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蕭祉珄抓住了一個如同無頭蒼蠅一般亂跑着的獄卒,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獄卒驚慌地道:“人證,人證被殺了!”
世子爺怔愣了一下,才想起這人證指的是滅門案的那個叫小菊的幸存者。
刑部尚書步履匆匆地走了過來,短短幾日,尚書大人好似老了幾十歲,其中有十歲就是在聽見這個消息後老下去的。
“大人。”蕭祉珄朝着刑部尚書拱手道。
急于走路的尚書大人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走過了幾步才反應過來,訝異道:“世子爺怎麽在此處?”
刑部尚書的話讓蕭祉珄也是一懵,他客氣道:“是大人派人通知我,說是行刺我娘子的兇手被抓到了,怎麽大人不記得了?”
尚書大人神情恍惚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的确有這麽一回事。他拍了拍自己的頭道:“這陣子忙着滅門案,別的事本官都顧不上了!”
“哎,本宮沒空與世子爺寒暄了,先行一步。”
刑部尚書丢下幾句話,急匆匆地走了。
有負責看守桑憶人的獄卒過來詢問蕭祉珄:“世子爺,這女人您要如何處置?”
蕭祉珄回過神來,對着獄卒笑了一笑道:“這事自然要由皇上處置的,你們暫且看好她便是。”
蕭祉珄沒再返回天牢去看桑憶人,而是一路回了侯府。
剛一到侯府,世子爺便被眼前的景象驚了一下。
“這是怎麽了?”
整個大照壁後站被擠得滿滿當當,仔細一瞧人倒是不算多,多的是滿地的包袱行李。
管家蕭成嘆氣道:“咱們侯府的女主人是長公主,說句不好聽的,這京城任是哪一戶人家出事也輪不到咱們侯府,你們又何必害怕?”
有一個下人便高聲道:“蕭管家站着說話不腰疼,奴才知道主子們都什麽暗衛暗中護着,奴才們有嗎?侯府是好,可哪有命重要!我們可是一定要離開侯府回老家去的!”
蕭祉珄走了過去,問道:“這麽說來,諸位決心已定?”
蕭管家連忙對着蕭祉珄一躬身:“世子爺,奴才一定不讓他們離去。”
下人們剛要鬧,蕭祉珄便開口道:“罷了成叔,他們已然萌生去意,就是強行留下他們,也是徒勞,讓他們走吧,以後不許再以侯府之人自居。”
下人們興高采烈起來,跟世子爺真心地行了幾個禮,便帶上包裹離去了。
蕭管家皺了眉:“這,一下子走了這麽多人,怕是侯府人手會不夠用啊!”
世子爺擺了擺手道:“這種情況,就算留下也不算是人手了!對了成叔,這些人走得突然,你得空暗中查查,他們是聽了什麽才走得這麽堅決。”
蕭管家領了命,又開口道:“公主殿下現在心情不好。”
蕭祉珄:……,他公主娘親現在心情能好才叫奇怪吧!
留下的下人大多都是粗使下人,各位主子的陪嫁以及貼身小厮倒是都還在,就是那些二等三等的走了個幹淨。
公主殿下對此氣憤不已:“就是侯府平日裏對她們太好,不讓她們賣死契,給她們的工錢也優厚,才讓她們能攢下銀錢來想走就走!”
蕭侯爺勸自己的妻子道:“算了,下人有幾個平日裏用得趁手的就行了。”
孝儀長公主白了自己的驸馬一眼:“你不知道排場二字麽?”
慶陽侯被公主殿下怼得沉默了,悄悄地坐到一邊擺弄起自己的毛筆來。
在公主婆婆的要求下,沈翀開始接手侯府的事務,此時她正跟着蕭管家将侯府剩下的下人重新分配。
“哎呀,世子妃!”正忙着,沈翀聽見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不由得頭大了。
來人正是懷了身孕的白亭芝,從小腹平坦之時就開始挺着身子的二少夫人,此時終于是大了肚子,走起路來顫顫巍巍,看得人有點心驚。
沈翀向着這位二嫂笑了笑,但人卻往後退了兩步,與白亭芝保持距離。
白亭芝也不在意沈翀的動作,開門見山道:“我知道世子妃正忙着重新分配下人,特有一事相求。我這身子逐漸大了,每日需要的下人很多,再過上幾個月我的孩兒出世,更需要人照顧,所以請世子妃多分十幾個人到我房裏。”
沈翀一愣:“十幾個人?”這一共也沒剩多少,這位二嫂還真敢開口。
白亭芝揚起了下巴,看着就很驕傲的樣子:“我這可是侯府的第一胎,馬虎不得,世子妃,你不會不同意吧?”
“呵!”沈翀還沒開口,身後又傳來一聲冷笑,“我說二弟妹,你可真是敢開口,要十幾個人服侍你養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哪路皇妃在侯府裏養着呢!”
白亭芝看着薛宜家眉眼就是一厲,随記嗤笑道:“大嫂沒懷過孕,自然不知道有了身子的辛苦。至于皇妃麽,大嫂不過是平民商人之女,哪裏能猜想得到天家富貴呢?”
薛宜家只覺得心頭一口血堵住了,白亭芝的話簡直是惡毒,處處戳着她的痛點!
