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死鳥
Chapter five 不死鳥
倉庫火災的事情很快就引起了騷動，但是因為已經是放學時間大部分學生和老師都已經回家了，所以趕過來的人并不多，而在這并不多的迅速趕到現場的人中，有一大部分還在太宰的計劃範圍內。
“總，總之我先去報警吧。”猥瑣男杉木看着火勢愈發不可控制起來，連忙慌慌張張地說着準備逃離現場。
“請先等一下。”太宰毫不客氣地拖着他的衣領，用禮貌的态度對他說，實則笑裏藏刀，“在下剛在已經報警了，現在您還不能就這麽走了呢。”
“你……你什麽意思？”杉木心虛地看着笑得讓人發毛的太宰。
“因為還有人在等您呢，啊，已經來了。”太宰說着，看向從校門口湧過來的一大堆人群。
人群中有的拿着話筒有的扛着攝像機有的舉着筆記本，風風火火地朝倉庫這邊奔過來。
看見這麽一大群人，杉木更加慌張地想要跑路，但是太宰死死地拉着他的衣領，任挺着啤酒肚的
杉木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掙脫不得。
等到那群記者終于跑到三人面前，太宰才一甩手将杉木推進人堆裏。
“請問您就是杉木主任嗎？”
“有人舉報您和市政府有非法勾結，請問這是真的嗎？”
“還有人舉報說您對學校的女教師和一部分女學生有不軌的行為，請問這是真的嗎？”
——
太宰聽着記者們問出很白癡的問題，情不自禁嘆了一口氣，但是這正是最有利的狀況。
他又轉過頭看着身邊的國木田，對方死死地盯着燃火的倉庫，手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枝奇形怪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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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國木田自己設計制作的可控高壓水槍，為了盡量減少在任務中的傷亡情況。
“為什麽不跟進去。”太宰看着國木田死死壓制着沖動的模樣，心情複雜地說。
“他必須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僅僅是毀滅。”聽到太宰說話，國木田才稍微放松了握着水槍的十指，然後轉頭看着他，“你也是這麽想的吧。”陳述語氣。
“嘛……”太宰撓撓頭，看着國木田此刻的表情竟不知道要如何回應，而且剛才的那些話……
“這位先生，請問……”
終于有記者注意到了太宰和國木田的存在，于是趕緊跑過來詢問。
太宰不動聲色地将國木田擋在身後，臉上挂着從容的微笑面對朝自己湧來的記者。
此時，倉庫中。
“咳咳……咳……”津島一邊用袖口死命捂住口鼻，一邊只能将雙眼眯成一條縫兒四處尋找着。
他在倉庫的一個角落看到了一個跪坐着的人影，于是趕緊跑過去，但是眼前的人并不是他要尋找的。
“咳咳……”眼前的人是一名女生，在濃煙的影響下她虛弱無助地跪坐在地上，雙眼不停地流着淚水，很難受的樣子。
“你沒事吧？”津島趕緊蹲下身詢問她。
“咳咳……津島君……”女生認出了是與自己同班的那個平時一點都不起眼的男生。
“能站起來嗎？”津島說着，攙扶着女生站了起來。
“咳咳……津島君，我沒事！上島老師，上島老師她……”女生站起來，體力似乎稍微恢複了一點，她抓着津島的手臂，焦急地說，然後手指指向一個方向，津島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自己要尋找的人竟被沉重的鐵架壓在下面。
“可惡！”津島低聲罵了一句，然後看着女生，果斷地做出了決定，“總之你先離開這裏，我會救上島老師的。”
“可是……”女生看了看被壓在鐵架下昏迷不醒的上島老師，還有些躊躇不定，剛才如果不是上島老師幫着自己的話，自己一定已經被……被……
“別磨蹭了！”津島焦急地喊了一聲，然後看向倉庫門口，已經有火焰蔓延到了門口，火勢迅速蔓延開來，為了保證出口，津島連忙四下看了看，他腳邊躺着一個足球，于是他二話不說，往後退了兩步，一腳将足球朝着燃火的倉庫門踢去，因為這個沖擊，倉庫頂上的一個老舊的橫梁被震得掉落了下來，津島連忙将沒反應過來的女生往外面推去這才避免了災禍。
