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裏出現的使者的後輩

“鬼怪找到您了嗎。”後輩打頭就問。

使者起初一臉疑惑,但鬼怪的話語突然沖進了他的腦海。

——“我去問你的後輩你喜歡什麽,就是為了讨好你!”

到現在想起來心髒仍然像受到了巨大氣浪的沖擊,因為鬼怪吼叫的聲音太大了吧。

“嗯……對。”使者沒有否認。

“鬼怪在追您嗎?”後輩沒有給使者回答的時間,接着欣羨道,“一定是的,我頂班的時候他每天都來茶館找你,還請我喝咖啡,跟我打聽你的愛好,以前都不敢相信,鬼怪是那麽好相處的人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後輩說到這裏覺得用詞不太妥帖,急忙改口道,“啊,我可不是說鬼怪不帥,只是他給人的感覺太……太有壓迫感和攻擊性了,一看就不好接近。”

使者愣一愣,壓迫感和攻擊性?

要是一個月之前他聽到這兩個詞,肯定覺得形容得不夠,從鬼怪來找茬的第一天開始,使者就一直活在他的陰影下,明明是一樣的身高,氣勢上卻總覺得輸他一籌,好在他僞裝得很好,與那人在嘴皮子上的“禮尚往來”,算是打個平手。

從那天殺何順宰時起,鬼怪就開始颠覆使者對他的認知,同居之後,使者發現——卧槽,毛線壓迫感和攻擊性啊!

就是一個炸毛……攻啊!

使者想了這麽些,旋即笑道,“其實他就是那麽難相處的人,脾氣古怪得很,一會開心一會又朝你大吼大叫,上一秒還要上天,下一秒就在床上躺屍,整天沒個正形。”

後輩訝然,“前輩你們在一起了嗎?”

使者這才發現他剛才的話裏面,“床”字已經洩露天機。

使者連忙否認,“不是啦,我只是租他的房子而已。”

後輩卻更吃驚,“那前輩您知道他喜歡您嗎?前輩您這麽單純難道被他……”

坑。蒙。拐。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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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後輩擔心的是自己告訴鬼怪的話會害了阿使,萬一鬼怪有什麽不軌的企圖,那麽前輩可就55555怎麽辦前輩我不是故意的。

使者黑線。

單純好像已經不是個褒義詞了哦?

不過更讓他為難的是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說知道還是不知道呢。

知道的話那不就等于承認自己住進去就是為了和鬼怪談戀愛。

雖然本來就是這樣沒錯↑。

如果選擇不知道的話那麽現在他知道了,他該當着後輩的面表現得誇張一點嗎,大喊着——啊啊啊啊是嗎!?等等,他剛才就沒有否認啊喂。

于是使者的回答是:“不知……知道。”

後輩:“……”

使者:“……”

“阿使!”

忽然一聲不大不小的叫聲從假山後方傳來。

一個男人走了出來,本來雙手抄着口袋,看到使者後就伸出一只手朝他揮揮。

這次使者團會議召開的地點是公園一處僻靜的草坪上,時間是下午一點,人比較少的時候。

地獄使者們會前會後都戴着帽子,阿使和後輩也不例外,因此聽到這聲呼喚之後,使者的第一反應就是看看有沒有人在看這個對着空氣招手的男人。

果然,人們異樣的眼光射到了鬼怪身上。

反而是後輩比較知趣,一見鬼怪就對使者告辭道,“前輩,我還有別的事情,先走了。”

“一起……”

話沒說完,後輩已經化成黑煙不見了。

這次的會議開了半個多小時,現在還不到兩點。

如果不上班的話,使者現在會睡午覺。

上班的話,他也會在這個時間點感覺困乏。

使者習慣性地抱臂審視着一步步走近的鬼怪,他穿着一件淺灰色的風衣,走路的時候兩只手都插進兜裏,由于身量高,他邁得步子很大,卻又快又穩,此刻他的臉上挂着燦爛的笑容,眼角閃耀着溫暖的陽光。

