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覺帶上審視的目光,問:“周五你從我這出去後幹嘛了?”

白晟“啊?” 了一聲,淩辰南又問:“你是怎麽回的家?”

白晟微張着嘴,表情十分空白。淩辰南說:“我開車送你回去的,記得嗎?”

白晟瞳孔放大了一點,但只有短短一瞬間,是實打實的驚訝。

淩辰南:“還是拉着手唱着歌……”

白晟:“什麽?”

淩辰南說:“你抱着我不撒手,一撒手就哭。”

白晟完全懵了,淩辰南問:“你一點兒都不記得?”

白晟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一昧瞪着眼睛,支支吾吾:“我……什麽……我……”

淩辰南打斷他:“白晟,你有沒有什麽事想要跟我說的?”

白晟動了動嘴唇,糯糯地問:“什,什麽意思?” 随即他咬起嘴唇,臉上帶着一絲慌亂地左顧右看,但這又和上周他驚懼流淚的樣子有什麽說不出的不同。

淩辰南說:“上周五你在這邊的時候情緒不太穩定,我們就沒有去打球,然後是我送你回家的,我送你上了樓,進了你家裏,而且……”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說:“我進了你的卧室。”

白晟這下不再冷靜,他嘩地一下站起來,凳子向後翻到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淩辰南緊緊盯着他的眼睛,試圖尋找瘋狂的跡象—— 白晟猶豫了半秒,扭頭就想跑,于是他趕緊兩大步沖上去越過他,背對着辦公室的門啪地一聲反鎖上。

白晟焦慮得團團轉,好像什麽誤入陷阱的野鹿,帶着哭腔:“醫生……”

淩辰南心裏有點怕他再發作,但還是強自鎮定地說:“我在,你先冷靜下來,我還沒說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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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晟緊張極了,但暫且看不出什麽攻擊性,淩辰南心跳飛快,大着膽子向他走了一步,伸出手說:“過來一點兒。”

白晟側過頭看他伸出的手,有點困惑,想了想後也伸出手和他虛虛地拉着,不像上周那樣死死攥着他。淩辰南把他帶到沙發邊,自己挨着他坐下。

白晟不動聲色地往旁邊挪了挪,抓過一個墊子掖在懷裏。

又從粘人的小動物變成了怕人的小動物,淩辰南想。

他問:“你不知道我進了你家門的事?怎麽可能,你當時就在客廳。”

白晟低垂着眼睛,認真地摳着墊子邊的流蘇,淩辰南又問:“你要告訴我你失憶了嗎?你不記得發生什麽事?那你記得自己襲擊我的事嗎?”

白晟猛地擡頭看他,吃驚極了:“什麽?我真的……我還以為……” 他語無倫次:“我有時候會産生一些幻覺,我以為不是真的……”

淩辰南眯起眼睛問:“幻覺?什麽樣的幻覺?”

【白晟的第五段故事·失真】

【是什麽時候開始失憶的呢?

起初你也不知道那是失憶,只是一直一直睡不着,晝夜颠倒之下你很難察覺時間流逝,也時常分不清是夢是醒。

你精神恍惚,不知晝夜,有時候,你散步到了一個布滿陽光的小公園裏,噴泉在陽光下折射出一道彩虹,涼絲絲的水霧灑在你身上,周圍都是面容模糊的路人,他們似乎在笑,又似乎在沉默。

于是你驚醒了,你發現自己在漆黑的屋內,百葉窗外已沒有日光,一切只是一場幻覺。

有時候你也會做夢,你夢見自己去了平時不會去的地方,認識了從未見過的人,你在夢裏不再是那個處處膽戰心驚的讨厭樣子,你很自信,有點像你記憶裏的自己,卻又不太一樣,你似乎很易怒,有無數的憤怒和憎恨需要宣洩 —— 醒着的時候你太理智了,在夢裏卻不必。你可以不必在意法律,在意人倫,可以放心大膽地對這個世界不滿。

然後你驚醒了,卻發現這可能并不完全是一場夢 —— 你站在一個完全陌生的街道,圍繞着一群完全陌生的人,他們和你說話,叫你的名字,只除了那并不是你的名字。

我在夢游嗎?我還沒醒來嗎?我瘋了嗎?你問自己。

然後你開始懷疑,懷疑一切,因為你發現要回憶起過去越來越困難了,你提不起精神,拿不起畫筆,甚至擺不出一個像樣的笑容。

我真的是我以為的那個人嗎?我的名字真的叫白晟嗎?

