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回合,宋桃之就敗了
點一趟,上午的話,那是十二點那趟車了。可是,她還真沒想好,元廣信真的來了,她該怎麽化解這段淵源。
宋長青去出差了,沒法絆住趙坤雲不出門,那麽只有她和趙意了,找他幫忙堆雪人?只能這樣。
那既定的故事還會不會發生?宋桃之不敢肯定。
找個人去堵住元廣信。
對,就這樣。
看見站在廚房門口刷牙的大表哥,宋桃之計上心來。大表哥,對不住你了。但是想到大表哥未來幾十年的孤獨,宋桃之又堅定了。
即使不能改變什麽,也算做了努力。大表哥孤獨絕望的愛情,固然讓人感動,但對于親人來說卻是折磨。如果在沒遇到前就改變掉姻緣,不一定是壞事。
吃完早飯,劉保和打算坐車回家。
宋桃之跟着要送他,送到西山路上還跟着,說是要去趙意家堆雪人玩。
走着走着,宋桃之站定叫了一聲,“壞了。”
“怎麽了?”劉保和立馬追問,連趙意都疑惑地看着她。
宋桃之說:“我有個同學姑姑今天中午從省城回來,我讓她給我帶了一本最新漢語大詞典,晚上寫作業就要用呢!那今天不能堆雪人了,我得去車站等着。”
趙意看了看天,明晃晃的太陽溫暖地灑在白雪的大地上,刺目的白,“太陽好大,到下午雪會不會化了?”
上道。宋桃之暗暗給趙意一個贊許的眼神,不管她是否在說謊,趙意總會站她這一邊,就算誤打誤撞也能合她心意。
劉保和哈了口氣,“這麽冷的天,車站冷飕飕的,你現在去等到中午可不要凍死,又耽誤玩兒,這樣吧,我也沒什麽事,就去車站幫你拿了詞典再回家。”
“真的?”宋桃之跳起來,猴着劉保和的胳膊,“大表哥,謝謝你!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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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丫頭,就算嘴甜。”劉保和敲了敲宋桃之的腦門,“你同學姑姑長什麽樣子?”
宋桃之比劃,“這麽高,皮膚很白,大眼睛,薄嘴唇,挺漂亮的。大表哥,你若是見到最漂亮的那個,肯定就是她了。”
劉保和又要敲她,“找打啊你。”
“大表哥,你別誤會呀,我又不是媽媽他們,愛當媒婆,不打算給你介紹女朋友。但是,若你相中了人家,可要請我吃糖,我同學姑姑可是個單身美女呢!”
元廣信的确挺漂亮的,大眼白膚高個,就是為人有點冷清,元冬陽跟她氣質有點像,還真是親的一家人。
宋桃之拉着趙意笑嘻嘻地跑了。
趙意問:“誰的姑姑呀?我怎麽不知道詞典的事。”
“元冬陽的姑姑呀,我為什麽每件事都要跟你說?”
“我都什麽事都跟你說,宋桃之,你不能這樣不公平。”小男生抗議了。
“乖,我們去找你爸爸,讓他幫我們堆雪人,可千萬不能讓他出門了。”
趙意被一聲“乖”叫得滿面通紅,“宋桃之,我可不是你小舅家的小狗,不許這樣叫我。”
宋桃之為了緩解緊張心情,逗趙意,“叫你一聲乖怎麽了,你不一向是乖寶寶麽,難道要叫親愛的?”
趙意臉更紅了,嘴巴噘起來,“一個女孩子,怎麽這樣!”
“哪樣了呀?”有時候你追着我喊“親愛的”日子,宋桃之瞪趙意,“不讓我喊,讓別的女孩子喊?比如劉文娟麽?”
“宋桃之,你越來越亂說,我不跟你玩了。”
趙意小朋友跑了,宋桃之在後面追,“哎,你等等我。”
“撲通”一聲,宋桃之腳下一滑,摔了個腳朝天,她痛的叫起來。
躺在雪地裏,捂着腦門差點掉眼淚,尼瑪,後腦勺摔得真疼。
趙意跑回來,向她伸出手。
宋桃之生氣,“滾滾,不是跑了麽,誰叫你回來?”
