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回合,宋桃之就敗了
很傷人嗎?”
“有嗎?”宋桃之故意反問,她是知道的,其實,只是故意傷害你,傷害少年可憐的自尊心,或許能改變少年的心意。
“算了,我懶得跟你計較。”趙意把書包放到沙發上,扯開宋桃之的書,俯下身子,逼近宋桃之。
宋桃之後退,把身體貼在沙發上,“趙意,你想幹什麽?”
趙意的臉貼的如此之近,他的炙熱的呼吸噴在宋桃之的臉上,讓她的皮膚都似要燃燒起來,“我只是想跟你說,總有一天我會長成你的參天大樹。你不要着急,我會長大的。”
宋桃之用手指頂住趙意的臉,将他推開,“滾遠點。是樹是草跟我有什麽關系,發什麽瘋呀?離我遠點。趕緊走你的,不是要去學校交學費麽?”
趙意站直,把手插在褲兜裏,少年目光清亮,眼神堅定,“你可以嘲笑我,我不在乎,我就當你是在開玩笑。但是我不希望你拿自己的前程開什麽玩笑。”
“哈哈,怎麽了呀,說你比我矮是事實麽,不過開個玩笑。你扯這麽遠幹什麽,連前程都找出來了。”宋桃之有點心虛,如果還有什麽人最了解她,這個人一定是趙意。
“你難道真不知道我為什麽一個暑假都不理你嗎?”
“不知道。你不理我,我還清靜一點。趕緊的,走。”宋桃之站起來,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
趙意邁開步子,擋住她的路,他稍擡眸,直視着她,“宋桃之,你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說實話,為什麽中考故意落榜?”
“都開學了,你少找後賬,別亂說啊,我就是感冒了沒考好,大家都知道。”
“你撒謊。”少年臉微紅,眼睛有火苗燃燒。
宋桃之冷冷地看着他,他眼底的火苗被冷水澆滅,漸漸沒了溫度,他垂下眸子,似嘆息般說:“我知道,你是在躲我。”
宋桃之莫名心疼。
她看着趙意背起書包,單薄的身軀慢慢走向大門,她突然喊住了他,“喂,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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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意回頭,給了她一個安慰的、溫柔的笑。
宋桃之:“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沒關系,我沒有怪你。我知道你總有自己的理由,只是希望你以後做事能跟我商量一下,我會支持你的。你要知道,我永遠都是站你這一邊的。”
“趙意,謝謝你。”
在家人商量将宋桃之送入一中時,趙意是幫了她的,她在利用大人對他們倆關系的誤會,而他配合了她的表演,沒有揭穿他們并沒有戀愛的事實。
“謝謝你幫我掩飾,讓家人誤會我們的關系,從而讓我順利留在三中。”
趙意目光清淡,表情坦然,“我沒有掩飾。”
他轉身,走了。
門被輕輕關上,沒帶走一片雲彩,只留給宋桃之一個單薄輕快的背影。
宋桃之扔了藥膏。
從冰箱掏出只冰棍吃了,才澆滅了心火。從地上拾起藥膏,放到桌子上。
差點忘記了,趙意的本性。那家夥就是一只披了羊皮的狼,慣會裝小白兔的。他沒有掩飾,什麽意思?那就是說他根本就是承認喜歡宋桃之了?
