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陌夙
少女穿着黑色的铠甲,胭泸桃色的劍芒劃破漆黑,晨曦的微光漸漸撕裂了長夜,天光乍破,朝陽已經慢慢升起。
這場戰争,該結束了。
她以胭泸撐地勉強站起來,雪域的叛軍和北嶺的叛軍已經被她打回老家,從此神界可享太平。
要怨就怨她母親,創造這個世界後就隕落,也不把這些人的心收一收。
帝銘出現在她身後:“陌夙。”
陌夙問聲回過頭,對他燦爛地笑了一下:“帝銘!”
那一刻她像個孩子,目光溫柔而深情的看着那容顏俊美高貴的男子,看着他黃金般的長發和眼眸。
血戰三天三夜的疲憊忽然就褪去,陌夙放松地吐出一口氣。
帝銘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吐出的話語卻讓陌夙渾身冰冷:“憫生使陌夙,勾結魔界,經遺神閣毀滅判定,有罪。”
陌夙震驚地看着他:“你說什麽?!”
帝銘笑了笑,陌夙這才看見,他黃金般的眼眸裏,一片冰冷的殺意。
她猛然驚覺,周圍的士兵看她的眼神漸漸變了。
那是一種看着叛徒的不屑眼神。
不,不要聽信他的一面之詞!
我明明,是要保護你們的。
陌夙拿劍指着他:“你有什麽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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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銘看傻子一樣看着她,半晌才輕嗤一聲,略帶憐憫的看着她:“你跟辛熵的交情不錯啊,他來神界找你這麽多次我都沒有察覺,你要證據,他不就是?”
辛熵,便是第一位魔族真君。
陌夙臉色有些發白,她難以置信地看了看周圍或厭惡或譏諷的目光,突然心中一片荒涼。
就因為這樣?
就因為她與辛熵私交甚篤,就可以給她扣上這樣的罪名,從而否認她的所有功績?
未免太過可笑。
直到被帝銘關在古海大獄深處的噬魂潭上,陌夙都是那樣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
“帝銘,你會後悔的,我哥哥不會放過你的!”陌夙看着他的目光再沒了往日的情意,冰冷得讓人心驚。
帝銘輕輕地笑了一聲,再次憐憫又嘲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哥哥已經放棄你了啊,從你殺了燭兒開始,他就放棄你了啊。”
他說完,走了出去。
噬魂潭上禁術法,陌夙被鎖在在這裏,就是有天大的神通也逃不出去,何況她還被帝銘用一根細鐵鏈穿透了琵琶骨。
陌夙想:“等老娘出去,絕對把你大卸八塊!”
當初愛上帝銘,不過用了一眼。如今要恨他,也不過一瞬。
她殺了一直把自己視為長姐的燭兒,她确實該死。
皆因嫉妒,帝銘要娶燭兒,為何要讓自己知道?
跟自己在一起時說要娶燭兒,便是背叛。哪怕他跟自己說清楚,自己也不會下殺手。
可是......陌夙閉上眼睛,哥哥啊,你說過的,要保護我的。
你卻為了燭兒,讓他将我關在這裏。
陌夙絕望地閉上眼。
而此時,魔界無盡魔淵前,站着兩個黑衣男子。
其中一個便是清恕,另一個五官可以說得上是濃墨重彩的人,是辛熵。
清恕看着無盡魔淵內的無邊黑暗,他再清楚不過裏面有什麽。
惡魔的嘯叫時不時從裏面傳來,整個無盡魔淵都有一種詭異的氣息。
“你真的決定好了嗎?”他問。
辛熵點頭:“我要救她。”
清恕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辛熵笑了笑:“你有話不妨直說。”
清恕似是下了什麽決心,突然伸手撫上辛熵的臉:“你......一定要回來。”
