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回合,宋桃之就敗了
覺得思念。偶爾想起,念頭也一閃而過。
她對自己的感情還是疑惑。
不見,不那麽想念。見到,卻覺得那般可貴。
正月十七開學,宋桃之老遠便聽見陸晨心爽朗的笑,陰霾了一冬的心突然就生動起來,冬眠終于結束。
終于再見,大家都在說着過年趣事。宋桃之走到座位,回身,與陸晨心目光對接,她向他微笑,似乎白了一些,也高了一點,頭發剪短了,不再是碎發遮着眼睛,露出總帶着笑意的明目。
“宋桃之,這個給你吃。”陸晨心遞給她一包地瓜幹,“自己家裏曬的,有點硬,但是很有嚼頭,吃着玩兒。”
“謝謝。”宋桃之接過來,小心放進抽屜,這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禮物,不曾看見送過別人,宋桃之竊喜。
明玉花來了教室,背着她的大書包,剛洗的發濕漉漉的,襯得臉越發白淨。她身上漸漸脫去卑怯和羞澀,露出少女原本的青春活力。
邬紅梅是嬌小勻稱,明玉花才是豐滿圓潤,少女漸漸挺起的胸膛,吸引來越發多的目光追逐,就連宋桃之都發覺了明玉花的變化。她的衣着也淡雅起來,不再穿着大紅大綠。
明玉花掏出一包紅薯幹,遞給宋桃之,“自家曬的,有點硬,但是很有嚼頭,吃着玩。”
幾乎一字不差。宋桃之說了“謝謝”,默默收起。
班裏突然便都吃起地瓜幹來。宋桃之越發安靜。
果然換了政治老師。趙坤雨。
他笑起來很好看,有趙意的影子,很溫柔的樣子,但是性子卻與笑容截然相反,兇悍粗暴。
上課時目光稍微落向宋桃之的方向,她便覺得腿肚子發抖。
趙坤雨與餘老師真配,都喜歡叫學生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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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歡提問,剛上的課程,當堂就提人起來回答或背誦,這對于宋桃之無異于魔鬼為鄰,幾乎都答不出來。
趙老師對此,很是淡定,不管男女,只要回答不出問題或背不出書本,那便都站着上課。以他的話說,“站着長個子”。
宋桃之淚流滿面,又回到了小學那段站着上課的悲慘日子。
趙老師還特喜歡“關照”她。
她又沒法跟父母告狀,搞不好,他們還對趙坤雨的行為點幾個贊。宋桃之再次感慨,只要遇見與趙意有關的,她便是後娘養的。
為此,她站過一下午後,氣得騎了自行車去一中找趙意。
趙意正在球場意氣風發,被一群女生尖叫聲包圍着打籃球。
宋桃之鑽進球場,搶過一個籃板,把籃球拍進了籃筐。
驚呆了一中的小朋友們,沒見過這麽漂亮卻又這般兇狠的女生。
趙意笑得柔情似水。
宋桃之扭身就走,他便穿着球衣跑步跟上。
宋桃之想給自己一個巴掌,一路上聽着人家議論,“那是以前初中部的宋桃之。”“趙意的女朋友?”“趙意不是跟呂宴宴好嗎?”“是跟劉文娟好吧?”“她這麽兇,是找情敵的嗎?”
找塊豆腐撞死好了。
趙意已經完全在俯視她,這才過去多久,他怎麽又長高了?
宋桃之仰頭看着他,他也看着她,滿面春風,笑得幾乎露出滿嘴白牙。
宋桃之踢石子,“你跟你二叔說,他再上課提問我,我就跟他拼了。”
“你找我就是說這個?”趙意有點失望。
“那還能說什麽?談情說愛呀!”宋桃之很生氣,從小到大,她很少發怒,特別是對趙意的事,她特別淡定,知道不可能,所以不想在意。
但這次實在無法忍受了。
“嗯,這的确是件大事。”趙意彈落宋桃之鬓角一朵桃花花瓣,“桃花都開了,宋桃之,你要過生日了,想要什麽生日禮物?”