意料之中,卻讓宋桃之覺得憋屈。
一直都是她在主導,是她在把控與趙意的感情,什麽時候變成他在主動、在主導了?他以為自己是誰呀?還說什麽我會長成你的大樹?誰稀罕。
宋桃之戴了一副墨鏡去了學校,在校門口被教導主任叫住了,“同學,學校不許戴眼鏡。”
宋桃之指了剛走過去的幾個同學,“老師,他們都戴了眼鏡。”
“我是說墨鏡。”教導主任李剛,是個消瘦的中年男人,面相兇惡,在三中是人見人畏。
“老師,我得了青光眼,眼睛不能見光。”
“那把病歷拿來,明天讓你家長送過來。”
宋桃之服了。
爸爸這幾天出差,媽媽早出晚歸,根本就沒發現她眼睛青了,若讓他們知道了,這事就是事了。
宋桃之摘下眼鏡,哭喪着臉,“老師,我眼睛青成這個樣子,真不能見人。”
“人要學會認知自我,眼前青了也不算什麽毛病,那些皮膚燒傷了,大小眼的,瘸腿的,鼻子歪的,不都好好的,沒誰要把自己的缺點掩飾了?學生,就該好好學習,這些皮相上的事少想。”
嘎?宋桃之啞了,李剛老師的眼神有毛病吧,她這青眼是生理缺陷了?宋桃之哭笑不得。
“宋桃之,真的是你呀!”一個大嗓門突然來了一嗓子,吓了宋桃之一跳,李剛老師也錯愕地沒吭聲。
宋桃之身後撲過來一個女孩,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那天我還以為看錯了,沒想到真的是你。”女孩瓜子臉,細眉長眼,嘴唇很薄,梳着辮子,露出光潔的額頭,叫什麽來着?
女孩對身後的另一個微胖的矮個女孩說:“這就是宋桃之,我們一中有名的美女。那天跟她一起的就是趙意,中考狀元的趙意。對不對,宋桃之?趙意前天在我們學校操場打籃球來着。”
想起來了,女孩叫程桂芝。
“去去,都趕緊去教室,要上課了。堵在校門口什麽樣子,那個青眼的同學,不準再戴眼鏡了啊!”李剛主任開始趕人了。
程桂芝做了個鬼臉。
宋桃之掏出一副平光眼鏡戴上,“老師,這個可以嗎?”
程桂芝嘴快,“李主任剛說了不許你戴眼鏡,這也算眼鏡啊!”
李剛咳嗽一聲,“這個還是可以的。”
“宋桃之,你的眼睛怎麽了?”
“青眼病。”
宋桃之與程桂芝并不熟,她應該是跟張玉紅一個班級的,找張玉紅時應該是見過幾面,說過幾句話。
“青眼病,那是什麽病?”
“就是一種不能看男生的病,特別是長得清秀學習好的男生。”
“啊,好奇怪呀!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病呢?”程桂芝迷惘,“難怪那天你流鼻血了,是不是因為看見了趙意?”
她身邊的女孩撲哧笑出聲來,宋桃之忍俊不禁,也笑起來。
程桂芝滿臉無辜。
都十六七歲了,姑娘,別裝天真了,這不适合你。
對上號了,這位同學。
矮個女孩叫韓麗,是個聲音很輕柔,帶着一股磁性音質的女孩,她有一雙大眼睛,微胖,個子較矮,但說一口标準的普通話和美式英語。開學便被選為學校廣播室的播音員。
韓麗是個較為安靜的女孩,笑起來臉頰有個淺淺的酒窩。
程桂芝說:“你們倆笑起來都有個酒窩,宋桃之你笑得好猙獰,沒有韓麗溫柔。”
宋桃之不敢笑了,這差點都破相了,還真是不能等閑視之。
程桂芝問韓麗:“你看見趙意了吧,是不是長得很漂亮?”
“嗯,不過我覺得我們班長也很帥啊!”韓麗小小的酒窩梨花般漂亮,把她平庸的五官襯托得都美麗起來,“而且陸晨心個子高。”
又是個子高。
宋桃之忍不住又笑起來,這個用來打擊了趙意數年的武器,看來并不只有她一個人會用。趙意若聽見,還能不能那般淡定?
