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驚訝過後,謝照風又百思不得其解起來,按理來說他應該才是大三角的一角,雖然他對喬諾并無男女之情,可就她和相十方這對情侶而言,他的顏值才比較符合第三方吧?林既一個十八線路人怎麽上位了?

謝照風不着邊際的無語了一會兒,接着撒開蹄子跑向相十方,雙手撐在相十方的肩膀蹦了一下,又搭上去,語氣特別欠,“我之前說得沒錯吧?你頭上還真綠了。”

相十方握住肩上的手腕一扭——

“疼疼疼!”謝照風鬼哭狼嚎起來,“我不戳你痛處了!松手松手!”

相十方松手,接着把謝照風推到一邊。

謝照風又死皮賴臉的粘上來,“作為你多年的好兄弟,我有責任為你分憂解難,跟哥說說。”

“你只不過是先聽八卦湊熱鬧罷了。”相十方冷冰冰道。

“你這樣想我就不對了。”謝照風還頗為責怪,“我好歹也是你們這段感情的媒人,關心一下你們之間的問題多正常?”

相十方選擇無視他。

謝照風試探道:“真的是因為問題寶寶?”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相十方腳步加快。

謝照風腿也長,亦步亦趨的跟着他,“全班被我叫問題寶寶的就那一個人。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就林既,他也能介入你們?他憑什麽啊?”

相十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他明顯陰沉的臉色,就知道他并不愉快。

謝照風還在說:“剛才我問喬諾你們是不是要掰,她說掰就掰,不會吧?你們連半年都沒到呢。真的要分了?”

這句話讓相十方停下的腳步,他看着謝照風一字一句道:“我不會和她分手。”

謝照風一臉“不愧是我兄弟”的模樣為他鼓掌,“我就知道你和喬諾情比金堅不可能就這麽輕易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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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感情沒關系。”相十方淡淡道,眼裏卻有散不開的陰霾,“我只是不喜歡被背叛。”

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如此不起眼的男人。

在相十方這麽想時,腦海裏猝不及防冒出上學期林既在他面前摘下眼鏡的臉,那雙眼睛澄澈美麗得脆弱,看着他時是全然的感激和些許依賴,就像一只被他随手喂了食的流浪貓。

相十方以為那一幕只是無足輕重的一瞥,卻沒想到悄悄占據了記憶的一角。

謝照風在兩個當事人身上都做了工作,自然也不能少了第三個人。

林既帶着疑惑和拘謹來到了教學樓外的一棵納涼樹下,樹下只有謝照風一人,他坐在圓凳上翹着腳,目光審視地看着林既。

“你找我有什麽事?”林既問。

“走近一點。”謝照風點了點下巴,“那麽怕我幹嘛,我又不會吃了你。”

林既“哦”了一聲,往前挪了幾步。

“林既,我之後說的話你一定要誠實回答。”謝照風認真道。

林既點頭。

“你喜歡喬諾,是不是?”

這個問題似乎揭開了林既心裏一道半愈合的傷疤,讓他臉色立刻變了。

謝照風則自以為是的從他的表情裏提取了答案,謝照風自顧自向下說:“林既,說真的,你這樣不地道。要是不知道還能說一句不知者無罪,可你也算是少數知道他們在一起的人,還介入他們,這種行為是很令人唾棄的。”

“我沒有……”林既像是在受刑,他艱難地擠出聲音。

他是喜歡相十方,可他一點兒過界的事都沒做,甚至連和相十方說話都要揣測小心,如今他們已經一句話都不說,他把自己的感情按耐得死死的,為什麽還是錯?

“怪不得先前你對十方那麽殷勤,原來是為了接近喬諾嗎?林既,聽我一句勸,回頭是岸,別再繼續你那沒有結果的喜歡,他們是不會分手的……”

林既顫聲問:“是相十方讓你這麽跟我說的嗎?”

謝照風眼睛轉了轉,說:“沒錯啊。”

林既的身體抖了抖,像是被推進了北極的海裏,他的指甲陷進了掌心裏,卻一點痛都感覺不到,“那請你回去告訴他……我沒想過破壞他們的感情,也不喜歡喬諾……”

謝照風聽出林既聲音的不對勁,他眉毛一皺,站起來擡起了林既的下巴。

這張蒼白的臉上滿是淚痕,連鏡片都糊上了霧氣。

林既哭了。

謝照風頓時手忙腳亂,他想過最糟糕的情況是和林既打一架,可萬萬沒料到林既會哭!

