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來的姿勢,夜莺都受下了,這或許就是他的天賦。
“受不住也忍着!”
驟如狂風暴雨,沉甸甸的雕花架子床,撞得要塌。
夜莺叫着出了第二次,餘夜昇才終于盡興,快活過後,他也滋生一點溫柔,抓起累殘的小東西挂在自己身上的瘦腳踝,細細的吻。
“這傷是怎麽回事?”他摩挲夜莺跟腱上一小塊凸起,問。
夜莺不大願意提起那段過去,可也不敢瞞餘夜昇:“剛入院子的時候不懂事,媽媽打的。”他說了,又怕餘夜昇不愛聽,予他講笑,“媽媽不常教訓我,總比小獅子好,記吃不記打,被師傅綁在條凳上用鞭子抽。”
“師傅?”餘夜昇當他說的是鸨頭,那些人手上總有數不盡的惡辦法折騰人。
“啊……”夜莺恍惚講了不該講的,琢磨着怎麽說給餘夜昇聽,“也沒什麽……不聽話才要吃苦頭,我沒有,我只挨過板子……”他趴過來,一身豔骨,媚眼如絲,将餘夜昇摩挲過他腳踝的手指,根根跟吃進嘴巴。
腦子裏混沌一片,血氣又上湧,餘夜昇一個翻身把人壓倒:“這可是你自找的!”
痛苦和快活在臉上交替,夜莺仰頭喘氣,放`浪形骸的模樣,狠狠拓在餘夜昇眼睛裏,他低頭躁動地去吸他翕動的嘴,和他交換一個又一個羞以啓齒的吻。
夜莺也熾熱回應,心思卻不在。幸好接吻無須睜眼,餘夜昇無暇他瞳中的冷漠。
一縷銀月光悄然溜進床幔的縫隙,黯淡、清冷,确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身體上劇烈的疼痛,鈍刀一樣割磨鮮肉,他卻感受不到多大苦楚似的,伸手,與那段光纏綿。
粗沉、淫靡、堕落、肮髒的喘息,都被攔在這一道光之外,因為它,夜莺在這場單方面的沉淪中找到一絲快樂,到底是糊弄過去了,他愉快地想。
10.歸寧
有一就有再,接吻這種年輕小情人的新潮事,餘夜昇越發琢磨出細滋味,時常摟了夜莺要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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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也不像吻,像沒吃飽的人吞一碗水果羹,三番四次咬痛他的唇,可偶爾又太過溫存,仿佛他們之間真攢着不淺的情分,比夫妻長久,比偷情人癡心。
從這些瑣碎的纏綿裏,夜莺覺出害怕來,他這是不想放過我了。西服店的試衣間裏,他被餘夜昇抵在牆上纏舌頭,心裏慌張的想。
小學徒進來送褲子,乍一眼撞見,吓破了膽,夜莺趁機推開餘夜昇,低頭,咬他被親紅了的嘴,拿眼睛嬌嗔地瞥他:“往後他可要長心眼了。”
缱绻的眼波,是戀人間打情罵俏的小恩愛,餘夜昇被他瞧出一身激靈,又湊過來摟着腰要吻他,不無得意地說:“便宜他了。”
送他們出店的時候,小學徒一路跟,一路塌着腦袋,從額前的細發下偷摸觑他們兩人手挽手,光明正大的,一同上了門口那輛黑色的小汽車。櫃面上兩匹法蘭西的好料子,摸在手心裏,細得像嬰兒的肚皮。真真是福氣,只是同男人親親嘴,就能換來洋少爺一樣的生活。
可方才那男人揉他屁股的手,又是那樣色`欲,那樣下流,倒錯的兩個人。小學徒猛得放開抓皺的衣料,打翻的紐扣盒,落了一場五顏六色的雨,從破掉的萬花筒裏灑下來的彩色碎玻璃,光怪陸離。這是用屁股換來的榮華啊,他咽口水,恍然明白過來。
“我們去哪裏?”夜莺頭一回坐汽車,新奇又緊張,他輕輕地依偎餘夜昇坐,好像他值得依托。
餘夜昇被他這樣需要地仰仗着,既高興又頑劣,手不客氣地伸進夜莺的衣服裏頭,摸他滑得敷了粉似的小細腰,吓唬他:“找地方估個好價錢,把你賣了。”
真像要把他再賣一次,車輪往前開,兩街熟悉的景象往後逃,餘夜昇帶他回了魚叉小巷。
鸨母迎出來,眉開眼笑的樣子,像候來出嫁的閨女和回門的姑爺:“呀~昇爺,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您給盼來了。夜莺也回來了,快點快點,快招呼昇爺裏廂坐。”