使者戴着帽子,所以不用在意別人的眼光,但是有意思的是,鬼怪也根本不介意那些追究的視線,他就一路保持着這種合不攏嘴的狀态大步走到使者身邊,并且朝着使者伸出了手。

使者伸出這時用一根手指止住他,“停。”

鬼怪的一雙手及時收回到胸前。

“你怎麽來了。”使者問。

“路過,呵呵,路過。”鬼怪回答。

使者哼了一聲,表示不相信,“你去哪能路過這?”

鬼怪不服氣,“那我逛公園還不行嗎?”

他嘴上狡辯,心裏卻偷偷得想,本大人今天已經成功練成了隐身術已經跟了你一天了呵呵呵。

“我聽到了。”使者的眉頭擠成一個疙瘩。

鬼怪停了下,随即張嘴道,“聽到了又怎樣,我保護我喜歡的人怎麽了!”

我保護我喜歡的人怎麽了!

使者的身子因這句話而定住了,抱着的雙臂慢慢散開,他用一種情緒複雜的眼神看着鬼怪。

沒怎麽,很好,非常好,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忍不住想要……想要流淚。

這下鬼怪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麽,他一直在對着空氣說話啊,活像一個精神病!

鬼怪忙縮起身子,捂住嘴,這時他才看到周圍人的反應是多麽詫異。

使者慌忙收回視線,轉身便走。

鬼怪一拍自己腦袋,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這一拍腦袋,圍觀群衆紛紛明了此人對着空氣講話的原因,自覺地給他讓出一塊空地來。

鬼怪追着使者,用心裏話交流。

“喂,我又不對了?”

使者越走越快,也沒有回答。

“我以後不跟就是了!”鬼怪不覺間又有些急躁。

使者忽然站定,鬼怪也跟着停下。

使者平靜地解釋道,“不是你不對,是我困了想快點回去睡覺。”

“啊?”鬼怪雖有些懷疑,但不是生氣就好,他放下心來,而且順着使者的說法,兩人好像又近了一步?平時可以和他一起行動了?

“就是這樣而已。”使者凝視着鬼怪的眼睛,又強調了一遍。

“好啊,那……那我們走任意門吧。”鬼怪伸出一只手,在空中虛抓了一下,對着使者擠了一下眼睛,說。

使者看到他的動作,又想到後輩說起的壓迫感,不禁笑出聲音。

一個月時間,令人聞風喪膽的鬼怪大人從神壇跌落。

“笑什麽?”鬼怪問。

“啊,沒什麽,走吧。”使者愉快地答應了。

依舊是十指相扣,鬼怪駕輕就熟地牽着使者的手,使者這次并沒有抗拒,只是在牽手的時候微微有些臉紅。

鬼怪盯一眼,就不再看了,怕惹使者抗拒,只在心中偷笑不已。

使者回到家,就把鬼怪抛到一邊,鑽進了卧室。

他沒有睡覺,那只是個借口而已。

拙劣的借口,精湛的演技,以及,毫不知情的鬼怪。

使者從抽屜裏拿出給李赫寫的記錄,繼續寫到:

“李赫,一個月前你見到鬼怪為什麽流淚?”

雖然,得到李赫的回答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喜歡

鬼怪和使者已經住在一起兩個周了,鬼怪遵循着“慢慢來”的原則并沒有什麽過激的行為,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使者看狗血劇的時候看着他,因為那時候使者的注意力完全貫注在劇情上,不會注意到他的。

