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賄賂

劉侍郎解釋, 他是想和西寧侯攀親,不過欲娶的是二小姐,于是便給姨娘送了份定禮。可兒子半途卻鐘情三小姐, 無奈, 只得向三小姐來提親。

西寧侯都聽糊塗了, 一時真假難辨, 他猶豫了。

他一猶豫, 姚瀾不幹了,可她不敢當場撒氣,于是故作委屈道:“姐姐,我知道我身份低微,與你比不得,可我與劉郎一見鐘情,兩情相悅。那日他救下我時, 我二人對視, 一瞬間有若滄海桑田, 那時我便認準是他了……我求您成全我們吧。”

這話說得委屈,又好不煽情, 若不知真情, 怕寶珞都要被感動了。她看了眼穩若磐石, 淡定依舊的劉彣彧, 一個轉身站在了他面前, 背對着他攔住了姚瀾的視線。

她含笑道, “三妹動了真情, 做姐姐的當然要成全,可你确定救你的就是他?”

“我自然确定。”

“嗯,那你說說,劉公子眼角的痣,是在左眼,還是右眼呢?”寶珞驀地問了句。

劉侍郎有點慌了,道了句“我兒……”,可話未完,便被寶珞截住。“侍郎大人,令公子您必然清楚,不過我問我妹妹呢!”

姚瀾自知逃不過了,緊張地舔了舔唇,道:“這誰能記得住……”

“那麽明顯的一顆痣你都記不住,你果真是與他一見鐘情?”

“左邊!”姚瀾咬牙道了句。

寶珞身後的劉彣彧再坐不住了,怎都有種被戲弄的感覺,他蹭地起身,高了寶珞進一頭的他容顏乍現。

姚瀾登時愣住,面若冠玉的公子,臉上幹淨得連個斑點都沒有,何談是痣!她知道,自己又上當了……

事到如今,西寧侯算徹底明白女兒的意思的了。劉侍郎目的不純,是為尚書之位才來的,且他早有計劃,買通了自己的枕邊人。自己被耍的團團轉,西寧侯無奈苦笑,随即眉目一冷,凜然道:“劉侍郎,我家小女高攀不起令公子,抱歉。”說着,又轉視羅姨娘,厲聲道:“你的事過後再論,馬上把收到的東西全部給我退回去,就此刻,現在!若是少了分毫,別怪我不留情面!”

西寧侯語氣陰鸷,羅姨娘看出他是在安奈,于是怕了,只得讓錢嬷嬷去收拾東西。

劉侍郎勸慰,可西寧侯就是威嚴冷目,不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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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瀾也不甘心,她急的心裏像燃了把火,沒見到劉彣彧的時不覺得如何,眼下見到了,她一見鐘情,不甘放棄了。她拉着父親道:“父親,求您便成全我和劉公子吧!”

西寧侯冷看了她一眼,低喝道:“還嫌不夠丢人!”

姚瀾委屈得眼淚都快落下來了,依舊不肯放棄,西寧侯甩開她的手令下人帶三小姐回去。姚瀾瞪着寶珞,惡狠道:“姚寶絡,都是你!你嫁不出去,便見不得別人好嗎!”

“啪”的一聲,西寧侯扇了姚瀾一巴掌。“不知廉恥的東西,拉下去!”

姚瀾愣住,從小到大,父親連重話都沒說過,今兒居然打了她,她不能接受,哭着跑了。羅氏想去追卻又不敢,只得讓小丫鬟跟了上去。

其實在場人都明白,這一巴掌可不止是沖着姚瀾,他這是打給羅氏看,打給劉侍郎看的。明白了西寧侯的意決,劉侍郎也不敢再多語了……

羅氏将收下的錢財如數呈上,有些被她花了的,只能拿自己的體己補上。劉侍郎頗是尴尬,那還有心情查點,帶着東西便要走人。而此時寶珞又發話了。“好像還差點東西吧!”

堂上人怔住,西寧侯看了眼羅氏,羅氏搖頭,“沒,沒有了……”

寶珞哼笑。“除了財物,還有人吧!”

說罷,只見杜嬷嬷帶着雪蠶入堂。乍然瞧見她,羅氏驚得頭皮發麻,意識到大事不好,卻已經來不及了。

而從入門便始終淡定的劉彣彧也不淡定了,他驀地從座椅上站起,一臉愕然地下意識朝雪蠶探身,卻被一旁的父親扯住了。

雪蠶鎮定如故,只當什麽都沒瞧見,不慌不忙地将曾經她告之寶珞的一切,都當堂講了來……

話畢,西寧侯緊握着雙拳強力安奈,臉色發青地盯着羅氏。羅氏正想着要如何解釋,可劉彣彧忍不住了,對着父親質問道:“你說雪蠶被送走了,便是送到這了?”

劉侍郎窘迫,哪還顧得上兒子的私情,忙向西寧侯告辭。

寶珞攔住。“侍郎大人,您這麽走了算怎麽個事啊,這人您還要不要了?”

劉侍郎冷哼,瞥了雪蠶一眼。“特赦文書已下,她二人已是自由身,輪不到本官做主了!”說罷,拉着兒子便走。經過雪蠶身邊時,劉彣彧駐足,蹙眉急迫道:“雪蠶,跟我回劉府吧。”

雪蠶目不斜視,看都沒看他一眼,冷笑道:“我為何要和您回去?我算什麽呢?”