辛熵含笑望着他,一雙深邃的桃花眼浮現了點點笑意,他側過臉吻了吻清恕的掌心:“放心吧。”
他大步向無盡魔淵走去。
清恕呆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辛熵忽然回過頭來:“陌夙是我最重要的朋友,而你是我最愛的人,無論如何,我一定會活着回來。”
然後他一腳踏入了無盡魔淵。
清恕看着他地背影,總有種隐隐的不安,卻按照他的吩咐召集三十萬魔兵,等他出來。
陌夙被關在噬魂潭上已經三個月,那扇獄門打開時,她幾乎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刺目的光灼得她眼睛疼,陌夙不可控地流下眼淚。
她閉着眼,理所當然地以為來者是帝銘:“你怎麽不殺了我?若我出去,你一定會死在我手裏。”
可來人并沒有回答她,陌夙心中一凜,這不是帝銘會有的反應。
她緩了緩,把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眨了兩下略微适應了這樣的光,才睜開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
那人站在逆光處,容貌清俊至極,似那松間雪泉中玉,微細長的眸中斂着光華,緊抿着淡色的唇看着陌夙。
是你啊,哥哥。
陌夙笑了一下,自以為是嘲笑,在陌莳眼裏卻變成了苦澀。
被關在噬魂潭上的陌夙臉色慘白慘白的,頭發淩亂地貼在側臉,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破敗髒污。
總之,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陌莳從沒見過自家驕傲的妹妹這副模樣,眼中隐隐有些心疼,似乎在掙紮着什麽,到底心硬了下來。
“哦,是哥哥啊。”陌夙的語氣要多嘲諷有多嘲諷。
陌莳的心默默滴着血,卻還是把戲演到了底,淡然地看着陌夙:“帝銘死了。”
陌夙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下意識地反問:“你說誰?”
陌莳重複了一遍:“帝銘死了,魔族真君起兵攻打神界,辛熵已經在前往古海大獄殺我的路上。”
陌夙掙動了一下,鐵鏈互相碰撞清脆作響。
“不可能!”辛熵是什麽人她再了解不過,他怎麽可能殺得了帝銘!?
陌莳看出了她心中疑惑:“他和清恕聯手殺了帝銘,現在孤身前往古海大獄。東嶺的子民已被屠盡。”
他一擡手,噬魂潭上的鐵鏈移動,将陌夙緩緩放了下來。
“他把解開鎖的方式告訴了我,讓我來找你。”
陌夙呆呆地坐在地上,直到陌莳把胭泸丢到她面前。
“陌夙,不管他對你做過什麽,你扪心自問,你真的放得下嗎?”
陌夙的眼裏浮現出一絲希望,她求救般地看向陌莳:“清恕和辛熵,是誰殺了他?”
陌莳皺皺眉,卻不帶半分遲疑地告訴她:“辛熵。”
仿佛這兩個字給了她下什麽決定的勇氣,她抓住胭泸,眼神漸漸堅定起來。
陌莳見自己要的效果達到,眸中劃過一絲不忍,卻什麽都沒說。
而此時,辛熵闖了進來。
那個平日裏總帶着潇灑風流笑意的人,一身的血仿佛來自十八層地獄下的惡鬼,冷厲的神色卻在看到陌夙時柔和下來。
“小夙,”他輕輕笑道,“你沒事吧?”
聽到這聲問候,陌夙明顯愣了一下,卻還是握住胭泸指向了辛熵:“你去死吧。”
她運劍朝辛熵攻去。
劍勢如虹,冰棱凝聚,行雲流水般的招式無懈可擊,優美的姿勢卻帶着淩冽的殺意。
說來可笑,神界後輩們修劍必學的九寒劍法,是陌夙獨創。
而此時,她對付辛熵,便是用的九寒劍法。
辛熵錯愕地看着她,沒怎麽防備的被胭泸傷了肩膀。劍身刺進去一寸,頓時血流如注。
陌夙的攻擊沒有半分遲疑,在她眼裏,辛熵已經不是曾經可以舉樽月下共飲,閑時共覽山水的摯友,而是一個手上沾滿了無辜之人的鮮血,殺了她所愛之人的罪人!