使者的情緒相較鬼怪要平淡得多,但是鬼怪發現,使者雖然沒有大喜大悲,他的微表情卻極為豐富,在看電視時也是如此,心随着劇情跌宕起伏的反應全表現在臉上。

劇情緊張時他咬着唇,人物憤怒時他咬牙握拳,真相大白時他張口低呼,主人公報仇雪恨時他嘴角會滿意地陷進臉頰。

而且,使者看得入神時,眼睛幾乎是不眨的,偶爾還會調皮地用舌頭碰一下嘴唇。

通往二樓的樓梯處有一個裝飾性的書櫃,鬼怪就坐在那上面,手裏捧着一本他都捧了一個晚上也不知道叫什麽書名的書,瞄着使者。

使者做事時從不分心,所以,鬼怪也不算偷偷看啦。

鬼怪還發現,使者看到精彩處一雙眼睛緊緊抓着劇情,嘴巴會不自覺地微微張開,兩顆潔白的牙齒就會露出來一截,配合着紅唇,既可愛又……誘人。

這晚,鬼怪從冰箱裏拿了一盒酸奶還有一瓶啤酒,把酸奶遞給使者,問道,“擇豆芽還是看電視?”

使者将吸管捅進酸奶盒裏,鬼怪看着他手的動作,無敵了,手的線條都這麽美。

“看劇。”

鬼怪給使者打開電視。

之後兩人喝着各自的飲品、坐在各自的椅子上觀看起電視劇。

哎,電視劇哪有阿使好看,不一會兒鬼怪就看夠了,他邊舉着瓶子喝酒邊找機會斜眼看向使者,今天是個好日子,不但學成了隐身術,還和使者更進一步,起碼可以牽手了啊!

想到他的那句,“不是你不對,”鬼怪心情超好,于是又去拿了一瓶啤酒。

使者咬着吸管,盯着電視,鬼怪看着使者的喉嚨一滾一滾,自己的喉嚨似乎也是同樣的節奏,嗯……

“噗——咳咳……咳咳咳咳。”

鬼怪差點把酒灌在鼻子裏。

使者本來看得正在興頭上,忽然被一陣咳嗽聲打斷,他抽抽嘴角,有些不爽,鬼怪又在做什麽戲?

“怎麽了,被唾沫嗆着了?”

“咳咳咳咳咳……酒……咳咳咳咳咳。”鬼怪被嗆得不輕,吐字艱難。

使者冷笑一聲,“千年鬼怪被酒嗆死了,好極了。”

這樣嘴不留情地說着,但是使者還是懶洋洋地起身,去給鬼怪拍背,不輕不重,一下一下的。

鬼怪的咳嗽慢慢平複下來,但是呼吸卻比剛才更亂了。

使者見他無礙了,便問,“好了吧,我看電視去了。”

他沒走成,胳膊被熟悉的灼熱所包圍了。

使者不解地看着鬼怪。

“阿……使。”鬼怪此時已經被那兩瓶啤酒弄得有點暈乎乎,一雙眼睛裏水光潋滟,使者覺得他剛才大概把酒嗆到了眼睛裏。

“嗯?”

“我可以抱你嗎?”鬼怪沒醉,卻借酒壯膽。

“不可以。”使者想都沒想,果斷拒絕。

“我可以親你嗎?”鬼怪又問。

“不可以。”

“哦。”鬼怪愣愣地哦了一聲,卻沒撒手。

“你酒量也太差了吧?”使者看着桌子上僅有的兩個空酒瓶,問。

“嗯嗯嗯嗯。”鬼怪扯着使者的胳膊,眯着眼連連點頭。

使者鄙視地哼了一聲,“好了,你可以去睡覺了。”

“阿使,你要跟我一起睡覺嗎?”鬼怪半明白半糊塗地問。

使者一聽這話,連忙甩開鬼怪,“你給我滾。”

“西樓!”

使者用力想把鬼怪甩開,但人沒甩成,倒是把他從椅子上拽了下來。

使者無奈道,“你是口香糖嗎?”