趙意蹲下身子,摸宋桃之的腦袋,“摔疼了?對不起,以後不讓你追我了。”
“以後個屁,說謊話不打草稿的家夥。”宋桃之憤怒起來,自己爬起來,你說會永遠在一起,可是轉身玩起了愛情游戲。
趙意默默地跟着宋桃之,“宋桃之,你別生氣了,我不是故意害你摔倒的。我們是好朋友,最好的朋友,劉文娟不能跟你比呀,可是你每次都說我和她好。我跟劉文娟是鄰居,又是同學,她經常來我們家學習,問功課,我也不能不理她呀!你說是不是?”
是你個頭。
男人和女人有友情嗎?
搞暧昧也要有個限度。
總有一天,暧昧會傷害你最愛的人。
男女友情會擦槍走火。
宋桃之若有所感,男人如此,女人不也如此?
曾經她認為與陸晨心的友誼,在趙意眼裏是不是也是暧昧?
但是,那是以後。
宋桃之有些顫抖,強迫自己不去想以後的事。
她說:“好了,我就開個玩笑,你這麽較真幹什麽呀?男孩子心胸寬廣一點,別總這麽敏感的。我們趕緊走,不能讓你爸爸去單位,他要陪我們堆雪人,趙伯伯手巧又細心,堆的雪人最漂亮了。”
“嗯,我跟爸爸說,今天不能出門。”
這還差不多。
還好,趙伯伯還沒出門。
宋桃之進到趙意家院子,趙坤雲在掃自行車上的雪。
宋桃之:“趙伯伯,這麽大的雪,你還要騎車出門呀?”
“單位還有點事,我上午去看看。”趙坤雲笑着看宋桃之,“這是在哪裏淘氣,摔了一身泥。”
宋桃之拍拍棉襖,“沒事,剛才摔了一跤。”宋桃之看趙意。
趙意說:“爸爸,你不是說陪我堆雪人的麽,怎麽要去上班呀?”
“堆雪人?你們兩個孩子自己玩吧,我可不陪你們玩這個。”
“可是你去年答應了的,去年過完年我們去給媽媽上燈,山上下大雪,你說的呢!”
趙坤雲停住了手,看着兒子通紅的臉,眼底多了些愧疚情緒,宋桃之抱着趙坤雲的胳膊,“伯伯,你就陪我們一起玩吧!趙意總不愛玩,天天呆屋裏學習,都快成書呆子了,你得給他做個榜樣,做人不管多大年紀都要勞逸結合,您辛苦這麽久,周日還去上班,太傷身體了。”
趙坤雲點頭,“桃子這話說的真有水平,會說話。好,趙伯伯今天就不去加班啦!反正也沒多大事,明天再做也行。”
“我大表哥說的,他厲害吧?”
趙坤雲沒有出門。
陪着兩個孩子在院子裏堆起雪人。
趙意很久沒跟爸爸一起玩了,特別的興奮,還大膽地把雪球扔到趙坤雲腦袋上,趙坤雲也沒大沒小起來,揉了兩孩子一人一頭一臉的雪。
轉眼便到了中午,趙坤雲升起炭火,拉倆孩子進來烤暖和了,自己去廚房做飯,做到一半發現家裏沒鹽了。
便沒跟孩子打招呼,出門買鹽。
家門口的小賣店恰好沒了鹽賣,趙坤雲想着家裏沒肉,幹脆走街上去買鹽買肉。
等宋桃之發現趙伯伯在廚房沒動靜,跑去一看,傻眼了。
再找了表看時間,麻痹,十二點了,應該是出去了一會兒,不會還是趕上了吧?
宋桃之欲哭無淚。
歷史還是沿着他既有的軌跡在運動啊!
趙意問:“宋桃之,你怎麽哭了?”