林既偏開臉,後退幾步,低下頭用袖子蹭眼淚。

謝照風卻腦子發懵,語言系統錯亂,說了句:“有什麽可哭的?我說錯了嗎?我說錯了我就道歉。”

這話跟火上澆油沒兩樣。

林既渾身僵了一下,他用力地抹了一把臉,轉身跑走了。

“哎!”謝照風不知怎麽彌補,最後拍了好幾下自己的嘴,懊悔煩躁道:“我這破嘴!”

讓林既奇妙的是,謝照風對他說的那些話所造成的傷害,竟然在一節随堂測試中就差不多感覺不到了。

或許是已經習慣所以免疫了,又或許是不論謝照風怎麽說,都沒有之前相十方親口說的對他的打擊大。

林既,你進化了。

他還有心情在內心調侃一把。

他确實不該和喬諾走得太近,但這也是因為想靠相十方近一點才導致的,所以林既知道,其實他們說的都沒有錯。一個錯誤帶動另一個錯誤,追究到原頭,他喜歡相十方就是一個錯誤。

林既想到這裏,就停止向下了。

放學回到家,在外地的父親林誠打電話回來。

路倩然一邊在廚房做飯一邊和他通話。

林既則在客廳安靜地看報紙。

過了好一會兒,他聽到了廚房飯開的滋滋聲都蓋不住的咳嗽。

“咳咳咳!我沒事,廚房油煙太大,咳咳咳!”

林既走到廚房門口,裏面明明沒有油煙,他皺起眉擔憂道:“媽?”

路倩然看到林既,捂着嘴又咳了幾下,接着她把手伸到水龍頭之下沖洗了一遍,說着:“兒子過來了,你先跟他說,我忙着做飯。好好好,我晚一點會打給你。”

林既接過了手機,說:“爸?”

林誠呵呵笑了幾聲,說:“小既,老爸現在在外面吃飯,再走三個地方就能回家了。”

林既一聽林誠的聲音,就知道他醉了,便溫聲說:“爸,你少喝一點。”

“爸沒喝。”林誠有些含糊道,“月底就是你生日,爸肯定能在那天之前趕回來,給你過生日。小既想要什麽禮物?”

“你平安回來就行。”林既笑着說,“爸,你要是喝酒了,那就休息夠了才能開車。”

“好,好,我都聽你的。”林誠的笑聲很忠厚,平常他很少笑。

路倩然把飯菜端出來,對林既說:“行了,吃完飯再說吧,讓你爸也好好吃飯去。”

林既應下,再說了幾句後就挂了電話。

路倩然擺上碗筷說:“你爸也不知道喝了幾瓶,啰嗦成這樣,剛才跟我說了好多話,一下說起以前,一下又說以後,昏頭了。”

“爸難得這樣。”林既說,“以前他喝醉了就睡覺。”

“傻乎乎的。”路倩然笑着說,“有點兒像他追我時的模樣。”

林既想到了什麽,又說:“媽,你怎麽還咳嗽,去醫院看了嗎?”

“不是大事,這幾天溫度變化大,我感冒了。”路倩然頗不在意道。

林既卻深以為然,路倩然咳嗽的毛病不是一天兩天,而是持續了幾個月,雖然并不是接連不斷的咳嗽,但偶爾會咳得厲害,好像能把器官都咳出來。

“我覺得還是得去醫院看看。”林既認真地說。

路倩然也不唱反調,笑眯眯地點頭:“媽知道了,等有空就去。”

林既這才安心吃飯。

時間很快就走到了月底,再過兩天就是林既的生日,而他平和的生活也終止在這一天。

首先是這天他在學校裏莫名其妙被一個人拽到一樓的樓梯之下,動作十分之粗魯,用力一甩,就差點讓林既摔倒在地。

“你是誰?”林既強忍着驚慌道。

“我是你爺爺!”那人高大又兇悍,看着林既就像看着仇人,眼神簡直要吃了他。

林既辨認了一下,知道他是誰了,這張臉在上個學期他見過幾次,曾經經常來找過相十方,是相十方的堂弟。

“我并不認識你。”林既盡量用平和無害的口吻,“如果有什麽誤會,我們可以說清楚。”

“誤會?”楊澤義雙眼瞪成銅鈴,“你給我哥戴了綠帽子,還敢說是誤會?”

