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這一系列的滅門案折磨着所有人的心。

對于京城的百姓們來說,兇手動機不明,這就代表着誰都有可能成為受害人;兇手手段殘忍,普通人根本沒有能夠逃脫的可能。

對于京城的官員,尤其是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來說,兇手制造了一起又一起的慘案,卻半點證據沒留下。他們查來查去竟沒有半點進展,這讓官員們也是如坐針氈。

幸存者的出現就像是一計強心劑,不過為了不讓兇手再有滅口的機會,刑部的人并沒有将這事兒透露出去。

幸存者名叫小菊,是個才十四歲的小姑娘。據小菊說,她本是這戶農民家的童養媳,不過小菊并不情願嫁給農民家的傻兒子,跑了幾次,結果就被農民關進了地窖裏。

也正是因為如此,小菊才能保住一條性命。

為了保險起見,刑部尚書與大理寺卿商議過後,悄悄地将小菊投入到了最為森嚴的監牢。

小菊一開始很害怕,但發覺自己在監牢裏的日子似乎比在地窖裏舒坦多了,便就平靜了下來,與來問她話的大人們說起了農民一家遇害那一晚她所見到的。

“那日我吃過了晚飯,就重新被關進地窖。沒過多久,只聽得張大叔喊了一聲‘你是誰?’然後便沒了動靜!我一開始以為只是家中進了賊,于是便攀到地窖口悄悄地看,卻不想……”

小菊話說到此處,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麽可怕的東西,整個人痙攣了起來。

刑部尚書與大理寺卿對視一眼,便急忙吩咐手下的人過去掰開小菊的嘴,以免她不自控地咬傷了自己。

小菊被刑部的人鉗制住,整個人竟更加癫狂,口裏不住地驚道:“是面具,是那個戴着面具的人!他殺了……他殺了人!面具……”

面具?兩位負責過無數刑案的大人都聽見了這一關鍵字眼,再想開口問問小菊是什麽樣的面具時,卻發覺年輕的女孩子竟好似被吓瘋了一般。

“白大人,依我看,還是先找個大夫為這女子醫治一番吧!”刑部尚書對大理寺卿說道。

大理寺卿點了點頭,兩位大人便一同走出了天牢。

因着滅門慘案,京城竟然白日都冷清了許多,不過蕭祉珄還是日日都出來探望桑師父。

雖然桑憶人躲藏得很好,但世子爺相信,有桑師父在,這個女人必定還會落入他的手中。

天天都在外面,蕭祉珄自然也聽說了這幾起滅門慘案,但是術業有專攻,此事自有專門的人來查,輪不到世子爺來插手。

這天,蕭祉珄照常去自己的別院,卻被一個人當街攔住了。

這個人披頭散發,破衣爛衫,看起來倒像是個逃難的人。蕭祉珄一開始以為這是個強行乞讨的乞丐,便擺着手道:“我身上并沒有零碎銀子。”

那人卻連連磕起頭來,驚惶道:“救救我,救救我,面具殺手要殺我了!救我!”

世子爺一愣:“面具殺手是何人?”刑部自然不會把自己得到的線索公布于衆,因此蕭祉珄并不知道這系列案的兇手是個戴着面具的人。

地上的人腦門上都已經滲出了血跡,他聲音倉惶,讓人感覺他下一刻似乎就要發瘋一般:“是,是殺人的人!他殺了好多人!救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蕭祉珄眉頭一皺,只覺得這事情不對,他連忙向後退了幾步,冷聲道:“你這人真是奇怪,大街上随意就跪下求人,刑部與大理寺怎麽走你難道不知?”

那人不回答世子爺的話,只如同魔怔了一般在那裏磕頭。

蕭祉珄本想轉身離開,但是仔細一想,又覺得自己不能就此離去,于是便走到這人面前,使出了七分的功力朝他抓去:“也罷,既然你危在旦夕,我便做個好人送你去刑部報官!”

世子爺的武功不說是頂尖高手,但也是一等一的了,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一出手竟然抓了個空。

蕭祉珄冷了臉:“你到底是何人?”

躲開的人朝着世子爺冷冷一笑,便飛也似地跑開了。

蕭祉珄眸光一冷,朝着那人便追了過去,只是過了一條街,街上行人便漸漸多了起來,那人跑得無影無蹤,世子爺卻礙于身份不能再繼續追下去。

蕭祉珄略一思忖,轉身往刑部走去。

刑部尚書正焦頭爛額中,自從京城發生了這麽多起滅門慘案,尚書大人便沒有一天的好日子過,此刻世子爺前來,他還有些懶得接待。

但是當刑部尚書聽完了蕭祉珄的話後,身上的懈怠立刻一掃而光:“世子爺此話當真!”

蕭祉珄說道:“我豈敢在這種事情編瞎話欺瞞大人,只是可惜,那條街上再無其他人瞧見。”

刑部尚書覺得納悶,世子爺說的這事兒處處透着蹊跷。首先這面具一條信息,除了刑部大牢裏的小菊,也就只有兇手知道了。可這人若是兇手,又為何要在大街上同慶陽侯世子來這麽一出呢?

刑部尚書思索再三,想不出什麽,只得又嘗試性地問道:“世子爺可還記得那人的樣貌以及體态?”