作者有話要說:
☆、上課
教室教學樓的一樓,還沒走進教室,便聽見有人大喊“宋桃之,宋桃之”。
宋桃之尋着聲音望去,在對面的教學樓一個窗戶間找到一個黑腦袋,張玉紅揮舞着手臂,還在喊,“宋桃之,我在這裏。”
張玉紅鬥争贏了,如願以償上選了她喜歡的聲樂,她的嗓門透亮,高昂清脆的聲音不用擴音器就能傳遍半個校園,宋桃之臉黑了。
教室裏走出一個黑黑胖胖的男生,單眼皮像沒睡醒似的,“你就是宋桃之?”他的聲音也帶着鄉音,明顯不高興的樣子,“你認識那個大嗓門?吵死了。”
不是針對我的,宋桃之看着男生有些熟悉的臉,驚喜地說:“你是陳福林。”
陳福林錯愕地看向宋桃之。
“我猜的。”宋桃之趕緊加了一句。
吳紅松在教室裏向宋桃之招手,她們的座位在右邊靠牆,挨着窗戶。桌子上摞着厚厚的書。
開學第一天,都是新面孔,大家都很興奮。
宋桃之坐下,便有前面的男同學回頭過來打招呼,陳福林便坐在她們前面,同學是個瘦瘦的白面男生,他介紹自己說叫餘義勇,說完迅速回頭,耳根有點紅。
從始至終,吳紅松都靜靜地看着課本沒吭聲。
陳福林把手放在吳紅松的書上,探頭說:“一會兒要選班長,我們都選陸晨心,怎麽樣?”
“行啊!”宋桃之放好書包,整理書籍,一本本翻過去,散發着油墨香味的新書,這三年不好過了。她有基礎,靠着成人的理解能力,一路順風地讀了小學、初中,但是到了高中,她要選理科,物理和化學便要重新開始,上輩子她可是選了文科的,不努力上醫學院的理想怕是實現不了。
“課程表出來了嗎?”宋桃之問吳紅松,陳福林塞來文具盒,盒蓋上貼着課程表,他的字跡有點小,筆畫有點擠,字真心不好看。
陳福林說:“我抄的有。你們都是走讀對吧?可以不用上早操,但是早晚自習還是要上的,冬天騎車來回會很冷的。”
吳紅松說:“我想住校呢,可是學校不讓。”
“住校有什麽好的,不能出去玩。”
“陳福林,你怎麽就惦記着玩了?難怪考不上一中。”以前他們也是很要好的朋友,宋桃之的口吻不由自主熟稔起來,說話也沒那麽客氣。
陳福林略浮腫的眼皮耷拉着,“彼此彼此。”
吳紅松推了下宋桃之,宋桃之莞爾。
說話間,陸晨心走進教室,陳福林對他招手,“晨心,過來。”
陸晨心繞過講臺,黑色的頭發像是剛洗過,有點軟趴趴地貼在頭皮上,他的五官很立體,眼睛不大不小,常年帶笑,挺直的鼻梁,唇方口正,他笑着走近,露出一口白牙。
“宋桃之來了啊!你們怎麽坐這麽偏,上課會看不清楚的。”他站在宋桃之桌前,低頭間發絲遮住了眼睛,他伸出手指,撥開發絲,露出帶笑的眼,“我坐你們左邊,要不跟你們換個位子?”
“不用了。”吳紅松先開口,聲音異常堅定,宋桃之看了看餘義勇挺直的脊背,搖頭。
陸晨心低頭看宋桃之的眼睛,“還青着呢!這麽一大片,真是過意不去,本想去看看你的,但是學校事多,楊老師讓我幫忙做花名冊,領書,分宿舍什麽的,就沒走開。”
宋桃之覺得被他看過的眼睛有點發酸,她垂眸,避開他的目光。
陳福林說:“這是砸的呀,我還以為天生就長這樣呢!”
宋桃之無語,吳紅松莞爾,前面的餘義勇肩膀抖了抖。
陸晨心拍了把陳福林的肩膀,“去去,你這眼神,趕緊給我換個座位,坐中間去,回頭老師寫什麽都看不見。”
陳福林:“我哪裏都不去,這裏靠窗戶,上課看看風景多好啊!”