“……”林既居然想笑出來,一個二個,甚至相十方自己,都覺得他在争奪喬諾,林既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有魅力了,況且,他有真正喜歡的人。這簡直混亂得像一部諷刺喜劇。

“我不知道你是聽誰說的,但我沒有給他戴綠帽。”林既耐心道,“我和他女朋友之前是普通朋友,現在已經不接觸了。”

可楊澤義完全不信他,這小子看着老老實實,可越是這樣的人,越是一肚子壞水,更何況這哥消息是他從謝照風那聽來的,他當然更相信謝照風。

于是楊澤義提起林既的領子,粗聲道:“我警告你,離他們遠點,憑你小子,我随便一個手指都能碾死!”

林既難受地掙紮,“你放開我!我說了我沒做過那些事!我說了一遍又一遍,你們為什麽就是不相信?!”

“你還敢狡辯?!”楊澤義橫慣了,擡起手就要揍人。

“楊澤義,住手!”

是一道低沉冰冷的聲音。

楊澤義對這道聲音非常敏感,堪堪收住力道,但堅硬的拳頭還是擦過了林既的下巴,他牙齒被迫咬上,咬破了舌尖,疼得眼淚直流。

接着楊澤義被拽開,相十方擋在林既身前,用嚴厲的口吻訓斥:“在學校裏能幹什麽不能幹什麽你沒學會是嗎?是不是非要吃點苦才能長教訓?”

楊澤義立刻認錯低頭,完全沒有剛才的威風。

相十方回身,看到林既低着頭,一手緊緊捂着嘴。

“你怎麽了?”相十方問,說着還想拿開他的手。

林既躲開了,聲音有些啞,很含糊道:“我沒事。”

“哇哦,這裏上演什麽好戲呢?”

簡直像上天寫好的劇本一樣,謝照風和喬諾也正巧路過,他們倆走進,才看見在角落的林既。

“這……”謝照風一臉問號。

而喬諾則敏銳的發現林既的不适,她快步走過去,關切地問;“你沒事吧?”繼而皺着眉看着相十方和楊澤義,“你們對他做了什麽?”

相十方對此感到一種複雜的不悅,“我什麽都沒做。”

楊澤義小聲解釋:“我聽謝哥說他介入我哥和諾姐的關系,我就想給我哥出個氣……”

“你!”謝照風用力指着他,“你個憨憨!我什麽時候說的?!”

“你來我們家的時候,我聽到的……”

他們正要争論起來,林既開口了,“請聽我說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林既放下了手,他的嘴唇沾着些血跡,臉色蒼白眼睛泛紅,再配上沙啞的聲音,在這些高大靓麗的人之中,他顯得格外孱弱。

“以下我說的話,全部屬實,如有作假,天打雷劈。”林既艱難地說,他知道自己此刻就像個笑話,可他也有自己的尊嚴。

“對于我之前和喬諾的朋友交往,引起你們的誤會,我向你們道歉,對不起。”林既鼻子酸澀疼痛,他忍住情緒,“但我真的沒有對喬諾起過不正當的心思,也沒有做過破壞她和相十方之間感情的事。”

“我不知道為什麽你們對我會有那麽大的誤解,無論我怎麽說,都沒有用。”

“請你們……”林既隐忍得顫抖,“請你們放過我吧。”

說完,林既跑出了這個窒息的圈子。

相十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抓住林既的手腕,卻只碰到他的袖口。

謝照風憋出一個“靠”,林既那樣子讓他着實難過了一把,顯然他也對林既造成過傷害。

“你們這人……”喬諾咬牙切齒,她想罵人,可她知道,都是因為她,如果不是她真的喜歡上了……

楊澤義怯生生:“我去給他道個歉?”

然而過後誰都沒在見到林既,因為在跑上樓後,林既被叫到了辦公室,接到了一通将他生活的軌道,扳向斷崖的電話。

之後的一個星期,林既都沒有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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