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相親
羅氏的事情告一段落,姚瀾也受罰被禁足, 整個東院都冷清了許多。西寧侯像讓女兒搬東院來住, 管理大房,不過被寶珞拒絕了。她可不想徹底成為大房的主人, 就算她不打算嫁人,她還惦記着讓父親續弦呢。
續弦的想法, 寶珞只和婧沅說過,這幾日婧沅沒少往侯府跑,說是怕閨友孤單, 見天帶着孩子來。
現在一進觀溪院,放眼便是單皮鼓,竹馬兒, 懸絲獅豹, 杖頭傀儡娃娃, 還有一只手臂長的大龍船……呵,知道的,是葉婧沅抱孩子來了, 不知道的, 還以為觀溪院養了個孩子呢!
映城滿院子打滾,婧沅睬都不睬一眼,直勾勾盯着插花的寶珞,含笑問道:“我認識個人, 你可要瞧瞧, 文韬武略, 儀表堂堂,年紀也應當,配你正合适。”
寶珞捏着朵蜀葵乜了她一眼,不悅道:“讓你幫我給父親續弦,你惦記我作甚。”
“你不比他急?”
寶珞挑選着搭蜀葵的配花,漫不經心道:“我還真不急。”
婧沅撇嘴。“嗯!十八了,還敢說這話的,我看滿京城就你一個!”
寶珞噗地笑了,“十八怎麽了?十八那也是美人一何麗,顏若芙蓉花。”說着,翻了只妃紅的木芙蓉出來,斜斜插在了耳後的發髻上,還轉頭問道:“映城,你看小姨好不好看?”
小映城見她頭上的花,颠了過來,笑道:“姨,好看,映城要……”
瞧着她敷衍的樣,婧沅就生氣,卻對着映城嗔了聲:“男孩要什麽花,去玩你的小銀槍去。”随即對乳母遞了個眼神,讓她把孩子抱走了。
“這回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婧沅蠻橫道。
“怎地,還威脅上了?不去!”寶珞哼聲,揀了石榴花、栀子花、還有含笑來襯繞蜀葵。
婧沅一把奪走了她面前的花瓶,忿忿道:“我都和祁夫人約好了,你就是應付也得給我去!”
“哪個祁夫人?”
“中軍大都督祁衡的婦人啊!”婧沅道,“你不是也見過嗎,她和你家姑姑不是關系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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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珞凝住,問“那你給我說的這個人是誰?”
“就是祁都督的弟弟祁霈啊,你應該認識的。祁少爺今年二十有一,今歲中舉,和昶之同科,眼下正準備明年的會試呢!他和昶之可不同,人家那可是北直隸的亞元啊,明年妥妥的進士出身,想必定是個翰林之才。我跟你講,人家說親之人,門檻都快蹬破了,若不是祁夫人和你姑姑關系非凡,人家哪同意和你……”
“我去!”寶珞淡定道了句。
葉婧沅微怔,随即激動道:“好好好,咱說定了,可不能反悔啊!我這就去祁府約日子。”
寶珞皺眉。“你不是說越好了嗎!”
“我不這麽說,你能去嗎!”葉婧沅挑眉壞笑,連孩子都不管了,帶着貼身丫鬟一溜煙便沒影了。
居然上了她的當,寶珞哼了兩聲,打眼便瞧見二門處站着的葉羨。他望着姐姐急飛走的身影,回頭問道:“我姐急匆匆幹嘛去了?”
寶珞哼聲:“**去了。”
葉羨愣住,接着無奈笑笑,站在了她身旁。
寶珞還在擺弄着花,葉羨卻一眼瞧見了她耳邊的那只芙蓉——妃花映粉頰,襯着她膩脂肌膚,情致兩饒;她靜若皎月,美得如畫,讓人忍不住想靠近,卻又怕驚了這蔽月輕雲。
葉羨就靜靜地看着她,見櫻色唇瓣因為專注而輕抿,彎翹的唇線似花蕊蜿蜒,一直延到了他心裏,撩得他心神蕩漾,不自覺地笑了……
主花配花都全了,可好似還缺點什麽,寶珞正琢磨着,葉羨遞上了幾只萱草,她接過插上,剛剛好。她看着他問:“你怎來了?”
“臨川先生新出的戲,我訂了位置,表姐可要去?”
