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斜陽
Chapter six 斜陽
一天後
津島在醫院醒過來,看到了守在自己身邊的兩個人。
“你醒了。”他的班主任——國木田獨步看到他恢複意識,總算松了一口氣,然後另一個人——他的班主任的搭檔,太宰治扶着他坐起來同時溫和地看着他。
“上島老師比你先恢複意識,她沒事,現在在5樓病房。杉木主任的事情已經由我們交給報社曝光了,家長們聯名上書,學校已經準備開除他,你的事情大家也都了解了真相,另外還有和杉木主任暗地裏有瓜葛的政府官員也已經被立案偵查。你就放心吧。”國木田噼裏啪啦對津島扔出一大堆話,末了還扶扶眼鏡,鏡片反射出微妙的白光。
“……”津島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還是沒能反應過來。
“哎呀,國木田君,修治君才恢複意識你就給他灌這麽多東西。”太宰輕嘆一聲,然後拍了拍津島的肩膀,用溫和的語調對懵懂的少年說,“總之,一切都沒事了,別擔心。”
“……”津島看着太宰的微笑,點點頭,然後皺眉回想思考着剛才國木田對自己說的話,最後終于将所有的事情理清,接着擡起頭,看了看太宰,又看着國木田,“老師,我可以去看看上島老師嗎?”
“她也很想見見你呢。”太宰笑着代替國木田回答。
——
“修治君,好久不見了呢。”病房內,津島看着坐在病床上臉上挂着同以往一般恬靜的笑容溫和地看着自己的老師,驚訝得合不攏嘴。
“老師您……”津島瞪大了雙眼,但立刻內心又湧上一層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
“這都是多虧了太宰先生呢。”上島老師說着,向太宰致以感激的微笑,然後她又伸出手輕撫愧疚少年的臉頰,用安慰中帶着謝意的柔和音調娓娓道來,“而且這次的事情國木田先生和太宰先生已經将原委都告訴我了,是你救了我的對吧,謝謝。”
“老師,我……”津島擡起頭來看着老師的微笑,那是曾經拯救過自己的笑容,當然,現在也依舊是。
“所以我一直都知道,修治君是溫柔的孩子。”上島老師拍了拍津島的肩,用滿載着鼓勵的感情說着,“其實那件事發生之後,我一直想找你談談的,但是那個時候的你一定不想看到我吧。”
“不是的!老師,我……我……”津島提高音調想要解釋什麽,但是看着眼前之人溫和的神情又瞬間心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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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我理解的。”上島老師看着自己學生慌亂的模樣,心裏有些許心酸,但是她依舊用自己最美的溫柔包容着這個看似冷漠實則只是自卑的小少年,“而且,現在一切也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是……”津島抱緊雙臂,低着頭,顫抖着,似乎在微微啜泣,“謝謝您……真的對不起……”
“沒事了沒事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上島老師将小少年輕輕擁入懷中,如同母親一般安慰着。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太宰和國木田心裏也受到了一絲觸動。太宰看着國木田出神的表情,用手肘戳了他一下,在國木田将視線放到自己身上之後,太宰才眨了眨眼睛,小聲地對他說:“上島瑩老師真的是很溫柔的美人呢~”
“你這家夥該不會又想說要拜托她和你一起自殺吧。”國木田瞪着太宰小聲地說。
“雖然我不否認我很喜歡上島老師,但是她的話,應該是國木田君喜歡的類型才對吧,我不會和你搶的啦安心安心~”太宰擺擺手不在意地說,但之後又勾了勾嘴角,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着國木田,“而且,我已經決定了,在我的理想實現之前,是不會死的。”
“……”看着太宰認真的眼神,國木田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并且心虛地移開視線,假裝不在意地回應,“最好是這樣。”
看着國木田依舊心口不一的小慌亂,太宰掩嘴笑了,笑得很開心,很幸福。
——
和上島老師談完回到自己的病房之後,津島整個人終于顯得有那麽些符合這個年齡孩子的開朗起來。
太宰和國木田看着從剛才開始臉上始終帶着腼腆笑容的津島,心裏也頗感欣慰。
“啊對了,太宰先生,真的非常感謝您!”這時候津島才突然想起什麽似地,猛地轉過身面向太宰,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