劉彣彧梗住。

她就知道他答不上來。當初全家落難,他不敢收留她,卻又想占有她,便把她送入了教坊司,她幾乎成了他的專有玩物。這兩年來她求了他無數次,求他贖出自己帶她回劉府,哪怕為婢也好,可他一再找借口推脫,後來她心也冷了。直到劉侍郎不想兒子再迷戀她,于是提出讓她和輕霜去西寧侯府時,她毅然答應了……她總于逃離他股掌間了,如何還會回去!

畢竟是在西寧侯府,劉彣彧堅持不得,只得咬牙走了。

他們一走,西寧侯再忍不住,徹底爆發了。連東院都沒來得及回,就在前院客堂,當着往來各房下人的面,把羅姨娘狠狠痛斥了一番。

“一個婦人,竟然敢收受賄賂,你還有什麽不敢做的!無法無天,你是想把西寧侯府推向深淵才罷休嗎!”

“你就是用這種方法籠絡清北的心?都說溺子如害子,我看清北渾到如今,都是你害的!”

“為了讓女兒攀高枝,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偶遇?一見鐘情?這話都敢編,我西寧侯府的臉都被你們丢盡了!女兒都被你帶壞了!”

……

西寧侯一句接着一句,毫不留情,惹得東西前後各院的人都趕來了。二夫人和三夫人勸西寧侯,而哪管用,他一聲“家法伺候!”喊得羅氏膽子快要下破了,抱着他的腿懇求,卻沒讓他動心絲毫,還甩了最刺她心的那句:“別忘了,你只是個姨娘!”

折騰了一個下晌,姨娘被打得哭都哭不出來了。

一個婦人,還有比挨家法更讓人丢臉的嗎?她臊得躲進了西廂房。姚瀾抱着她哭,反倒被她斥了一通。怨女兒說話不長腦子,屢屢上姚寶絡的當!可轉頭想想,自己不是也一樣嗎,于是嘆息一聲接着一聲,淚水直流。倒是難得二夫人來東院瞧了她一眼,羅氏頗是受寵若驚,要知道她們向來不把她這個姨娘放在眼中的。

二夫人瞧她傷得厲害,送了些補品來,臨走勸了句:“也別怨侯爺,你是姨娘,這條條大過,便是休了你也不為過。他施家法,也是給你留情呢!”

且不說二夫人此行此言是否有意,但羅氏聽出了弦外之音。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人在就好,她總有翻身報仇的那刻!

……

真相既出,清北被還之清白,不用在納輕霜,他一顆心算放下了。羅姨娘将特赦文書交給了寶絡,寶珞喚來了二人。

想到自己的姨娘夢破碎,輕霜懊喪,不過還好,因禍得福,她拿到文書後便可成為自由身了。可——

“我這只有雪蠶特赦文書,沒瞧見你的呀。”寶珞驚奇道。

輕霜不敢相信。“不可能!羅姨娘說有我的文書!”

“那你找姨娘要去啊,我是沒有。”

“你……你們欺負人!沒有文書,我便不走了!”

寶珞笑了。“那你就留下吧,免得教坊司到處找你找不到。”

輕霜一聽,傻眼了。跪下來哀嚎,求二小姐饒她,還她文書,她再不想回教坊司了。可寶珞無奈嘆道:“沒有就是沒有。”說罷,遣人将她帶出去了。

寶珞将雪蠶的特赦文書交給她,雪蠶感激不已。寶珞問她可有去處時,她淡笑搖了搖頭,“不知道。”

“姐,讓她留下吧!”門外一直偷聽的清北突然沖了進來,懇求道。

雪蠶驚喜且欣慰,可她卻婉拒了,道經歷這些,無顏再留小少爺身邊。可清北哪管這些,只道知音難覓,非留她不可。于是不停地求姐姐。

寶珞并不讨厭這個姑娘,也知道留在侯府是眼下最好的選擇。然她擔心的是自己的弟弟,她知道清北對雪蠶的喜愛,如今是欣賞和傾慕,可保不齊以後會生情。不是說她看不起雪蠶,她一個揣着現代芯的人,支持人性的平等。只是……這個時代的寬容性太低了,她不想弟弟背上未婚先納妾的名聲,狂且他太小,她總是擔心會走偏了路……

為妾不行為婢不妥,雪蠶身份确實有點尴尬,可寶珞一時也想不出如何安置她,只能答應弟弟暫時留下她了。

寶珞從香河回來後便一直忙着解決清北的事,眼下才稍稍放松些。這些日子,查羅姨娘查兩個丫鬟,還得惦記着祖母的病情,寶珞照着鏡子感覺自己都瘦了,連臉色都沒那麽紅潤了似的,于是惶恐地叫杜嬷嬷準備好吃食,她得調理調理了。

瞧着她那張嫩白的小臉,杜嬷嬷咧嘴笑了。見過會保養的,卻沒見過這麽會疼惜自己的,怎麽瞧着二小姐都有些自憐得過分。不過對杜嬷嬷而言,這是件好事,沒有什麽比愛惜自己的身體更重要的了。想到以前那個動不動就折騰自己的小姐,她總覺得落水被救後的小姐,換了個人似的……

杜嬷嬷應聲去了,寶珞在庭院裏伸了伸腿腳。她發現最近胃口特別的好,正合計着明個吃什麽,瞬間想起了一件事——

“芸豆糕!”寶珞恍然驚道。

“對呀,表姐,我的芸豆糕呢?”身後,突然有清朗的聲音響起,寶珞回頭,葉羨正站在二門處笑盈盈地看着她,“都這麽多天了,你居然把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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