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⑨章（捉蟲）
“沒空。”
鹿今回了一句，輕輕地。
瞬間，女生的眉眼失落地下垂，纖細的手指捏着褲邊，樣子有點兒不知所措，傅钰側身勾着眼看戲，接着聽到鹿今問「有事？」。
兩個字讓對話繼續，對面清麗的臉蛋兒亮起來，女生張了張嘴沒出聲，許是沒想到他會有下一句，抿嘴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借你的筆記看看嗎？”
鹿今略疑惑，挑起一邊眉。
“數學筆記。”女生主動解答，然後進一步解釋，“這次數學考得不好，我想盡快補起來。”
說完微微低了頭，在年級第一面前，氣勢好像高不了。當然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在喜歡的人面前，姿态自然會放低，即使是「人見人愛」的班花。
聽不到他的回應，班花稍擡頭，詢問：“可以嗎？”
話音剛落，看見筆記本遞過來，班花連忙伸手，像捧着易碎的物品，一邊說：“謝謝，不過你沒有這個沒關系嗎？”
“我不需要。”鹿今拉好書包，回答。
班花赧顏垂眸，将筆記本抱在胸前，笑盈盈地道謝：“謝謝你鹿今，拜拜~”然後邁着小步跑出教室，咯噠噠的鞋聲變小，直至消失。
鹿今單手拎起書包背上，然後伸手将椅子推到桌子下，回頭去看傻愣着的傅钰，問：“你走不走？”
傅钰收回追着聲音的視線，瞟了鹿今一眼，轉身，一邊說一邊往座位走：“走，走，一分鐘。”
拖拖拉拉，想給他兩腳。
今天不用補課，但為了獎勵傅钰跟來了，更重要的是來這兒蹭飯。作業是改卷子，鹿今基本沒花時間，因為錯的太少，只用了一個小時。而傅钰就不一樣了，單是英語一科就得倆小時。寫到天黑了，肚子餓了，鹿今發現不對勁，外面怎麽沒動靜。
傅钰也發現了，問他叔叔阿姨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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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今搖頭說不知道，眉間浮上一抹憂色。
傅钰瞧見丢下筆頭，湊身安慰道：“你別擔心，他們肯定有事忙，忘了告訴你。哎，不是有手機麽，你打電話問問。”
對啊，他怎麽給忘了。
鹿今拉開左邊抽屜，拿出一只手機，看得出有些年頭，漆皮掉了，是鹿爸淘汰下來的，鹿今不想要，是硬塞給他，說當個計算器用。
當計算器用，還不如口算快。
手機一直放着沒用，鹿今按了半天開機鍵，沒反應，應該是電池沒電了。現充太麻煩，他推桌起身，來到客廳，拿起座機給鹿媽打。
傅钰逮着機會趕緊休息，拉開椅子走出來，輕車熟路地鑽進廚房，打開冰箱拿了一聽可樂，起環，仰頭咕咚咕咚喝起來。
鹿今聽到動靜，眼角瞥了瞥，然後收回，聽着裏面情況。第一遍是「暫時無法接通」，第二遍是「電話已關機」，第三遍是「電話已關機」。
慢慢放下電話，沒有放上去，鹿今臉色變了，傅钰走過來問：“打不通？”
鹿今沒理他，低頭，緊皺着眉看着按鍵，傅钰吐出舌頭舔了舔了嘴角，突然伸手拿過電話筒，“你別亂想，再打試試。”
話筒合上去，顯示屏滅了，空了幾秒，傅钰就要拿，電話突然響了。這一聲急促且響亮的來電，在倆人心髒上打了一槍，之後是瘋狂地跳上跳下。
真雞~兒吓死了。
“媽——”
鹿今不管對方是誰，開口就叫，顯然把人叫愣了，對面不是鹿媽，是鹿爸，聲音從孔裏飄出來，“是爸，兒砸。”
“哦，爸……”鹿今拉長尾音喊了聲，表情恢複如常，輕輕去拽打着卷的電話線，問：“你們怎麽不回來？”
傅钰拿着可樂靠着牆，不緊不慢，小口小口啜着。
鹿爸遲疑了一下，說：“這個，兒砸，我和你媽去姥姥家了，周六才回來，這兩天你自己做飯，或是在外面買着吃吧，錢放在茶幾下面了。”
鹿今淡定地聽着，問：“我媽呢？”
“你媽……她”鹿爸比剛才說話更費勁，擠牙膏似的，“她躲起來了，忘了告訴你，生自己氣呢。”
了解後，鹿今冷淡道：“哦，那挂了。”
“鎖好門窗，如果不敢在家，叫小钰過來陪你……”鹿爸還沒啰嗦完就被挂了，鹿今放好電話，擡頭對傅钰說：“今天沒飯，你回家吧。”