有位男同學在門口喊,“陸晨心,楊老師喊你。”
陸晨心答應一聲,邁開長腿,跑了出去。
宋桃之打量辦理的同學,50個人的教室,做得滿滿當當,前面是黑板,還有人寫了幾個字“歡迎新同學”,教室後面有黑板報,上面還留着各色顏色各種字體的黑板報,教室有前後兩個門,坐在後面的都是男同學,女同學十幾個人,基本都聚到前面,有的在聊天,有的默然不語,有的在寫字,有的看書。
陸晨心的座位便在中間靠右一組,離宋桃之就隔一個過道。
陸晨心座位後面,有個瘦高個的男生在唱歌,明玉花不時望過來,眼神與宋桃之碰到,羞赧一笑,低頭。
男生在唱小虎隊的《愛》,他的聲音有些尖細,但字正腔圓,把歌曲的韻律和感情都唱了出來,所以很動聽,宋桃之聽住,“想帶你一起去看大海說聲我愛你,想給你最亮的星星說聲我想你,聽聽大海的誓言,看看執着的藍天,讓我們自由自在地戀愛。”
歌曲畫下最後一個音節,有男生吹起口哨,有人喊,“金峰,再來一個。”
“唱什麽唱,都給我回座位上好好坐着。”一聲暴喝從講臺上傳來,衆人鳥散,各自回到座位。
宋桃之看去,講臺上站了個禿頂的中年男人,臉頰消瘦,顴骨高聳,一雙眼睛小而亮,頭頂稀疏幾根黑發,下颚也留着幾根黑須,他的音色很正,音質醇厚,帶着一股從遙遠天際傳來的寂寥感,普通話說的這般好的,很難得。這便是高中一班的班主任楊永升了,将伴随大家走過高中歲月。
他是語文老師,很敬業也很有才華的一位老師。三中的老師都是從各地鎮高中精挑進來的,師資力量不比一中差。
他語氣嚴厲,但臉色并沒什麽生氣的表情,宋桃之知道他,他一貫就是這張撲克臉,任何事情都不能讓他稍有動容,即使是笑也是極少極少。
陸晨心已經回到了座位,他站起來,“現在我開始點名,大家聽到名字就站起來,答應一聲。”
陸晨心按着花名冊開始點名,楊老師站講臺上,眼睛随着站起的人起起落落,他看的很認真。
宋桃之也專注地觀察同學們,有的熟悉,有的完全陌生,即使對着名字都找不到絲毫熟悉感。
第一節課就是點名,選班長、學習委員等等,陸晨心理所當然當選了班長,他笑呵呵的,坦然接受,建議老師讓大家投票選各種職務,楊老師斷然拒絕,拿出個花名冊看了一會兒,開始指定其他職務人選,韓麗是學習委員,金峰是文藝委員,還有團支書,組織委員,體育委員,宣傳委員,紀律委員,各科課代表,小組長……
陳福林偏頭向後說:“他是按成績選的。”
宋桃之聽到自己的題名,紀律委員?
宋桃之忽然站起來,打斷老師的話:“老師,我當不了紀律委員。”
“嗯?誰叫你不舉手起來說話的,有紀律沒有?”
宋桃之趕緊道歉,“對不起老師,我就是愛沖動,沒動腦子,我錯了。”
學生們哄堂大笑,這是紀律委員?楊老師瞪了一樣宋桃之,“那你當英語課代表。”
宋桃之欣然坐下,到底還是少不了一個職務,英語課代表這個還可以接受。紀律委員?宋桃之腦補前世的紀律委員,什麽上課說話,有人寫情書,有人逃課,有人裝病,有人抄作業……都要打小報告的!
