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回合,宋桃之就敗了

沒流血,說是蹭破了皮。

韓麗:“我看見了,球飛到了頭發上。”

“嗯。”她們看着陸晨心背着邬紅梅走出操場,夕陽的餘晖将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幾個男同學護衛一般擁着向宿舍走去。

似曾相識。被燙傷那次,他似乎也這般熱心,把她送入女生宿舍。不過,人變了,場景變了。

熟悉又陌生。

“你也看見了吧?”

“嗯。”宋桃之并不想跟韓麗說,她是看着邬紅梅故意退到球落之處的,“走吧,回教室。”

韓麗:“你不介意?”

宋桃之淡然一笑,介意什麽?她與邬紅梅的鬥争無關愛情,不過是美麗女孩的自我保護,邬紅梅學習比不過她,在男生中并不比她更受歡迎,特別是她的體育特長突出後,她與男生的關系突然便好起來。

他們經常會讨論各類球,球賽,隊服,國外的球,國內的球,奧運會,各類運動,各種國際比賽。

宋桃之看的書多,家裏有很多本地找不到的錄像帶,加上原本的靈魂知識,看到的世界大,談吐大方,思想境界高,能贏得人歡迎,本就不是什麽困難事。但她性格偏冷淡,男生不在意漂亮女生的這點冷淡。但女生便會敏感,以至于她在女生中人緣并不好。

剛開學發生在宋桃之身上的事,這會兒大家自然都知道了。邬紅梅小女孩心性,一定要從班長這裏找補一回,宋桃之也不能攔着不是?只是沒想到會在哪一天那件事上發生罷了。

邬紅梅再回教室,已到晚自習的預備時間,額頭上貼了塊紗布,一臉委屈,惹得好多男生對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宋桃之有點心不在焉,在書上亂畫。

背後有人推她,她扭頭,班長遞給她一個紙條。她用眼神問他,他露出幾顆白牙。

“別在意,她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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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晨心的字,宋桃之揉了紙條,想想又攤開,夾進書裏。

抽出化學習題,認真做起來。

元素、化學反應方程式,沒兩分鐘,宋桃之便昏昏欲睡,重生也改變不了偏科的惡習,或許真該放棄,還是選文科吧!每個英文字母都認識,但那些公式真的太難分辨了。

陸晨心又遞過來一個紙條,寫了個化學反應方程式,是宋桃之發呆看了五分鐘的那道題,其實她完全可以查書,但是就沒有翻書的沖動。宋桃之把紙條夾進書裏,合上試題。

沒一會兒又遞過來一個,宋桃之看去是讨教一個英語語法的問題,她将紙條讓明玉花遞給了張晴。

張晴接過并未打開,四處張望,宋桃之指了指身後的陸晨心,張晴會意,遞給了邬紅梅。

宋桃之聽見身後椅子響,陸晨心“哎”了一聲。

宋桃之笑了,心情終于好多了。

她寫了一行字,夾進書裏。

“保持自身的個性和尊重別人的個性同樣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

☆、情書

晚上下自習,吳紅松不肯走,要多上一節自習課。宋桃之便等着張玉紅一起回家,她們可以一起走到烈士陵園路口分手。

張玉紅裝沒看見宋桃之,直視前方,把車子蹬得飛快。

宋桃之追了上去。兩人走了一段,宋桃之在她身後喊,“哎,大妞。”

張玉紅果然憤怒了,“你傻妞,你全家都是傻妞。”張玉紅最煩人家叫她小名。

“行,那叫你小妞。”

“你才是小妞。”

“你不覺得你的對話很沒營養麽,就會重複別人的話?”

“哼。”張玉紅自知理虧,“你不就是想知道趙意到底有沒有給劉文娟系鞋帶麽,我就不告訴你。”

“這個不需要你告訴我,我知道答案。我只想知道,你跟馮波到底怎麽回事。”

“只準你早戀,就不許我喜歡人呀!你怎麽跟我媽似的。”

“我不是管你,只是想知道具體情況。”對于早戀,宋桃之根本就沒有任何辦法,她知道張玉紅和馮波的未來,可是能改變什麽?

馮波,那個未來潦倒的半吊子畫家——

張玉紅又高興起來,放慢了車速,與宋桃之并肩,“哎,你說我該給他回一封怎樣的信?”