“我做的只是小事而已。”太宰聳聳肩,一只手搭在津島肩上,“真正救了上島老師的,是你自己啊。”
聽到這句話,津島緩緩擡起頭來,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思的表情。
“你手上的傷是怎麽回事?”趁着津島沉思的時候,太宰和國木田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國木田走上前來說。
“這個……”聞言,津島在眼前攤開自己纏滿紗布的手,那是他在使用能力老化燒紅的鐵架的時候被燒灼的傷。
“那時候在倉庫裏,上島老師被壓在鐵架下面。”津島回想起當時的情形,聲音裏竟充滿着不可置信,“我嘗試了好多方法都把鐵架擡不起來,後來就想到用這個能力将鐵架老化折斷……”
聽到津島的敘述,國木田和太宰又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然後一齊微微笑了。
“這不是很好的答案嗎?”太宰抱着雙臂,臉上挂着莫名自信的笑容。
“诶?”津島對此卻不知所雲。
“你的能力,不僅僅是毀滅。”國木田用真誠的眼神直直地看向津島,“也可以是拯救。”
“拯……救……”津島把眼睛睜得很大,他的眼瞳是綠色的,現在,那雙眼裏閃着同色的生命的光
輝。
“這次你不是用自己的力量救了上島老師嗎,表現得很棒哦~”太宰走到病房的床邊,打開窗戶,寒意伴随着清風攀進暖和的病房,但是這陣風卻一點也沒讓人感到刺骨,反倒像是陽光一般照亮了津島迷霧一樣的內心。
“這也是對你的試煉。”國木田走到太宰身邊,轉過身面對津島,“你的能力,在武裝偵探社的話就能夠得到活用,而且,我想你現在也多少知道了該怎樣引導自己的能力。所以,我現在再重新正式邀請一次。津島修治君,我希望你能夠加入武裝偵探社。”
“試煉……”津島卻突然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他緊皺雙眉盯着太宰和國木田,“難道說這次讓上島老師陷入險境都是老師您和太宰先生安排的嗎?如果是試煉的話,若是……我沒能救出上島老師的話……”
“這次是一場意外。”太宰緊接着津島的話頭說,“不管修治君你相信與否,我都必須說明,這次倉庫的火災絕對不在我和國木田君的設計之內。”
“有人在我面前死掉的世界不是我理想中的世界。”國木田坦蕩地接受津島針刺一般的眼神。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太宰微微側臉将帶着些許沉重和哀傷的視線投向國木田。國木田之前說得對,過錯會成為十字架永遠地壓在身上。他也有屬于自己的逃不掉的罪。
“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就會朝着這個方向努力。”國木田的語氣依舊坦蕩,但是下一句話,卻帶上了絲絲陰霾,“盡管世界每天仍重複着不應該的逝去。如果你沒能通過試煉,我依舊會将你和上島老師救出來,但是,你将永遠無法掙脫這份力量的枷鎖。”
“……”津島看着國木田毫不虛假的眼神,低下了頭,心中湧上一陣慚愧。
“當然,要如何使用這份力量是持有者的權利。”太宰雙手揣進衣兜裏,扮演起了審判者的角色,“你可以選擇保有這份力量沉寂下去,也可以選擇用這份力量拯救更多人。”
“不管你選擇哪條道路,作為你的老師,我都希望你能夠問心無愧地活下去。”國木田走到津島面前,伸出手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
“……我做。”津島咬了咬牙關,緊握着雙手似乎在與什麽做激烈的鬥争,最終,他放松了身體,也松開了雙手,擡起頭來,定定地看着國木田,翠綠的雙瞳眼波不再動搖。
“用這份力量傷害到上島老師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是這個世上最不幸的人。”津島說着,攤開自己的右手看了看,然後又猛地握緊,視線轉移到國木田和太宰身上,“但是,那個時候,它回應了我。讓我能夠救出上島老師,我很感謝它。如果,這樣的我也能用它來拯救其他人的話,是不是就能夠洗清一些自己的罪了呢……”津島說着,微微一笑,像是在腦中構築了以後的某些場景。
“大概不會。”國木田輕輕搖搖頭,覺得很有必要先給他澆一盆冷水,“或許還會背負更多新的罪孽。”
國木田說完,津島渾身一顫,但過了幾秒之後,神情又變得堅定起來。
“即使如此,你也有相應的覺悟嗎?”國木田看着津島,微微眯起金色的雙瞳,用如鷹一般尖銳的視線看着他。
“是的。”津島點點頭,聲音毫不迷茫。
“那麽,歡迎加入武裝偵探社北海道支部~”在一旁以觀星者的身份見證津島的覺悟的太宰舒展眉目,嘴角微漾起漣漪,他拍了拍手,又張開雙臂,做出一個擁抱的姿勢。
“是!”當然津島是絕對不會上去抱住太宰的,他只是雙手緊貼褲縫,對着國木田和太宰深鞠一躬,
“以後還望二位多多指教!”
