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迷戀一本書

“小叔叔，你一個人住用得着把這公寓兩層都打通嗎？”慕稀想結束這個話題，問了一個剛才就很想問的問題。

今天也是她第一次來慕勁庭的住處，本來這套公寓的面積就已經很大了，但是慕勁庭居然買了上下兩層直接打通了這套房子，慕稀不得不說慕勁庭真的是財神爺啊財神爺。

慕勁庭把牛奶放好，坐在床邊道：“一樓只有一個客房，其他的被我改裝成了一個小型的放映室，二樓四個卧室，一個你住，一個我住，兩個書房，你說這也較大？”慕稀看着某人翹起的二郎腿，恨不得使勁踢一腳，數落道：“資本家啊資本家，不跟你說了。”

第二天慕勁庭果然叫公司的人開着一輛寶馬來了，慕稀目測這車估計也就二三十萬，于是就放心地上了車。

到了學校，慕稀再次成為了衆人的焦點。坐回座位，慕稀就拿出耳機塞進耳朵趴在桌上睡覺。旦落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最後一排的女生帶着帽子連腦袋都看不見的樣子，怎麽說呢，旦落感覺那一刻慕稀是希望自己消失的樣子，掃視了一圈教室裏三三兩兩圍成一團小聲讨論的人。昨天下午沒放學她就走了，所以也不知道放學發生了什麽。不過一聽就知道了。

看着在桌上縮成一團的小小的身影，旦落随手操起一本書就向談論地最激烈也最不堪的那一圈砸去。周瑞敏被“飛來橫書”砸懵了，從旦落拿書到書掉在地上的那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動作，教室有些詭異的安靜。

“啊，瑞敏，你的眼睛……”周瑞敏這才反應過來，眼角已經破了皮，手指處已有血跡。

“你…..”雖然氣極，但是打她的人是旦落，她還是有些忌憚，慕稀這丫頭什麽時候跟她關系這麽好了，要知道從前旦落可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

“怎麽？下次在聽到你嘴巴這麽賤，就不是流一點血的事情了。”旦落冷漠地說出聲。慕稀這才後知後覺地拿掉耳機，看着所有人都看着她們三人，有些疑惑，望着旦落：“阿落，怎麽啦？”

旦落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她腦門，“你有點出息行不？被人欺負也不還手！”

慕稀愣了片刻，才注意到周瑞敏的眼角有些血跡，腦子一轉，就知道原因。“呀，原來阿落在為我出頭啊！”慕稀高興地挽住她的手臂，随後一句，震驚了所有人，“弄死她太容易了，沒挑戰性的事我不做。”

說的人輕松，聽的人心中卻一緊。看着旦落有些吃驚的樣子，慕稀笑了笑，伏在她耳邊悄悄道：“怎麽樣？這句話有氣勢吧，我就是吓唬她們的。”某人感覺腦門有兩處冷汗往下滴，這種事也能随便說麽？

還沒上課，旦落就拉着慕稀出去了，她不想留在教室裏聽小女生的那些彎彎道道。“去哪？”慕稀看着越來越遠的教學樓，發問。

“操場走走。”旦落頭也不回地說着。

“诶？你平時不上課也是随便走走嗎？”

“有時候是，有時候是真的有事。” 旦落見身後的人沒有跟上來，回頭走了幾步拉着慕稀的手，“真是溫吞的性子。”

慕稀當即反駁：“才不是。”

“不是？那每次都被欺負。”

“我只是不想跟她們說話。”慕稀解釋道。旦落對她的解釋嗤之以鼻，“姑娘，你覺得你的不在乎能止住流言嗎？”慕稀不吭聲，“不會。”旦落替她回答。

兩人在操場上轉悠了兩圈，慕稀提議道：“不然我們現在就出去吃午飯？學校的食堂真的是太折磨人的胃了。”旦落沒有異議，兩人就這樣出了校門。慕稀對A市還不是很了解，旦落提議去市中心“有家餐廳”。

一中離市中心還是有一點距離，兩人打車到了餐廳。慕稀環顧周圍的環境，覺得很滿意，贊嘆旦落的眼光很好。“随便點。”旦落把菜單遞給慕稀。

慕稀剛接過，就感覺有一團陰影籠罩着自己，擡眼一看，有些緊張，不自然地打招呼：“好巧啊。”陸敘昀路過，就看見玻璃前有個人很像慕稀，仔細一看，還真是應該坐在教室裏的慕稀。

“逃課？”陸敘昀肯定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慕稀不知怎麽回答，只好沉默。“沒有原因？”陸敘昀讓侍者拿來凳子坐在她面前，“說說，不然我就打電話給你小叔叔了。”