“站在那裏做什麽……”餘夜昇站在小院裏,回頭,找久久沒有跟着來的玩意。
夜莺往地上那道經久歷年被踏圓的黑門檻上看了一眼,跨過去,跟進院裏。
幾個小相公聽到夜莺回來了,頭擠頭出來,挨個在飄着塵絮的暗影頭裏,羨慕又謹慎地小聲張望:“幺兒,小幺兒,他真神氣……”
“他們叫你什麽?”餘夜昇覺得好玩。
夜莺抿嘴,好半天,才避不過似的輕輕回了一句:“幺兒,和我一間屋的川伢子取的。”
鸨母不知道這事,偏也幫腔:“夜莺的年紀,是他們幾個當中最小的。”
餘夜昇盯着夜莺後脖頸上白到發膩的皮肉瞧,心想,他可不就是小妖麽,活生生勾`引人的妖精。
入了正堂,一樓是招待人吃酒聽曲的地方,餘夜昇很有氣勢地擡頭往二樓去,那裏是渡夜的廂房,再往上,頂漂亮的風情都要藏在最高的屋頭,像皎月,被衆星捧着。
“你住哪一間?”餘夜昇問他,夜莺指了一間二樓向西到底的廂房,他是不紅的,還要和人分一間房。
“上去吧。”餘夜昇推推他,夜莺像被抛棄的鳥兒,無主地看他,“昇爺……”
“枕頭底下藏的十二塊銀元不要了?”餘夜昇與他講,“快去,取完就下來。”他享受夜莺此刻的目光,看他的鳥兒頻頻在樓梯上回頭,一半害怕他說的謊言,轉頭就不見人了,一半又戀戀不舍地用眼神與他訴情話,人雖上了樓,魂靈還系在他身上。
老鸨端茶躬身在旁,把他們之間的小纏綿,摸得清清楚楚:“我這個兒子啊,最最懂事體,人乖巧,就是開竅得晚,要是有哪裏伺候得不妥帖,昇爺您多擔待。”
餘夜昇背手,撚動大拇指,想起小東西腳上受過的傷:“在你這裏,挨過幾回教訓?”
老鸨以為夜莺得寵告叼狀:“哎呀,昇爺,當真冤枉呀,我把伊當珠當寶養着,別說打,大點聲同伊講話都不曾敢……”
餘夜昇懶得與她做戲,讓她找老六取贖身錢,自此之後,夜莺歸他所有,與豔樓,與歡場,再無瓜葛。
夜莺揣十二塊銀元,熱乎乎的下樓,手上是一堆叮鈴铛的洋錢,餘夜昇沒了和他牽手的機會:“就這麽捧着下來了?”
小東西抖着睫毛,白皮膚下浮泛桃花開時招人的紅:“你說取完就下來……”
“拿去!”一塊帶着人體溫的方羅帕,落到洋錢上,餘夜昇握夜莺的腕子,“兜好你的銅钿銀子。”
當晚,他們沒有直接回永樂坊,餘夜昇帶夜莺去了大光明,看最新演的電影,是出愛情劇,卷發的西洋女人和濃眉大眼的英俊男人在白銀幕上你侬我侬。
餘夜昇在黑暗中,改揉夜莺的五指,不輕不重地把玩:“你看,他們要親嘴了。”
夜莺不肯看,還要說:“瞎講,大白天,他們在外頭呢。”
“親了,真的親了。”他騙伊,指尖在夜莺的掌心撓。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影院裏響起唏噓的躁動,夜莺擡起頭,見到男女主抱在一起,耳鬓厮磨,輕聲話,我心悅你。
“他們沒親嘴……”他扭頭,一縷燙人的鼻息貼面掠上來。
餘夜昇的唇,不偏不倚地落到他唇上。
11.請客
夕陽染紅半面白漆大牆,一扇黑漆漆的窗,像張嘴,不正經地唱:
一呀伸手摸呀摸至在
姐姐的頭發邊吶啊
姐姐的頭發桂花油鮮
叱吧隆咚嗆咚嗆
不讓你摸
偏要摸
哎呦喂哎呦喂哎呦喂呀
天尚未暗透,餘夜昇便摟了夜莺倒在架子床上,膩歪地親嘴。手上也不規矩,葷詞兒唱到哪兒,他的指頭就往哪裏伸,夜莺蜷在他臂彎,逃又逃不掉,躲也沒處躲,渾身上下被他摸了個遍。
床幔裏熱得像三伏天,蓬勃的淫`欲味,他們倆揮汗淋漓,好似并肩趟過一場大雨。
王媽進來送飯,低着頭,匆匆在桌案上布菜。
夜莺從餘夜昇的胳膊底下滑溜溜地鑽出來,扯被子躲他色眯眯的眼睛和手,沒用,餘夜昇只是掀一掀手掌,他就回到他懷中。
“躲什麽。”一撇臉的功夫,餘夜昇将嘴貼到夜莺脖頸的白肉上,嘴裏哼哼唧唧,“又不是頭一回撞見了……”
夜莺絞着拳推他結實的胸膛:“別……別叫別人看……”他還知道害臊,還要廉恥,曉得要避忌,可無力的手,軟綿綿的指頭,又帶着鈎,勾人魂呢。餘夜昇愛煞他這種永遠天真的羞赧,身子被男人澆灌出無窮的美妙,人卻還是長不大的清純。
靡靡淫曲兒恰好唱到玉手指纖纖,不讓你摸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