“什麽生日啊,我說的事怎麽辦?”
“這事交給我,我會說服二叔的,讓他別總讓你站着。畢竟你都這麽大了,一個女孩子,總站着上課成什麽樣子麽。”
宋桃之松口氣,“這還差不多。”趙意答應了她的事,好像沒什麽沒做到的。
“那我走了。”
“你就走啦?”趙意露出不舍的神色,“你等等,我去推車,我送你回去。”
“不要。”宋桃之說着不要,趙意卻飛快地跑了。
宋桃之看着一中的大門,人來人往,突然覺得很寂寞。她到底在做什麽?
趙意推了車出來,早不見了宋桃之的身影。有認識的同學見到他落寞的模樣,忍不住打趣,“趙意,你媳婦剛走了,不去追了?”
趙意對同學一笑,禮貌、疏離。
沒過幾天,趙老師果然不讓宋桃之站着了,即使她回答的詞不達意,背起課文結結巴巴,也沒再與其他同學一樣叫站着。
這樣一來,宋桃之就更特殊了。不過她我行我素慣了,也不在意別人的目光。
這天放學趙老師叫了宋桃之進辦公室,趙坤雨對宋桃之向來是笑眯眯的,态度特好,內裏卻是個惡魔。他推給宋桃之一本手寫的精選摘要,“這可是我手寫的,給趙意一份,你一份。小丫頭,給我好好學,不然看我怎麽收拾你。就算趙意那臭小子再怎麽威脅我都沒用。”
“趙意怎麽威脅您啦?”下了課,宋桃之是不怕趙坤雨的,也是自小在他跟前混大的。
“嘿嘿,那小子威脅我,将來不給我養老啊!”趙坤雨苦臉,“哎,養老的确是個大問題,你看我這麽大還是個老光棍,将來可不要侄子侄媳婦養老?我侄子說我現在對侄媳婦不好,侄媳婦将來肯定要報複,絕不會給我養老。所以我就慫啦!”
宋桃之鼓起腮幫子。
丫的。嘴上沒毛辦事不牢的臭小子。
“咦,宋桃之,你這是什麽表情,不想被特殊對待?還是說我現在嚴格要求你,還是讓你站着,你将來絕不記恨我?”
“趙老師,我跟您說,您侄媳婦還不知道在哪旮旯裏呢,你何必這麽早就杞人憂天?以我說,你愛幹嘛就幹嘛吧!”宋桃之把那本手寫精要卷一團,當成趙意腦袋□□。
“當真?”趙坤雨依舊笑盈盈的。
“随便你。反正我不領情。”宋桃之氣呼呼地走了,眼前虧吃就吃了,絕不能再姑息趙意這般得寸進尺的卑鄙行為。
卑鄙。
宋桃之不知不覺在書上寫滿了這兩個字。明玉花用手肘碰她,示意她看自己寫的。宋桃之差點咬掉舌頭,剛寫好的化學作業,被她全塗沒了。
淚流滿面。
宋桃之反省自己這些年重生經歷,但凡與趙意有關的,她都是後娘養的,不管她對趙意怎樣兇惡,他都依然固我,溫情似水,她就真的這麽有吸引力?
若真是貌美如花,怎麽連個班花都選不上?若真是人見人愛,陸晨心怎麽就沒表露一點愛意?