宋桃之抹了把臉,哭了?“沒啊,我被煙熏到了。”
“這碳質量不好,有煙,下次讓我爸爸別在他家買了。”
“嗯。”
現在宋桃之只能在家裏等待命運的裁判,就算她趕過去,也無濟于事。
半個多小時候,趙坤雲回來了。
宋桃之迎過去,“趙伯伯,你幹什麽去了?”
“買了塊肉,買袋鹽。桃之很久沒在我家吃飯,給你們改善下夥食。”趙坤雲笑意盈盈,沒什麽事?“怎麽了,桃之,直勾勾地看着伯伯?”
“沒,趙伯伯,你的鞋都濕了,趕緊過來烤一烤,別得了凍瘡。”
趙坤雲放好菜,到炭盆前脫了鞋子,換了家裏的布棉鞋,宋桃之問:“伯伯,外面都化雪了嗎,你褲腿上怎麽這麽多泥?”
“沒呢,太陽看着大,冷着呢,這雪起碼得一個星期才能全化了。我這腿是剛才追人濺的。”
宋桃之一口黑血差點噴出來,追人?真的歷史重演了。
“怎麽了?”宋桃之的聲音發顫,趙坤雲還在回想剛才是事沒注意,倒是趙意注意到了,起身關緊了客廳的門。
“有個年輕人追小偷,小偷跑到菜市場,正好碰見,我便替他攔了攔。”
嘎?宋桃之興奮,好像有點變化?
“伯伯,快說,快說,怎麽了。”
趙坤雲沒在意宋桃之的激動,以為是小孩子好奇,“就是從省城的車上出了個小偷,下車了有人發現錢包丢了,嚷起來,有人指出了小偷,小偷下了車便跑,有個年輕在車站等着接人,便追上了小偷。小偷順着車站路跑到菜市場,我聽見年輕人喊抓小偷,便攔了那小偷。”
“最終抓到小偷了?失主呢?”
“當然是抓到了啊,年輕人把小偷抓了應該是送派出所了,失主當然也去了,我看沒我什麽事,就先回來了。”
“年輕人長什麽樣啊?失主是什麽人?”
“你這孩子好奇心這麽重,年輕人是個高個子,長得挺好的,失主是個漂亮姑娘,這一對,說說笑笑的把小偷拉走了。”趙坤雲一笑,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可能,又搖頭。
成了?宋桃之傻眼,來個大翻轉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偷事件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子
“給你。”元冬陽冷着臉,把一本詞典扔給宋桃之。
“這是什麽?”宋桃之翻了翻,一本類似現在漢語大辭典那種字典,有字詞釋義,還有組詞,造句,對現在的小學生而言,絕對是寶典。
“你不是說讓我姑姑帶的麽?”元冬陽勾起絲笑容,但眼底一點笑意都沒有。
宋桃之眨巴眼睛,略一思索便明白了。
大表哥劉保和與元冬陽的小姑姑元廣信相識,抓了小偷,送了派出所,交換了聯系方式,留下了美好印象。說起相遇的緣由,劉保和說起表妹的字典,元廣信聯想到元冬陽,她還真給元冬陽帶了本字典和一本英漢詞典,以為字典便是給劉保和小表妹的,于是告訴元冬陽把字典帶給宋桃之。
宋桃之讪笑,“我就随口開個玩笑,沒想到大表哥當真了,我不缺字典。”
元冬陽似笑非笑,“宋桃之,別以為我好打發,不把事情真相告訴我,你別想好過。”
宋桃之震驚了,這是一個八歲孩子說出來的話嗎?怎麽這麽陰森,而且好像還挺真的?宋桃之打了個冷顫。
宋桃之:“我什麽都不知道。”
元冬陽笑了,如冰雪融化,春暖花開,“我就随口問問,聽小姑說起昨天抓小偷的經歷,太過瘾了,對你大表哥有點好奇。”
宋桃之轉動眼珠子,好像沒什麽不對?