宋桃之坦然過起了新生活,重生後,除了人還都是那些人,很多事都開始變了,前世的她只有一個處長的爸爸,并不像現在這樣有個即将上市的大公司總經理、市人大代表的父親,所以得到的關注肯定沒有現在這麽高,她以前可是高中三年什麽職務都沒擔當過的。
歷史在改變,那就當成新生活過,不要再想過去。宋桃之給自己定好目标,在書頁上寫了兩個字,“加油。”
下課時,陳福林抓起她的書看簽名,贊嘆,“宋桃之,你人漂亮,沒想到,字也寫的這麽漂亮。”
這都是趙意的功勞。
若不是他總逼着她練字,她也沒有這一手好字。不知道趙意在一中的生活會怎樣,應該很緊張吧,他雖然聰明會讀書,但也要付出努力的,當學霸并不輕松。
想起趙意,便有人提起。
坐在後排的兩個女生,一個叫餘梅,一個柳眉。
彼此介紹後,餘梅問:“你們跟中考狀元的趙意是一個學校的嗎?他是不是真的如傳說中那樣,根本就不聽課,不記筆記,就什麽都會了?”
宋桃之撲哧笑了,“那是超人好不好?別聽人瞎傳,趙意很刻苦的,雖說沒有頭懸梁錐刺股,但也寒暑不綴,用功的很。”
“不是吧,都這樣說啊!還說他的成績早可以跳級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不願意。說一中老師已經決定讓他上兩年高中就參加高考的。”
這倒是真是,趙意在前世也是兩年高中就參加了高考,第一次就考中了本省重點,但他立志上北大,便又讀了一年,第二年去了北京。
“陸晨心也很厲害啊,不是說有一門耽誤了沒趕上考試時間,沒考麽,都能以這麽高分數考到三中,若那一門參加考試了,豈不比趙意還厲害?”宋桃之把話題拉離趙意,雖然不想跟趙意有瓜葛,但是聽人家八卦他,她還是不開心,畢竟是從小長大的朋友。
“我沒考那門才占50分,就算考滿分,也沒趙意的總分高。”
陸晨心探過腦袋,加入到聊天。
“那也很高了。”說話的是餘梅,一張瓜子臉,巴掌大的,五官很精致,鼻子邊長着顆黑痣,說起話來嘴角一翹一翹的,“班長,咱們坐的這麽近,可說好了,你要輔導我呀!”
陸晨心點頭,“那當然的,我們互相幫助。”
另一個女生柳眉問:“陸晨心,你怎麽這麽大意,沒趕上考試呀?” 柳眉是個白白胖胖的女孩,家也是城裏的,不過初中在二中附中讀書,跟宋桃之他們不認識,她一向笑眯眯的,老好人的樣子。
陸晨心抓抓頭發,“我就犯困,想睡一會兒來着,可沒想到一覺睡過了。醒來往學校跑,到了才知道已經開考半個小時,監考老師不讓進考場了。”
“你在哪裏睡覺啊?”
“學校對面的山溝裏,那裏涼快。”
陳福林說:“學校當時都瘋了,發動所有老師找他,找遍了整個校園都沒見他。你們都不知道我們班主任拿到成績時,氣得鼻子都生煙了。”
幾個女生都笑起來,陸晨心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也不想的麽。”
其實,真相并不是這樣,明玉花與陸晨心同村子,那天考試陸晨心還在家幫忙幹農活,家裏沒手表,他估摸着時間去考試,錯過了考試。
吳紅松說:“未嘗不是好事,若不是錯過了考試,我們還不能有這麽個班長呢!”
“對對,學霸都去了一中,總得給我們留一個,不然以後題不會做,總不能總去問老師吧?”餘梅很上進,想的都是學習的事。
說着,程桂芝過來,“你們在說趙意嗎?宋桃之跟趙意關系最好了,你們有什麽疑問都可以問她,保準她連趙意穿什麽顏色內褲都知道。”
宋桃之黑線。
作者有話要說:
☆、被燙了
楊老師上語文課,他的聲線是真好,讀起課文來帶着詩意的韻律感,讓人沉醉,如漫步在林間小道,如夏日清涼泉水,只不過這想象要閉着眼睛,千萬不能看他那冒着有光的腦袋。
以程桂芝的話說,這是“聰明的腦袋不長毛”,要想有學識,就必須把頭發掉光。
餘梅便笑話她,“你把頭刮光了,就聰明了。”
宋桃之有點心不在焉,程桂芝的那句關于趙意的話震懾了一群人,大家都有點尴尬,不知道該說什麽。吳紅松說:“上課了。”大家趁機一哄而散。
陸晨心會不會誤會?