“是的,我是你的益達。”

使者:“……”

鬼怪坐在地上擡着頭問,“阿使,你喜歡我嗎?你要是說不喜歡,我就放手。”

使者馬上說,“不喜歡。”

鬼怪笑了,一點都沒有受到否定後的失落,而是那種對上了暗號找到寶藏後的心滿意足的笑。

他沒松手。

“你啊你,我已經知道了,你說不喜歡就是喜歡。”

使者扭過頭,不看鬼怪,小聲嘟囔,“那你還問。”

使者說完,自己卻仿佛被自己吓了一跳。

怎麽就說出來了呢。

啊,自己喝的明明是酸奶,怎麽臉也會燒呢。

他對着鬼怪說了很多次的“不需要”、“不可以”、“不用”,以及這一次的“不喜歡。”

依賴是懦弱者的習慣,軟弱二字是他極力想擺脫的定義。

使者從來沒有指望過誰能對他動情乃至深情,從來沒想過能受到別人喜歡甚至到寵愛。

他們是罪人。

像他這樣成為地獄使者卻依然怕黑怕鬼的人。

一定是。

罪。大。惡。極。

他不去依賴別人,因為沒有資格。

那麽,被愛呢,真的可以嗎。

搬到鬼怪家是正确的嗎。

與剛才的話都是一時沖動所做的決定吧。

還有這麽多問題……剛才就這麽說出來了。

使者閉上了眼,頭好像因為想到這麽多無解的命題而微微發脹。

鬼怪仰着頭,對着燈光呵呵笑,因為光線的原因,使者臉上的表情看不太清,但是他知道,那兩顆小牙齒可能又露了出來。

“阿使……”鬼怪輕聲喚道,手掌卻用上了力氣,他沒用多大勁兒,使者就被他拽倒在地,被他拉着抱在懷裏。

“啊——”使者輕聲驚呼,他想掙脫,但鬼怪的力氣卻不是一般人能抵抗得了的。

鬼怪的腿活動幾下,使者就準确無誤地坐在了鬼怪的腿上,兩人的距離已經相當得近。

鬼怪一只手攬着使者的肩膀,另一只手握住使者冰涼的手。

他握得很緊,使者能感到他手上的繭,鬼怪的手他已經很熟悉了,上面的繭子,有着讓人難以忘記的硬度,是長年累月積累的痕跡。

鬼怪察覺到使者的身體正在微微戰栗。

阿使膽子小真不是李赫吹。

鬼怪安慰他道,“至于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使者充滿怨氣地瞪他一眼,忽然用心裏話問道,“你是什麽人呢,鬼怪?”

“想了解我嗎?”鬼怪望着使者的眼睛,裏面似乎閃爍着星星,他亦用內心話回應。

“嗯……”使者認真地點點頭。

“會告訴你的,全部都會告訴你,我的”鬼怪斟酌了一下措辭,道,“這一生。”

“好。”使者用正常的方式回答道。

他輕輕啓唇,那誘人的蜜桃色嘴唇就在鬼怪眼前晃動。

“阿使……”鬼怪又叫了一遍,比起剛才,語氣更輕更柔,像一陣袅袅的香霧,鑽進使者的耳朵裏。

使者有種預感,“你要……”

“別怕,我不幹什麽壞事,我只是想……吻到你牙齒。”

☆、芍藥

鬼怪打個響指,客廳裏的燈全滅了,連電視也自己關閉了。

整個房子的用電制造的光源全部熄滅,剩下的就是房間各處散布的點點燭火。

餐廳裏玻璃板上放的蠟燭是最集中的光源,除了那裏,還有書櫃上的、電視機旁茶幾上的、廚房裏的、樓梯上的,鬼怪不知用了什麽魔法變出了更多的蠟燭。

這些顏色各異、大小胖瘦不一的蠟燭,都靜靜地燃燒着,散發着融融的光。

就連鬼怪身前的藍火,也變得安靜下來,溫柔地纏繞着兩人。

鬼怪就在這樣的暗而暖的氛圍裏,對使者說,“我只是想……吻到你牙齒。”

鬼怪捏起使者俊秀的下巴。

使者一動不敢動,他感到被鬼怪握住的掌心已經出了汗,整個人緊張到快要爆炸。

滴答滴答滴答……

腕表走動的聲音被無限放大。

滴答滴答滴答……

鬼怪的身體前傾,使者的頭腦陷入一片空白。

“你不可以。”忽然,一個聲音響起。

“什麽?”

