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烏瑞亞的提醒·蓋亞的同意

又是一個白晝，塔耳塔洛斯同曼珠沙華道別并對他囑咐了一番——如果遇到什麽不利的事，不要傻傻地讓別的生靈欺負了去，要打回去——這是這段日子以來，塔耳塔洛斯每次離開曼珠沙華時都要囑咐的事。對此，曼珠沙華常常在白晝的時間裏對烏瑞亞抱怨，說塔耳塔洛斯太過擔心自己了，在大地上，塔耳塔洛斯又拜托了烏瑞亞照顧自己，怎麽可能會出什麽“不利的事”？

于是，這個白晝，塔耳塔洛斯走後，曼珠沙華又一次對烏瑞亞說起了這個。烏瑞亞溫柔安靜地聽完曼珠沙華的抱怨，然後也是覺得塔耳塔洛斯的擔憂是沒有必要的，他想了一會兒，就對曼珠沙華問道：“你是不是以前曾經被別的生靈欺負過？而且特別慘。然後被塔耳塔洛斯大神知道了？”

“這個還真的有過。那次是我第二次見到他的時候，當時他因為在深淵裏出了點事，被冥河沖到了我常常散步的河灘上。然後我把他撿了回去，之後我因為不小心，被破壞毀滅神卡爾打了。是塔爾從卡爾手上救了我。”曼珠沙華簡單地說道。

“這就對了，你那回一定被傷得很慘，所以塔耳塔洛斯大神才會那麽擔心你。而且，我發現你的性格也實在是太軟了些，對誰都那麽溫柔，不是說不好，而是……”烏瑞亞在這些晝夜的相處中，算是摸透了這個精靈的脾氣，說得好聽是溫柔，說得不好聽就是不長心，對誰都能同情兩分。烏瑞亞和他相處久了，常常看他和山林中的那些小仙女相處良好，這讓烏瑞亞覺得這真是個奇跡，身為神明，烏瑞亞并不理解精靈的一些做法，所以，他心裏也是十分擔心朋友的。

“而是什麽？”曼珠沙華不明白烏瑞亞的所想。

“你在一些問題上不夠強硬。”烏瑞亞想了想說道，“你還不夠有神明的自覺。我知道，這一點或許不是你的問題，不過，這得你自己去注意。”

“咦？”曼珠沙華不解。

烏瑞亞看着曼珠沙華無奈地搖搖頭，他想他是可以理解塔耳塔洛斯大神是為什麽每次都要這麽叮囑曼珠沙華一句的。因為出身的原因，曼珠沙華一直以來或許都沒有拿自己當強大的深淵伴神來看待，即便他如今的身份已經比諸神中的大部分顯赫了。這樣的性子随和些雖說沒有什麽不好，但是，若是身為高位的神明就有些讓人看着好欺負了。烏瑞亞知道，即使是在諸神之中，如果你太過良善，就容易被人看成好欺負的。若高位神沒有雷霆手段，就很容易被看成只是個徒有高位的草包。這個世界從根本上來說，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當然，沒有任何生靈會把曼珠沙華身後的塔耳塔洛斯看成是好惹的神靈，可是，塔耳塔洛斯顯然是希望曼珠沙華能夠用自己的力量去獲得諸神的尊重，所以他才一直向曼珠沙華囑咐。但是，這種事烏瑞亞也知道，必須讓曼珠沙華自己意識到。

“曼珠沙華，有些事得你自己意識到才行。如果你不明白的話，我就這麽給你說吧。你現在是塔耳塔洛斯大神的伴神，所以諸神會把你的行為做為他們的度量衡，你若是不知保護自己，那麽有些神明就會覺得塔耳塔洛斯大神也是好欺負的。明白了麽？”烏瑞亞說道。