旦落看着他們倆，摸不清到底是什麽關系。見慕稀為難，開口幫忙：“是我拉她出來的。”陸敘昀這才把目光放在旦落身上。外面的秘書見他還沒出來，進來示意他現在要不要離開，陸敘昀看了看腕表，“十分鐘給你解釋。”慕稀不得不擡頭，“那你要保證誰都不能說。”陸敘昀挑眉，看着一臉堅毅的慕稀最終還是答應了。“飛短流長。”

陸敘昀離開後，旦落才舒了口氣，“剛才是誰啊，那氣場……”

“陸敘昀啊。”慕稀正在想怎麽給旦落解釋他們兩家的關系，就被旦落的一聲驚呼打斷：“啊！他就是陸敘昀？”

慕稀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對啊，怎麽，你認識？”

旦落收斂了驚訝，“你到底不是A市人還是不是中國人啊？陸敘昀你都不知道？雖然我也不是很關心經濟，但像他這麽十足的富豪還是有所耳聞。”說完，臉色一正：“倒是你，跟他什麽關系？看剛才的樣子，你們關系匪淺啊？”

慕稀承認她是真的還不知道陸敘昀居然這麽有名，聽到旦落的質問，只有小聲辯解：“其實我們只是在飛機上遇到然後恰好父輩認識而已，到今天不過見過三次面。”這是事實。旦落知道她不想談家裏的那些話題，于是沒再談論這個。

兩人回到學校後，免不了被班主任叫去辦公室，一番語重心長的長談。無非是這都高三了，要收收心，不要随便逃課之類。最後還單獨留下慕稀。“你現在的成績很好，一定要保持，高考的時候考個理想的學校不是問題，以後少跟旦落來往，她跟你不一樣。”本來還想給慕稀調座位，結果被慕稀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還沒走到教室門口，就看見教室門口圍了一群人。

慕稀走過人群，就看見教室裏已是七零八落的景象，旦落掀了桌子，周瑞敏在一旁小聲地哭。“上午已經告訴過你說話小心點，再聽見你在背後嚼舌根。”然後一腳踢翻了在她身邊的桌椅。

“你這又是何必，我都說了我不想計較了。”慕稀都過去拉住了旦落。等政教處的人來了，這人才散了去。把當事人叫去辦公室，當然也包括慕稀在內。

“叫家長吧。”一個一直哭，兩個事不關己的樣子，政教處的人也沒辦法。

周瑞敏撥了電話，而旦落和慕稀卻沒動。“你們兩個怎麽回事？”旦落一直是老師眼裏的問題學生，不過她一般不會在學校惹事，不知今天是怎麽了。

“家長沒空。”慕稀一雙清澈的眼睛寫滿了真誠。

慕勁良是真的沒空啊，手機現在都是打不通的狀态，慕勁庭還是算了吧，她怕把他叫來，今天說不定就收不了場了。旦落還是不吭聲，直接把手機扔在桌上，“電話就在裏面，你自己打吧。”說完，抽了板凳就坐下。

“老師，我覺得還是算了吧，今天的事只是個意外。”慕稀看周瑞敏那邊也沒有說好，開口征詢老師的意見。

政教處的人看這事估計是問不出什麽了，周瑞敏和旦落的家庭他很清楚，就這慕稀不大清楚，不過昨天的事他也有所耳聞，想了一下，只得讓她們走了。

經歷了一天亂七八糟的事情，慕稀回到家有些癱軟，倒在沙發上不想起來。

慕勁庭進門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景象：沙發上蜷着一團鵝黃色的身影，家居鞋翻在地毯上，李阿姨有些局促地站在一邊。看見慕勁庭回來了，仿佛看到救星一般，用手指了指熟睡的慕稀。

慕勁庭脫了外套遞給她，輕輕走到沙發邊，把穿着軟綿綿家居服的慕稀抱在懷裏，走上二樓。

替慕稀蓋好了被子，慕勁庭就下來了。“李姐，你先去休息吧。”說完，拿出手機正想給慕稀的班主任撥號，但是又想到什麽似的，最終還是放下了電話。

慕稀一覺睡到了天明，今天是周末。自己沒什麽安排，看了看床頭的鬧鐘，才六點過一點。拉開窗簾，天氣越來越冷，也亮得越來越晚。慕稀洗漱完就下了樓，看了看冰箱儲存的食物，拿出生菜洗淨放在一旁濾水，把午餐肉切片。從儲物櫃拿出全麥吐司，一層上塗滿黃油，将牛肉松撒均，再蓋上一片，蓋上海苔和午餐肉，最後一層放上生菜和鹵蛋，拿出菜刀對半切，放在碟子裏。用番茄醬在空白的地方畫了一張笑臉。

