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會有萬字更新,今明兩天要走連貫的主線,完整看完就能明白了。

千萬別急着下定論,劇情正在慢慢鋪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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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紹煊睜開雙眼時, 發覺外面已經天光大亮, 而他頭腦當中卻一片昏昏沉沉, 甚至有些睡得不知時日的感覺,醒來反應了許久才覺察到胸口有一陣隐隐的痛楚襲來。

他忍不住想要擡起手來護住胸前的傷口,卻忽然看見趴在床畔沉沉睡去的少女。他們十指相扣着, 腕間還系着一串可愛的銀鈴铛。

赫紹停下了動作,因為他察覺到, 只要他稍有動靜, 那串銀鈴铛便會發出一陣悅耳的細響。

他凝滞片刻, 心中忽而蕩開些許漣漪。

他想着,楚禾大約是怕自己半夜忽然醒來, 所以才為他綁了這麽一串小鈴铛。只可惜鈴铛響了,她也睡熟了聽不見。

赫紹煊的雙眸浮起一層暖光,稍稍偏過頭,靜靜地凝望着沉沉睡去的少女。

溫柔細膩的晨光穿過她的發絲落在額間, 撒下一層細碎的光影, 襯的她的肌膚愈發如羊脂玉一般完美無瑕。只不過她眼下浮着一層淡淡的烏青, 不知道昨夜熬到幾時才睡着。

赫紹煊忍不住朝她的臉頰伸出手去, 還未觸及她的肌膚,卻先瞧見了她耷拉在被褥上的那只左手下面, 竟然滲着一絲已經幹涸的血跡。

他眼中倏忽間便浮起一層陰雲, 眉宇間也微微蹙起。

赫紹煊将她那只受傷的手捉到自己面前查看傷勢,也因此弄醒了楚禾。

她剛一睜開惺忪的睡眼,一下子便瞧見赫紹煊已經醒了, 于是便驚喜地望着他,忍不住輕聲道:

“你醒了?我這去找王醫來…”

誰知她還尚未來得及解開手上的鈴铛,便被赫紹煊一把拉住,忽然間失去平衡倒在他身上。

楚禾瞧見他眉心轉瞬即逝的一抹痛楚,便知道自己壓到了他的傷口,慌忙起身,卻被他牢牢地鉗在原地不能動彈。

只見赫紹煊眼中帶着淡淡的怒意,指着她左手掌心裏幾乎已經凝固的傷口道:

“昨夜是不是有刺客來了?”

楚禾愣了一下,似乎有些奇怪他為什麽會想到是刺客弄傷自己的,于是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道:

“好端端地,哪裏來的刺客?這是我在小廚房炖湯的時候不小心弄傷的。你也知道的,我不大會做飯…”

見她眸中平靜無波,赫紹煊沒有從中看出絲毫端倪,胸中那股無名火才漸漸褪去。

他或許也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反應似乎有些太過激烈,于是便将她的手慢慢放開,啞聲道:

“以後小心些。還是讓王醫來包紮一下,若是不小心感染了就不好了。”

楚禾連忙将手心合攏,輕輕點了點頭權當回應,又低頭小心翼翼地去解他們手腕上系的銀鈴铛。

赫紹煊見她低着頭,一副認真模樣顯得尤為可愛,目光逐漸柔和下來,低沉着嗓音笑道:

“我又不是貓,你給我戴個鈴铛做什麽?怕我半夜跑了?”

楚禾臉上一紅,擡起頭來輕聲道:

“本以為聽見鈴铛聲,我就能立刻醒來呢…沒想到睡得太沉了,一睜眼天都亮了。”

赫紹煊漫不經心地聽着她說話的間隙,手指卻不着痕跡地勾了一圈銀鈴铛的纏線,心中竊喜,臉上卻故作輕聲嘆息道:

“這些事日後交給下人做就行了。昨天我忽然倒下,吓着你了沒有?”

楚禾忽然想起昨晚的場景,忍不住鼻尖一酸,險些掉下淚來,可又被她強忍住,低下頭斂去眸中模模糊糊的淚光。

“你遇刺的事怎麽不同我說,若不是我連夜盤問了雲霄閣的宮人,只怕還要被蒙在鼓裏。”

忽而一只大手伸将過來輕撫着她的臉頰,微微一用力便将她的下巴擡了起來,幾滴滾珠般的眼淚便盈出眼眶。

他臉上凝滞片刻,稍稍有些皲裂的嘴唇忽地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捏着她柔軟的臉頰啞聲道:

“你哥哥說你堅強的很,平日裏在家裏受了委屈責罵也不哭的,那怎麽遇見我,偏生就變得這麽愛哭?”