“不回。”宋桃之果斷出主意。

“不行,我必須回,這是我收到的第一封情書,不能不慎重。”

“那我幫你回。”宋桃之心中有了主意。

愛情的動力是可怕的,楊松最近訓練的很瘋狂,聽說每天要長跑十公裏,只為了“劉文娟喜歡有出息的運動員”這句子虛烏有的話。

張玉紅眉開眼笑,“宋桃之,你不開玩笑吧?你從小寫東西就好,我最發愁寫作文了,一封情書我想了一天都不知道該怎麽回。不過,你可別作怪,要是寫什麽不好的,我可不幹。”

“你放心,我一定會寫得你滿意。”宋桃之保證,“我覺得情書好浪漫啊,比兩個人總膩在一起有趣多了。”

“嗯嗯,我也覺得是,從書裏翻出來時既驚且喜,讀起來臉紅心跳的,原來,愛情是這種感覺。”

陶醉的張玉紅。

宋桃之回家,大姨自然是做好了飯菜等着她吃,她只吃了兩口,大姨不滿了,叨叨唠唠,怕她在學校吃不好。

宋桃之給大姨捏肩膀,“大姨,我都說了晚上在學校吃飯,你真不用每天給我準備飯了,就準備點小點心就好,吃多了會長胖的。”

“你這麽瘦,身上沒幾兩肉的,女孩子還是長胖點好,你看趙意家邊那個叫什麽娟的,圓圓滾滾的,那一身嫩肉,看着就富态讨喜。”

宋桃之惡寒,劉文娟是有點圓潤,但也不至于到圓滾的狀态,到大姨嘴裏便成這模樣了,若劉文娟聽見,怕是又得哭鼻子了。

胡曉群:“大姐,你就別管孩子了,她長不胖,随我。”

“你也是,天天在外面吃喝的,胃都搞壞了,一個女人家,少喝點酒。”

胡曉群埋頭啃蘋果,不吭聲了。

宋桃之偷笑。她坐到胡曉群身邊,“媽,爸的事業做得已經很大了,我覺得你的香菇醬廠完全可以交給秦叔管理,你只管當股東拿分紅就好了,何必這麽拼命呢?”

宋桃之有點後悔,當初撺掇母親與秦叔一起盤下酒廠,進行改制經營,是不是個錯誤,眼看媽媽的事業也做起來,但是她是如此的忙累,以至于以前家庭的親情、溫馨都漸漸消失。她回家能看見父母的次數越發少。

胡曉群保養很好,看着就三十出頭的樣子,身材高挑,胸大腰細。現在還看不出工作對她的摧殘,但加班、應酬、出差越來越多,近年更是得了胃病。

胡曉群捏了一把宋桃之的臉蛋,“說什麽傻話呢,我還不到四十歲呢,就要退休在家呀?我覺得現在很好,日子很充實,渾身都充滿力量。”

胡曉群的眼睛明亮,充滿了力量與鬥志。宋桃之在心底嘆氣,胡曉群一輩子好強,事業上從不甘落于人後。前世就一直後悔拒絕了與秦立合夥開山野菜廠,她在秦立的鮮菇醬廠當財務負責人,幾年辍學不斷,在家裏常提出許多管理思路,秦立對她很重用,但畢竟不是股東,話語權并不重。如今,她終于有了話語權,可不是要大幹一場?

“我打算報明大學自考,我得進修,發現自己的知識太少。所以啊,桃之,能學習的日子很珍貴,你一定要珍惜,好好學習,知道嗎?把你送入三中,就怕你跟壞學生學的不愛學習,上次摸底考試雖然成績不錯,但也不可掉以輕心,平時多向趙意學習。”

“媽,智商是學不來的。”對于學習趕不上趙意的事實,宋桃之早已認命,活了兩世學習還超不過人家,這真是智商問題了。

“你這孩子。周末叫趙意來家吃飯,我這周日在家,好久沒見到他了。”

“媽,你認他當幹兒子好了,我總覺得他更像你親生的。”宋桃之撒嬌,抱着媽媽的脖子撒嬌不幹。

“我認他當了幹兒子,那他可真成你哥哥了,這你也願意?”胡曉群戲谑地看着女兒。

老家規矩大,這幹親也是親,當了幹兒子,可不能再結為親家的。兩家大人早有默契,不然早結了幹親了。

“媽,我覺得你們太兒戲了,我跟趙意還小,怎麽總提個人問題?是不是很希望我們倆早戀呀?初中那會兒也有同學早戀,學習下滑得厲害。我們學校現在也有,老師管的嚴着呢,生怕影響學習。都說戀愛中的人情商會變低麽,你說我智商不高,再來個情商超低,你還要我這個女兒麽?”