見這二位妯娌又快吵起來了,沈翀捏了捏自己的額角,開口道:“好了,大嫂二嫂別争辯了。二嫂,如今需要另行分配的大多都是粗使下人,伺候人的事,她們恐怕做得還沒那麽得心應手,因此也不好多給二嫂安排。至于你腹中孩子,自然是要精心挑選奶娘照顧的,也不會在這群人中選。”
白亭芝皺起了眉,聲音也冷了幾分:“世子妃這便是不同意的意思了?”
沈翀微微一笑道:“二嫂,我是為你着想。”
白亭芝冷哼了一聲,轉身便走。
薛宜家走了過來,安撫沈翀道:“世子妃別跟她一般見識,懷了個身子便輕狂的人,不值當!”
沈翀剛想回薛宜家的話,就聽得外面一陣兵荒馬亂,妯娌二人詫異地對視一眼,一同向外走去。
侯府的大門口圍上了官兵,蕭管家正在與他們進行交涉。但無論蕭成說什麽,圍着侯府的官兵們就是不為所動,不肯離去也不肯說出圍府的原因。
蕭管家十分着急,眼下是公主殿下午休的時間才未驚動這位姑奶奶,倘若再糾纏一會兒,公主醒了……
“你們就不怕公主殿下怪罪麽?”
為首的一個官兵瞳孔一縮,顯然是了解長公主威名,但只不過片刻,他便又冷冰冰地道:“我等奉的是皇上的聖旨,旁人的話一概不聽!”
“這位将軍。”剛走到府門口就聽見這麽一句話的沈翀開口道,“既然你等是奉旨,我們侯府自然不會為難你,只不過想要一個理由,這并不過分吧?”
這官兵瞧了沈翀一眼便低下了頭,半晌後又擡起頭,語氣極其憨地說了一句:“貴人嚴重了,末将還算不上将軍。”
沈翀:……,這不是重點吧?
蕭管家只得又開口道:“這位官爺,我家世子妃的意思是想問您皇上為何要圍了侯府,還不許任何人進出。”
沈翀和薛宜家對視一眼,這問題還挺大,都禁足了啊!于是更加目光殷切地看向了說話的官兵。
官兵狠了狠心,離得這幾位遠了點道:“一會兒自有人來告訴你們!”
今日大房本就沒出門,世子爺也在府裏歇着,也就二爺父子跑去鋪子裏算賬,不過沒過多久也被請了回來。
公主殿下一醒來便知道了侯府已經被官兵圍了,不過今日的長公主似乎非常地理智,僅僅是冷了一張臉。
侯府人員到齊後,在正廳等了那麽一會兒,刑部尚書才姍姍來遲。
“呵,賀連雲,本宮還道是哪個膽大妄為的,敢圍了本公主的府邸,原來是你啊!”
刑部尚書恭敬道:“公主殿下此言差矣,這是慶陽侯府,并非是長公主府。”
沈翀與蕭祉珄對視一眼,刑部尚書似乎是話裏有話的樣子。
只可惜長公主正在氣頭上,根本顧不得想這話,便冷聲道:“今兒你若不給本宮一個合理的解釋,便休想走出慶陽侯府!”
刑部尚書看了一眼長公主,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
“敢問公主殿下,今日府裏可有遣散下人?”
提及此事,公主殿下的面色更加不好,她一聲冷哼道:“明明是那群刁奴嫌在侯府不安全自己走的,怎麽成了侯府遣散他們了?怎麽這群人還想裝個弱博同情?”
刑部尚書把頭一點,說道:“既然如此,那麽侯府被圍便也不冤。”
長公主一瞪眼睛便要發作賀大人,被自己的兒子兒媳攔住了。
蕭祉珄便說道:“還請大人有話直說。”
刑部尚書開口道:“是這樣的,方才骁騎營的康将軍派人來報,城外死了一群奴仆,他們的包袱裏有慶陽侯府的東西。皇上擔憂侯府人員安全,便特意派了兵來保護公主與侯府。”
小夫妻倆相互看了看,若是沒有前面那一通,說是保護還有人信,現在這樣的意思,分明是懷疑那群下人死于侯府之手啊!
長公主聽了刑部尚書的話,眨了眨眼睛,然後怒道:“這話是什麽意思?那群奴才還偷了侯府的東西?”
大家夥:……
賀尚書:……
公主殿下您的重點不對吧?
長公主又發了一通火,才覺出不對,臉色一白:“那些人都死了?是誰幹的?”
在場的人松了一口氣,看樣子公主殿下還是找回了重點。
刑部尚書看了看長公主道:“這個就要等下官慢慢調查了,在事情水落石出以前,侯府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侯府的人立刻怨聲載道,長公主倒是冷靜下來,看着刑部尚書冷笑了一聲道:“如果本宮沒記錯,你賀連雲的夫人是蘇氏女?”
刑部尚書面色不變,仿佛長公主殿下只是說了句十分平常的話一樣:“公主殿下還能記得賤內,下官榮幸之至,不過今日之事是皇上下的旨,還請公主殿下多多體諒!”
看着刑部尚書離去,侯府的人立刻炸開了鍋,都圍着公主殿下七嘴八舌地哀求。
“好了!”一直一言不發的蕭侯爺開口道,“身正不怕影子斜,皇上一定會還侯府公道的,這陣子就當是在府中歇息,都回房吧!”
慶陽侯在府中一向話不多,但他說的話很有威望,大房和二房的人只得回了房。
“孝儀你也別生氣了,你與皇上姐弟情深,他勢必不會冤枉你的。”蕭侯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