這根本就沒法解釋。
“宋桃之,起來念課文。”
宋桃之唬一跳,站起來,差點忘記了楊老師有過目不忘的本事,這就點過一遍名,他幾乎把全班的同學都認全了。宋桃之在開小差,是逃不過楊老師的火眼金睛的。
宋桃之念了兩段,很順暢,楊老師叫他坐下,又喊韓麗來念。這樣往複幾次,提了不少問題叫人起來答,兩堂課下來,幾乎把五十個人全部叫了個遍。
全班同學都震驚了。短短的時間內,楊老師把五十個人幾乎認全了,這是什麽特異功能?就連重生的宋桃之,都沒法認全全班同學。
下兩節課是英語,兩節課間的休息時間比較長,有十五分鐘。
剛熟悉了的同學聚一起聊天,餘梅說:“楊老師太厲害了,記性怎麽這麽好?我要是有他這記性,還愁學習不好?”
陳福林說:“你這輩子拍馬也趕不上。”
陸晨心:“陳福林你別這樣說,每個人的特長不一樣,餘梅的化學好,中考考了滿分呢!”餘梅當選為化學課代表,可不是楊老師随便選的。
餘梅臉上放光。
程桂芝也趴了過來,宋桃之真怕了這姑娘。
吳紅松起身:“宋桃之,我們去廁所吧!”
兩人去廁所,吳紅松說:“要不囑咐程桂芝幾句,叫她不知道情況,別亂說話。她今天的話太不合适了,別一開學,大家都以為你在談戀愛。”
宋桃之吓一跳,“就說一句我跟趙意熟,談戀愛至于麽?”
吳紅松淺笑,“也只有你自己認為你跟趙意不是早戀,聽說趙意自己都承認了。”
“你哪裏聽來的呀?”宋桃之不信,家裏人的商議不至于傳出去呀?
“我也是聽一中同學說的,說昨天趙意去學校報道,被呂宴宴堵住了,塞了他情書,趙意當時就還了人家,當真很多人面說他有女朋友了。”吳紅松眨巴眼睛,“你說,誰是趙意女朋友?”
宋桃之黑臉。難怪程桂芝滿臉興奮地盯着她,這話怕是傳遍了。她和趙意本來交好,就已經夠讓人側目了,哪裏還架得住這流言?特別是趙意本人的默認?
宋桃之真有敲破趙意腦門的沖動,讓他那雙水汪汪的眸子掉幾滴眼淚才好。
“這壞小子,我非找他算賬不可。”
話雖如此,但終究是沒法辯解的。
清者自清。宋桃之只能安慰自己。
就算在前世,她在感情上其實一直也是個被動的人,沒什麽發言權。懵懂青春期,她其實是喜歡陸晨心的,但兩人礙于各種原因并未宣之于口。後來陸晨心未上大學,宋桃之與趙意在一個城市讀書,趙意自小便對她好,她也就習慣着他的存在。等兩人大學畢業,趙意向她求婚,兩人順理成章就在一起了。
這期間沒有什麽轟烈的愛情故事,一切都跟趙意的性格一般,行雲流水般,清淡、平和,溫吞的白開水般,就走到了婚姻。
婚後的生活有過一段甜蜜,但一切在陸晨心出現,宋桃之流掉第一個孩子之後開始變了。不知道是誰先開始改變,總之,她與趙意各種矛盾突然就出現,趙意開始夜不歸宿,逢場作戲的事也漸漸多了。而她埋頭在照顧陸晨心的病中,忽略了許多的事實。例如,趙意對陸晨心的在意,例如趙意對孩子的喜愛……
至于現在,宋桃之依然不知道該怎麽處理好感情,即使認為自己最終還是最喜歡陸晨心,但是她依然彷徨、猶豫。她只是知道,不想跟趙意再有感情糾葛,但偶爾也會反思,前世的錯誤真的只是趙意造成的嗎?她宋桃之在其中又做了多少推波助瀾?或者是傷害對方?