作者有話要說:
☆、生日快樂
春暖花開,落葉缤紛的季節,是宋桃之的生日。
這天恰好是周日,趙意滿懷期待給宋桃之過生日。
宋桃之卻答應陸晨心一起去黑龍湖風景區,秋天未去過的地方,春天一并補上。她并沒有告訴他,今天是她的生日。
“就我們兩個去?”宋桃之疑問,不曾想到獨處的這天,這麽快到來,幸福來得太快。
“是啊,本來約了餘義勇,吳紅松,明玉花,陳福林,但不都突然有事麽,有回家的,有不舒服的。所以就剩下我們兩個了。”
吳紅松說要幫着看家裏剛開業的超市,宋桃之是知道的。
說起超市,吳紅松家真的是弄起來了,宋桃之出了些注意,主要是出了資金。她給宋長文寫了一份超市的經營方案和現在的市場狀況報告,宋長文便痛快地撥給了她一筆資金。她只入資,不參與經營管理,只按入資的49%股份分成。吳家和親戚占另外的51%股份,享有經營管理權。
宋桃之對超市的具體經營也是一知半解,只能提供大面的建議,具體的經營方法還是吳紅松媽媽從省城搬過來的。但這也夠用了。
他們租了老汽車站的房子,進行改造,加強了消防工程後,便正式營業,開了臨市第一家大型綜合超市。
吳紅松是忙碌的,但家裏卻也不缺她這麽一個幫手。
宋桃之有點疑惑。但卻不想推掉這個機會。
只有宋桃之和陸晨心兩個人,陸晨心沒有自行車,騎了宋桃之的車,帶着宋桃之,兩人往黑龍湖一路而去。宋桃之坐在自行車後座上,一直都是笑容滿面。
陸晨心說着學校的各種話題,偶爾加一兩句自己的評論,風趣幽默,與平日那個中規中矩的班長截然不一樣。這才是宋桃之心目中的那個男孩。
她抓着他的衣襟,春風暖暖地拂在臉上,路上的野花随風起舞,花粉撲到臉上,花瓣落入發間,溪流汩汩,松林濤濤,山翠了,樹綠了,處處都是盎然生機。
宋桃之哼起歌,忘記了名字的調子,明豔如春光。
陸晨心問:“這是什麽曲子。”
“随便哼的,我也不記得了。”過去了多年,接觸的都是現在世界,她已經很少想起自己是從未來時間裏回來的了,這曲子她是真不知道是什麽了。
“你嗓音比較脆,唱歌蠻好聽的,上次年會應該派你上場,說不定比吳紅松更轟動。”
“吳紅松音質醇厚一些,唱歌有感情,我不行,随口哼哼還可以。倒是你,怎麽沒聽你唱歌呀?”
“嘿嘿,我五音不全。”陸晨心難得腼腆,“要不我唱幾句你聽吧,你別笑話我呀!”
“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相愛總是簡單,相處太難,不是你的就別再勉強。”
陸晨心的音色不錯,但是唱歌跑調,好在這首歌是人都會唱,調子也不難,他也就幾處失誤,一曲下來還算流暢。一首流行歌曲,還真挑不起什麽情腸。
但陸晨心接下來的話,卻讓宋桃之差點沒摔下自行車,“我不大會唱歌,這是我能完整唱出唯一的一首歌,也不是特別喜歡,就喜歡最後一句,‘不是你的就別再勉強’,常常這樣安慰自己。”
什麽意思?
宋桃之沒吭聲,他想說的自然會說出來,把所有人都支走,兩個人的旅游。
“聽說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樂。”
“啊?謝謝。”想問怎麽知道的,終于是沒問,吳紅松跟着一起做了這曲戲,想來不會是無緣無故。
宋桃之反而淡定下來,“有生日禮物嗎?”
“有的。一會兒給你。”自行車飛下一個高坡,陸晨心松開把手,把手舉在半空,“呀,飛起來喽,你別害怕啊!”
宋桃之抱住他的腰。
他的身體瞬間僵硬,車子差點飛入山崖,他慌張地握住車把,糾正了方向。
慌亂的少年心,宋桃之輕笑了一聲。
下坡之後又是上坡,宋桃之跳下自行車,陸晨心也下來,有點不敢看宋桃之,偶爾偷看一眼,宋桃之神态自諾,對于剛才的溫軟環抱,似是毫不在意。
陸晨心終于露出了些許緊張。
他把手伸進褲兜,揉來捏去,“我最近在練鋼筆字,你的毛筆字寫得好,鋼筆字也漂亮,自小就練字吧?”