“嘛……”太宰掃興地放下雙手,再次和國木田互相對視了一眼,眼中相互傳遞着欣慰。
不過,太宰又看了看津島,心裏還是禁不住贊嘆。
明明是這麽正直善良的少年,卻只給周圍人留下陰沉冷漠的印象實在是太可惜了。
忽然,太宰腦中劃過一道閃電,他突然想起來。
“對了,修治君要給自己的能力起一個名字嗎?”太宰一下子來了興致,他興奮激動地看着津島,兩眼皮卡皮卡地放閃。
“名字……?”津島皺皺眉,看上去很是疑惑。
“你看啊,我的異能名叫‘人間失格’,國木田君的異能名叫‘獨步吟客’。偵探社的其他成員的異能也有都名字,修治君也給自己的異能起個名字吧~”太宰十分努力地裝作一本正經的模樣卻失敗了。
“名字……”津島的表情顯得有些茫然,他看着太宰和國木田中間窗戶外漸漸西沉的光輝,那只死掉的黑貓的模樣不知為何浮現在了腦海中。
他記得那天,也是這樣的光輝。
“斜陽……”然後,他的身體代替了他的思考,喃喃地說出這個詞。
——
晚些時候。
“打擾了,辻先生。”正在撥弄吉他琴弦的仁成聽到聲音,便輕輕放下了吉他走出來。
太宰他們的拜訪事先并沒有通知,但是仁成對此一點也不感到意外。
“這裏是……”津島環視着四周的環境,一臉的驚訝和不解。
“這裏是函館山展望臺。”國木田看着他,有些詫異,“你不知道嗎?”
“我知道這裏。”津島抿了抿雙唇思考了一下,然後還是很不解地看着國木田,“但是,老師和太宰先生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
“來和我們今後會長期合作的人打個照面。”
“長期合作的人……?”津島眨眨眼,現在的他對偵探社的了解還是白紙一張。
“辻先生,這次的事件多虧了你的協助。”太宰看着朝自己走過來的銀發青年,臉上是禮節性的微笑。
“交易而已。”仁成的語氣依舊寡淡,他看到站在國木田身邊的津島,眨了眨眼睛,然後視線就一直
盯着他。
“辻先生,我來介紹一下。”太宰再次擔任了介紹人的身份,“他是我們社的新入成員,想必你也知道了吧,津島修治君。修治君,這位就是在這次的事件中為我們提供幫助的辻仁成先生。”
“您……您好……”津島看着仁成臉上毫無波瀾的表情,情不自禁往國木田身後縮了一步,四下張望着,不知道将目光放在哪裏。
“呵。果然如此。”仁成看着津島屬于少年人的青澀表現,不用看也知道的太宰和國木田臉上的沉着與野望,輕哼一聲,嘴角微微上揚。
津島四處亂竄的視線在仁成微笑的時候剛好瞥向他。這驚鴻一瞥竟讓少年的視線再也移不開,他傻傻地愣在那裏,心跳漏了許多拍。
和上島老師不同,和太宰先生還有國木田老師都不同,少年第一次單純地覺得,一個簡單的微笑可以這麽美。
——
幽深的夜色漸漸籠罩了冬日的城市,從展望臺看去,津輕海峽沿岸的燈火與起伏的海面反射的“星光”輝映成趣。與橫濱一樣,函館也是一座歷史悠久的港口貿易城市,而且是日本最先開放的港口之一,但是現在函館卻早已不如許多大城市一般繁華。然而,繁華與否與居民們又有何關系呢?這個充滿了異國風情的城市養育了函館人的浪漫與風情萬種,優美秀麗的自然環境也讓人在如今飛速前進的社會步伐中偷得浮生一日閑。
像是眼下。
“……原來,從展望臺看下去的夜景這麽漂亮……”津島抓着展望臺的護欄,聲音裏是抑制不住的激動,少年看着夜色與燈火彷如水乳一般和諧交融在一起的景象,翠綠的雙瞳第一次閃爍出星辰一般清澈的光輝。
“函館的夜景可是和香港還有那不勒斯齊名的喲~”太宰背靠着護欄,雙臂随意地搭在護欄上,閉上眼睛感受着高處的晚風,突然他感覺到有人在拉着自己,疑惑地睜開眼睛之後,看到國木田用力抓住自己的手臂,神色複雜。
??