“哈？”傅钰沒轉過彎兒，“你不吃飯了？”
鹿今瞪了一眼，自信地說「我自己做」，然後向廚房走去。
傅钰倆眼珠一瞪，回頭，抽搐似的笑了，喝掉最後一口，丢進垃圾桶，插着兜走過去問：“你會做嗎？”
“煮個方便面還行。”鹿今從櫥櫃翻出小蒸鍋，握着兩邊左看右看，在确定這個可不可以，又随口一問，“你呢？”
傅钰拿起一個淘米盆，新奇地看着，略帶驕傲地回答：“煮個雞蛋還行。”
兩人回頭對視，無言，五秒後同時放下東西，轉身回到房間。兩分鐘後下樓，傅钰領着鹿今去了飯館，他經常光顧的其中一家。
鹿今先表明自己不吃辣，這幾天上火牙龈疼，不是碰不了的疼，是那種不經意的疼，一陣一陣，沒什麽征兆。
傅钰給他打包票，接過服務員遞來的菜單，轉了個方向送到他手裏，然後滔滔不絕起來：“這裏東西特全，辣的不辣的，帶湯不帶湯，天上飛地上走……”
鹿今把錢包放在一旁，然後翻開看，上面的圖片太鮮豔，修的有些失真，每看一個胃抽一下，口水醞釀得差不多，快要從牙縫兒滲出來。他連中間都沒翻到，挑了一個湯面，但是在分量上猶豫了。大中小三種，平時一定會選「中」，但是今天肚子尤其餓，所以思索再三，選擇了「大碗」。
傅钰怔時睜大眼，一副見了鬼的樣子，眼神卻又不接受，接手菜單，頭也不低，一邊翻一邊問：“你吃得了麽？”
這個點店裏人多，鬧鬧哄哄，又吵又熱。鹿今口幹舌燥，勾指扯了扯領口，轉頭去看周圍，輕輕地恩道。
傅钰輕啧了一聲，挑着眉梢，問他：“恩是吃得了還是吃不了？”
鹿今終于不耐煩了，甩過頭斜着他，吐了一句：“你特麽快點。”
“好，好。”傅钰被斜了一眼，老實了，抓緊低頭選菜，選好招來服務員，連任帶菜單送走。然後拿起倒扣的瓷杯，倒了兩杯，邊喝茶邊等着飯上來。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你坐在飯店裏看着旁邊大快朵頤自己卻只能幹巴巴地坐着，你還不能催，因為越催越慢，只會更餓。
鹿今眼睛忍不住往旁邊飄，因為實在太香了，他們還選了中間位置，四周全部坐了人，可謂是彈無虛發，誘惑全部射向他們這一桌。
忍住，快了，就快了。
鹿今安慰自己轉過頭，瞥見傅钰盯着自己，目光直愣愣的，不帶拐彎，其中帶了一點戲虐。
他選擇視而不見，拿起茶杯抿了抿，随即皺眉，好難喝的茶，但不知道怎麽辦，只好勉強咽下去。伸手抹去點點水漬，再而擡頭，見他仍然看着自己，于是推開茶杯，诘問：“你看我幹嘛？”
傅钰眼睛閃了一下，還是望着他，嘿嘿笑了兩聲，說：“你講髒話真可愛。”不給他留話，“「特麽」，「他媽」，哈哈哈哈，只能是這個程度……”
即便是好聽的詞，鹿今也高興不起來，他好歹也是個男的，被人形容為「可愛」，能不惡心麽。他半眯起眼睛，目光倏地變得伶俐，就這樣不言不語，讓傅钰收緊了笑聲，一臉正色：“正經的，我有個問題想請教。”
鹿今沒點頭也沒搖頭，垂下淡淡的眼睫毛，這時候哪有心思聽他，心和腦子都裝着一件事，就是飯。
啥時候上啊。
而傅钰沒當回事兒，眼神飛來飛去，多動症。手摳着那白瓷杯，忽然往前湊了湊，神秘地問：“你覺得童瞳好看嗎？”
“童……童？”
“……你過分了啊，連自己班同學都忘了，人家還是班花啊，花見花開樹見樹倒，你可真行，真行。”
“我沒忘，一時沒想起來。”鹿今擡手挑開發絲，然後接着他的話想，一張張臉從眼前掠過，到童瞳驟然停止，還真不熟悉。
傅钰繼續嘲諷：“人剛和你借完東西，你倒好，轉眼就給忘了。”
鹿今擡頭去看他，張嘴就要回，但遲疑一下，他說的也沒錯，索性閉嘴不争辯。
傅钰看進他的瞳孔，看到了自己，遲了半秒忽然笑了，“你腦子除了學習，其他都不行啊，吉祥鹿。”下句又轉折，“還剩下個運氣，真好使。”
運氣再好，總是說也說爛了。
傅钰張開手臂，往椅背上一靠，微擡下巴：“哎，還沒回答我呢，你覺得童瞳長得好看嗎？”
鹿今掀了掀眼皮，沒正式擡眼，淡淡說：“是挺好看的。”這是憑良心說，但語氣馬上轉淡，“好看管什麽用，數學十幾分，夠笨的。”
傅钰神色一愣，随後伏在桌子，捶桌子。
作者有話要說： 鹿今：我就是不喜歡腦子笨的。
傅钰：幸虧我腦子不笨。
鹿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