楚禾聽見他氣血虛浮的模樣,知道他定然是勉力支撐着才有精力逗她開心,淚珠掉得更快了。

赫紹煊臉上的笑容逐漸褪去,眼中升起一抹憐惜,只好啞着嗓音哄:

“好了,楚禾乖,不哭了…”

說着,大手輕輕地撫着她的長發。

哄着哄着,卻聽他連帶着牽出一連串輕咳,顯然是又扯動了胸前的傷口。

楚禾伏在他懷裏稍稍克制了一會兒情緒,便又擡起臉來低頭解着銀鈴铛,想着能快點出去喚王醫進來。

可誰知手腕上的銀鈴铛不知道為什麽打成了死結,她單手解着甚是費勁。

赫紹煊見她急了,心裏暗笑,臉上卻分毫不顯露出來,反倒問了一句:

“解不開了?”

楚禾輕輕咬着嘴唇,認真回答着:

“能解開的。”

還不等赫紹煊說話,只見她一用力,便将串着銀鈴铛的棉線一把扯斷了,臉上立刻便舒展開來,揉了揉自己僵直了一晚上的手腕,站起身來柔聲朝赫紹煊道:

“我去傳膳,一會兒就回來。”

說着,便飄然走出了寝殿。

而赫紹煊愣了片刻,看着将那只被她扯斷的棉線,唇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片刻。

見楚禾走出了寝殿,在外殿守候的九元和十元這才走了進來。

兩個侍衛行至赫紹煊面前,見他還算安然無恙,總算長舒了口氣。

九元拱手道:

“幸喜上天庇佑,否則屬下萬死難辭其咎…王上放心,屬下已命禁軍全城搜捕刺客,謝大人也加緊城防,盤查一切可疑人員…”

赫紹煊不等九元說完便輕聲打斷了他:

“不必再查了,将人都撤回來。”

九元以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開口道:

“王上…”

赫紹煊垂下眼眸,手中輕輕摩挲着鈴铛,心平氣和道:

“不必追查了,外面的禁軍也都撤去罷,還照以前的老樣子巡查就是了。”

九元雖不明白緣由,卻知道赫紹煊決定的事情容不得更改,于是便一把拉住十元的衣角,朝他搖了搖頭,攔住他繼續冒進。

随後,他便朝赫紹煊垂首道:

“屬下明白了,這就去辦。”

等他們離開寝殿之後,赫紹煊朝牆角裏吹了聲口哨,黑黝黝的小烏貂便不知從哪裏竄了出來,攀上床榻縮進他懷裏。

或許是周圍萦繞不去的血腥味太重,小烏貂有些不安地躁動着。

赫紹煊一把按住它,将鈴铛系在小烏貂脖子上,雙手将它托舉起來,滿意地看了一眼,便将它摟進懷中,慢慢阖上了雙眼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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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朝臣們得了赫紹煊遇刺的消息之後,每日辰時在雲霄閣的例會便被取消了。

丞相謝照衡為了不使朝政出現疏漏,便将例會改在了自己的營帳之中舉行。

于是從清晨開始,他的營帳前便是絡繹不絕地迎來了無數朝臣們登門,有的向他禀報政務的,還有的見他獨攬大權前來讨好的。

得虧謝照衡最是長袖善舞的圓融之人,在各種來客之中靈活地周旋着,一直沒有出現差錯。

一直到該用午膳的時候,他才得了片刻的閑工夫。正當他準備小憩片刻的時候,親衛卻忽然捧着一只信鴿走了進來,恭敬道:

“丞相,屬下方才打理鴿籠的時候,發覺裏面來了只新的信鴿,腳上還綁着信。”

謝照衡只擡頭看了一眼,便察覺到那只信鴿非同尋常。

他在豢養在身邊的都是些普通的灰鴿,而親衛捧過來的這只卻是通身雪白,只一點紅喙似血,單看那雙晶瑩明亮的珍珠眼便知是頗具靈性的上品。

他當即便困意盡失,連忙從親衛手中接過鴿子,斂去眸中一閃而過的欣喜,朝親衛揮手道:

“你下去罷,稍後我會親自放走它。”

親衛應聲而去,謝照衡則捧着鴿子走到桌案前,小心翼翼地将它腿上綁着的信紙取下來,将鴿子擺在一邊。

那鴿子果然通靈性,掙脫了束縛也并沒有在他帳中亂飛,而是安安靜靜地窩在他身邊。

謝照衡将信紙展開一看,入目一列精致秀雅的蠅頭小楷,落款寫着“玉衡”兩字,臉上浮起一絲笑意。

只是他匆匆讀過一遍之後,他臉上的欣喜卻慢慢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憂愁。

正當他恍然失神的時候,窩在旁邊的白鴿忽然“咕咕”地一聲,将他的思緒拉回現實當中。

謝照衡回過神來,取了一張字條寫下回信,細細地綁在鴿子腿上,匆匆抱起鴿子走到帳外将其放飛。

望着白鴿逐漸消失在青空之中,謝照衡這才将親衛喚來,匆匆吩咐了他幾句之後,便往赫紹煊的寝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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