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袁三軍紮營正中心的大帳。

都天祿端坐在正上方的位置,左手握拳支撐着頭部,無聊的看着左右兩側争吵不休。

也不知道嘉瑞起床了沒有?新布置的大帳他喜不喜歡?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再親親呢?

“将軍!請您不要一意孤行!“底下一個年輕文士義憤填膺的勸言道。

他的目光終于懶散的落到了他身上:“桂清也要勸我嗎?”

名為桂清的年輕文士毫無膽怯,他昂首看向都天祿,正氣凜然道:“名士不可輕辱,安嘉瑞其人頗有奇才,将軍何不折節下交,添一智囊呢?何以辱其至此!”

此言一出,帳內的文士紛紛贊同。

桂清接着道:“安家三代隐士,風骨高潔,舉世皆知。此舉無異于逼他自盡以衛氣節!豈不惜哉?”

“言之有理,将軍何忍以私欲而傷其身也?”

“将軍三思啊!”

眼看着反對的風潮越來越大,站在都天祿左下方的武将忍不住開口道:“我說你們文人就是磨磨唧唧的,這有什麽好死不死的?殿下喜歡他,那就結契呗,有什麽大不了的,殿下這身材,這樣貌,身份地位,哪個配不上?再說了,殿下天賦異禀……”

“柱子間,閉嘴。”眼看着他嘴上沒把門的就要說些不幹不淨的話,都天祿沒好氣的開了口。

柱子間閉嘴了,但是他身後的另一個武将跟着開口了:“殿下喜歡個人,你們也要反對,這也反對,那也反對,辭國的人就是規矩太多……”

“二十鞭,自己去領。”都天祿冷冷的打斷他道。

邊勇捷閉上了嘴,沖都天祿行了一禮,走出了帳外。

“将軍,若您與安嘉瑞結契,他将如何自處?文士風骨,豈因外物而折?您若不愛惜其才華,亦當憐其臉面也。”後排一個文人大聲疾呼道。

“将軍三思啊!”右側這一排文人皆彎腰行禮。

“不必多言,吾意已決,等回至大都,吾即向大汗言明此事。”都天祿站起身,公布了自己的決定。

草原的天空十分清澈,迎風送來了好聞的青草香。

安嘉瑞走在被清理出來的路上,迎面碰到的幾個仆從幾乎剛一露面就恭敬的站到路邊,不敢與他對視。

落塔微微落後他一步,輕聲為他介紹草原上的植物和一些軍中趣事。

安嘉瑞稍稍有些不習慣這種十分貼心的奴仆式服務,雖然對方表現的十分自然且舒适,甚至可以稱的上妙語連珠,但是一想到這種服務态度從何而來……果然還是要推翻封建主義啊,雖然據安嘉瑞的記憶來看,這個時代正處于奴隸制社會向封建社會轉型成功的末端,上層貴族已經開始轉變為封建階級,但是下層的奴隸制度還未完全消失,奴隸仍作為私人財産而存在。

“啪啪啪”

安嘉瑞正在心裏推算這個世界演化的進程與□□的區別,突然聽到了熟悉的鞭打聲,忍不住腳步一頓,朝那邊走了過去。

落塔悄無聲息的停下了話語,跟上前。

聲音聽着很近,但是安嘉瑞繞了幾個彎才看到了目标,一個赤/裸着上背的年輕男人,正單膝下跪在營帳前,身後是一個持鞭的小吏,一鞭鞭毫不留情的抽在他背上,哪怕安嘉瑞沒有親眼目睹他背後的樣子,也能根據鞭子在空中回蕩的響聲和落到背上時鈍鈍的反響,估摸出這下手可不輕,背後肯定是皮開肉綻了。

他被引起了興趣,擡腳走了過去,落塔擡眼看了眼邊勇捷,微微皺了皺眉頭,還是沒有出聲阻攔。

沒有人攔他,他就直接走到了男子的不遠處,近距離的看到了現場,果然是血肉模糊,十分血腥,安嘉瑞有些遺憾的皺起了眉。

單膝跪地的男子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擡頭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張精致的臉龐,溫婉的眼睛,小巧挺拔的鼻子,秀氣的嘴,以及一張比安嘉瑞還要小的臉,組合在一起,讓人忍不住下意識的看一眼他的喉結和胸部。

“你看什麽呢?老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有意見?你等下別走,等我挨完鞭子,跟你過過手。”一開口,完全破滅了那張臉給人的幻想,這破鑼嗓子,恨不得讓人擡手給他鞠一躬:大哥,對不住了,是小弟我有眼不識泰山。

安嘉瑞還沒對此做出反應,帳篷簾子一掀,一連串人從裏面走了出來,正好聽見了邊勇捷的發言,都天祿走在最前面,聞言,冷笑了一聲:“邊副将,你出息了啊?嫌二十鞭太少?”

後面的人面面相觑,這大将軍的火氣怎麽說來就來?邊勇捷因為外貌不夠兇猛,在軍中找人約了不少架,将軍一直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今天怎麽突然就要罰他了?