“被愛。”

咚——

“啊!”

和預想之中的不一樣,鬼怪本想得到的是使者的吻,結果……得到的卻是重重的一拳,打的還是臉。

電光火石間,猝不及防挨了一拳的鬼怪驚呆了。

什麽吻到牙齒,結果自己快要被打掉牙!脖子都差點拗斷了!

鬼怪轉頭時都能看見星星,他還心想,怎麽打這麽重,轉頭的時候身子特別穩,後來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躺在了地板上。

哦,原來如此。

他躺着看使者的時候都有重影。

“喂……”鬼怪不确定自己這一聲有沒有發出來。

“使者”蹲下來,看着地上快斷氣的人,“沒親到吧?沒有吧?”

鬼怪心道,媽的,又是李赫。

“在罵我嗎?想打我嗎?起來啊。”李赫挑釁道。

鬼怪撐着地板坐起來,晃晃腦袋。

“好想趁此機會再打一拳啊。”李赫看着鬼怪,笑眯眯地說。

鬼怪此刻更想還回來一拳,恢複神智的他氣得臉上的肌肉不停地跳動。

可是使者的臉他是萬萬舍不得碰的。

使者本就長得白淨秀氣,看起來文文弱弱,後來鬼怪又知道了他轉換人格時候的症狀以及好嘴硬強撐的性格,他就更覺得使者太脆弱,心中已然燃起了熊熊的保護欲。

鬼怪咬緊後槽牙,試圖以眼中的怒火焚燒掉李赫的人格。

“不敢打吧,怕打壞了?哈哈哈,阿使可別再出來了,那樣我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揍鬼怪了。”說到最後,李赫眼中寒光一閃。

鬼怪神色一凜,問道,“你怎麽會出來?”

“阿使不想被你親呗。”使者站起來,無所謂地說道。

鬼怪呵呵兩聲,也跟着起身,逼視李赫道,臉上挂着得逞的笑意,道,“其實,我剛才已經親到了。”

李赫的眼睛擴大,不相信道,“不可能,我都告訴他了不可以!”

鬼怪抓住要點,“你告訴他什麽?!”

“身為罪人,被愛,不可以。”李赫與鬼怪對視,冷冷地丢下這幾個字後便轉身,邊擦嘴邊走到浴室去了。

鬼怪因李赫的話而心驚。

這是使者幻想出的來保護他的人嗎?

李赫用手擦擦沾滿水蒸氣的鏡子。

擦完之後,照出的人還是模糊不清,但使者的紅唇卻在鏡中十分顯眼。

李赫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自言自語道,“都怪你,長成這個樣子。”

他又想起了那個紋身,“還在身上紋了朵花,雖然我也喜歡芍藥,但……啧,皮膚真白。”

李赫照完鏡子,就大咧咧地走了出去。

鬼怪正坐在客廳裏盯着浴室門,看來,在隐身術之後,真的需要修煉透視眼了。

他盯着盯着,結果出來的是這樣的“使者”,裸着上身、胯上随随便便系着一條浴巾,完全沒有了平時的矜持。

鬼怪目瞪口呆。

“看什麽,小心長針眼。”李赫瞪了鬼怪一眼,說道。

“你……別這樣,阿使會冷的。”對着這樣的使者,鬼怪的氣勢弱下去,他別過眼道。

“現在,我是地獄使者,我說了算。”使者從冰箱裏拿了一罐啤酒,又看了看旁邊,“酸奶?不錯,挺周到麽。”