“津島君！”女生在燃火的橫梁對面大喊。
“還愣着幹嘛，趕緊跑啊！”津島大吼了一句，緊接着就蹲下身查看被鐵架壓住的上島老師的情況。
女生心裏仍有顧慮但是受形勢所逼也只得奮起最後的力氣朝倉庫外跑去。
“啊！有人！有人出來了！”倉庫外，見女生從濃煙中沖了出來，記者們立馬一湧而上卻被太宰給攔住了。
“各位，這位同學現在的精神狀态十分不穩定，還請不要打擾，否則，貴社可要接下以稄北為名義的官司了。”太宰一只手攔在記者們面前，用不大卻能讓在場所有人聽到的音量說，嘴角浮起的笑意、語氣中暴露出來的極寒，還有利刃一般的眼神讓在場的所有記者們心裏一震，都情不自禁地往後退去了一步。
“別着急，慢慢說。”從濃煙中沖出來的女生稍微看了一下周圍就一下子撲到了國木田身上，她死死地揪着國木田的西裝，眼神焦急，呼吸急促，似乎很想說什麽，國木田認出了她是自己班上的學生裏中佑未，柔聲安慰道。
“老師……津島……津島君他！”
——
“可惡……咳咳……擡不起來……”津島咳嗽了兩聲，在周圍尋找着能夠擡起沉重鐵架的撬杠和支點。
剛才他試着叫了上島老師幾聲，但是并沒有回應。這種狀況就算之後救援趕到老師連求救都沒有機會，他試着去擡起鐵杆，但是受到高溫加熱的鐵杆滾燙又沉重，就算他用衣服包裹着防止燙傷僅憑一人之力還是無法擡起來，眼下他尋找着能夠作為杠杆的東西，但是周圍的東西也許多都被火焰所包圍，根本沒有辦法。
怎麽辦，該怎麽辦……
津島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集中精力思考着，思考着，全然不顧已經快要蔓延到他腳下的火焰。
絕對要救上島老師，但是，該怎麽辦……
鐵架太沉，又沒有能夠用作杠杆的東西，不可能把老師硬生生拽出來……
要是能像木條一樣折斷鐵杆就好了……！！
等等……
——
“你的能力或許确實曾經帶來不幸，但是它本身并沒有對錯。”
“要如何引導它今後的方向，就全看你自己了。”
——
國木田老師的話突然在腦海中響起來，津島看着自己的雙手，閉上雙眼，做了一個深呼吸，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眼神變得無比堅定。
他毫不猶豫地伸出雙手握住滾燙的鐵杆。
幾乎是瞬間從手心的神經末梢傳到大腦的燒灼燙傷的痛苦就開始敲打着他的意志。
也就在同時，被加熱得看得到微微發紅的鐵杆迅速産生了變化，鏽跡和細微的裂痕很快在金屬上顯現。
快點！快點老化啊！再快點！
津島盯着迅速變化的鐵杆，卻仍舊是覺得太慢。
曾經嫌棄讨厭過你對不起，但是這一次，只這一次就好！
拜托……救救上島老師！！
津島在心裏吶喊着，似乎是在對某個人說話一樣，就在他心裏剛剛喊完這句話，眼前的鐵杆應聲而斷，津島愣了半秒中，然後迅速扶起暈倒在地的上島老師往出口處走去。
“咳咳……”由于吸入了過量的濃煙，津島的身體也開始出現異樣，渾身無力，視線模糊。
盡管如此，他的眼神中還是沒有絲毫放棄的意思，很快，很快就沒事了。
上島老師拯救了他，如果說自己的能力還能做到什麽的話，那只有這次……
“咳咳……”但是現實總是和人的意志相違背，津島又咳嗽了兩聲，對席卷上身體的沉重毫無反抗能力，整個人往前栽去。
可惡……
對不起，上島老師……
他迷糊中不甘心地想着，然後，在徹底閉上雙眼的時候，看到了倉庫出口的地方似乎沖進來兩個人影。
看到津島就要摔倒在地上，國木田一個箭步沖上去扶住津島和上島老師。
太宰緊跟在後面将防火布蓋在兩人身上，然後國木田抱着津島，太宰背上上島老師，兩人迅速沖出火場。
一出來，剛剛沒能攔住二人沖進倉庫的消防和醫護人員就立刻圍了上來。
國木田和太宰連忙将失去意識的津島和上島醫生交給醫生們。
國木田看着醫生們迅速的行動，心中一直繃緊的弦也總算放松了一些，然而還未等他松這麽一口氣——
“國木田！！”
太宰緊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然後他轉過身的同時被一只手狠狠地推開，國木田往後踉跄了好幾步才站穩。
然後他看到，倉庫熊熊燃燒的木梁砸在自己剛才站的地方。而将自己推開的人——
“太宰！！！”國木田喊着就要沖上去，但一旁的消防人員比他速度更快，幾乎是立刻的，就有消防人員沖上去對着那一對燃燒的木料狠狠地噴水。