元冬陽突然話多起來,“我小姑你沒見過吧?特漂亮,但性子傲,從來都不待見什麽男人,昨天居然誇了你大表哥好幾句。”
“真的?”宋桃之眼睛亮起來,但在元冬陽面前,也不敢太過掉以輕心,“我大表哥本來就很優秀,為人熱心,正直善良,五講四美的好青年,誇獎幾句也應該的。這幫縣長妹妹抓到小偷,找回錢包,怎麽也得發朵大紅花吧?”
“的确,我爸爸還說請他吃飯,感謝他呢!”
“那必須的,一頓飯都不夠。”宋桃之皺鼻子,“不是找回很多錢嗎?”大表哥昨天下午又回了宋桃之家,一直不停地說抓小偷的事,眼睛放光,不停地在宋長文面前稱贊元廣信,就算宋桃之再不懂事,都能聽出來,他對人家姑娘有意思。
但宋長文卻不看好,那可是縣長妹妹,出身紅色家庭的人家。
“我爸現在沒心思在這些上面,對小姑的事最關注的是她的婚事。”
宋桃之支起耳朵,“你小姑怎麽了?”
元冬陽嘆氣,表情十分的凝重,“我小姑都二十五啦,還沒對象呢,家裏都着急死了,給她介紹的都看不上,這次來這裏就是為了躲避相親。我奶奶帶信來,讓我爸爸在地方給她物色一個。”
宋桃之警覺起來,這不是元冬陽的風格,說這麽多話?“元冬陽,你沒事吧,怎麽突然好心跟我說這麽多話?”
元冬陽從抽屜掏出《今古傳奇》,“聽說你家裏有從開始印刷到現在的,我跟你講這些,你以後就不能不把書給我看了。”
靠!宋桃之暗罵陰險。
“你不是對我小姑感興趣麽,反正我小姑也來了,你大表哥也認識她了,我不說你遲早也會知道。”
“所以還不如你先跟我說了,買雜志看。”
元冬陽點頭。
宋桃之想,你說吧,說完了我也不借書你看,讓你竹籃打水一場空。壞小子。
“那後來呢?”宋桃之當起好聽衆,她可不象元冬陽,在聽她說起家裏七大姑八大姨家的糗事,連“後來”都不問一句。
“後來,沒什麽後來啊!就是昨夜我爸在家招待衛生局的劉局長,說起小姑的婚事,劉局長好像說他們單位有位副處長去年死了老婆,雖帶了個孩子,但人長得不錯,腦子靈活,專業過硬,前途光明,又細心又男人,意思應該是想替我小姑介紹——”
“別說了。”宋桃之漲紅了臉,若不是元冬陽一臉無辜,她真懷疑元冬陽知悉了她的真實用意。
“怎麽啦?”元冬陽壓低聲音。
宋桃之在他耳邊說,“那是趙意的爸爸。”
元冬陽挑眉。
宋桃之說:“告訴你一個秘密,趙意爸爸現在跟我小姑好呢!這事我們家人還不知道。”
元冬陽做了個原來如此的表情。
“懂了嗎?”宋桃之問。
元冬陽點頭,這回是真懂了。這丫頭,是想拆散趙坤雲和元廣信本來的姻緣。是因為宋桃之小姑的緣故?元冬陽沒這麽膚淺,他只能往更深了的想。或許,他們婆媳關系不和,所以宋桃之不願意元廣信做她未來婆婆?或許,她只是不想趙坤雲娶元廣信——
元冬陽了悟,這或許才是真正的原因。
臭丫頭。
“你為什麽撒謊說我姑姑給你帶字典了?我怎麽不記得你托付過我這件事,害得姑姑把我好一頓數落。”
宋桃之轉動眼珠子,這孩子怎麽又提這事了?
“都跟你說啦,是随口說的哦,就算我說了,我又沒提是誰,你怎麽知道我表哥要找的你是姑姑?”
