大早起來便去找了珏央:“七師兄,你就是這麽坑我的?”
珏央一時不明所以:“我怎麽了?”
歲夜冷笑:“別裝傻了,你都跟姜晔說了什麽你自己清楚!”
珏央隐約猜到了什麽,“他跟你說了?小夜,我這也是為了你好,你看看你當年......”
“當年的事都過去了,我不想舊事重提。再說那件事也是我的錯,不怨他。”歲夜打斷他。
“姜晔沒跟我多說,但他說他喜歡我,就像我當年看見他一般,一見鐘情。”歲夜頗有些得意。
珏央心想:“你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蠢貨,非得讓你嘗嘗什麽叫絕望的滋味你才知道什麽是放手!”
他語重心長地勸,這輩子可能都沒有這麽軟的語氣和态度:“你怎麽知道他不是騙你呢?一見鐘情靠譜嗎,你看看你當年......再說了,他都忘了你了,你還這麽執着做什麽?”
歲夜不耐煩地道:“你不明白的七師兄,這樣的感情不是我想放下就放下的。”
“我明白的比你多,情劫都歷不過的臭小子也敢在這跟我講大道理。”珏央想。
“七師兄,他不記得了,我也忘掉好了。我們之間總該有個結局,就這樣很好不是嗎?”這下換成歲夜勸他了。
珏央仍不死心:“過了這麽多年,他的七情六欲都回來了,也記不得前塵往事。你如何能确定自己還愛着他?”
“姜晔跟當年很不一樣了,你确定他還是你愛的那個人嗎?”
歲夜輕笑:“只要他是姜晔,不管他變成什麽樣子我都喜歡。你們都以為我喜歡他對我愛答不理的模樣,我吃飽了撐的嗎找虐?我喜歡的,只是姜晔這個人啊。”
珏央徹底放棄了,心想:“你看我還管不管你。”
珏央忽然想起了什麽,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玉佩:“隐藏魂魄氣息的,讓祁濯戴上,便是你師尊也看不出來他是知鬼。”
“多謝七師兄。”歲夜接過。
“祁濯是知鬼轉世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任何人,你也瞞嚴實一點,別讓人知道。”珏央又囑咐道。
“知道啦,我有那麽傻嗎?”
珏央看了歲夜一眼,欲言又止,最終什麽也沒說,甩袖離去。
祁濯從旁邊走了出來,也不知站了多久,他沉默着看着歲夜。
“你都聽見了?”歲夜吓了一跳,卻很快鎮定下來,問他。
“聽見了,你真的是個斷袖。”祁濯想,卻反問:“他說我是誰?”
“沒說你是誰啊。”歲夜習慣性裝傻。
“師父,別拿我當小孩糊弄。”祁濯可不會任由他裝傻充愣。
“你不就是個小屁孩麽。”歲夜想。
“還有,那塊玉是什麽,我為什麽要隐藏魂魄氣息。”祁濯完全不給歲夜編瞎話的時間,步步緊逼:“師父,你有事瞞我。”
歲夜淩亂了一下,回過神來:“臭小子,難道我還要事事跟你彙報?”
“直覺告訴我,這件事跟我有關。”祁濯絲毫不被他影響。
“你知道那麽多幹什麽,活得輕松點不好嗎?再說了,那些事情真的跟你沒關系。”
“那他說我是什麽知鬼的轉世?”祁濯不依不饒。
雖然一直在後悔收了這個徒弟,但還沒有這麽後悔過,歲夜求饒道:“小祖宗,您就別問了,反正跟你沒關系就對了。”
“真的?”祁濯很懷疑。
“不就是前世今生的事兒嗎,你自己想想,你還記得前世的事情不?”
祁濯想了想,“不記得。”
“那不就得了!”歲夜找到了臺階,順勢而下:“你呀,就是想太多,上輩子的事情跟你有什麽關系,好好練劍才是正道理。”
祁濯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傲嬌地別過頭一邊走一邊道:“誰想多了,随便問問而已。”
歲夜也不知道是觸了這小子的哪片逆鱗,由他去了。
姜晔又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了:“我們該走了。”
“哦對。”歲夜點點頭,從青玉镯裏取出那種丹藥,撩開衣袍就準備上藥。
“你幹什麽?”姜晔不解。
“我自己煉的丹藥,抹在上面三天傷口都不會痛,行動自如。可惜我只煉了十顆,這些年陸續用了,還剩三顆了。”歲夜一邊挽褲腿一邊道,“只可惜有一味靈草已經絕跡,否則還可以煉更多。”
姜晔按住他的手:“既然這麽珍貴便能省一顆是一顆,我抱着你禦劍。”
歲夜:“......??”