火焰在水流的作用下很快熄滅，木頭上冒出絲絲的白煙。漆黑的木炭之下，被水淋濕的太宰難受地咳嗽着。
熄滅了火，消防隊員們連忙合力将木梁擡了起來，國木田趕緊上前查看太宰的情況。
“咳……咳咳……”太宰依舊咳嗽着，但是也不知道是被煙嗆的還是被水淹的。
“喂，太宰，沒事吧？”國木田扶着太宰，緊張地問他。
“還……咳……還好。咝——”太宰勉強笑了笑，然後雙手撐地就準備站起來，但是大腿傳來的疼痛卻讓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被砸到哪裏了？”國木田看到太宰的反應，便如此斷言。
“大腿。”太宰很老實地回答。
“你還真是……”國木田像是在責備實則是在自責地說，然後輕嘆一聲，伸出雙手，在太宰完全沒有預料的情況下将他橫抱了起來。
“國，國木田君！”對太宰來說，這樣的經歷也是第一次，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慌亂起來。
“別亂動！”國木田煩躁地說，之後他的眉頭皺得更緊。手上的重量從數值上來衡量的話并不輕，但是作為一個一米八的男人的體重來說還是差了那麽些。
不過說到底，國木田也從來沒有從重量角度感受過一個一米八的人到底該多重，總之就是不管過去多少年，太宰在他眼中依舊是偏瘦類型。
國木田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此刻竟會想到這些問題，他只是心裏升起一種莫名的焦慮，為太宰保護自己而受傷。
醫護人員見形勢趕緊擡來了擔架，國木田便将太宰小心翼翼地放到擔架上。
過程很短，但是這個舉動在兩人的心裏都造成了不小的波瀾。
太宰躺在擔架上看着跟在身邊的國木田，才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從未從這個角度看過搭檔。
想起剛才國木田的舉動，太宰覺得心跳有些不受控制。但很快這份莫名的激動又平靜了下來，因為他從躺着的角度，清楚地看到了國木田微微顫抖的雙手。
國木田君？
——
在确認津島和上島老師并無大礙并且太宰也在醫院做了相應處理之後，二人回到了公寓。
這次事件需要善後的部分很多，沒有閑工夫待在醫院好好靜養。要是在橫濱的話，這點小傷很容易就解決了，不過在太宰心中大概是慶幸自己不在橫濱的吧……
——
公寓內
啪嗒啪嗒的打字聲不絕于耳，國木田盯着電腦屏幕，面無表情。
“辻先生那邊我已經交代了。”國木田聽到身後傳來太宰平靜的聲音。
“我知道了。”他也用同樣平靜的語氣回答。
“通訊社那邊我也做出說明了。”太宰一步一移地走到卧室的床邊，小心翼翼地坐下去，床墊往下陷了一點。
“辛苦了。醫院剛才打來電話，津島和上島老師都沒事，我現在正在給社長做報告。”國木田沒有回頭，視線依舊放在電腦屏幕上。
“國木田君。”太宰突然幽幽地出聲，然後雙手撐在身後，床墊在他的手掌處形成凹陷。太宰微微側頭，用眼角的餘光看着端坐在書桌前的國木田，“你在急躁什麽？”
啪嗒啪嗒啪——
國木田敲擊鍵盤的動作瞬間停止。
“你從剛才開始已經敲錯了8個字了吧。”太宰收回視線，語氣低沉，“這可不像平時的你。”
“……”國木田握緊了雙手又放開，最終長嘆一聲，他也知道自己這個狀态的話今天是無法完成這個報告的，于是他合上了電腦的屏幕，聲音很輕，“抱歉。”
“為什麽？”太宰明知故問。
“今天對你說的那些話。”國木田摘下了眼鏡，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雙眼。
“……我也是。”太宰低下了頭，“對不起。”
“诶？沒關——”
“我是真的那麽想的。”太宰強硬地打斷了國木田的話，然後用複雜的語氣說來。
“太宰……”國木田看着太宰略顯寂寥的背影，如同呼喚一般說出這個稱呼。
“你不管什麽時候總是筆直地看向前方呢，說實話，這一直讓我有些羨慕。”太宰用講故事一般的語調訴說起來，說到這裏，自嘲一般地淺笑了一下，“五年前我告訴你，我是因為想要救人才來偵探社的，你真的相信嗎？”
“我相信。”國木田沒有猶豫地回答，他對太宰的話從未有過懷疑，即使一次又一次地被他玩弄般地欺騙。