蕭祉珄回憶了一下,對着刑部尚書苦笑一聲道:“大人,那人着實非常普通,又衣衫褴褛不修邊幅,看起來跟街上的乞丐沒什麽差別!倒是身手極好,幾步便跑得無影無蹤。”

刑部尚書聽着世子爺的描述,覺得那人是兇手的可能性極大,正在這時,有人來報:“大人,那女子似乎好轉了不少。”

蕭祉珄看了尚書大人一眼,本想裝作沒聽見,但刑部尚書似乎并不在意,跟世子爺說道:“是滅門案的重要人證,世子爺可要同本官一起去瞧瞧?”

蕭祉珄推辭道:“謝大人美意,只是我一介白身,并不好摻和辦案的事。”

刑部尚書搖了搖頭道:“世子爺此言差矣,現在你也算是提供了一條重要的線索,本官覺得你若是能去那女子聊一聊,對于案件也許會有重大突破。”

畢竟也是數十條人命的案子,若是自己沒碰上也就罷了,可現在世子爺疑似瞧見了兇手,他便不好真的置身事外,于是便點點頭,同刑部尚書一起走去監牢。

小菊剛剛用過大夫開的藥,整個人看起來平和了不少。她先是瞧見了走在前面的刑部尚書,還對着尚書大人笑了笑,再一眼她便瞧見了跟在後面的世子爺,立馬就呆愣住了。

刑部尚書沒發覺小菊的異常,繼續讓小菊回憶有關兇手的信息。

“兇手……”小菊喃喃了一句,又快速地看了一眼蕭祉珄。

刑部尚書便介紹蕭祉珄道:“他也是可能見到兇手的人,你再好好想想關于兇手的細節。”

小菊眼神渙散,又聚焦起目光緊盯着蕭祉珄,眼前的身影似乎同記憶裏戴着面具的人重疊了。小菊凄厲地喊叫出聲:“不……兇手……”

刑部尚書與世子爺雙雙愣了神,不是說這個女子已經好了許多麽?怎麽片刻之間又像是瘋癫了?

刑部的人駕輕就熟地跑到小菊身邊,一個手刀将小菊劈暈了。

蕭祉珄看了看刑部尚書道:“大人,這……?”

刑部尚書看着昏迷的小菊若有所思,半晌才記起身邊的世子爺,不由得一臉歉意地道:“是本官耽擱了世子爺的時間,當真是不好意思。”

蕭祉珄連忙擺手道:“大人言重了,如若沒有別的事情,那我先告辭了,若是有什麽想要了解,大人可随時派人到慶陽侯府傳我。”

刑部尚書笑着點點頭,又将世子爺送出了天牢。

出了刑部,蕭祉珄猶豫了一下,依舊去別院看自己的師父。

桑師父在別院有吃有喝有人伺候,雖然憂心閨女,但日子着實不能說過得差。

“師父近日身體可佳?”自從桑師父舉着劍喊打喊殺後,世子爺的心也有幾分冷了,不過盲了雙眼的桑師父卻讓蕭祉珄也沒辦法完全狠心。

桑師父嘆了一口氣,開口道:“祉珄,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憶人不會來找我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聽到桑憶人的名字,蕭祉珄面色一冷,再也維持不住溫情了:“師父說得倒是坦然,您老人家便一點也不傷心麽?”

桑師父沉默了,養出對自己這樣薄情的女兒,他怎麽可能不傷心?只是在這女兒的命與女兒的關心之間,他寧願選擇前者。

“祉珄!若是,若是我能救你一命,你能否放過憶人?”

就在世子爺以為自己的師父不會再開口時,桑師父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蕭祉珄一愣:“師父這是何意?”

桑師父又沉默不語了,他也算看着蕭祉珄長大,心中知道他并非是狠辣之人。

若是自己能給這個徒兒天大的恩情,也許,這會是那個不争氣的女兒的一線生機吧!

桑師父打了這個啞謎後,才真真正正地不再開口了。蕭祉珄也懶得盤問這個一向嘴硬的師父,吩咐了下人好生照顧後,離開了別院。

世子爺回了侯府,公主殿下便一臉擔憂地走過來:“祉珄啊,你到底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非要日日出去呢?”

蕭祉珄勉強打起精神,挽住母親的手道:“哎呀母親,我都這麽大的人了,出去轉轉有什麽呢?”

孝儀長公主皺了眉道:“平日裏你愛怎麽轉就怎麽轉!可是現在是什麽時候你心裏不知?外面滅門案鬧得那樣兇,兇手都還沒找到,你跑出去我能不擔心嗎?”

蕭祉珄連忙又是安慰自己的母親,然後才腳步沉重的回了房。

沈翀正在寫着字,見自己的夫君走了進來,收了筆起身迎了迎他,問道:“你這是怎麽了?怎麽無精打采的?”

蕭祉珄已然決定,除了武功一事,別的都不瞞自己的小媳婦兒,于是便一五一十地将事情道出。

沈翀皺起眉頭,好看的大眼睛裏滿是凝重:“這人行動古怪,求助肯定是假,我瞧着倒像是……”

蕭祉珄追問道:“倒像是什麽?”

沈翀看向了自己的男人:“倒像是強行讓你跟這起案子扯上關系似的。”

蕭祉珄心中一驚,他本也是這樣的猜想,現在又被自己的妻子說出同樣的想法,看起來那人的目的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小夫妻倆正讨論着這事兒,外面有下人來報,又有一戶人家被滅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世子爺: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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