一切,總歸是錯過了。是要彌補,還是重新開始,這都是個變數。
現在的狀況,好在她與趙意并不在一個學校,就算有什麽流言,也不會太荒唐。
回到教室,宋桃之便覺得餘梅他們看她的眼神多了些東西。她已經不想問了。
中午放學,離家近的同學都騎着自行車回家吃飯,宋桃之沒回家,阿姨回來了,她不能回去被她發現眼睛青了。
學校有食堂,住校的同學拿了飯盒去打飯,宋桃之站在教室門口,有點不知所措,她沒有飯盒,也沒飯票。
陸晨心從教室出來,站在她旁邊,“宋桃之,你不回家吃飯嗎?”
宋桃之搖頭,“我不回去,學校食堂怎麽打飯?有飯盒嗎?”
“你要去食堂吃飯?學校不提供飯盒,都是自己帶的。”陸晨心舉着自己的白瓷飯缸,“要不,你用我的飯盒吃?飯票我有,帶你去打飯就好了。”
“這不好吧,那你怎麽辦?”
“我沒關系,一會兒陳福林吃完了我再吃。”他見宋桃之猶豫,“我的飯缸子洗得很幹淨的,還是新的,就用了兩天。”
他笑起來,特別的坦誠,露出幾顆潔白整齊的牙齒。
宋桃之不是潔癖,以前在學校食堂吃飯也常用公共餐具,所以并不是很介意用陸晨心的飯缸子。
陸晨心帶着宋桃之去食堂,食堂黑壓壓的都是人,這場面宋桃之是經歷過的,倒沒多大詫異,這年頭孩子學習壓力重,趕時間趕的厲害,大家都搶着吃飯,吃完趕緊回教室看書,或者去玩會兒,時間不會花費在細嚼慢咽上。前世宋桃之吃飯很快,便是在學校這個氛圍裏養成的。
陸晨心說:“你站這兒等着,我去幫你打飯,對了,你喜歡吃什麽?”
宋桃之搖頭,“随便,蔬菜就好。”
“食堂就是不缺蔬菜,你要吃肉就麻煩了。”陸晨心邁開長腿擠進排隊的人群。
宋桃之看着他穿着白色的短袖,背上濕漉漉地汗濕了一片,褲子有些肥大,穿着一雙舊球鞋,四六開的流行發型很是醒目,只見他笑盈盈地走到隊伍中間,與一個女生交談了兩句,便站到了隊伍中間。他高高的個子在人群中很是醒目,偶爾與身後的女生交談幾句,眉目清朗,笑容宴宴。
宋桃之站在食堂門口發呆。
一個小個男生端着飯盒小心翼翼出來,不想後面被一個高個男生一撞,身體不由自主往前撲去,待宋桃之發覺,半缸子的飯已經扣到她的衣襟,白綠黃的汁水順着淡粉色的襯衫衣擺滴答低落,宋桃之覺得肚皮燙的發燒,趕緊扯開衣襟。
小男生俯身追着他的飯缸子,“哪個混蛋,把我的飯摔了。”
“是我,怎麽地?”高個男生舉着一個不鏽鋼飯盒,擠到宋桃之跟前,露出一口白牙,黑黝黝的臉上堆笑,大嗓門說:“哎呀,真是你,宋桃之。”
宋桃之扯着衣擺看向大嗓門,“楊松?”