辛熵不明白為什麽她要殺自己,一邊抵擋一邊問:“為什麽?陌夙。”
陌夙是聽懂了他的意思,回道:“你殺了帝銘和那麽多無辜的人,我要你償命。”
辛熵張張嘴似乎想要辯解什麽,卻無論如何開不了口。
他在無盡魔淵三個月,每天面對的都是鮮血和殺戮,只有無盡的殺戮才能活下去。
他的努力沒有白費,無盡魔淵的一半亡魂成為了他的祭品。
他獲得了真君之位所傳承的無上之力。
他為了陌夙,做了那麽多。
可她卻要殺自己。
辛熵忽然覺得,很諷刺。
不過辛熵忘了,自己為了救陌夙犯下的罪孽,東嶺無辜的子民在雲浮的冥殿裏叫着冤屈。
他終究是罪人。
陌夙趁他走神,一劍刺中他的腹部。
辛熵對着她笑了笑,那笑容中帶了些許譏諷。接着,他往後連退幾步,胭泸從他腹部離開。
辛熵的眼眸漸漸灰暗,隐隐約約泛着紅光。
陌夙的瞳孔猛然一縮——他要跟自己同歸于盡!
陌夙沒顧上想為什麽陌莳還未出手幫她,割破了自己的手掌,握成拳頭将血滴到胭泸上。
“吾以吾血祭胭泸,一劍既出,無可匹敵!”她大喝一聲,提劍沖向辛熵。
以燃燒生命為代價,她成功将劍刺進了辛熵的心髒。
辛熵倒在了地上,嘴裏吐着鮮血。
陌夙癱坐在他身邊,連拔出胭泸的力氣都沒有。
“做得很好,陌夙。”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陌夙猛地朝門口看去。
長發如同陽光一般,黃金般的眼眸裏帶着些許欣慰和贊賞。
是帝銘。
陌夙猛地轉過頭去看陌莳,眼裏滿滿的質問。
陌莳卻沒有看她,他沉默地低着頭。
帝銘擡手,鐵鏈應聲而來,猝不及防地将陌莳捆住,鎖在了噬魂潭上。
“你......”陌莳沒反應過來,被鎖在了跟陌夙同樣地地方。
帝銘笑了笑:“謝謝你啊陌莳,幫我這麽大的忙。”
接着他從半死不活的辛熵身上拔出胭泸,一劍插在陌夙的胸口,然後将她一腳踢進噬魂潭!
陌夙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死死看着帝銘,掉進噬魂潭的一瞬間,她看見了被鎖在噬魂潭上的陌莳那愧疚又後悔的眼神。
她想,你們到底要幹什麽呢?
噬魂潭的水太冷了,徹骨的寒意包圍了她,從四肢百骸一路滲透到五髒六腑,不給她半分逃竄的餘地。
她忽然不着邊際地想:“憫生島聽雪崖的風也是這般寒冷呢。”
恨意從心底蔓延,她刻意不去壓抑,所以瘋狂地滋長着,漸漸充斥了她整個心房。
陌夙想,若這次僥幸不死,他日定把帝銘的腦袋砍下來當球踢!
可她知道自己也只能想一想,噬魂潭上禁術法,何況她現在精疲力盡,根本逃不出去。
她想,我就要死了嗎?
真不甘心啊!
這是陌夙最後的念頭。
辛熵趴在地上一動不能動,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在一點一點流失,可他至死也想不明白為什麽陌夙要殺他。
他想,對不起清恕,我食言了。
明明答應你了,要活着回去。
不過,辛熵帶着些許快意想:“你輸了,陌夙。”
曾經的賭約猶在耳邊響起,若是帝銘有一日背叛她,她便要效忠魔族真君。
陌夙曾信誓旦旦地說這個賭約也就說着玩好聽,帝銘怎麽可能背叛她?
辛熵想:“陌夙啊,若你還能活着,便履行你的賭約吧。”
魔界第一任真君辛熵,死在噬魂潭邊。
他生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死後卻連個能為他收儉屍骨的人都沒有。
這些事和後面的事都沒有被記入神界史書,比如清恕以百萬亡魂為代價奪取真君的力量其實是為了複活辛熵,最後被關進火域後世之人都認為其野心勃勃。再比如陌夙和陌莳的“死因”。
後來的人們只知道,魔族真君起兵攻打神界,創世神的一雙兒女為了保護他們戰死。
帝銘到底為他們保全了最後的顏面。
萬年後,魔族再次起兵攻打神界,這次魔兵的領袖,是神秘的第一聖女清刀。
她被魔族之人稱為“不死聖女”,一頭長發殷紅如烈火,額間一抹紅痕鮮豔如血,提着一柄巨大的黑色長刀。
除了東嶺,其他三嶺的帝君都被她斬于百盲刀下!