突然想到一種可能,宋桃之激動起來,如果大表哥和元廣信——
天啊,宋桃之看着元冬陽,元冬陽看她,兩個人都跳起來,元冬陽指着宋桃之,手指發抖,宋桃之笑起來。
這事絕對不成,元冬陽憋屈。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好像是自己把姑姑的消息告訴宋桃之的。
元冬陽看着宋桃之的目光便很是不善。
宋桃之一想,趙伯伯和小姑的婚事還不算定,也不能掉以輕心,怎麽安慰元冬陽受傷的心呢?除了給他帶幾本小說,也沒什麽能幫他的。
最要緊的是趕緊把趙伯伯和小姑的婚事定下來。
宋桃之的心思早不在課堂上,老師講什麽完全沒在狀态,突然聽見餘老師提她的名字,他條件反射地站起來,餘老師看她,她看餘老師,小朋友們澄澈的目光看着宋桃之。
餘老師說:“宋桃之又長個了啊,那就站着吧,站着長得高。”
宋桃之欲哭無淚,日子還怎麽過啊?趕緊期末考試吧!
元冬陽拿了枝鋼筆,在宋桃之的書上畫了個鬼臉。宋桃之給了他一對白眼球。
元冬陽寫“這事沒完”。宋桃之腿肚子發抖,有點站不住了。
放學也心不在焉,那本詞典也忘記在抽屜裏。
宋桃之對趙意說:“我覺得應該告訴我奶奶,你爸爸和我小姑的事。”
“可是,不應該爸爸他們自己去說嗎?”
“他們是大人,可能臉皮薄,不好意思說吧!這樣,下次我小姑再和你爸爸鎖在房間說話,你就告訴我,我們就裝作說話,讓奶奶他們聽見。反正遲早要結婚的,還不如早點結,我小姑手巧,做飯、織毛衣什麽都會,要是當了你媽媽,你再不用做飯了。”
趙伯伯是很照顧趙意的,但一個大男人,家裏家外,還有工作,還要戀愛,哪裏那麽多時間?所以趙意便經常自己做飯,特別是中午,趙伯伯忙了不能回家吃午飯,可不就是趙意自己做了吃?
趙意已經接受要有一個新媽媽的事實,并沒有多大反抗,表示一切都聽宋桃之的。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上學,宋桃之發現抽屜裏的新詞典不見了。
問了元冬陽,也問了趙意,問了關系好的坐的近的同學,都說沒看見。
劉文娟嚷起來,說是班裏出了小偷,要搜所有人書包。宋桃之無語,坐在那裏看着劉文娟比她這個當事人都積極地說着找小偷的事。
等老師來了,劉文娟第一個就站起來,報告老師班裏出了小偷,宋桃之的新詞典不見了。
這可是大事,這年頭五講四美是學生的基本品德,怎麽能出了小偷這麽個大事?昨天都傳遍了,火車站出了個小偷,把元縣長妹妹的錢包偷了,這事已經讓縣城人民覺得很丢臉了,怎麽班裏也出了個小小偷?
