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小夫妻倆對視一眼,蕭祉珄便問道:“這次被害的人家是什麽人?”
下人恭敬道:“回世子爺的話,這次被滅門的是戶部員外郎洪大人一家。”
蕭祉珄一愣,揚聲道:“戶部員外郎?是那個洪谵?”
下人想了想,說道:“回世子爺,洪大人是叫這個名字。”
沈翀也覺得驚駭不已,前幾次的滅門對象都是京中的百姓,縱使是王衙役也只是個沒有品級的,而這次,那殺手竟然動了一戶朝廷命官!
世子爺心裏也震驚不已,但他不僅僅因為有命官被殺驚訝,而是這個洪谵洪大人,是個貪官,他曾經夜探洪府拿了不少金銀珠寶分給一些窮苦百姓。
被搶了錢的洪大人根本不敢聲張。
現在這位大人居然死了,還是跟幾戶滅門的平民一樣的死法,難不成變态殺手還兼着匡扶正義麽?
小夫妻倆正在猶疑,長公主手下的春華來請二位去公主殿下的院子。
沈翀與蕭祉珄到了長公主的院子,才發覺其他兩房的人都在,而公主殿下正揉着額角。
“母親,您叫我們來有什麽事麽?”世子爺問道。
孝儀長公主開口道:“想必,你們也都聽說了,戶部員外郎一家也被滅門了。”
公主殿下這話一出口,屋裏頓時就炸開了鍋!若是以往大家還以為侯府是貴族高門一定安全,那麽現實就給了她們一巴掌,畢竟朝廷命官的府邸也是戒嚴,照樣被滅了門,說明侯府并不安全。
“公主殿下,您可得拿個主意出來啊!眼下都有官員被滅了門,若是那兇手一日不除,我們就一日難以安寝啊!”大夫人眼中滿是憔悴,連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長公主只得安撫地看了自己的大嫂一眼:“本宮将你們叫來,正是要說這事兒!皇上已經派了琅防營與骁騎營在京城駐守了,這陣子若是沒有什麽大事,便不要出門了。”
二夫人就開口道:“這,您是公主殿下,難道皇上不另派人手保護您麽?”在二夫人看來,越多人保護越安全,若是公主殿下有護衛,那麽就相當于她們也被保護了。
長公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道:“本宮有家将,不必皇上另派人手了,況且京城那麽多百姓要保護,我們豈能因為一己之私占用那麽多人?”
二位夫人:……,要了命了,公主殿下明明是受了委屈都要向皇上要禁衛軍給自己出氣的人,怎麽碰上這性命攸關的大事反而正氣凜然了?
長公主擺了擺手道:“好了,本宮就說這麽多,你們回去歇着吧!”
大夫人與二夫人不想走,倒是世子爺小夫妻倆非常響應自己母親的號召,行了個禮便出去了。
有人帶頭,二位夫人也不好久留,便也離開了公主殿下的院子。
“我瞧着母親像是不開心的樣子。”回去的路上,沈翀跟蕭祉珄說道。
世子爺想了想,嘆了一口氣道:“想必是母親跟皇上提了想增加人手保護,但是被皇上拒絕了吧!”
戶部員外郎一家被害就像是個催化劑一般,以前京城裏只是略微冷清,這事過後那便是徹底無人敢上街走動了。
濂疆王那裏的禁令倒是松了許多,畢竟現在需要人手,誰會過多操心一個外族的王呢?
這日,濂疆王帶着巴慢與努耶上了街。看着往常熱鬧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樣子,濂疆王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
“哈哈哈,讓這群大戉人蛇蠍心腸陷害本王,現在可是遭了報應了!”
巴慢與努耶對視一眼,彼此都覺得自己王這麽幸災樂禍不好,但是也無人敢去掃他的興。
就在此時,有一個身影進入了三人的視線。
在人煙稀少的大街上,突然有個人走動,這本就是吸引人目光的事情,再加上居然還是個女子。濂疆王饒有興致地打量着這個女人,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女子有這麽大的膽量。
結果濂疆王仔細看了幾眼便黑了臉,對着自己的随從高聲怒道:“給本王把那個賤人拿下!”
桑憶人被這一聲吼吓得一驚,她也不敢回頭去看到底是誰,只好一路開始狂奔。
巴慢與努耶緊追在桑憶人身後,時不時地還丢些東西去砸她。
桑憶人即便被砸中,痛得五官緊皺,也不敢放慢腳步。
幾個人就這麽一路追逐着,沒過多久便驚動了巡邏的官兵,官兵們二話不說将所有人都包圍了起來。
“賤……賤人!呼哧……”濂疆王喘着粗氣,還不忘手指着桑憶人怒斥。
桑憶人四處看了看,心生絕望,她本以為因着兇殺案的事情,城中無人,官兵也不再盯着她,她便去瞧瞧自己的父親,誰知卻大街上碰見了濂疆王這個克星,現在更是落入了官兵之手。
濂疆王把桑憶人罵了個狗血噴頭,豈料對面的女人連點反應都不給,這讓濂疆尊貴的王上覺得十分不爽。
官兵們看看桑憶人,又看看濂疆王,一時間心情十分複雜,一邊是被功勞送上了門,一邊又是麻煩纏上了身。
“你們還愣着幹什麽?她就是害了慶陽侯世子妃還誣陷本王的賤人!還不快把她抓起來!”濂疆王怒吼道。
“呵!”桑憶人一聲冷笑,“王要棄車保帥,民女也沒辦法。”
濂疆王先是一愣,等到他反應過來眼前這個女人說了什麽的時候,尊貴的王上又怒了:“賤人,這時候還想誣陷本王!你們!你們是死人嗎?”