鬼怪重新打量着使者□□的後背,他脫下衣服倒比穿着衣服顯得強健一點,手臂上雖瘦,但肌肉結實,肩胛骨微微凸起,到脊椎的線條随着使者胳膊的活動而起起伏伏,像兩座山丘之間的緩坡一般柔和。

腰,細,沒有一點點贅肉。

小腿,直,長,白……

腳踝……

鬼怪想起了那天他握住使者腳踝時候的感覺,纖瘦無比,他手掌握到的全是筋骨。

呃……他在想什麽,這是李赫,又不是阿使……的身體……才怪。

此時,使者後頸處的紋身完全暴露了出來,鬼怪因為隔得遠,只能從形狀上判斷是一朵花,卻不知道具體是什麽花。

“你脖子上的紋身是什麽?”鬼怪問。

“芍藥。”使者拉開啤酒拉環。

“你給他紋的?”

“哼,可能嗎?”使者灌了一口酒,進卧室去了。

鬼怪疑問,難道是使者自己紋的嗎?

“喂,那個……”鬼怪急着問他問題,跟着李赫穿進了使者的房間。

進去之後。

呼啦。

對視。

沉默。

爆發。

……

“啊啊啊啊啊啊!”兩個人的叫喊混合在一起。

“你流氓啊!”使者拿手遮了一下,飛快地撿起掉在地上的浴巾。

鬼怪連忙捂臉轉身,“巧合,純屬巧合!”

“我進來當然是穿衣服啦,巧合你妹啊!”

鬼怪依舊面壁,說,“誤會……”

“出去出去!”

鬼怪悶聲說,“我還有問題想問。”

“等我穿了衣服之後再說啊,滾滾滾!”

在李赫說滾之前,鬼怪自覺地化成藍煙滾了出去。

鬼怪這時才覺得臉疼,他摸摸左邊臉,糟了,臉腫了,破相了。

李赫這家夥下手也太狠了,想念軟萌的使者T_T

李赫拉開門就看到鬼怪在門口站着。

“什麽問題?”他問。

“這次沒遇到危險,你為什麽會出來?”鬼怪腫着的臉擺出嚴肅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滑稽。

李赫哼笑了聲,說道,“你不明白嗎?我是使者分裂出來的人格,我所想的皆是他所想,我所做皆是他令我所做!至于我為什麽出來,你該問他,而不是問我。”

鬼怪因李赫的話而感到慚愧,他嘴上說着喜歡使者,卻從來沒有關心過他的病。

他是從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是什麽原因,除了頭痛外心裏是否真正接受,怎樣才能治好……

他統統沒有過問。

他記起當時問過使者,“你不怕嗎?”

使者的回答是,“不怕。”

那時的他,是撒謊還是真話呢。

使者推開鬼怪,朝着門口走去。

“你……不睡覺嗎。”

“嗯,我晚上從來不睡覺,我又不是那個睡神。”

作者有話要說: 鬼怪的感情線那是相當明晰。

使者的感情從心理變化上看:

怕鬼怪、讨厭鬼怪-被救後(他自己嘴上心裏都承認)發現鬼怪反差萌-嗯好像不是那麽讨厭了(他會逗使者開心)-喜歡上鬼怪

喜歡上鬼怪後使者的臺詞(包括os)變化:

13章:“我沒租你的房子。”

14章:“別叫這麽親切,我們不熟。”

16章:“我只是租了你的房子。”

“可以愛,但不能有依賴。”

17章:(開始自我懷疑)那麽,被愛呢,真的可以嗎。搬到鬼怪家是正确的嗎。

18章:被愛,不可以。

從17章開始,使者開始糾結,那麽他為什麽會糾結呢?之前不是都決定欲拒還迎地談個戀愛了嗎?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赫哥上線了。