餘老師決定查,狠狠地查,徹底地查。
先是關了教室的門,搜書包。
趙意是班長,自然義不容辭,他板着臉,打算親自動手,宋桃之遞給他一個紙條,趙意偷着看了,寫着“讓組長搜”。搜是用拼音寫的,不然小朋友看不懂。
趙意懂了,便指揮四個小組長各人搜各人小組人的包。
很不幸,沒包書皮的《今古傳奇》被搜出來了,元冬陽一點無所謂,宋桃之可苦了臉,那是她的書啊!果然,餘老師看了簽名後,又讓宋桃之“長個子”了,書自然是沒收了。
書包全被搜了一遍,除了一些不能上課帶着的亂七八糟玩意兒,比方說畫片,玻璃球,橡皮筋,瓦塊,零食之類,倒沒什麽礙眼的。
餘老師又叫了昨天的值日生談話。談完又找幾個晚走的同學談話。再找班長、小組長談話。
最後目标鎖定在楊松身上。
宋桃之看着楊松那張黑黑的小臉,看着他眼底的惶恐與不安,孩童純淨的目光裏滿是憤怒,她心軟了,剛想舉手,旁邊的元冬陽站起來,“老師,字典是我拿走的。我姑姑讓我送給宋桃之,我不想送,所以偷偷拿回家了。”
☆、事發
字典當然不是楊松偷的,也不是元冬陽偷的。
這成了一段公案。
宋桃之站着,元冬陽坐着。宋桃之憤憤地想,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有特權階層,例如元冬陽,看小說,宋桃之替他罰站,偷字典,劉文娟替他罰站。
餘老師罰劉文娟的理由很簡單,沒問清楚事由,錯打報告,元冬陽和宋桃之之間的互送字典,是他們自己的事。
劉文娟哭了,抽抽噎噎,餘老師心如磐石,視而不見。
趙意給劉文娟遞了手帕,劉文娟閃着淚花,笑了起來,真是如珠似玉,我見猶憐。
宋桃之心煩意亂。
宋長青進了一批藥材回來,與趙坤雲交往愈久,總有些閑言碎語傳進了宋家人耳朵裏。為了這事,奶奶親自上了宋桃之家門。
拉了宋長文在房間嘀咕了半日,胡曉群在院子裏掃雪,撇嘴說:“神神秘秘的,就你們還不知道,長青都跟人在街上拉手呢!”
宋桃之瞪大眼睛,等等,他們什麽時候都知道了?
“媽,你說小姑跟誰拉手呀?”
“去去,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
“不說我也知道,不就是趙伯伯麽?”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宋桃之不再猶豫,還是幫小姑他們一把吧!
胡曉群扔了掃把,“你怎麽知道?”
“我當然知道啊,我腳上的線襪子還是小姑織給趙意的呢,你不是問過麽?”
胡曉群給了宋桃之一巴掌,“我是問過,可你沒說是你小姑送給趙意的啊?”
宋桃之抱住頭,“媽,你打我幹什麽呀,小姑經常偷偷去趙意家,又不是我,我每次去都告訴你了呀!”
胡曉群哭笑不得,幾步跑回客廳,敲開了房門。
三個人又是一陣嘀咕,一會兒便聽見奶奶哭天搶地的聲音,宋長文把宋奶奶勸住了,送到門口。
宋奶奶指着宋長文罵,“趙坤雲那個死鳏夫,敢打我們長青的主意,你馬上去他家,把他腿打斷了。”
宋長文一臉無奈。
宋桃之躲在胡曉群身後,伸出個腦袋說:“呀,爸爸要是把趙伯伯腿打斷了,那小姑以後不更要呆在趙伯伯房裏不出來了?”
三個大人齊刷刷地看向宋桃之。
宋奶奶指着宋桃之,抖着聲音,厲聲說:“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胡曉群抱住宋桃之的頭,慢悠悠地說,“媽,你別那麽大聲,吓壞小孩子了。小孩哪裏會說瞎話,能說出這話,意思很明顯了,長青肯定常跟趙坤雲單獨呆房間裏了。是不是這樣,桃之?”
宋桃之眨巴眼睛,滿臉無辜,“我沒看見,聽趙意說的啊,說小姑經常跟他爸爸鎖在房間裏,一呆就是半天不出來。”
宋奶奶往後一倒,宋長文抱住了她,着急地喊“媽”,把她扶進屋裏,掐人中捏手心的,胡曉群“哼”了一聲,“裝什麽呀,養了這樣的女兒,就該認了,在這裏狼哭鬼嚎,又要死要活的,什麽意思,要鬧自個兒家裏鬧去。”
胡曉群拍了拍宋桃之,施施然去了廚房,“我去倒水啊!”
宋桃之很理解媽媽的心态,她就是在看戲。
宋長文安慰了老媽,又親自送了回家,天黑了都沒回來,胡曉群說:“這是不是打架了啊?我得去看看。”
宋桃之哪裏肯一個人在家,扯着媽媽衣角跟着去了奶奶家。
在宋奶奶家門口碰見宋長青,宋長青剛揚起笑,胡曉群慌張地拉住她,示意她不要說話,兩人站餘老師的後牆根下嘀咕了半天,宋桃之摸過去,躲媽媽身後聽。
宋長青臉白了,急着要跑,胡曉群拉住了她,“你能跑哪裏去?”