“嘿嘿,是我。聽說你也考進三中,我本還不相信呢,剛才看着像,還真是。”
楊松上初中後便與宋桃之等分開,上了鎮中學,沒想到這裏重逢,見到老朋友,宋桃之還是挺歡喜的,但這是聊天的時候嗎?“你怎麽還這麽毛毛躁躁的,亂擠什麽呀!”
小男生捧着飯盒,哭喪着臉,噘嘴,小聲說:“賠我的飯。”看到楊松人高馬大的,他也不敢出聲,委屈的幾乎哭了。
楊松拍了把小男生的肩膀,“哎呀,哭了?不就是一盒飯麽,再打一份不就是了。”
小男生腳步踉跄,差點沒被楊松拍倒,宋桃之扯着衣襟,覺得肚皮上被燙的地方火辣辣的,“好了,楊松,你別吓唬人家了,把你的飯給人家,你跟我走,我們別站食堂門口擋路了。”
“哎。”楊松撓頭,把飯盒塞給小男生,“拿去吃吧,別哭了。回頭來高一(四)班找我,我叫楊松,記得把飯盒洗幹淨,不然我揍你啊!”
宋桃之哭笑不得,問楊松:“你帶紙巾沒有?”
“我哪裏有那玩意兒啊!”
楊松的嗓門真大,震得宋桃之耳膜發脹,楊松回頭見小男生跟着,“喂,愛哭鬼,你叫什麽名字?帶紙了沒有?”
小男生從兜裏摸出一團皺巴巴的紙,“作業本的紙,行、行嗎?”
他的眼神顫巍巍的,發抖的樣子,我見猶憐,楊松皺眉,“看着你這樣子怎麽這麽面熟呢?這小眼神,別這樣看我。”
宋桃之撲哧笑了,這男生的眼神跟小時候的趙意蠻像的,小鹿兒般純淨、清澈,但比趙意多了幾分卑怯,趙意雖然羞澀,但從來都是風淡雲輕、坦坦蕩蕩。
楊松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趙意,趙意也不罵他,就用那清亮的眼睛盯着他,盯的他全身發毛,立馬就乖了。
楊松扯開紙團,“就用這個馬馬虎虎吧,宋桃之你擦擦。”他打量宋桃之的衣服,啧啧搖頭,怒視小男生,“你怎麽走路的,這麽大缸子飯都砸人身上,不知道這大熱天能燙死人啊!”
小男生瑟縮了下,差點想躲到宋桃之身後。
宋桃之用那團紙勉強把沾在衣服上的飯菜擦掉,汁水從上衣到褲子,她覺得腳背有點疼,一看果然是滴到襪子上,她今天穿着白色低跟船鞋,肉色絲襪,腿上也有點火辣辣的。
“楊松,你別吓唬人家了,不是你推他,他會往前撲麽?”宋桃之臉色發苦,往食堂邊的水池子看去,這得用冷水澆澆啊,不然會起泡的,可是那邊也擠滿了人,這燙的地方都在肉上,不好掀開衣服吧?
楊松讪笑,“你燙傷了沒?那現在怎麽辦?”
“要不,回宿舍,女生宿舍有水房,去那裏用冷水擦擦吧!”小男生怯怯開口,見楊松又瞪起眼睛,“我、我叫陳小亮。是高一(一)班的。”
對,忘記了女生宿舍,可是她跟住校的女生不熟啊?
正為難間,陸晨心擠出食堂,舉着飯缸子喊宋桃之,“宋桃之,你怎麽跑了?”他跑過來,手穩穩地端着飯缸子,滿面的笑容在見到一身狼狽的宋桃之後,變為疑惑,“這是怎麽了?誰把飯倒你身上啦?燙到了吧?”
一開口水平就不一樣,楊松搞了這麽久才發現她被燙了,陸晨心把飯缸子塞給陳小亮,“陳小亮,你幫我拿着。這得用冷水敷敷。”他往水池子那邊一掃,“這裏也沒法弄,人太多,你不住校,這樣吧,我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