“是啊,寒暑秋冬,為了練字挨了不少罵,可辛苦了。都高中了,字體形态基本定型,現在練字也可以,但是沒小時候開始的效果好。”
“這樣啊,那我白費功夫了。”
“不會啊,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只要你不想成為書法家,還不遲。”宋桃之吃吃地笑,“你手裏捏的什麽,給我的禮物?”
“被你看穿了。”陸晨心見宋桃之大方灑脫,慢慢放松下來,從兜裏掏出一支鋼筆,“送給你的,不是什麽好筆,但是我初中用了三年,覺得特別好用,所以送給你。希望你不要嫌棄它是舊的。”
“怎麽會?”宋桃之眼圈有點紅,記得這支筆,後來被趙意扔了。
她把筆握在掌心,那上面還有陸晨心掌心的溫度,有點濕,似乎是手心的汗。
“你怎麽了,不高興?”
“我是高興的。”宋桃之吸了吸鼻子,真沒出息。
等的太久,以至于失态。
“陸晨心,真的很謝謝你的禮物,我很高興,也很喜歡。”宋桃之舉着筆,“我會用它寫字給你的。”
“寫什麽字?”陸晨心期盼的表情這般明顯,沒有平日的灑脫明快,更像這個年紀內斂膽怯初得早戀病的男孩,“每次我給你傳紙條你都不回的,我也想着,是不是吝啬筆墨,所以送支筆給你,總算得到你一個回複,會給我回紙條吧?”
“嗯。不會再遞給別人了。”
他徹底放松,笑容明朗,聲音也高了起來,“早這樣就好了,上次把我的紙條傳給邬紅梅,知道我多尴尬嗎?”
“她英語不錯,再說,你們關系也很好,她上課認真,筆記記得最全,常借給你抄重點,你不也樂在其中?”
“這是學習麽,誰的好自然就向誰學習,邬紅梅當然有優點,認真,吃苦,踏實,只是有點小敏感,不過,女生不都這樣麽?”
宋桃之不高興了。
“你不高興了?”陸晨心抓頭發,“哎,我就是說說,她也不容易,你不要總跟她怄氣麽。”
宋桃之加快步子。陸晨心追前去。
“宋桃之,別這樣啊!你聽我說完。”他看着宋桃之,猶帶着些許羞澀,“知道我選的誰當選班花嗎?”
宋桃之停下腳步,這還是開學時的事。
“我選了那個我常給她遞紙條,但她從未回過一個字的女生。”
他站在青山綠樹間,目光灼灼,似一把燃燒的火從火燒蔓延,燒得宋桃之臉頰發紅,手腳出汗。
“任何人都有優點,我從來不敢否認,也不會忽略。誇獎別人并不等于否定另外的人。宋桃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宋桃之點頭,再明白不過。
可是,不能再多說一點,說直白一點嗎?
還要繼續暧昧?
“那走吧,快到了。”感情就像一把劍,揮舞了很久,最終不過是剛剛出鞘,連劍鋒都未見絲毫寒芒。
舉重若輕。
宋桃之苦笑。
她坐上後座,繼續哼着無名的歌。心就跟這歌曲一樣,毫無着落。
兩人暢游在黑龍湖風景區內,整個春日下午,過的怡然自得。
但再未提起感情話題,那絲情感,那點暧昧,就消融在春風之中,但也從容地在彼此心間播下種子。
唯有那支筆感覺到了,感情海岸線往上推了推。
“陸晨心,我看你經常有些疲憊,是不是身體有點不舒服?”