宋長青說:“我找趙坤雲啊!“
“你不怕你哥把他腿打斷了?”
“他敢?”宋長青漲紅了臉,“反正,事情就是那樣,媽和哥想怎麽着就這麽着吧!”
宋桃之說:“小姑,我幫你找趙伯伯去。”說完翹着辮子跑了。
胡曉群想叫她,也不敢大聲,眼見着宋桃之跑下小路,身影消失不見,對宋長青說:“你先回去吧,跟他們好好說,你們是一家人麽。”
“二嫂,你不進去嗎?”
胡曉群把手塞進袖子抱着,“我在這裏等會兒趙坤雲,一會兒教他怎麽說話。”
“二嫂,還是你對我好。”宋長青眼圈紅了,鼓着腮幫子,“正好,我正想跟他們說呢,我們打算年後就結婚。”
胡曉群抱着胳膊站在門外,把耳朵貼着門,聽着院子裏動靜,一會兒是吵,一會兒哭,一會兒叫的,很是熱鬧,胡曉群抿嘴笑。她對于這門親事倒是很看好,趙坤雲怎麽了,生得讨人喜歡,事業也不錯,宋奶奶找這樣一個女婿算是不錯了。人家給宋長青介紹的醫院那男孩,她也見過,木讷倒沒什麽,問題是太聽媽媽的話了,當時兩家人見面,坐一起,問什麽都看他媽的眼色。胡曉群是見識過婆媳關系的人,知道這其中利害,長青嫁過去,遇到個凡事都聽媽媽的男人,那日子可真是難受。
宋長文算是有主見的了,可在他媽的問題上,也犯糊塗,不然她也不會受這麽多的苦了。趙家便不一樣,趙奶奶在鄉下,也沒什麽見識,管不了大兒子的事,以後日子還不是由着長青做主?就算有個孩子也沒什麽,趙意那孩子可憐見兒的,真是讨人喜歡。
打量着趙坤雲該來了,胡曉群站到臺階下,遠遠見到趙坤雲來了,便迎了上去。
趙坤雲見了胡曉群,很是不好意思,白皙的臉膛發紅,躲閃着眼睛,搓着手,喊了聲,“他胡姨。”
宋桃之偷笑,躲到胡曉群身後。
她能做的已經做了,可是将他和宋長青關房間裏的話說給他聽了,趙坤雲當時臉就黑了,恨恨地想,回頭收拾趙意。跟宋長青呆房間的事也就一次,他還是很注意的,那天宋長青給他織了件毛衣,在屋裏試衣服,他不好意思叫兒子看見,關了房門,以後都是開着門說話的,生怕給宋長青帶來什麽不好影響,也給孩子不好的榜樣。
但這事沒法解釋。
胡曉群問:“你打算怎麽辦?”
“我很不好意思,這事應該提前跟你們說的,可實在說不出口。”趙坤雲低頭,“我比長青大了不少,還帶着個孩子……”
胡曉群笑眯眯地,“這些話都好說,以我看,也沒什麽不好,不過呢,我們家人有點想法也是正常的。一會兒說什麽不好聽的,你也別往心裏去,不管怎樣,不能影響我們兩家的交情。”
這話說的,就是我看戲,兩不相幫的意思了。
趙坤雲最終踏進了奶奶家門,宋桃之自然不肯錯過看戲的機會。
宋奶奶神情激動,拿了掃把要打趙坤雲,宋長青是抱着她媽不撒手,打是打不成了,宋長文與趙坤雲面面相觑,都有點尴尬。這事,朋友變成妹婿,感情複雜啊!