就在太宰疑惑到底是怎麽回事的時候,一陣強勁的風吹過,幾人的衣服都被吹得嘩嘩作響,尤其
是太宰的風衣。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猛地反應過來國木田為何要抓着自己。
風過,四周的空氣又恢複了平靜。太宰看着國木田凝視着自己的雙眼,感慨地淺笑着,然後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覆上對方的,以人的溫度向對方鄭重許諾,知曉了太宰意思的國木田低頭看着太宰放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才終于松開了太宰。
毋須任何言語,一切早已在心中明了。
“那裏是……?”津島的視線盯着燈火輝煌夜景中的一個方向,本是自言自語地說卻不料身邊傳來了答案。
“函館市藝術中心。”還是那個毫無起伏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的回答讓津島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往旁邊挪了一步。
仁成也沒有為此感到生氣,他視線順着剛才津島注視的方向看去,狹長的雙眼微微眯起,那雙眼中到底傳遞出了怎樣的情緒津島看不真切,津島只看得到,他的內心,似乎起了一點小小的漣漪。
“回室內吧,再晚一些這裏風會更大。”仁成随意地說了一句然後就不管剩下的三人自己走在了前
面。
“呼……”仁成走後,津島才終于松了一口氣,剛才在他身邊那種壓抑和窒息總算是得到了些許的緩和。
并不是威嚴和一眼就能看到的強大帶給人的壓迫,而是一種被無形的雙眼監視被無形的雙手架着脖子的惶恐。
剛才自己只是說了一句“那裏是……?”,視線的确是投向那個方向但是自己并沒有用手指,而且對方的回答幾乎就是在自己問出問題的接下來一刻。
就像一眼就看穿自己心裏在想什麽一樣,雖然從字面上來看的話,太宰先生和國木田老師某些時候也能給人這種感覺,但是,那個人卻不一樣,他甚至都要懷疑自己看到的那個微笑是不是錯覺了。
津島搖搖頭,不願意往這個方向細想。他随着太宰和國木田的腳步走進室內館,低頭看着自己的鞋,小聲喃喃:“辻先生真是讓人搞不懂……”末了,覺得頭有些沉重,眼皮也是,有些想睡覺。
“那麽,今天也麻煩辻先生這麽久了,我們就不再打擾——”回到室內館,國木田看了看手表的時間,晚上8:30。他們今天帶津島來除了和仁成打個照面之外也是慶祝他加入偵探社來這裏看看壯觀的夜景放松一下。而現在也到了該回去的時間了,不過,地盤的主人卻似另有打算的樣子。
“請稍等一下。”仁成環視了一下三人,津島遠遠地站在太宰和國木田身後,然後他轉身,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沒過多長時間,他拿着一把看上去就歷史悠久價格不菲的木吉他走了出來。
他看了看三人,然後走到室內館的落地玻璃牆前,看着隔了一層透明的函館夜景,玻璃窗前還有一層護欄,高度能恰到好處地支撐吉他。他先随意播了幾個音,然後以專業的方式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接着輕啓雙唇:
“菜の花畠(ばたけ)に入日薄れ~
見渡す山の端 霞ふかし
……
”
歌曲旋律輕柔,歌詞寧靜祥和。青年優美的聲線貼合着旋律和情感起伏婉轉,訴說着遠離塵世喧嚣的安詳與幸福。
幾屢夕陽映入菜地裏 眺望到山的那一端 泛起薄薄的晚霞 春風掠過仰望天空 現出一芽新月伴着淡淡清香
……
柔和的旋律也帶出了青年封存已久的美好記憶。
曲終,似未終。
最後的旋律還飄蕩在空間裏,似要飄向更遠的地方,琴弦的震動還在繼續,歌聲卻已經停止。演
奏過程中,青年是閉着雙眼的,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函館的夜景依舊。
仁成微微勾了勾嘴角,用手掌觸碰琴弦讓震動停止,然後側身,卻很掃興地看到了在自己不遠處,有個人趴着護欄站着睡着了。
仁成挑了挑眉,心情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是PIANISSIMO又擅自發動了麽……
“很美的樂曲,感謝演唱。”順着聲音看過去,仁成看到國木田和太宰臉上都帶着欣賞和贊嘆的表情。
太宰雙手揣在兜裏,國木田抱着雙臂。
只有太宰的能力是讓其他異能力無效。
“是嗎。”仁成再次笑了。
他成功了。不過……
這麽想着,他又将視線放到現場唯一不省人事的人身上。
這又是怎麽回事?