腦腫瘤生長緩慢,剛開始看你根本就沒在意,等檢查時便到了晚期,陸晨心的狀況便是這樣。
“沒啊,我身體一直很好,什麽病都沒有。”
“哦。”宋桃之想着怎麽說比較妥當,“你知道我爸爸開醫藥公司的吧?”
“聽說過一點。”
“他們公司有個醫藥研究所,每年都在研發大量的新藥,最近致力于研制預防腫瘤的藥。”
“那挺厲害的。腫瘤啊,我們這裏好像挺多人得這個病的。”
“是啊,藥到臨床階段,肯定要找人做臨床試驗,如果你恰好有認識的人,可以推薦呀!這個是會給錢的。”
“行。像我這樣身體健康的,行不行?”
“既然是預防,應該是可以的吧!不過藥總有副作用,所以很多人都不願意的。”
“那肯定給的錢多,到時候我去試試,能不能要我去做實驗。哈哈,也掙錢學費啊!”陸晨心笑得有點虛,對于家庭條件的差距,他還是在意的。
回到城裏,天已擦黑,萬家燈火通明,路燈已亮起,暈黃的燈光溫暖了人心。
趙意便站在路燈下,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長,有風輕輕吹過,攜來幾點花香。花香、人靜,游離在熱鬧之外,無需多看,他便站在那裏,似乎是永恒。
陸晨心将自行車推給宋桃之,他微笑着,轉身離去。
宋桃之走向趙意,他回頭,嘴角勾起,露出淡淡微笑,目光投遠,落在陸晨心并不健壯的背影上,笑容有片刻凝固,滿眼星光也似稍有黯淡。
“生日快樂。”
趙意遞給宋桃之一個紙盒,包着彩紙系着絲帶的小禮盒,很是用心。
“我給你刻的名章,不是很精致。”趙意有小小的局促,他把手藏在褲兜,月輝漸起,在他臉上留下淡淡銀光。
宋桃之拆開禮盒,一枚黑色石頭,普通材質,一看便是河裏拾起的原石,印章上刻着“逃之夭夭”。
“我自己在河裏挑的石頭,這種石頭不是什麽名貴品種,但質地較軟,比較好刻字。我最近在學篆刻,于是便學着給你刻幾個字,但手藝不精,之字有點不好看。”
趙意偏頭,與宋桃之一起看那幾個字,他伸手摸了下“之”字,指給宋桃之看,他的手指無意觸摸到宋桃之的指尖,溫潤的觸感,宋桃之有點不自在,她欲縮回指尖。
趙意卻順手張開手掌,将她整只手握在手心,他握得不緊,卻很自然,他就這樣牽着她的手,“宋桃之,趕緊回家,做了好多好吃的,就等你了。我餓了。”
少年簡單一句“我餓了”就讓宋桃之安靜,帶着親昵的抱怨,總能讓宋桃之心軟。
歲月悄然。不知何時,他的掌心變得這般寬厚,已能将她的手握在掌心,讓她有種無法抗拒的無力感。
“推車。”宋桃之将自行車推給趙意,順勢抽回了手。
“趙意,謝謝你。”宋桃之将手揣進兜裏,那裏還有另外一件生日禮物,“你手指破了,是不是刻章弄傷的?”
“嗯,沒事,過幾天就好了。”趙意推上自行車,與宋桃之一起向家走去,“我發現挺喜歡刻章的,能練習手穩,所以我打算找個師傅專門學習這個。”
“挺好,将來沒飯吃了,當成一門手藝賣藝。”
“是的。男人總要有一門拿手手藝的,不然怎麽養媳婦。”
“嘿,說得你好像有媳婦似的。”
“總會有的。”趙意信心滿滿,看着宋桃之的眼神十分的暧昧。
暧昧你個頭啊!宋桃之現在最恨的就是暧昧。
不管是別人,還是她自己。
少年□□,總是這般難以啓齒。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好忙好忙,存貨要沒了。
☆、化學老師
宋桃之還沒走進教室,便聽見哄笑聲。
經過陳小亮座位,便停了下來,“老遠聽見你們笑,笑什麽呢?”幾個男生都圍着陳小亮,也站了兩個女生。
陸晨心回答,“陳小亮把化學老師的白磷偷了裝書包裏,書包被燒破了。”
宋桃之撲哧笑了。
“上次你偷了鹽酸,扔班長脖子裏,說是試試強度。得,這次總算試到自己頭上了。”
陳小亮不服氣,“我又不是故意的,下次絕對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了。”
張志強說:“話說,化學老師很讨厭啊,每次上課前都要說一遍他們家新開的溜冰場,你們有人去過嗎?”