“沒錯，正是這種毫不動搖的堅定。”太宰說着，側過頭看了看國木田，眼神忽的又飄向空中，“但是我沒有。理想也好信念也好，非要說的話也只能是堅持。所以，看着你為了偵探社的事務奔波的模樣，我覺得很開心。”說到這裏，太宰又将視線放到國木田身上，頗有深意地笑了笑，“雖說是兩個方面的開心啦~”
“你這家夥……”國木田扯了扯嘴角，對太宰的惡趣味習慣性的感到惱怒。
“但是，”太宰突然語氣一轉，又低頭沉思，“有的時候也會不自覺地想，若是沒有你在我身邊，一切會怎樣。”
“為什麽會這麽想？”國木田眨眨眼，不解地問。
“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太宰收回撐着身體的雙手坐直起來，背對着國木田，十指交握放在膝蓋上，“十年前，‘黑鱗’事件，我醒過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你。中也和偵探社的大家聯合起來騙我說你死了……”太宰的聲音低了下去，似乎回想起了那個時刻自己的心情，“那個瞬間，真的……很難受。但你很快就回來真是太好了。我知道理想和信念對國木田君你來說非常重要，但是算是自私吧，對我來說的話，如果你不在了，那這一切就真的都沒意義了。”
“……”國木田微微瞪大雙眼看着太宰用低落的語氣說出這些話，心頭微顫，太宰極少有這樣表現情緒的時候，平時不管遇到什麽事情，他總是笑着帶過，他很少看到太宰這樣低落的時候，很少很少……
說起來，到底有沒有過——
哦，想起來了，只有一次，那是一個下雨天。
想到這裏，國木田随手從書桌上抽出一本書，打開扉頁。
自己那天在扉頁上寫下的兩行詩句過了十年字跡依舊清晰：
「鳴神の少しとよみて さし昙り 雨も降らんか 君を留めん」
【翻譯：隐約雷鳴陰霾天空但盼風雨來能留你在此】
「鳴神の少しとよみて 降らずとも我は止まらん妹し留めば」
【翻譯：隐約雷鳴陰霾天空即使天無雨我亦留此地】
他又輕輕合上書頁。他覺得應該說些什麽來安慰一下太宰，但是又察覺如果這樣的話，他們之間的平行線大約就會歪曲了，而且現在的他，也沒有那個資格。
“我不知道過去的你身上發生過什麽。”國木田看着太宰的背影，認真鄭重地說來，“說實話，在最初的日子裏，我覺得你其實挺陰沉和疏遠的。整天都搞不懂你腦子裏在想什麽讓我覺得甚至有些挫敗，當然，現在也是……”國木田讓語氣緩和下來試圖改變一下有些僵的氣氛。
“那還真是抱歉了啊~”太宰忍俊不禁。
“不過你很厲害。”國木田的語氣很平靜，沒有誇獎也不是贊嘆，只是很平淡地在述說着一件事情，
“我認為以你的能力大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可你卻總是在不自覺地害怕着什麽。所以我一直想着，如果我能夠改變你一些的話，如果能讓你有更強烈的想要追求什麽的意志的話……”國木田斟酌着後面的話該怎麽說，但過了好幾秒他也沒有斟酌出來，最終只是沉重地嘆息了一聲，然後換了一個角度繼續講述，“我的理想或許正如你所說被鮮血所玷污，但那不是什麽必要的犧牲，那只是我的罪。可是，就算被鮮血玷污，理想還是理想，只要形狀沒有改變，本質就不會改變。”
“若是形狀也發生了變化呢？”太宰忽然冒出這麽一句。
“那就是你，太宰。”國木田卻說出了讓他吃驚的回答。
“什麽意思？”太宰不禁側過臉看着國木田。
“你是我理想的一部分，雖然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國木田低下頭，微微皺眉沉思，“或者也可以說，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邊，在我追求理想的過程中。在此之上，如果你也能夠主動地以自己的意志朝着同一個方向前進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如果沒有你的話，我的理想就永遠殘缺了一塊。但是……直到今天，津島的話才讓我反應過來，沒人需要為別人的理想買單。擅自将你納入我的理想範圍內是我的自私和傲慢，抱歉……”
“……！！”太宰驚訝地聽着國木田的話，心裏劃過驚雷。
直到剛才他都還覺得自己沒有理想或者信念這類東西，但是——
——
“太宰！”
“來啦！”
“太宰，那邊就交給你了。”
“明白。”
“太宰，調查結果怎樣？”
“嘛……坐下慢慢說~”
——
是嗎……