“我們就是說說,可沒說讓你和趙意早戀,你說的是,你們還小,我們不急。你可千萬記得,不能太出格啊!不行,我得跟趙意說。這周末叫他來我們家,我這就跟你小姑電話,讓趙意來我們家一趟,我得囑咐他幾句。”

“算了,媽,你別沒事找事。”宋桃之拉住要拿電話的胡曉群,總強調的事,不是真的也成真的了。宋桃之特煩兩家這樣的态度,總有意無意地把她和趙意作對,親戚朋友全都這樣,她也沒辦法,又不能見人就解釋一遍,我跟趙意沒戀愛吧?

“趙意心裏有數呢,他智商比我高,比我會想事,我都能想明白,他還不知道?再說,你女兒什麽人呀,只有我欺負他的份兒,哪裏能叫他欺負了。”

胡曉群想想也是這樣,又教訓宋桃之,“你別總欺負趙意。”

宋桃之逃回房間。

總之,她與趙意往那一站,她就變成撿來的,趙意才是親生的。

宋桃之回房間,花了一個小時,炮制了一封“情書”。

第二天一早等在校門口,堵住了張玉紅,給了她。

囑咐她,“千萬別改動啊!”

張玉紅拉着她躲在避人處,先看了一遍,“你為什麽寫我去上海的事呀,還寫這麽多建築,根本一句沒提我和他的事麽。”

“你傻啊,女孩子講什麽,矜持。第一次給人回情書,難道就寫‘好巧,我也正好喜歡你’?”

張玉紅拍腦門,“對對,當然不能提,那為什麽提什麽建築啊,美學啊,還提什麽最喜歡梁思成和林徽因?”

“顯得你有文學水平麽,喜歡建築學家,喜歡美麗的建築設計,既有格調,又有情調。你不是很喜歡上海的東方明珠麽,想想,要是馮波也成了建築學家,為你蓋一棟像東方明珠一樣的美麗建築,那是件多麽美妙的事。”

“宋桃之,你怎麽想象力總這麽豐富,我和馮波還沒開始呢,你就想到将來要做什麽了?”

“愛情,本來就是充斥着各種美麗想象的事呀!你不滿意,那給我好了。”

張玉紅護着“情書”,“不給,給我的就是我的了,你怎麽可以收回?嘿嘿,我回去抄一份,給馮波。”

人有夢想是好的,但也要現實。與其做一個不入流的活不下去的畫家,不如當個設計師,養家糊口來得真實。

宋桃之并不想替馮波規劃人生,這時候的馮波和張玉紅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什麽,只是随着應試教育的潮流往前走,命運将馮波推到了畫家的職業生涯中,他們都曾努力換到相關行業,馮波也曾找過設計師的工作,但總因為種種原因無法實現。以至于困在畫家的潦倒中,争吵度日。

張玉紅風風火火地去了。

宋桃之慢慢走進教室。

跑完早操的同學陸續進了教室,英語老師已經等在講臺,沒一會兒,整個校園都是朗朗讀書聲。

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家事、愛□□,事事關心。

又一天的讀書生涯。

老楊戴上了帽子,一頂羊絨帽,陪着他賊亮的小眼睛,很和諧。

他無時無刻都亮着一雙眼睛,盯緊所有人上課、讀書、作業、考試,并情感世界。

偶爾也會站在操場邊,觀察着班裏哪兩個男女生常在一處打球或散步。

開始有男生或女生被老楊叫到辦公室談話。

這天晚自習,居然輪到宋桃之。

宋桃之站在老楊的辦公桌前,看着他燈光下閃耀着智慧光芒的頭頂。

老楊是優秀的語文老師,他寫一手漂亮的毛筆字,辦公桌旁挂着他自己寫的字幅,“沒有熱忱,時間便無進步”。

老楊擡頭,“聽說你自小便開始練習毛筆字,這幾年還練嗎?”