“我去過,他很小氣,不給打折的。我跟他們賣票的小姑娘說我是他們家老板的得意門生,那姑娘把鼻子翹天上說,我們老板的得意門生在清華大學搞科研呢,哪裏有時間跑這裏溜冰。”宋桃之故意學着小姑娘的尖細聲音,把大家都逗笑了。
宋桃之有跟陳小亮一樣的煩惱,很不喜歡化學老師,雖然換了年齡和心智再看當年的老師,不喜歡還是不喜歡,那個高個子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總喜歡把臉都湊到女生身上,永遠在聞什麽味道似的。
所以,宋桃之不管怎麽努力,化學都學不好。
“宋桃之,你化學作業做了嗎?”陳小亮翻着被燒掉一個窟窿的書包,“壞了,把作業本燒壞了。”
“啊,還有作業?”宋桃之看陸晨心。
陸晨心點頭,“我看你昨晚自習在寫啊,不是寫作業嗎?丁老師說下節課檢查作業的。小組長不正在收嗎?”
餘梅是化學課代表,桌子上已經收了一摞的作業本,宋桃之奔過去,翻了翻,找到陸晨心的,想抽出來,餘梅壓住她的手,“宋桃之,你又想抄作業啊?馬上就上課了,來不及了。再說,你成績不好,還總不寫作業,怎麽回事啊?不給抄。”她強行掰開宋桃之的手,幸災樂禍,“你不是個子高麽,身姿挺漂亮的,站着給大家看看風景。”
“看你個頭啊!”宋桃之急了,這年頭老師總喜歡暴力懲罰學生,動不動就叫站着上課,政治趙老師不再叫宋桃之站課堂後,就剩一個化學丁老師喜歡罰宋桃之了。
宋桃之沒法,又找其他小組長要作業本,最後還是韓麗借給了她,還有三分鐘就上課了,她要抓緊時間。
張晴卻非找個時候找她說話,“宋桃之,你這手表真漂亮,在哪裏買的?上次我爸爸的朋友去香港,說要給我買一款紅色真皮的表,剛帶回來就被我表姐看中,不給我了。”
“嗯。”宋桃之顧不上回答她,飛快地抄作業。
張晴不以為意,趴在她桌上看她的作業,“你的字寫得真是漂亮,難怪老楊天天誇你。我們班的黑板報也該換了,宋桃之,這次你可不能再找借口,必須幫班裏出黑板報。”
“好。”宋桃之只能答應她。
“咦,這道題寫錯了,我的答案不是這個。”
明玉花:“張晴,你別跟她說話了,她這會兒天王老子來了都沒功夫理。”
張晴把臉一黑,氣呼呼地說:“她什麽時候都這樣,跟她說話不愛搭理,就你是公主啊!”
“你是我的公主,皇後殿下,別打擾我了。”宋桃之飛快地給了她一句,上課鈴聲“滴滴”響了。
宋桃之默哀,但願化學老師這堂課別提問。
丁老師的課堂前例行訓話開始,“課代表,作業都收齊了嗎?”