等他們走出帳篷,發現邊勇捷說此話的對象是誰之後,頓時恍然大悟。

邊勇捷自己還一頭霧水,聞言更是奇怪的直為自己申述:“我沒怎麽啊,是這小子(文人們紛紛露出了幸災樂禍的微笑)先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我……”說着說着他沒聲了,轉而用狐疑的眼神看着露出微笑的桂清:“喻子平,你怎麽笑的那麽賊兮兮的?”

都天祿無奈的搖搖頭,繞過他,左手自然的握住了安嘉瑞的手,親昵道:“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藥吃了嗎?身體好些了嗎?”

安嘉瑞掙脫了幾下,都天祿握的緊緊的,絲毫不給他掙脫的機會。他只能往外站了幾步,拉開距離幹巴巴道:“将軍無需為我如此費心。”

都天祿跟着縮小距離,又想說些什麽調笑于他。

邊勇捷突然張口道:“将軍關心你還不領情,矯……”他話還沒說完,柱子間已經悄無聲息的蹲下身捂住了他的口,沖背後的小吏道:“還剩幾鞭?趕緊打完吧。”

“唔唔唔”邊勇捷試圖說些什麽,但是柱子間毫不動容,甚至還有閑心對都天祿道:“殿下,這邊風景不太好,不如你帶安先生去別處看看?”

都天祿看了眼還在奮力掙紮的邊勇捷,輕輕的嘆了口氣,這邊勇捷為他作戰也有幾年了,怎麽就只長武力,不長腦子呢?

他攬着安嘉瑞轉身道:“正好,我這邊事已了,帶你去看看草原的風景?”

安嘉瑞又皺起了眉頭,試圖跟他拉開距離,都天祿卻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半強迫性的抱着他的腰朝一處走去。

等他們漸行漸遠。

“将軍勢在必得啊。”一直在身後看着二人互動,桂清不由得輕嘆出身。

“我唯恐将軍不僅得不到所愛之人,還将後悔莫及。“喻子平不由微微搖頭。

“将軍位高而驕縱,歲小而欲重,不知如何愛人,卻初遇所愛之人,實非幸事啊。”桂清再次感嘆道。

“什麽位高,欲重的?說話能說幾句我聽的明白的不?”邊勇捷不知何時湊到了他們身邊,背上仍然血肉模糊,但他毫不在意,嘴上叼了根草,眼睛亮到吓人。

柱子間拿過身後仆從的傷藥,遞給了桂清:“勞煩祭酒了。”

桂清将傷藥揣進袖子,沖邊勇捷朝他的營帳示意了下。

邊勇捷無所謂的撓了撓頭,跟上了桂清的腳步,嘴上還不停歇的繼續道:“小清子,你剛才說的到底啥意思,是将軍不好還是那個小白臉不好?”說着他就提了提佩刀一臉兇猛:“要是那個家夥不好的話,我現在就去砍了他……”

不知桂清回頭輕聲說了什麽,邊勇捷突然露出一個傻笑,大聲嚷嚷道:“沒有,他哪有你好看。”

柱子間搖了搖頭,世間萬物,相生相克,邊勇捷如此一員猛将,在桂清面前只恨自己的尾巴搖的不夠快,也堪稱是世間一奇景了。

還有就是……

他收斂了笑意,轉頭看向都天祿和安嘉瑞離去的方向。

還有就是即使殿下如此高傲,竟也有遇到心甘情願低頭之人。

等稍稍離開了背後人的視線,安嘉瑞從他身邊走開幾步拉開了距離,都天祿挑了挑眉,有些暴怒,目光觸及安嘉瑞這股情緒又自然的消失了,唯有憐愛之情:“你臉色不太好,身體又難受了?”

總感覺都天祿時刻都在腦補,完全沒感覺到不舒服的安嘉瑞低着頭,扳着臉道:“将軍……”

還不待他說完,都天祿突然道:“你看。”

安嘉瑞驚訝的發現,草原上綻開了無數的鮮花,各種色彩,各種品種混成一個大大的色彩絢麗的圓圈,被風一吹,無數花瓣打着旋在空中飄蕩。

他驚訝的捧起一朵小花,發現這是真花,只是被人從不知道何處移植過來,栽種到此處,顯的有點焉焉的。

“好看嗎?”都天祿緊緊盯着安嘉瑞的神色。

安嘉瑞才反應過來,他擡頭看了眼都天祿,又看了看手裏焉焉的小花,有些為都天祿的大手筆震驚,這麽多的花,從他醒來到現在,也不知道他準備這個驚喜準備了多久。

“你喜歡嗎?”都天祿沒有得到回答進一步靠近他問道:“我……”

安嘉瑞默默往後退了一步,跟他拉開了距離:“将軍厚愛,十分惶恐……”

都天祿眼裏所有的期待都暗淡了下去,他猛的湊近安嘉瑞,輕輕在他唇上碰了一下,立刻就放開了他,強裝鎮定道:“這是我的報酬……”他昂首道:“反正我也不需要你的答案,我就是要跟你結契!”

安嘉瑞摸了摸自己的唇,眼看着對面的将軍一臉霸道,但是耳朵尖都紅透了,一時之間感覺有些好奇,他是怎麽做到既純情又流氓的?感覺這樣輕薄了別人也完全不怕挨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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