“偶爾也會寫幾篇。”老楊以這個話題開頭,引得宋桃之好感,“老師,您的字筋骨盡現,風骨高尚。”

“這是說我性直,不夠通達麽。”老楊對于學生向來很随和,張口便是自嘲。

“我寫字也橫沖直闖,練習多年都不夠靜心。”

“看出來了。不過,也算有點成果,至少面上看不出放縱。”

“老師,你是在誇我呢還是在表揚我?”宋桃之裝不懂。

“呵呵,都有。”老楊摸了摸頭頂,“說正題吧,宋桃之,你夠聰明,但學習不夠踏實,如果更用功一點,成績應該能再提高,時間花在雜項上太多。”

“例如練習毛筆字?”

“嗯,打球,跑步,看小說,開小差,還有談戀愛。”

宋桃之立馬表現出義憤填膺,“老師,您別冤枉我,前面的都有,最後那一條還真沒有。”說着又帶了委屈。

“咳咳,我就提醒一下,你別哭呀!”老楊看着宋桃之眨巴眼睛,十分委屈,似乎要掉淚的樣子,立馬換了語氣,“就是有同學跟我說你晚自習總跟男生傳紙條,所以我就提醒你一下,你還是專心用在學習上。”

宋桃之垂下眼簾,咬着嘴唇。

“其實也不是。”老楊搓手,“我是聽說你毛筆字不錯,打算今年班級搞春節班會時,你幫班裏寫個條幅,寫幾句激勵的話,挂在黑板報上。”

宋桃之眉開眼笑,“老師,這個完全沒問題,要不我們合作寫,保準叫同學們天天看着字記着學習,不搞小動作。”

老楊看着宋桃之高挑的身材飄飄然出了辦公室,摸腦袋,感慨,“這女生,被她繞過去了。”

陸晨心問宋桃之:“楊老師喊說什麽?”

宋桃之打量他,看得他渾身發毛,才開口,“老師跟我說讓我給班級寫幾幅大字,挂牆上鼓勵大家學習。不過,也閑聊了兩句。”

“聊什麽了?”陸晨心本是随口問問,但看宋桃之神情,肯定與他有關,不由有點緊張。

宋桃之向陸晨心勾手,他把頭探過來,兩人靠得極近,宋桃之壓低聲音說:“老楊問我,你是不是早戀了。說有人看見你跟班裏女生傳紙條,傳了大半個班級,最後到那女生手裏。問我是不是看見過這個事。”

陸晨心臉紅脖子粗,粗聲說:“胡說,哪裏有這事?就那次——”

他瞧見宋桃之帶笑的眼,那雙眼睛不是特別大,卻很明亮,似乎永遠帶笑,但又似隔着雲山霧海,又那般的遠。她永遠都是這種淡然的,游離的狀态,仿若站在高處的仙子,看着衆生嬉戲,不遠不近。

陸晨心突然明白了,“你捉弄我。”

宋桃之已經坐直身子,平靜地翻開數學書,“哦,好像有數學作業沒做。”

陸晨心嘿嘿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暧昧

轉眼,一個學期即将過去,老楊要召開年會。組織委員要求每個同學要出一個節目。

宋桃之想都不用想,老楊已經替她選好節目了。

吳紅松選擇唱歌,一向低調的她做出如此選擇,讓人刮目相看。

年會成為一個才藝大比拼的舞臺,比拼的尖子說是要推薦到學校,參加學校第一屆春節晚會。

吳紅松的歌被評選了最佳節目,老楊聽的也是很陶醉,說了一句,“很有陳慧娴的味道。”同學們虎軀大震,老楊原來也是聽流行歌曲的。

吳紅松的《千千闕歌》,贏得了全場掌聲,宋桃之拍的手掌發紅,略帶羞澀,鼻尖長着幾顆雀斑的少女,一頭短發,露出了少女原本豔麗的笑。

目光悠遠,越過重重壁壘,落在人群某處。

或許,只是一瞥,或許只是錯覺。

羞澀、含情。

高一的第一個學期就在青春懵懂、碰撞中走過。

期末考試,宋桃之考得很輕松,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不再有絲毫保留,為了兩年後的沖刺。

考試時,教室牆壁左右各挂了一副字,一邊是老楊寫的,風骨铮铮,“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右邊是宋桃之寫的,飄逸灑脫,“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黑板上頭是主席的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考試成績在放假後一個星期公布,許多家遠的同學,早收拾了行李回家,有的打算到時回學校拿成績單,有的已決定年後再看。

明玉花:“我不來看成績了,年後再看。”

陸晨心:“一個星期後我上城裏來,我給你帶。”

“嗯。”明玉花看向陸晨心,滿目都是信任,“如果考得不好,你就裝作忘記拿了,考得好的話就給我送家去。”

宋桃之呵呵笑了。明玉花有時候嬌憨得可愛。

陸晨心也笑了,“笨蛋。我不給你送去,你不就知道沒考好了,到時候還怎麽過年?”