原來是這樣嗎……
“噗——哈哈哈哈！！！！！”太宰突然捧腹大笑起來。
原來如此。
“怎麽了？”國木田緊皺眉頭看着渾身都有些抽搐的太宰。
“哈哈哈！！”太宰仍舊笑着，然後張開雙手徑直往後倒，躺在了床上，他看着從座椅靠背上探出頭看着自己的一臉疑惑的國木田，安心地笑了。
“我們果然很合拍呢，國木田君。”太宰從仰躺的角度看向國木田倒過來的臉，低沉的心情終于散開了黑霧。
“為什麽突然說這個？”國木田對太宰的舉動還是十分不解。
“決定了！”太宰看着國木田，雙眼裏第一次閃耀出星辰般的光輝，“從現在開始，我的理想就是實現你的理想。”
其實并非只是現在，他一定從很早的時候，就已經不知不覺中将這種心情付諸實踐了。
“！太宰你——”聽到太宰的話，國木田驚訝地甚至微微張大了嘴巴，但是他的話又立馬被太宰打斷了。
“你剛才不也說你将我囊括進了自己的理想範圍內嗎？這樣不是挺好的嘛~”太宰笑得眯起了眼睛。
“但那只是我單方面的——”國木田很慌亂，但是太宰能夠察覺到在那慌亂之中顯露出來的激動和欣喜。
“不是單方面的哦。”太宰擡起手，指尖微微觸碰到國木田的臉頰，他順着自己的手臂看上去，笑容莞爾，“這也是我的意志。”
“太宰……”國木田眨了眨眼睛，看着太宰的眼神中竟帶着些許恍惚。
“我們來做個約定吧。”太宰說着，伸出觸碰着國木田臉頰那只手的食指，其他手指收攏，“今後我将堅定地以此為理想前進，但是相對的，這也就不僅僅是國木田君你一個人的理想了。所以，需要為此付出的你也不能再一個人承擔。包括你自己的安危。”太宰看着國木田，眼神彙聚成一串直直刺向國木田的堅定。
“謝謝。”國木田深深地凝視着太宰，也不知過了多久，太宰覺得自己舉起的手都有些酸痛的時候，國木田才終于微微地勾了勾嘴角，無奈地閉上雙眼又睜開，緊緊握住太宰伸向自己的手。
“就這麽約定吧。”國木田說。
感受到手心傳來的力度和溫暖，太宰再次笑得安心起來。
國木田君給出的承諾，是再讓人放心不過的了。
太宰收回了手臂，然後雙手枕在腦後輕閉上了雙眼。國木田看着他，尤其是那雙眼睛。
剛才那一瞬間，從太宰赤月一樣的雙瞳裏閃耀出的星輝不假，那是他從未在太宰眼中見到過的光
芒，也是他一直期望着在太宰眼中看到的光芒。
但是真的看到了之後，國木田才猛然察覺到，那或許不僅僅是點燃了太宰內心的光芒，就連他自己，竟也對此感到向往和欣喜。
國木田無奈地輕嘆一聲，在心裏感嘆着太宰治果然是與衆不同的人。
然後他便又再度轉身，打開合上的筆記本電腦繼續未完的報告。
但國木田可能不知道的是，他自己眼中從未熄滅過的理想和信念的光芒，也一直都讓太宰覺得十分耀眼。
“感覺好久沒這麽暢快過了。”太宰保持着嘴角微揚的笑容閉目養神。
“我也是。”伴随着不同于剛才平靜沉穩的啪嗒啪嗒聲，國木田淡然的語氣裏也是蒙上了一層喜悅。
“想不到，今天修治君說得很對呢。”太宰睜開雙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自嘲地笑了笑。
“迷い……嗎。”國木田臉上也挂着同樣的表情。
“呵。”太宰輕哼一聲，然後再次閉上雙眼，“今天也不早了，國木田君還不休息嗎？”
“我要先把報告寫完，倒是你，傷還沒好，先去睡吧。”
“那好，國木田君晚安。”
“晚安。”
——
而等國木田寫完報告關上電腦收拾好書桌和明天要帶的事物轉身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
這是……怎麽回事？
國木田抽抽嘴角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睡得香甜夢裏都在笑的某人——
“哈……真是夠了。明明知道這個季節最容易感冒了還這麽随便地就給我睡着，而且還是在我的床上。”用極小的音量無奈地嘆息着說，國木田認命地把橫躺在床上的太宰擺正，然後小心地給他蓋上了棉被，覺得不放心又從壁櫥裏再拿了一張棉被給他蓋上，接着自己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去太宰的房間睡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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