噬魂獄的萬年空寂黑暗被打破,塵封的大門被人一腳踢開。
噬魂獄內嶙峋的岩壁暴露在天光下,陌莳猝不及防地接觸到這樣的強光,眼睛裏流出血來。
刺痛過後,他再睜開眼,已經什麽都看不見。
他聽到了來者的聲音:“萬年不見,別來無恙?”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陌莳微微睜大了眼,極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卻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
他小心翼翼地問:“是小夙嗎?”
明明心裏确定萬分不會聽錯,仍想要親耳聽她說。
“不,我是清刀。”那人說。
陌莳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清刀握着百盲,看着自己的哥哥。
當初自己被關了三個月,自絕于此的心都有,只不過噬魂潭上禁術法,她無法自盡。
陌莳被關在這裏整整一萬年,他的心裏,又想了什麽?
清刀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她走到辛熵的屍骨旁,取出一個小瓷瓶,指尖火竄出将辛熵的屍骨燒成灰,然後裝進了儲物瓶。
陌莳便不在意她的反應,自顧自地問:“你是怎麽活下來的,怎麽會來這兒?”
清刀把小瓷瓶貼身放好,沒有回頭看他:“我不來,誰給辛熵收屍?”
陌莳沉默了。
萬年來,緊緊包裹着他的不是孤獨和恨意,不是寂寞和絕望。
是愧疚。
是對陌夙的愧疚。
他有些艱難地道:“小夙,對不起。”
清刀頓了頓,似是沒料到他會突然來這麽一句,有些不自然地道:“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
陌莳不理會她的語氣,将自己在心裏醞釀了萬年之久的話都說了出來:“我以為帝銘是你的情劫,跟他聯手騙你只是想要你順利度過情劫。可我沒想到他會騙我,我一直以為你死了,一直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我以為我在也沒有機會親口對你說聲對不起了。”
清刀諷刺地笑了笑,卻沒再用那般嘲諷的語氣:“萬年了,你想的就是這個?”
陌莳一愣:“萬年了嗎?”
噬魂獄中無日月,一絲光亮也沒有,陌莳分不清時間,只覺得過了很久很久。
清刀輕輕嘆氣,拉了拉旁邊崖壁上的鐵鏈将陌莳放下來,對上陌莳的眼睛時卻發現那雙眼睛已沒了焦距,她看到了陌莳眼下已經幹涸的血跡。
她有些驚訝:“你的眼睛?”
陌莳慘淡一笑:“瞎了,沒事。”
清刀想了想,問出了自己一萬年都沒明白的事:“你說的情劫,是什麽?”
陌莳嘆氣:“是母親留給你的東西,只要歷過情劫,她留給你的力量封印就會解除。”
清刀有些驚訝:“你不會以為帝銘是我的情劫吧?”
陌莳點頭:“我以為他是,便和他聯手騙你,讓你放棄愛他,便算是歷過了生死情劫。”
清刀大笑:“那我現在恨他入骨,可算是歷過了這生死情劫?”
陌莳沒有回答她,清刀也不需要他回答。
清刀神色間忽然出現了一絲瘋狂,她揚起下巴笑了笑:“他來了。”
帝銘沉着臉,走進了噬魂獄。
他看見了清刀,也看見了被解救下來的陌莳,心中隐隐有點不好的預感。
這種預感在清刀轉過身來時成了真。
帝銘死死地盯着那張臉,額間紅痕為那清麗的容貌增添了一絲妖媚,大紅色的長發烈烈如火。
那張臉,他這輩子都不會忘。
“是你!”帝銘幾乎有些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兩個字。
清刀:“是我,如何?”
“你怎麽可能沒死!?”帝銘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
噬魂潭水蝕骨銷魂,觸之便能感受到至極的疼痛,更遑論當年的陌夙身受重傷掉進的噬魂潭!