餘梅站起來,“老師,還有一個組沒交,說是差幾個人的。”
“都差誰的?下課還不交上來,把名單給我。”化學老師高高個子,腿長肩寬,身材還是很不錯的,就是臉有點大。
宋桃之看了一眼餘梅,餘梅給她一個“你快點”的眼神。
“今天誰值日,怎麽又不擦黑板?”丁老師轉身開始擦黑板,“你們這些學生,小小年紀就喜歡偷懶,做什麽事都不喜歡斤斤計較,一個黑板都懶得擦,還能做什麽大事?就說我那旱冰場,周末有個學生去滑冰,非說是我學生,讓給打五折,還說自己是學生應該半價。怎麽有這樣的學生,真是我學生去那裏我當然會打折,但她能證明是嗎?不能證明就胡說,小小年紀一肚子心眼,可見不學好。”
宋桃之在抄作業中擡頭看了眼前面,與陳小亮視線相接,他吐了個舌頭。宋桃之忍不住回了個鬼臉,丁老師正好回頭,看個正着。
“宋桃之,你對老師背影做鬼臉幹什麽?”
宋桃之把頭埋進書堆裏,努力讓自己被弱小化。
“宋桃之,上來做題。”
魔音入耳,宋桃之覺得額頭的汗層層往出冒,才五月的天,怎麽就這麽熱了?這家夥絕對是報私仇,要打五折的事自然是她幹的。她的個人特征這麽明顯,老丁絕對能猜出來是她。早知道如此,就不砍價了。
不該相信這家夥吹噓,報他名字能打折的話的。可是,見到東西不砍價,這情緒上受不了啊!特別是老丁家的生意。
宋桃之站起來,老丁滿意地看着她拿了粉筆站到黑板前,又點了幾個學生,都是化學超爛的,其中就有陳小亮。
陳小亮與宋桃之站得近,他們倆眉目交談,宋桃之用眼光将他殺死了幾百遍。
丁老師悠閑地踱步到走廊間,開始報題,什麽化學反應什麽公式,誰跟誰咋滴起反應的了,宋桃之總共就沒明白幾個,摳着手好容易寫了一個化學反應式,下面有人輕聲給她提醒,“錯了。”
“不準喧嘩。”老丁一聲喝,誰都不敢吭聲了。
“咦,這是什麽?”老丁走到宋桃之座位邊,低頭看她的桌面,“這不是宋桃之的字啊!”
宋桃之巨汗,回頭眼巴巴地看着丁老師,祈禱他快走,她走之前明明把韓麗的作業本壓到書下的,不用想,就知道丁老師的手癢,又翻學生桌面了。
坐他後面的陸晨心對她做了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陳福林卻扔了她一個紙條,趁着丁老師還在欣賞兩個作業本,宋桃之迅速拾起來,先把眼前這關過去,起碼丁老師不會太過憤怒。
宋桃之把紙條放身前,掃了一眼,又捏起來,記住了一個,她快速寫出來。
身後丁老師已經暴怒:“宋桃之,你抄作業!還有韓麗,站起來。”
無辜的韓麗。
宋桃之不敢再看紙條了,老實地捏着粉筆低頭裝乖巧。
丁老師咆哮起來,從化學元素說到化學反應,又說到他的旱冰場,再回到宋桃之抄作業事件上,半堂課過去了。
他發洩完了,讓幾個在黑板留了幾串陌生字符的家夥都回座位站着,包括被抄作業的韓麗。
丁老師又特意給宋桃之加了功課,“你不是喜歡抄作業麽,把這本作業都給我抄十遍。”依舊是韓麗的作業本,上了大半個學期,作業本很厚了。
宋桃之死的心都有了。
宋桃之給韓麗投去抱歉的目光,韓麗只淡然一笑,并不在意的樣子,倒是餘梅一臉義憤,恨不能代替丁老師,讓宋桃之站教室前面去。
丁老師讓大家溫習上節課內容,順道做課後習題,自己坐講臺上批改作業。
沒過兩分鐘,一拍桌子,大家的心又提起來。
“陳小亮。”一聲吼,陳小亮一哆嗦。
“你的作業本怎麽回事?”
