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蘇醒·通透

曼珠沙華睜開眼睛時，還有點迷糊，他有些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麽了。但很快地，他的大腦裏閃過了自己被破壞毀滅神卡爾打了一頓的事，還有最後的時候，自己好像看到了塔爾？

等等，塔爾！

曼珠沙華想起了在最後自己聽到了朋友阻止暴躁的神明的聲音，接着他便被破壞毀滅神打暈了。他想現在自己和塔爾不知道怎麽樣了？所以，現在，自己是在什麽地方呢？想到這裏，曼珠沙華才發現自己竟然是睡在一張十分舒服的軟床上的……

“你醒了？”一直在看着床上的人，很快就注意到了。

“塔爾？”曼珠沙華驚訝地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那個黑發的精靈正慢慢地來到床邊。

“嗯，你還有哪裏有不舒服麽？”塔耳塔洛斯關心地問道。

“我能起來就已經沒有什麽問題了。不過，倒是你，塔爾，你還好麽？後來那個神明有沒有再傷害你？還有，這裏是什麽地方？破壞毀滅神最後是怎麽放過我們的？”曼珠沙華擔心極了。

塔耳塔洛斯看到曼珠沙華十分擔心自己，心中不由一暖，雖然生而知之，但是，在此之前無論誰都覺得他強大而孤僻、不喜與人交往，這個印象也深深地烙印于這個世界中，所以，從來沒有人會表示擔心他。這樣的感覺在塔耳塔洛斯看來，是非常新鮮且受用的。于是他将手擡起，摸了摸曼珠沙華的柔軟頭發，道：“就那個卡爾，他是厄瑞玻斯和尼克斯的兒子，能奈我何？”

說起來，曼珠沙華的發色和塔耳塔洛斯十分相像，只是，塔耳塔洛斯的頭發是純黑色，而曼珠沙華的頭發是近黑的墨綠，這也許是因為他的本體是一種植物的緣故。不過，塔耳塔洛斯也到大地上見到過不少寧芙，然而，大地上的寧芙大多發色都是金色和棕色為主。塔耳塔洛斯覺得，這個既然是與衆不同的精靈，那麽有點與衆不同的樣子也并非不可接受。

“可是，他是個神祗……”曼珠沙華說到這裏時，突然頓了一下，他突然看了看周圍，這個地方充滿着塔爾的味道，所以，他一開始并沒有感到有什麽不安全感。可是，現在認真一看，又感覺到身邊的朋友說那句話時的不屑，他立即有點而反應過來了——恐怕，這個朋友并不是他所認為的同類，“等等，你是誰？”

“似乎，你一直覺得我也是個精靈吧？”看到曼珠沙華的反應，也大概明白自己不能夠瞞着他了，“好吧，曼珠沙華，我是‘塔爾’，不過，外面的人都叫我‘塔耳塔洛斯’。”

“你……是塔耳塔洛斯？”曼珠沙華愣愣地看着坐在自己身邊的黑衣神明，有點害怕。

“你別怕，你的事卡俄斯父神已經用神谕給我說過了，我會教導你的。”塔耳塔洛斯看到了曼珠沙華的神色，立即說道，“我想父神也一定有給你說起過我吧？”

“嗯，卡俄斯父神給我說，你是他最出色的孩子。塔耳塔洛斯大神。”曼珠沙華聽到塔耳塔洛斯這麽說，塔耳塔洛斯沒有必要欺騙自己，于是，他立即對塔耳塔洛斯說道，也換上了敬稱。

塔耳塔洛斯聽到曼珠沙華竟然用敬稱來稱呼自己，心中不知為什麽生出一絲不悅，他覺得，曼珠沙華也同樣是卡俄斯的孩子，就算不熟悉不能稱自己一聲“兄長”也不應該稱自己敬稱才對，果然，這個曼曼，的确需要教導。他又揉揉精靈的頭發，道：“以後對那些神明，你都不用叫什麽敬稱，你也是卡俄斯承認的孩子，不需要對他們那麽害怕。”

“可是，他們會像破壞毀滅神一樣打我的。我很怕。”曼珠沙華說道。

“以後有我在，我會教導你。你只要記得，我叫別的神靈什麽，你就叫那個神靈什麽。這是我們的第一個約定，好不好？”塔耳塔洛斯對曼珠沙華說道，他是覺得曼珠沙華未來會是裁決神，所以他和自己一個等級，自然有資格和自己一樣對待別的神明。

曼珠沙華覺得，既然卡俄斯已經那樣交待塔耳塔洛斯了，那麽，這就一定也是父神的意思。所以，他點點頭，道：“好！”

“那麽，我們再來一個約定，既然父神卡俄斯把你交給我教導。我們又都是父神的孩子，那麽，父神叫我‘塔爾’，你也應該叫我‘塔爾’。我也聽到父神叫你‘曼曼’了，那麽，我以後也叫你‘曼曼’，好不好？”塔耳塔洛斯知道曼珠沙華還是有些戒備心的。

聽到塔耳塔洛斯說出父神怎麽叫的，也立即明白了塔耳塔洛斯的确和父神交流過。于是單純的精靈立即放下了所有的戒備心，點頭道：“好！塔爾！”

“那麽，曼曼，你這次可傷得不輕，卡爾那小子，敢那樣欺負你，回頭我見他一次收拾一次。你這次也睡了不少日子，等你再休養一段時間我帶你回冥域花田。”對曼珠沙華終于改變了稱呼，塔耳塔洛斯不自覺地感到順耳。