帝銘不知道的是,創世神将四分之一的創世神力留給了女兒。雖然加了封印,卻也可以護住陌夙的心脈。
而當年陌夙掉下噬魂潭,卻意外發現噬魂潭底通往魔界無盡魔淵最深處。
她在無盡魔淵沒日沒夜地殺戮,獲得了比辛熵更強大的殺戮之力。鮮血染紅了她的長發,入魔的紅痕一直刻在她的額間。
無盡魔淵內的絕望氣息太過濃重,在那裏度過的九千年,是清刀這輩子都不願意回憶的過去。
陰暗,毫無希望可言。
清刀不想跟帝銘廢話,揮着百盲朝帝銘攻去。
那把看上去無比笨重的刀在她手裏卻異常靈活。清刀一個旋身飛到帝銘左側,百盲揮向他的左腰。
帝銘祭出漓劍,擋住了百盲。
刀劍相擊,清刀和帝銘的眼神碰撞。
清刀眼裏更多的是恨意,帝銘眼裏更多的是殺意。
清刀想:“去他媽的生死情劫。”
她使了個巧勁使百盲往上一彈,懸在了帝銘上方。
帝銘飛快地擡起右手,漓劍往上時刻抵擋着百盲,左手聚力往清刀胸口打去!
好在清刀不傻,百盲立刻脫手,左手與帝銘的左掌相撞到一起!
帝銘似乎發現了清刀的右手有問題,心思一轉,漓劍往清刀的右肩刺去!
清刀心中一凜,百盲随着她的意念回到左手,她在借百盲的沖力往後一仰躲過了帝銘刺過來的劍,然後橫起刀身用刀背狠狠地撞了帝銘的腿一下!
帝銘左腿一彎跪在地上,漓劍換到左手,右手立刻聚力。
他一掌朝清刀拍去。
清刀看見他使出了驚天掌,瞳孔微縮,卻不能避開。
那一掌看似輕巧,卻似乎帶着千鈞重的壓力,讓清刀無法避開。
清刀一咬牙,迎上了這一掌!
帝銘打中清刀胸口的一瞬間,清刀用盡全力揮起百盲斬下了帝銘的右手!
驚天掌是帝銘的殺手锏,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手腕。
而若要攻破這個弱點,必須受了那一掌,才有機會斬下手腕!
兵行險招,這一次,清刀贏了。
百盲脫了手,帝銘一腳将清刀踹倒在地,他喘着氣,黃金般的眼眸裏怒火沖天。
這個距離,清刀拿不到百盲。
帝銘笑了起來,卻是讓人感到刺骨寒涼的笑容:“陌夙,你終究贏不過我。”
清刀也笑了起來,那是一種志在必得的笑,她歪了歪頭,似是沒聽懂帝銘說什麽,問道:“你說什麽?”
帝銘的笑容霎時隐去,臉上血色褪了個幹淨。
桃色的劍芒閃過他的眼睛,一柄長劍從他背後,穿透了胸膛。
那是陌夙的佩劍,胭泸。
“想不到吧,即使我入魔,仍用得了胭泸。”清刀得意地站起來,看着跪倒在地的帝銘,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帝銘的臉歪到一邊,他卻瘋狂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陌夙,你會遭到報應的!你殺了燭兒,你一定會遭到報應的!”他這樣說,神色間難掩瘋狂。
清刀皺眉:“你說什麽?”
“你還不明白嗎陌夙?你的情劫不是我啊!”帝銘用怨毒地目光看着清刀。
“你殺了我的燭兒,我無以為報,便詛咒你一生孤苦伶仃,所愛皆離去,所求皆不得,皆不得!”
清刀不耐煩地撿起百盲給了他腦袋一下,帝銘死不瞑目。
“廢物。”清刀簡短地評價帝銘。
陌莳卻思考着帝銘的話:“他不是你的情劫?那會是誰?”
清刀打斷了他的思考:“管他是誰,我清刀愛得起放得下,沒那麽多過不去的情劫!”
這場戰争以魔界慘敗為結果結束,毀滅之神終究還是出手了,那時的清刀不是毀滅的對手。
可神界的第一任創世之神帝銘死了,關于他生前的所作所為都沒有被記錄在神界史書裏。
為了保全創世神/名聲,也為了神界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四嶺和雪域,清刀就是陌夙這件事終究被隐瞞了下來。
後來清刀與契約之神做了個交易,用胭泸換回了陌莳的眼睛。
再後來,胭泸認了婳妖為主,又被婳妖傳給獨子星妙。
過去的終究過去了,卻總是免不了被重新提起的命運。
而過了百萬餘年,清刀才會明白,生死情劫的生死,并非對她而言。
只可惜她明白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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