“真的?”寶珞興奮道,随即想想,臉色又黯下來,“算了,你随清北去吧。”
“表姐果真不去?”葉羨追問。
寶珞搖頭。“忙着,真的去不了。”
她喚嬷嬷照顧好映城,端詳那束花,見無甚問題了,對稼雲道:“抱着,走,咱去百花園一趟。”說罷,給了葉羨一個匆匆的笑便走了。
風風火火,走得太急,耳邊的花掉落她也不曾察覺。直到目送她出了二門,葉羨才淡然地拾起那朵芙蓉,勾唇輕輕哼笑了聲……
……
相親這事,去哪一方的家中都不妥。成便罷,若不成,傳出去難免尴尬。所以葉婧沅以賞菊的名義請了兩家人,把地點選在了魏國公府。這成人之美的事,國公爺和國公夫人自然支持,也都痛快應下了。
為表重視,沂國公府早到了一刻鐘,因祁都督軍務脫不了身,且長嫂如母,所以是祁夫人陪同祁霈來的。
而寶珞呢,則帶了姑母姚蘭亭。
祁夫人見了姚蘭亭,簡直就和自家人一般,親昵得很。如是,大夥聚在一起不像相親,更像敘舊。
她們談得開心,卻忽略了兩個年輕人。祁夫人提議,讓姚蘭亭陪她去賞花,葉婧沅會意,也帶着婆婆去準備午宴,唯是将寶珞和祁霈留在了園林的亭子裏。
這場合,前世寶珞經歷得得太多,倒也見慣不怪。畢竟是懷目的而來,總不好冷場,于是想讓金钏斟茶,然還未待開口,祁霈先一步端起茶壺,親自為她斟了一杯,微笑道:“小姐請。”說着,還不忘把面前盛着各色果幹的食盤和點心碟子朝她面前不動聲色地推了推,
到是個知情識趣的,寶珞拈起茶杯,這才撩起眼皮瞄了他幾眼。
別說,祁霈和他兄長還真是有點像,尤其是眉眼,透着股銳氣,只不過一個氣勢威嚴,一個風度儒雅,如是比較,祁霈五官似比他兄長更精致柔和些,添了幾分俊秀。
“常聽嫂嫂提起小姐,未曾拜會,上次狩獵也只是匆匆一面。”祁霈淡淡道
寶珞微驚。“狩獵時,祁少爺也在?”
祁霈垂眸而笑,點頭。“我就在兄長身後,許小姐未曾注意吧。”
仔細回想,當日祁衡身後似有個男子,不過她還以為是護衛呢。這就有點尴尬了,寶珞歉意道:“抱歉,失禮了。”說着,她拈起茶杯,掩飾地喝了一口,目光瞥向了遠處的菊園。
菊園裏,祁夫人也在望着他們。
“瞧樣子我家小叔對二小姐印象不錯。”她笑道
姚蘭亭也眺了眼,含笑應聲:“嗯,祁少爺出類拔萃,人又英俊文雅,我家侄女也會中意的。”
“我瞧着可不像喲!”祁夫人玩笑道。
姚蘭亭愣了,忙解釋:“不會的,夫人多心了。”
“別急,我也是說說而已,小姐許是害羞吧!”祁夫人笑道。她不能久站,便拉着蘭亭坐在了石凳上。“不是我自誇,若有人能嫁我家小叔,也定是好命的,他脾氣像極了他兄長。”
“嗯,将軍為人端方,待人和善,疼夫人更是出了名的。”蘭亭微笑道,眼中溫情漫漫,欣慰之意,不待言矣。
端詳着她神情起伏,祁夫人面色淡了下來,輕嘆道:“可惜啊,我不争氣,成婚十幾年,也未能給他留個後。”
這話一出,蘭亭笑意頓時凝住。祁夫人不是沒孩子,只是幼子夭折,唯留下七歲的女兒,之後她屢次懷胎卻都留不住,大抵是身子骨太弱了。“夫人墨跡,我給您調養,您身子好了還能再懷的。”
祁夫人苦笑。“不必了。以你的醫術,我信你做得到,可我信不過自己的身子。四年前流的那次,大夫就告訴我,我今生不能再孕了。我這條命,如今也就是吊着,什麽時候閻羅不高興,說收便收去了。所以我無所謂,我就是覺得對不住夫君。為留後,我幾次勸他納妾,怎奈他都不肯……”
“将軍是個重情義的……”蘭亭嘆了聲。
祁夫人挑眉睨着她,意味深長地道了句:“你也是個重情義的!”
蘭亭驚,當即解釋道:“您過譽了,我哪有。”
“他都當了都督這麽多年了,你還喚他将軍,可見不是有何放不下的。”
“只是習慣而已,若有冒犯,我改口便是。”蘭亭蹙眉道。
聞言,祁夫人哼道:“改口,改得了心嗎?你當真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等他嗎?這麽多年過去了,你依舊守着他,還不算重情義嗎?我看是情比天高吧!”
“夫人,不是這樣的!”蘭亭猛然起身,表情凝重。
祁夫人冷笑。“不是這樣是哪樣?自他救你之時,便已走入你心,不然你會感激他這麽多年?救你,對他而言是職責,也是舉手之勞,何況侯府也重金酬謝過。當年他平定西南,也是侯爺舉薦,他才得以施展抱負,成就今日。按理說,這回報太高了,比起來你們更似我祁家的恩人。可你呢?依舊時不時地聯系我,照顧我,在我面前恭敬。只要我同夫君出現的坊,必能見到你。所以,若不是有所期待,如何會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