明玉花皺眉頭,“我考試時好緊張,覺得肯定沒考好。”

“知道學霸和學渣的區別嗎?”

幾個同學都豎起耳朵,宋桃之總有些稀奇的理論,例如學生分四類這種話題。

“有一天,學渣問學霸,你英語怎麽考到140分的?”宋桃之講得慢條斯理。那會兒英語試卷是150分的。

同學插嘴,“腦子聰明,又勤奮努力呗!”

宋桃之板起臉,一臉嚴肅,“同學你錯了,少做幾道題不就行了?”

同學們集體沉默幾秒,反應過來都笑起來。

“分的更細,應該分為學神、學霸、學渣、學弱。”宋桃之繼續灌輸這種無傷大雅的玩笑,學生的自嘲很內傷。

宋桃之走到講臺,用粉筆畫了一個坐标軸,橫軸叫“努力”,豎軸叫“分數”,學神坐在努力弱分數高的象限風淡雲輕,學霸站在努力高分數高的象限風生水起,學渣跪在努力高分數低的象限水深火熱,學弱爬在努力低分數低的象限淚流滿面。

學生的悲傷,做過學生的都懂。

“我們班的人,都在哪個位置?”宋桃之扔了粉筆,清脆的聲音響徹教室,教室一片死寂,大家都看着黑板那個坐标默默出神。

“宋桃之,你自己認為自己在哪個位置。”張晴向來是尖銳、敏感的,也就她反應這麽快。

“我在圈外。”宋桃之給坐标軸畫了一個圈,在圈外畫了個小人,“跳出五行外,不在三界中。也許你們看到的我根本就不是我。”

“原來你是狐貍精。”陳小亮尖細的聲音突兀出現,這孩子膽子也大了,敢于開起玩笑。

氣氛一下子又輕松起來。幾個活躍的同學跑到講臺,開始給班裏的人劃分象限。

陸晨心理所當然被劃入學神範圍,卻把自己拉到學霸之列。

宋桃之:“做學神最讨厭的就是,考試完,感慨自己沒考好,讓學渣覺得自己活着還有點人樣,但成績出來,甩了學渣幾條街。這叫人情何以堪?”

陸晨心苦臉看宋桃之,默默地把自己拉回到學神的象限中。

“這樣,你看可以嗎?”他坐回座位,對宋桃之說,居然有點可憐巴巴,“可是,我真的覺得自己沒考好啊!”

“你沒問題的,班長,我相信你。”宋桃之故意板着臉,很鄭重對陸晨心說着。

陸晨心看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甩着及耳短發,靈動的眸子裏狡黠、愉悅,偏偏臉上做着死板的樣子,十分的嬌俏可愛。他的手指動了動,差點沒忍住捏捏這張粉嫩的小臉。

“你呀!”

宋桃之咯咯笑了。高中三年,陸晨心的成績都很優異,高考前的突然退學驚呆了所有人,直到現在宋桃之都沒明白,陸晨心到底為什麽退學。

再看着同桌明玉花憂心忡忡的臉,她倒真要嘆氣了。明玉花就是老師嘴裏那種,年齡越大,學習越差的女生,努力也夠,勤奮也有,但是成績就是一再下滑,在高三會考後,為了不拉低升學率,被老師勸退,沒能參加高考。

放假了。

寒假真好,高一新生不用補課,終于可以睡懶覺。

但宋桃之已經養成早起的習慣,真不慣懶睡。還是按規律起床,跑步鍛煉,太陽升起時回家,吃早餐,聽聽外語,看電視,看書。

日子過得波瀾不驚。

跟往年沒多大區別。

若真的說區別,便是常出沒在她家的趙意,長高了,即使宋桃之穿着高跟鞋也比他矮了,在家裏穿着拖鞋,她需要微微仰頭,才能與他對視。

趙意對這個現狀很滿意,有意無意地站宋桃之面前,垂眸,俯視。

宋桃之不高興,便跳上沙發,四十五度角俯視他,洋洋得意,“有本事你也站沙發上。”

趙意便笑了。

拾起一本書坐在陽光下看去,畫面靜好。

他們常窩在樓頂避風處,享受着冬日暖陽,經常是很久不說話,偶爾說一兩句話,也都無需過多描述。不想糾纏,卻已根深并茂,懂得彼此,熟悉的似左手右手。

“趙意,劉文娟不是約了一起在你家複習麽?”