最終還是坐下談判,趙坤雲踏踏實實,把求親的意思說了,宋奶奶又暴起,那些我黃花大閨女嫁你個帶孩子的鳏夫,你個不要臉的老貨勾引我閨女,你空口白牙就想提親……等等之類的話略過不提。
宋長文看着不是事,讓胡曉群去把宋長明、宋長慧兩家人都叫來了,這算是真的要談判了。
宋奶奶又從頭開始控訴,總之呢,就是她家黃花大閨女不能嫁給趙坤雲這只癞□□的意思,要是嫁了會被人戳脊梁骨。
從頭到尾,從尾到頭,大家都沒個主意,都看着宋長明,在這個事上,宋長文都沒什麽發言權,一來他不是老大,二來他跟趙坤雲是朋友、同事。
宋長明蹲在屋檐下抽煙,就是不吭聲。
當着趙坤雲也說不出個什麽事來,耗到天黑透了,大嫂李敏推宋長明,“還要回去給永芳他們做飯呢!”
宋長明丢了煙枝,“改天再說吧!”
宋長青說:“改哪天都一樣,我就要嫁坤雲哥。”
宋奶奶給了宋長青一巴掌,看得趙坤雲瞳孔直縮。
宋長明指着趙坤雲,“改天跟你算賬。”拉着李敏走了。
宋長文也不知道說什麽,只好拉着胡曉群母女也告辭回家。
臨走也拉走了趙坤雲,趙坤雲看着宋長青,想說什麽,終于在宋奶奶的眼神威脅下什麽都沒說成。
宋長文一路嘆氣,趙坤雲說:“長文,這事我知道自己不對,但是我還是想請你理解我和長青。”
“這叫我怎麽說?”宋長文又嘆氣,“長青比你小了快十歲呢,再說還有趙意——”
“這些我都知道,所以也有過猶豫,一直不敢跟你們提。但既然提出來了,你們就說個章程吧!”
“我能說個什麽章程?”宋長文突然一把抓住趙坤雲的衣服領子,胡曉群趕緊拉住宋長文的手,“長文,別激動。”
宋長文喪氣地松手,氣沖沖地走了。
大人的事,宋桃之怎麽想插手,能起的作用也有限,第二天,宋家又開了全家會議,這次沒帶外姓人,據說吵得厲害,宋長青跟哥哥姐姐全吵個遍,宋奶奶又暈死過去一次。
趙意也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宋桃之跟他說話,他也提不起精神,宋桃之也蔫了,不知道未來會不會像前世那樣,最終宋長青和趙坤雲還是被迫分開。
想那麽多也沒用。
作者有話要說:
☆、定親
宋桃之管不了這些,繼續上學放學。
到了學校,想起她的《今古傳奇》被餘老師沒收了,心情更糟糕。
拍着元冬陽的桌子,“把書還給我。”
元冬陽擡起眼皮子瞅她一眼,繼續看他帶來的新書,宋桃之伸手擋住他的書,“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你去餘老師那裏把我的書要回來啊!”
“你的書當然是你自己去要。”
宋桃之哪裏敢從餘老師嘴裏拔牙呀?心煩意燥地聽了幾節催眠課,跟元冬陽寫字,“幫我把書要回來,好嗎?”
“求我?”
“求你。”宋桃之拉他胳膊,眼巴巴地看着他。
下課後,元冬陽站起來,“要書去!”
宋桃之一躍而起。
餘老師在辦公室熱情接待了元冬陽,元冬陽什麽都不說,往那裏一站,眼睛看着宋桃之,宋桃之對他做了個嘴型,“你說”,元冬陽不吭聲,宋桃之恨不能掰開他的嘴。
餘老師今天對宋桃之關注度還是挺高的,“宋桃之,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宋桃之讪笑,搖頭。
餘老師故意抽開抽屜找東西,露出那本雜志,“昨晚聽你奶奶家挺熱鬧的,發生什麽事了?”
宋桃之看着餘老師那雙閃閃發光的眸子,索然寡味,“老師,我尿急,我先去一趟廁所。”
“哎,你回來,宋桃之。”
宋桃之哪裏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