又倒出保鮮盒裏的黃豆，看了看時間，只有接了熱水燙了半小時後，估計泡的差不多，洗淨後倒進豆漿機，按下開關。最後一道工序就是煎蛋了，慕稀剛從冰箱裏拿出雞蛋，慕勁庭就到了廚房。看着慕稀小小的個兒在廚房裏忙東忙西，決定還是一切讓她自己決定，本來想問她的話最後還是咽進了肚子。

慕稀回頭也看見了慕勁庭，笑着給他打招呼，“小叔叔，等一下馬上就好。”說完，有忙着做早餐了。

“手藝不錯啊。”慕勁庭給出了中肯的評價。

慕稀淺笑，“在溫哥華的時候，經常做啊，手藝當然不錯了。”

“真不謙虛。”慕勁庭笑着回了她一句，随後問道：“今天有什麽安排？”

慕稀搖搖頭，“那就跟我去。”

“去哪？”

“今晚有個晚宴，跟我一起。”

“不去。”慕稀幹脆地拒絕了，“我讨厭那種地方，渾身不自在。”

“上次我給你的名片你去沒有？”慕勁庭突然發問，慕稀一震，有些緊張，馮簡格應該沒有告訴慕勁庭，慕稀猜想到。“沒有。”

“抽個時間去看看，以前就是太慣你了。”

“不想。”

“慕稀。”慕勁庭有些頭大，慕稀這種性子不好，但是現在又沒人拿她有辦法。慕稀擡頭似笑非笑地看着慕勁庭，打定他沒主意。晚上，慕勁庭身邊站着的果然是林小枝。

李阿姨被慕稀放假回家了。

慕稀一人在公寓，慕勁庭的兩間書房都大得很，一間是他有時候在家辦公用的，一間是就純屬娛樂了。慕稀在二樓的書房，在溫哥華的家裏，因為兩位老人都是知識分子，家裏的書房很大，書籍的種類也很多，不過慕稀沒有想要博覽群書的宏偉願望，在她看來，不是興趣，主動性不強地讀書，其實看了也是白看，還浪費時間。

慕勁庭這裏的書，慕稀大致看了一眼，驚訝地發現有整整兩排都是武俠小說，這簡直就太和她胃口了。看了看這包裝，不由再次感嘆資本家就是有錢。

抽出一本《笑傲江湖》，這本書在溫青雲的書房也有，慕稀已經看了很多遍，從最開始對令狐沖被逐出師門感到的不解到憤恨，再到厭倦，等到長大一點的時候，只覺得平常，理解卻始終不想接受。還有什麽比踩着別人往上走更容易？這部書裏，她最喜歡的就是任盈盈，喜歡她的漂亮，喜歡她的聰慧，還喜歡她的狠辣，從不矯揉造作。

慕勁庭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一樓漆黑一片，上了樓，才看見書房有隐隐的燈光洩露在走廊上，推開門就看見慕稀躺在美人榻上，手裏捧着一本書笑得樂不可支。慕稀完全沒留意到有人進來，所以當頭頂投下一片陰影的時候吓得差點從美人榻上翻下去。

慕勁庭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看什麽這麽入神？”慕稀拍了拍胸口，揚了揚手裏的武俠經典，慕勁庭埋頭一看，原來是寫到令狐沖初見任盈盈：“婆婆，原來，你是一個，一個美麗的，小，小姑娘。”自己也忍不住微笑，“家裏還有笑傲江湖的影碟，你若是有興趣，明天可以去看看。”

慕稀一聽，眼睛都要放光了，“真的？”她從小只看過書，沒有看過改編的電視劇，很是新奇。不由分說地跑下樓，在放映室翻得叮咚響，慕勁庭跟着她，看這一地狼藉，有些後悔自己一時嘴快。

慕稀果然不出他預料看了一整晚，第二天起來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在座位上睡着了，銀幕上正放到任盈盈在撫琴，正是笑傲江湖，金庸在此書中刻畫的任盈盈是一個琴技絕佳的女子，“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漸增，先如鳴泉飛濺，繼而如群卉争豔，花團錦簇，更夾着間關鳥語，彼鳴我和，漸漸的百鳥離去，春殘花落，但聞雨聲蕭蕭，一片凄涼肅殺之象，細雨綿綿，若有若無，終于萬籁俱寂。”

抱着慕稀上了二樓，剛挨着床，慕稀的小臉就使勁貼着枕頭，一骨碌從慕勁庭身上滾了下去，像被子裏蹭了蹭。慕勁庭最開始以為她醒了，後來才發現那只是她潛意識的動作而已。直到晚上七點過，慕稀才從夢中醒啦。睜開眼，天色已經暗下來了，肚子咕咕叫。下樓看見慕勁庭坐在沙發上看新聞，“小叔叔，我餓了。”慕勁庭聽見她的聲音，擡頭看了眼，含笑道：“微波爐裏。”慕稀這才蹦蹦噠噠地跑去了廚房。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