“嗯。”

“那你還不回家?”

“哦。”

宋桃之扔了他臉上一張試卷,趙意慢悠悠地撿起來,看了看卷子,刷刷幾筆,列了一個公式,“這個寫錯了。”

宋桃之看去,一個化學反應公式。

宋桃之捂住腦袋。

“宋桃之,你也不用灰心,以你現在的狀态和成績考上醫科大學完全沒問題,化學差點,但是你英語、語文、數學都不錯,完全可以彌補。”

“聽說你給劉文娟系鞋帶了?”

趙意茫然。

宋桃之又欲扔書,趙意趕緊把書抓走,“哦,想起來了,是有過一次,有天削鉛筆割了手,所以我幫了她一下。宋桃之,這沒關系吧?從小到大也不是沒做過呀!”

“那你還不趕緊回家,劉文娟等着你呢,說不定幫你削蘋果把手削斷了。”

“你再這樣,我就當你是吃醋啊!”

“有嗎?”宋桃之在他臉上哈氣,“有醋味沒有?”

趙意眼眸氤氲,似要滴下水來,他喉結上下動了動,倉皇地躲開目光。把書從左手換到右手,扔到躺椅上,站起來,“我渴了,下去喝水,你喝嗎?”

“我不喝水,我喝醋。”

趙意走了兩步,覺得不甘,回過身,伸手哈宋桃之的癢癢,“你越發作怪了,看我不收拾你。”

宋桃之怕癢,趙意最知道從哪裏整治她,看到他的手指律動,宋桃之就忍不住渾身發癢,身子都軟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趙意哈了她幾下,也就不動了,任由她躺在椅子上笑得毫無形象,他坐在她的身邊,把手支在她的身側,俯身安靜地看着她。

宋桃之睜開眼睛,掉進一池春水中,春意盎然,小子多情。

他向她俯身,兩人的臉幾乎貼上。宋桃之聽見自己血液流淌的聲音。

兩世為人,兩世牽絆。

終究不能做到絕情,這般心痛,這般牽挂。

希望就像空中的彩虹,看似絢爛,似光彩了世界,實際卻是一片虛無。終究會像海市蜃樓一般消散在風雨後。

“桃之。”是大姨的聲音。

趙意迅速坐直身子,宋桃之從躺椅上跳下來,差點沒摔倒在地,不知道什麽時候腿已經軟了。趙意一把抱住她,将她摟在懷裏。

少年身上淡淡青草味道,這般熟悉,深入骨髓。

大姨走到露臺中間,收拾起她晾曬的幹菜,似沒發現少男少女間的旖旎風光,嘴裏還唠叨着,“家裏開着空調多暖和,偏到樓頂吹風,太陽看着亮,卻冷着呢!”

她背對着他們,給出足夠的時間,讓他們調整心情。

宋桃之在趙意懷裏掙脫,對他揮舞了下拳頭。

趙意盈盈而笑,蘭花般清雅綽約。

晚飯時,大姨在廚房忙碌,宋桃之進進出出廚房,一會兒找水,一會兒找水果刀,一會兒問本書收哪裏,一會兒要學廚藝。

大姨蓋上鍋蓋,掩住一窩肉香。她笑盈盈地看着宋桃之。

宋桃之不好意思了,抱住她的腰,把頭靠在她的肩上。

“大姨,有一個人我不想跟他好,可是又拒絕不了他,總情不自禁被他誘惑。有一個人吧,我挺喜歡他的,但是不知怎麽表達,我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

大姨拍着宋桃之的背,“你這孩子。我覺得兩個可能都不是你命中的那個人。如果真是那個人,你會一眼就認出來的,絕不會這般猶豫不決。”

大姨沒什麽文化,但說出的話卻這樣富有哲理,讓宋桃之無法反駁,“怎麽一眼看出來?”

“比方我和你胡爹,就見過一面,便定了婚事,這一輩子怎樣的苦都一起熬着過來了。”

大姨不能生育,在那個年代承受多大的壓力?她與胡爹,堅持下來,甚至從家裏搬出來,□□,胡爹從未想過跟大姨離婚再娶,他是家中獨子,整個家族為了大姨不育的事對他們兩口子诟病了一輩子。

宋桃之松開大姨的腰,嘆氣。“算了,現在想這事也早呢!”