不過,似乎,已經有點黑化了。( ?_??)】

☆、20

天橋。

冬日,早晨。

賣各種小玩意兒的商販占據了路的一邊,其中有一位有些駝背的老婆婆。

她頭發花白,長窄臉型,臉上已經爬滿了皺紋,看起來有八十多歲了。

老人面前沒有大喇叭,自己也不叫賣,只是靜悄悄坐站在攤位前,偶爾動手收拾一下面前的手工品。

經過的人對她的印象一定是“她真的是很老了,連如何吸引人們的目光都不知道,她不該再做這種事情了”。

這時正是上班時間,人們步履匆匆,即使有心買她的東西也沒有時間。

老人擡眼看一眼經過的人群,又低頭,看着自己面前的首飾。

如果人們在她擡頭時與她對視,就會發現老人哪裏有些奇怪,可一時又說不上來。

假如他們真的發現的話,或許會感到恐懼,因為這個老人雖然有着蒼老的臉,卻長了一對少女的眸子,雙目炯炯有神,如同兩眼活的泉水,沒有任何到了八十歲該有的渾濁和疲倦。

連眼角的褶皺都是單純的笑紋。

老人惬意地哼着歌,嘴角還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在等人,極具耐心。

老人的首飾裏,有一枚玉戒,是這裏面唯一一件真品。

來了,她聽到了那人的腳步聲。

她的眼睛霎時衰老下去,眼角緊跟着爬出曲折的皺紋,達成完美易容。

“小夥子,來看看這些首飾吧。”老人說。

她擡起頭,先是看到了男人的腿,慢慢的,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英俊的過分的臉。

李赫并不困。

他在酒吧坐了一個晚上,一個人。

他雖是與使者截然不同的人格,卻并沒有因為換了人格而去毀掉使者的職業,也并沒有放浪形骸或者幹過于出格的事情。

最出格的一件事情就是把鬼怪給揍了。

而且他還在出門前警告鬼怪,千萬不要跟着他,否則,見一次打一次。

如果敢隐身跟着的話,使者你就再也別想見到了,李赫最後威脅鬼怪。

天亮後,酒吧要關門了,李赫就到大街上晃蕩,然後過天橋,回鬼怪家換衣服,上班。

一個沙啞的女聲叫他,李赫停下來,往地上掃去,是一個賣首飾的老婆婆。

“有女朋友嗎?”老人問。

李赫想他沒有什麽女朋友,倒是使者有個男朋友,他肯定是用不上這些的,正要回答“沒有,”卻看到老人從那一堆飾品裏挑出了一只戒指。

“看看這個怎麽樣,你女朋友一定喜歡。”

“不用了。”

老人嘆了口氣,道,“看看又不花錢。”

李赫覺得老人有幾分可憐,于是俯下身子,接過了那枚戒指。

他本以為只是假冒的,但拿在手中細看,發現這枚戒指好像是真的。

這是一枚翡翠戒指,通體碧綠,顏色清澈,在初陽的照耀下更加顯得晶瑩剔透,上面還有精細的櫻花圖案,确實漂亮。

李赫盯着這枚戒指,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他正要開口問問老人戒指的來歷,大腦裏卻忽然有什麽東西開始噼裏啪啦地閃,像是有人關了燈又打開,關上打開關上打開,明明暗暗晃得他頭痛。

他知道,是使者要回來了。

老人緊緊盯着使者,發現他一動不動地站着,好像靈魂出竅一般,但臉上的表情卻傾訴着他的難過,他眯了下眼睛,眼神明顯地由冷峻變得柔軟。

老人捕捉到了男人眼角淚珠滑落的整個過程。

英俊的男人對着一枚戒指,流淚了。

老人看到這一幕,并沒有什麽反應,也沒有問原因,好像一切正是她所期盼和等待的。

“呀,好美的戒指,可以讓給我嗎。”

一個婀娜多姿的女子突然靠近,從男人的手中拿過了櫻花戒指。

老人注意到男人的身子似乎晃了晃,接着他猛然轉頭,以一種疑惑的目光看着女子。

“可以嗎?”女子将戒指拿在手裏,擡頭看向男人。

“哎,是你呀。”女子目光裏有毫不掩飾的驚喜,“還記得我嗎?啊,你這是……”

Sunny驚訝地捂住嘴,又指着男人的臉。

使者下意識地去摸臉,淚痕未幹。

李赫又哭了?