最後你這樣問自己。】

淩辰南聽完之後,難得沉默了一小會兒,才問:“這種情況發生得頻繁嗎?失憶。”

白晟皺了皺眉,然後很緩慢地搖了搖頭:“應該……不吧。”

估計他自己也分不太清,淩辰南心想,聽他這樣說以後更像是多重人格的症狀了,但自己并不是這方面的專家,還無法妄下定論。

況且…… 就算自己再怎麽想保持公正客觀,事态也已經變得非常私人了。

淩辰南:“那我們再來說說你卧室的那一面牆吧。”

本來已經冷靜下來的白晟瞬間肩背又僵硬了起來,他結結巴巴地:“醫生……我……”

淩辰南問:“你跟蹤我?是你在跟蹤我吧,那些總不會是夢游的時候拍的照片吧,我看構圖都挺專業的。”

白晟低着頭,最後小聲說:“對不起。”

淩辰南:“還有呢?”

對方擡起臉,急切又認真地看着他:“我,我以後不會這樣了醫生,對不起。”

淩辰南用手指敲敲他膝蓋:“原因,我問原因。”

白晟馬上并攏雙腿,像努力回答老師問題的小學生一樣坐得筆直:“我……我就是,我就是有點害怕,不是害怕醫生你!就是……我也知道很蠢,我最開始只是在網上搜索而已,我知道自己狀态很糟,可網上那些咨詢都不太靠譜,然後……然後我無意間看到醫生的講座視頻,在一個學校的輔導課程,之後又找到了那個網上問答的小論壇,醫生也有回答的 ……後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他艱難地措辭:“我只是真的很想相信醫生。”

淩辰南一時啞口無言 —— 一直以來只有他努力說服客人相信自己,從來沒有一個客人主動說自己很努力地想要相信他。

白晟誤解了他的沉默,有些難過地說:“我也知道這不健康,不對勁,我真的真的很對不起,我知道都是借口但……我現在已經沒有朋友了,醫生能陪我吃飯打球我真的,真的超開心的,我知道你沒有義務做這些事,但……我……總之,在你認識我以前我已經認識你很久了。”

淩辰南緩緩張開嘴巴,白晟卻像是怕他說出什麽可怕的話,着急地打斷他:“我!我不是在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我真的很對不起!拜托了醫生你不要把我趕走!我以後不會跟蹤你了,家裏那些照片我都會處理掉的真的!你別不要我……”

淩辰南說:“我理解你說的,但是……”

白晟一聽“但是” 兩個字,心碎全都挂在臉上,胸膛一起一伏的,小聲念叨:“不要嘛醫生,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但是你的病症,似乎不在我的咨詢範圍之內。

淩辰南這後半句話一直說不出口 —— 多重人格的專家本來就很稀有,而且已白晟現在的狀況來看,他多半很難跟其他人在短時間內建立聯系,況且一旦轉手主治醫師的話,他倆之間這幾個月的信任建立就前功盡棄了。

更何況,是不是多重人格,還很難說。

淩辰南面上不動聲色但腦速飛轉—— 目前有三種可能:

如果真的是多重人格,那麽白晟這個主人格失去了某些記憶、描述起事件來也不太完整的情況就很好解釋了 ——易怒的施暴者和沉默不語者都是其他人格,而這些人格的産生也許是因為沈寅川的囚禁傷害,也可能是什麽別的原因。

淩辰南自己更傾向的是第二種猜測—— 沈寅川對他的施暴确實已經發生,而他無法消化這些傷害帶來的後作用,于是強烈反彈了這種被窺探的心理給其治療師,也就是自己,在看不到正常關系的建立可能性下,選擇用畸形的方式回饋這種情緒,于是跟蹤并試圖傷害自己。

可這種情況和多重人格也不矛盾,淩辰南又想,那個被壓抑且缺乏安全感的也許是主人格,而施暴易怒的是其他人格。

淩辰南覺得這一周過得實在太長了,他腦子開始不夠用,覺得很累。

他看着眼前白晟低落沮喪的樣子,不願意相信最後一種可能性—— 沈寅川也好施暴也好活埋也好,可能都只是其一場病态的幻想,這一切都尚未發生,而自己就是目标。

但這解釋不了為什麽跟蹤的證據會被自己看到……

不,也許幻想施暴的是副人格,而白晟把這份強烈的欲望弄混成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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