“可不,先等幾年看看,別着急把自己送出去。”大姨的話意味深長。

宋桃之紅了臉,樓頂那一刻,大姨絕不是偶然撞見。

“那個,大姨,我跟趙意不是那樣的,這事,哎,反正,你不要跟我爸媽說。”宋桃之有點難以啓齒,自己畢竟真動了情,在那一刻沉迷了的,“反正說了也沒事,我跟趙意不就那麽回事麽,我們又沒做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得寸進尺

再見趙意,他依舊風光霁月,似無任何事發生。

宋桃之更不可能有什麽表示,但卻離趙意遠了些,不肯再與他親近。身體是個不誠實的小婊砸,誰知道哪天就造反,弄出一點身不由心的故障?

趙意也随她,并不試圖挑釁她的底線。他向來如此,溫吞似水,潤物無聲。

他給她講化學,講物理,講政治,逐漸脫去嬰兒肥的細長手指劃在字裏行間,臉頰輪廓漸漸清朗,總有一種花草般的美感。少年初具風姿,已頗為動人。

偶爾沉迷美色,宋桃之總會自責良久。

她盼望着開學。許是見了今生想等的那人,這份浮躁便會淡去。

宋桃之的成績單早放到家裏。考了班級第二,年級第二。明玉花果然落下不少,已排在班級第九。陸晨心理所當然穩坐第一。

但總分比起趙意,還是落下不少。

宋桃之差的成績是化學、物理和政治。

趙意最喜歡給宋桃之講政治,一聽政治,她準睡着,看着少女睡得前仰後合,毫無形象,趙意便心情愉悅,時光靜好,能一輩子這般看着她,便是少年最珍重的心意。

現在過年,家裏的熱鬧很虛華。

人來人往,禮物堆了半屋子,宋桃之卻感覺不到小時候的溫馨。

她去小姑姑家拜年,趙坤雲送給她一個厚厚紅包,弄的小小嫉妒不已,嘴裏又開始胡說,宋桃之只能裝作沒聽見。

她碰見同去拜年的趙坤雨,至今未婚的優秀青年教師,他對宋桃之笑意盈盈,說起年後去三中教政治,可能要做宋桃之的老師。

宋桃之覺得他的笑不懷好意。當年,餘老師罰站教育的影子浮現,宋桃之突然就覺得揣在兜裏的那個厚紅包,不那麽溫暖了。

趙二,政治教的這麽好,怎麽玩不好?

宋桃之與趙意抱怨。

趙意只是一笑,“二叔教政治好,是全市聞名的,你政治本就學得不好,正好讓二叔多教教你。”

宋桃之急了,跟趙意說她的猜測,覺得二叔會對她嚴厲至極。趙意找趙坤雨求證,回來時黑着臉,“宋桃之,你轉學到一中吧!”

宋桃之如墜冰窟。

這是報應麽?

大表哥過年送了宋桃之一臺電腦,32G的硬盤,4M的內存已經讓宋桃之淚流滿面。終于能打點游戲,大表哥還附送了游戲光盤。宋桃之翻出紅警,剛裝好,便被趙意搶了。

男人對游戲的癡迷有時候比對女人還要執着。

宋桃之突然覺得耳根子清淨了。

學霸沉迷游戲去了,沒人當跟屁蟲。

但宋桃之卻覺得寂寞起來。

過完正月十五才開學,這是要打到開學?

宋桃之忍無可忍,把趙意從電腦前拉出來。

抱着他的胳膊晃,“還考不考大學了?”

趙意打了個哈欠,小臉黃黃的,精神萎靡。

他抽出手,突然抱住宋桃之,把臉貼到她脖子上,啞着嗓子說:“宋桃之,我困了,我想睡覺。”

少年虛弱的,帶着些撒嬌的聲音,落在人心裏,軟綿綿的,宋桃之再生不出氣來。

她好笑又好氣,推開趙意的腦袋,“滾。”

趙意睡醒之後,整個寒假再未打游戲。

小姑父給他買了電腦,但他也只是偶爾打那麽一會兒游戲,或者上網、聽歌,卻不會再沉迷。

以趙意的解釋,“我只是研究一下游戲的規則。”

至于到底是自律還是研究,也沒人去追究。

整個寒假,未見到陸晨心,宋桃之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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