姜晔俯下身将他打橫抱起來,這樣的姿勢讓歲夜覺得很別扭,于是拉了拉他的衣襟:“放我下來,我用丹藥可以的。”
姜晔不聽,抱着他去跟珏央他們回合。
祁濯、盛扶妝和謝楚早已跟着珏央在那裏等候。星妙跟謝楚這倆話痨相見恨晚,湊在一起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歲夜就不明白了,一個在神界長大,一個在凡間長大,見識經歷皆不相同,這倆人怎麽聊到一塊去的?
他們一過去,祁濯眼不見為淨地別開眼,盛扶妝微微詫異了一下。至于謝楚,他根本沒往這邊瞟,一心聽着星妙講他“偷喝了七師叔釀的海棠盛用清水兌進去沒被發現”的光輝事跡。
星妙小少爺講得太得意忘形,完全忘了珏央在這裏。
只見珏央黑着張臉揪住星妙的耳朵,一臉“回去再跟你算賬”的表情。
星妙噤了聲,老實得跟個鹌鹑似的。
那揪耳朵的動作太過熟悉,歲夜有些不忍直視,不過他當年可沒這麽慫。
至少還能犟幾句嘴......
祁濯,盛扶妝和謝楚被歲夜收進青玉镯,珏央和星妙已經禦劍而上,姜晔召出和光,抱着歲夜踏了上去。
看着星妙踩着的劍,歲夜有些失神。
劍光如水,涓涓如月華,那是知鬼的寒蛟,想不到婳妖竟将寒蛟給了星妙。
他們速度極快,一會兒功夫便來到凡間和修仙界的交界處,歲夜将三個徒弟放了出來。
“不是說這裏被清刀封住了嗎?”歲夜看着珏央打開通道,不禁問道。
姜晔替珏央解釋:“玉良早就将封印解開,只是那時魔族已經大舉進攻,為了不使修仙界腹背受敵,命運大人不得已将通道再次封閉,只有我們幾人知道打開的方法。”
“玉良啊......她現在還好嗎?”歲夜問,玉良是知鬼的徒弟,早在歲夜出生之前,知鬼就從人間收了這麽個徒弟。
算起來,自己跟玉良最熟,畢竟當年那六個混蛋對他避之不及,輪到照顧他時,不是閉關就是雲游,自己還是這大師侄帶大的。
“她代替了大師兄掌管離縱,如今坐鎮離縱問劍峰,命運大人已經打算将命運神位傳給他。”
歲夜訝然:“這麽早就傳她神位?玉良才不過兩萬歲吧。”
打開了封印的珏央聽見他們的對話,冷笑道:“不小了,某人兩千歲就知道離家出走了,萬年了也不傳個信回來。”
歲夜有些尴尬地輕咳一聲:“我又不是沒打算回去。”
“要不是歲憂來了雲浮,感知到你在這裏,你準備多久回去?”珏央沒打算放過他,看來這件事是要在小公子心裏記一段時間了。
歲夜拼命轉移話題:“歲憂?他長大啦,小時候我還抱過他呢。”
“呵。”珏央冷笑不語。
歲夜取出輪椅,讓姜晔把自己放上去,姜晔照做,自然而然地扶上輪椅推手。
“走吧。”小公子矜傲地擡了擡下巴,行動間緋衣帶起流光點點,他容顏未改,仍是那明豔絕色的狂妄模樣。
歲夜突然很害怕回去,怕面對他們。
自己當年不告而別,他們得有多擔心?
與歲夜的擔憂不同相比,祁濯三人有些激動,尤其是謝楚,拉着星妙滔滔不絕地問東問西。
祁濯看了他一眼,心想:“丢人現眼。”
盛扶妝則是安靜地好奇着左看右看,通道出口,一個全新的世界在他們面前展開。
一個盛大的,廣闊的世界。
那是神的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