“老師,我、我的本子被燒了。”陳小亮避重就輕,對着那個燒了小半邊的作業本顫抖着解釋。
“怎麽燒的?”丁老師把作業本聞了聞。
宋桃之暗道,陳小亮完了。
“你跟我說說,這作業本上的蒜臭味怎麽來的?”
“我、我愛吃大蒜,書包裏放……”陳小亮在老師的黑臉中說不下去了,幾乎帶了哭腔,“老師,真不關我的事,我就想替您保管一會兒白磷,放書包裏,誰知道它就自己燒了。”陳小亮拿出自己的書包,“您看,這是我媽剛給我買的新書包,成這個樣子了。”
不知道誰先笑出來,教室裏哄然笑了一片。
老丁的臉色那叫一個難看。
“好,很好,我說我的白磷怎麽不見了,原來是你替我保管了啊!”丁老師走下講臺,揪住陳小亮的耳朵,“你還替我保管,臭小子,想挨揍了吧?上課不聽講的麽,白磷是什麽,有劇毒的。才燒了你一個書包,把你毒死了才好。”
同學們不敢笑了。丁老師把陳亮揪到講臺上,扔到牆角的垃圾桶邊站着,“你不是好學麽,那也站講臺上學。”
他到講臺又翻陳亮的作業本,“這又是什麽?”他走到陳亮面前,揪着他的耳朵,“這誰給你批改的作業?我可不記得我寫的字是這個樣子的。”
宋桃之心跳得厲害,看向陳亮的目光便十分沒骨氣,怎麽被發現的?她模拟各科老師的字跡非常像,就連老楊都沒發現,丁老師怎麽能發現呢?
陳亮似乎感受到了宋桃之的目光,“老師,我錯了,我自己改的作業。”
“我都氣的無話可說了,我告訴楊老師去,讓他跟你談話。”丁老師沒再咆哮,走到講臺上,提着作業本語重心長,“真沒想到我們班會出這樣的學生,自己學了老師的筆跡給自己改作業。你們可都是人才啊!”
好容易下課,宋桃之跌坐到座位,腿都被吓軟了。
陸晨心:“宋桃之,以後不要幫同學批改作業騙老師了,這事做一兩次好玩就行了,做多了,也不是對自己好的事,還是真材實料的學習才行。”
“知道了,班長大人,真啰嗦。”宋桃之敷衍回答,只想趴一會兒,醒會兒神。
“宋桃之,你出來。”
丁老師的聲音,宋桃之跳起來,忙不疊地往出跑,差點被椅子腿絆倒了,她是真怕了老丁。
宋桃之十分乖巧地跟着丁老師走進辦公室。
老楊在批作業,瞧見宋桃之,“又闖什麽禍了?”
丁老師說:“楊老師,你可真教了個寶貝出來,這宋桃之真不得了,模拟我的字以假亂真。”他把陳亮的作業本遞給楊老師,
楊永升看了許久,“就一個公式,一個數字,你怎麽認定是宋桃之寫的。”
“對啊,老師,陳小亮都說了是他自己改的,真不是我。”
丁老師看着宋桃之,笑眯眯地,“那周日去我旱冰場要打五折的是誰?”
“哦,老師,那個是我。”
“什麽,宋桃之,你還有時間去滑旱冰?”老楊的聲音嚴厲起來。
宋桃之哭喪臉,就知道老丁沒安好心。“楊老師,是丁老師說的,讓我們周末去他們家旱冰場放松的,還說給我們打折,我就是想去見識一下旱冰場是什麽樣子,不是沒去過麽。”
“嗯,見識一下也還行,給你們丁老師捧個場,不過打折什麽的就算了,你們丁老師也不容易,真給你打折了,還敢回家睡覺不?”
楊老師難得開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