使者沒去管眼淚,倒是要先回應女子的問題,“對不起,您是?”

Sunny盡力掩飾自己的興奮道,“炸雞店,記起來了嗎?”

“我不……”使者本想說自己不記得,但他忽然想到自己人格分裂,便改口問,“我在那裏做了什麽了嗎?”

Sunny好笑地看着使者,心道自己這麽輕易就被忘了?怎麽會?

“你來吃炸雞,沒帶錢。”

阿使一驚,連忙問,“那錢還清了嗎?”

Sunny以為男人在戲弄他,哼了一聲,“虧是你還了錢,否則你豈不是要抵賴?”

使者見女子有點不開心了,鞠躬道,“對不起,我的記憶力不是很好,所以……”

Sunny無奈道,“你現在看起來倒真是不像會撒謊的樣子,可是那天,難道,是一模一樣的人?整容?”

使者乖巧地回答,“那也是有可能的。”

Sunny笑了笑,“戒指給你,都那樣了,肯定很喜歡吧。”她指指自己的眼睛,把戒指還給使者。

“并不是,倒是,它該屬于您。”

“嗯?”Sunny不懂。

使者不能做過多解釋,在剛才Sunny從他手中拿走戒指的時候,他們的手已經接觸到了,他已經看到了她的前世的一部分,其中,就有一個男人為她戴上戒指的情形。

就是這枚櫻花戒指。

這個女子,前世和今生都是一樣地美麗動人。

“算了,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這個圖案,這并不是我最喜歡的花,”Sunny蹲下,問老人道,“婆婆,還有其他的圖案嗎?”

“沒有了,只有這一只。”

Sunny扁扁嘴,“好吧。”

她站起來,問使者,“你叫什麽名字,留個電話吧,上次的欠條上都沒有寫名字,當然,你可以說不是你寫的。”

“我……”

“嗯?哦,互相交換對嗎?”Sunny從包裏翻出紙和筆,迅速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和電話,遞給使者。

使者乖乖接了過來。

“你呢?”Sunny問。

沒有名字的使者有點着急,“我……名字……”

Sunny見他那為難的樣子,覺得自己好像并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于是擺擺手道,“還是讓你來吃炸雞比較靠譜。”

☆、第二顆糖

使者沒有李赫的記憶,他記不得自己曾去過炸雞店,也記不得自己為什麽哭。

他發現李赫和以前有些不同,這個陪伴了自己三百年的另一人格,近來居然變得多愁善感起來。

似乎就是從一個月前,李赫見到鬼怪莫名其妙地流淚開始。

雖說他與李赫用的是同一個身體,但他卻只能從別人口中了解李赫,比如“前輩你昨晚真的很霸氣,”,“你擅自消除別人的記憶真的沒關系嗎”,“你昨天揍了金差使去道個歉吧”之類的。

李赫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也是自己失憶前幻想出來的人。

來到地獄之前他就是這樣軟叽叽的性格吧,所以希望變得強大,讓另一個人格來取代自己。

使者看着sunny踩着高跟走遠,在下天橋的之前還撩了下頭發,發絲飛揚,金燦燦地耀眼。

“多好的姑娘啊,你應該把戒指送給她。”老婆婆說。

使者看着掌中的戒指,想起剛才腦海中閃現的畫面。

宮廷中一對年輕的男女,男子為女子戴上戒指的時候,女子嘴角牽起盈盈淺笑,看起來很幸福。

但是男子的形象卻只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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