“塔爾，那我們現在在……哪裏？”曼珠沙華問道。

“還能是哪裏？當然是在我的神殿啊，曼曼，對我來說，我的神殿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之前受了那麽重的傷，我可不敢把你帶到不安全的地方。”塔耳塔洛斯說道。

“那花田……”曼珠沙華很擔心。

“放心，曼曼，你看，你現在已經好了，這就說明花田的情況也是很好的。我有留下神力傀儡照顧花田，那些敢靠近花田的，都被我趕走啦。”塔耳塔洛斯說道，“好啦，要是你不想休息了，我帶你參觀一下我的神殿？”

“可以嗎？我是說，會不會麻煩？”曼珠沙華還是很膽小的。

塔耳塔洛斯看着曼珠沙華這副怯生生的樣子，知道他從未離開過花田，總會對陌生的話方産生一些害怕和好奇。于是，塔耳塔洛斯不由擡手又在曼珠沙華的頭發上揉了揉，道：“吶，曼曼，我可是很認真地看過你的花田哦，你也應該看看我的神殿吧？而且，我現在負責教導你，所以，這裏你以後會常常來生活，也是你另一個……家。”

塔耳塔洛斯說出“家”時，心裏有些悸動，他不知道為什麽，就是很希望曼珠沙華能夠贊同他。所以，他略顯緊張地看着漂亮的精靈。他得承認，曼珠沙華是他見過的，唯一擁有能夠和厄洛斯媲美的外貌的人。

“家？那麽我們走吧。”曼珠沙華立即從床上起來，小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塔耳塔洛斯看着曼珠沙華，那一身鮮豔的紅裝，在這個以黑色為主色調的空間中，顯得那樣跳脫而刺激，讓他覺得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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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

烏瑞亞坐在自己的神殿中看着和大地一日比一日靠近的天空，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已經撐不了多久了。他有些惆悵地嘆了一口氣，他從深淵回來參加了烏拉諾斯和蓋亞的婚禮之後，就在自己的神殿裏閉門不出。也因為這樣，烏拉諾斯找不到他的錯處，自然也不會把他放到深淵去了。

這天，烏瑞亞醒來，看着自己越來越白的皮膚，他知道自己再過不久就會逝去。昨天他似乎又做夢了，自從上回去深淵幫助塔耳塔洛斯回來之後，烏瑞亞就發現自己每天都會做夢。一開始是夢到蓋亞和烏拉諾斯的婚禮場景，後來，在那場婚禮之後，烏瑞亞就明白了，那是預言夢，因為婚禮上的一切就如同夢境再現。

而婚禮過後，他又開始做夢，然而，夢到的內容卻不同了——

烏瑞亞夢到自己因為烏拉諾斯的壓迫而失去施展神力的資格，就這樣一天比一天憔悴，最後終于身體無法承受過多的神力，神格碎裂而死。在烏瑞亞的夢境中，自己死後趕到自己的屍體前的有三個生靈——一個他認識，是他的兄弟海神蓬托斯；另外兩個，他看不清容貌，不過他記得一個穿着黑色長袍，另一個他只記得是一身刺眼的紅色。不過，那紅衣人卻為自己哭泣，想來應該是個不錯的生靈。三個生靈為自己掩埋好屍體，然後蓬托斯咬牙切齒地發誓要讓烏拉諾斯付出代價，其實，烏瑞亞覺得這不怪烏拉諾斯的，他事實上也是為了他們三個人。烏拉諾斯如果不選擇蓋亞，那麽他們三個都只能是二代神靈，蓋亞的子女。他能理解烏拉諾斯的，可是，這樣的選擇必然讓自己死亡。

然而接下來的夢境更是讓烏瑞亞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他看到自己死了不知道過去多少時間以後，有一天，烏拉諾斯突然停止了和蓋亞的接近，極快地向上升起，而在那一刻，被壓制已久致自己死亡的山巒之力一下子完全爆發了，以自己的埋骨之所為中心千萬山巒連綿拔地而起，而自己的屍骨之上的那座山更是直入雲霄，他看到蓋亞帶着一群孩子爬上了座山的頂上，讓那些孩子在山頂定居，并稱那山為“奧林匹斯”。

烏瑞亞不知道那時的蓋亞是否記得自己，但蓋亞本身并沒有留在山頂上。他想，自己是不是可以騙自己說，蓋亞是因為出于對自己的愧疚才不願意住在山上的？不過，在自己的屍骸上生出的山峰被稱為“神山”這倒是真的是實至名歸的。

烏瑞亞覺得作為山神，最後化身為山倒也是個不錯的結局。想到這裏，他微微勾了嘴角，福至心靈，虔誠地感激着卡俄斯，感謝他讓自己看到了自己的結局，讓自己不再為未知感到恐懼。烏瑞亞知道這個夢境會和之前的那個夢境一樣，很快淡出記憶，只有在遇到某個場景時，才會想到自己曾做過預知夢。雖然，烏瑞亞也可以把夢境記錄下來，但烏瑞亞覺得沒有必要，因為如果記得預言的話，那必然會讓自己有所恐懼并且提前預防，那樣的話一切就改變了，也許連那樣還算不錯的結局都沒有了，一切都會改變，何必呢？

卡俄斯定下的宿命，反抗是沒有用的，只會招來更加殘酷而無情的鎮壓。

烏瑞亞是個極為通透的神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