“修治君才剛剛出院,今天大概也很累了吧,我們拖着他跑了這麽多地方。”太宰走上去,輕輕揉了揉津島的頭發,對方沒有絲毫反應。
“讓辻先生見笑了。”國木田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然後就打算背起津島告辭離開,不過他的這一舉動被太宰不動聲色地攔住了。
“今天也着實有些晚了呢,這裏不管是離我和國木田君的公寓還是修治君的孤兒院都有一定的距離。”太宰有所圖地對國木田笑了笑,然後再看向仁成,“送修治君回去的話,實在是有些不方便呢,不知道,能不能再麻煩辻先生一下,當然,相應的費用請連帶之前的也一并算在國木田君賬
上。”
“喂太宰!”國木田焦急地說,之前的賬單他就已經很頭大了,要是再來自己下個月就別領工資了。
而且,這麽厚臉皮的要求,大概也只有太宰才提得出來了吧……
仁成看着太宰笑得快眯起來了的雙眼,心裏輕哼一聲。他自然是知道太宰的打算,不過他對此也并不反感,而且,他欠太宰一個人情。
“報酬的話,剛才就已經付了。”于是,仁成走上前去,輕柔地抱起津島,轉身,側過臉淡淡地說,
“那麽,就不送了。”
“哪裏,這邊才是麻煩辻先生了呢。”太宰得逞地笑着,目送仁成離開之後才拉着國木田準備離開。
“哈……你這樣做真的好嗎?”國木田長嘆一聲,看向太宰的眼神中帶着些微的擔憂。
“國木田君要相信修治君啊~”太宰抱着雙臂,臉上滿是自信的微笑。
“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打算的?”多年的相處下來,國木田深谙太宰的習慣,于是問他。
“從第一次和辻先生見面的時候。”太宰臉上的自信變成了計劃通,突然,他停下腳步,看着投射在地板上的自己的影子,微微睜大的雙眼中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眷戀。
“你還真是……就算是知道我會同意你的意見也至少先給我說一句啊。萬一要是出了什麽事情,也讓我有個反應時間。”國木田一邊碎碎念懊惱地抱怨一邊前進,“以後給我記清楚了……恩?”碎碎念了好半天,甚至已經打開了電梯門進去了才反應過來太宰沒有跟上。國木田眨眨眼睛,立刻轉身在電梯們快要關閉的時候攔了一下,再次開啓的門扉對面,太宰站在大約5米遠的距離處,轉身呆呆地擡頭看着對面的落地窗。
他投射到地上的影子延伸到了電梯門口,國木田伸手就可以觸碰得到。
“喂!太宰,你還愣在那裏幹什麽啊?”國木田朝着太宰大聲喊道。
聽到了呼喚的太宰過了兩秒才緩緩轉身,國木田看到轉過身的太宰對他露出了很熟悉很熟悉,卻忘了在什麽地方見到過的微笑。
“沒什麽。”太宰臉上挂着那個微笑朝電梯門口走來,然後,那個笑容更深了,“只是覺得,今晚的月色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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