頂着濂疆王的怒火,官兵們将桑憶人拘了起來,押往了刑部大牢。
濂疆王緊跟其後,他一定不能再讓這個女人造他的謠。
刑部現在基本上全身心都撲在兇殺案上,當官兵押着桑憶人出現的時候,刑部甚至并沒什麽心思審問她,直接關進天牢,通知了世子爺。
桑憶人被關在天牢裏,不住地思考自己還有何生路可走。
蘇婧雙心裏巴不得自己去死,蘇家若是有知情的人想必也是一樣的想法,但是除了蘇婧雙,桑憶人發覺自己并沒有別的可指望的人。
就在桑憶人傷感的時候,她的牢門前站了人,桑姑娘擡頭一看,眼睛頓時便紅了。
“師兄……”
蕭祉珄瞧着蓬頭垢面的桑憶人,不由得一聲哂笑:“你還好意思叫我師兄?”
桑憶人沉默了下來,半晌,她擡起頭來凄聲道:“師兄,你我好歹也算是青梅竹馬,就一定要對我趕盡殺絕麽?”
蕭祉珄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做過什麽了?”
桑憶人沖到了大牢前,雙手緊握住了栅欄,癫狂道:“我從小便想着嫁你為妻,結果我只不過與我爹走了幾年,你便娶了別的女人!蕭祉珄,你對得起我麽?”
饒是隔着栅欄,蕭祉珄還是後退了一步,淡漠地看着桑憶人道:“你瘋了!到底是誰給你的自信,我會娶你?”
桑憶人不住地搖頭:“你明明一直對我和顏悅色……”
蕭祉珄打斷了桑憶人的話:“怎麽?我禮貌對你就是要娶你?你可還記得小武?”
桑憶人的身子一顫。
“是了,那個被你罩上白布扔下河的少年,這麽多年了,你可曾夢見過他的冤魂索命啊?”
桑憶人的臉色蒼白了,她如何不記得呢?那個生得木讷煩人的少年,總是臉兒紅紅地同她說話。桑憶人煩透了這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人,一個農戶之子有何資格傾慕她桑憶人?
于是在某一日,趁着她爹和其他弟子都出門之時,桑憶人騙得那個小武罩上白布走到河邊,一腳便将小武踢了下去!
她本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眼前的蕭祉珄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蕭祉珄低聲道:“看樣子你還記得呢!是不是用你待小武的方式,才能表明我對你的心意?那麽現在,也不算晚!”
桑憶人一臉驚恐地後退,一直靠到了牆角,才感覺自己有了點底氣。她冷笑了一聲道:“你要殺了我?怎麽,你不想知道還有誰也想要你家那個賤人的命麽?”
蕭祉珄眸光一冷:“怎麽,口舌之快讓你覺得很開心?若是我讓刑部撤了保護你的人,你猜你能不能看見明天的太陽?”
“畢竟,像你這樣的蛇蠍女子,蘇家可是半點也不想留你。”
從蕭祉珄口中聽到蘇家兩個字,讓桑憶人當場怔愣住了,她還以為自己能憑着這個秘密博得一條生路,卻不想這已經是人家知道的事情了。
“那,那你還來做什麽?”
蕭祉珄失笑道:“來看你的下場啊!桑憶人,連自己的父親你都能狠心放棄,你這樣的人倒也有顏面活在世上!”
桑憶人只覺得面上一紅,她想分辯自己并沒有放棄自己的父親,可是對上蕭祉珄那雙不帶感情的眼睛又說不出話了。
“師兄……”沉默了一會兒的桑憶人又開口,只是當她看見蕭祉珄眉宇間的殺氣時,慌忙改口道:“世子爺,若我願意指認蘇婧雙,你能否留我一命?”
聽到蘇婧雙的名字,世子爺心頭一跳,對這個女子他原本半分印象都沒有,只是蘇婧雙找過自己的小媳婦兒說過一些兩情相悅的鬼話,才讓世子爺記住這麽個人。
蕭祉珄原本以為沈翀被害是因為蘇家不甘心蘇雯月的事,可是桑憶人現在直指蘇婧雙,這就讓世子爺不得不懷疑這個動機了。
家中的兩位伯母與嫂子讓世子爺不太相信女人之間有什麽真摯的姐妹情誼。
蕭祉珄的沉默讓桑憶人不安:“世子爺……”
就在此時,隔壁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還夾雜着看守驚慌地呼喊聲:“來人啊,有人被殺了——”
蕭祉珄一怔,顧不上桑憶人,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