“這樣啊……”這個方面，曼珠沙華的确不曾想過，如今被烏瑞亞這麽一提，倒是真的在意起來了，“我明白了。”平日裏，塔耳塔洛斯雖說會告訴曼珠沙華要保護自己，但是他多是擔心曼珠沙華受到傷害，所以他不會告訴曼珠沙華這樣的話。而烏瑞亞這麽一說，倒是讓曼珠沙華警惕了起來。曼珠沙華對自己可能不怎麽上心，但是對塔耳塔洛斯他卻是上心到不能再上心。在曼珠沙華看來，什麽事塔耳塔洛斯都應該放在第一位的，這不僅僅是因為他愛着那個偉大的神靈，還因為他覺得自己的身份本就配不上塔耳塔洛斯，如果因為自己傷了別人而給塔耳塔洛斯帶去麻煩，就真的不好了。可是，如今一經烏瑞亞點出以後，曼珠沙華是真的放在心上了。

烏瑞亞見得如此，知道曼珠沙華是真的聽到了心裏去了，于是就繼續教授曼珠沙華吹樹葉，精靈學得倒是挺快的，現在已經能夠吹響了，要知道烏瑞亞自己做到這一步可是用了很久的時間。當然他們倆在一起，一邊玩一邊學，時間倒也好打發多了。山林仙女們看着山巒之神因為那個美麗的深淵伴神而一改長久以來的頹廢與自閉，願意在這林子裏四處玩樂，也是為烏瑞亞感到高興。她們喜歡烏瑞亞，烏瑞亞待她們這些山林仙女一向溫和。所以，她們并不希望烏瑞亞那樣絕望地步入墳墓，她們原本還指望海神蓬托斯能夠多來幾次，總會讓烏瑞亞走出神殿的，可是，蓬托斯并沒有多少耐性，一而再、再而三地吃了閉門羹之後也不來了。山林仙女們對此可是沒少擔心，現在好了，看到烏瑞亞和深淵伴神玩得這麽開心，她們也是非常欣慰的，因此，她們采摘最新鮮、最香甜的果實并取出最清洌、最甘醇的泉水來招待那個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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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神殿

科俄斯頂着父神烏拉諾斯那不善的目光，微微發抖地向母神蓋亞提出了希望能帶着福柏和克利俄斯離開大地神殿，去大地上玩一玩，見識一下大地與天空的廣博。這讓烏拉諾斯微微一愣，他心中對科俄斯發抖的樣子非常鄙夷，但是對于他們想要離開大地神殿的請求卻是十分的意外。烏拉諾斯其實早就想把這些膽小鬼弄出神殿去了，要知道就算是烏瑞亞也沒有這些膽小鬼來得煩，一直賴在大地神殿想幹嘛？！

身為蓋亞分裂體的烏拉諾斯自己知道自己的事，他在這段時間裏想了一些事，他覺得就算沒有莫伊萊所向他昭示那種“衰老取代說”，他對自己與蓋亞的孩子的容忍度也遠比想像的低得多。連烏瑞亞都只是因為對蓋亞表現得親近了些，就讓烏拉諾斯打起了想要把人送去深淵的主意，并為此同塔耳塔洛斯進行當面協定。要知道烏瑞亞和他的關系可以說比這些膽小鬼要牢靠吧？更何況是這些膽小鬼？烏拉諾斯對這些出色而年輕的孩子有着諸神都難以想像的忌憚。他始終害怕着這些孩子中的某個或者某些對蓋亞有着同他一樣的想法，那麽，他該怎麽辦呢？

他和蓋亞之間沒有像尼克斯和厄瑞玻斯之間的平等關系，也不像是塔耳塔洛斯和曼珠沙華那樣是由卡俄斯主動促成的關系。一直以來，是烏拉諾斯作為分裂體主動追求蓋亞的，可以說，這是他和蓋亞婚姻當中的先天不足。所以他一直希望讓孩子們出去獨立，然而，每每烏拉諾斯向蓋亞說起應該把這些膽小鬼送出大地神殿，讓他們建立自己的神殿時，蓋亞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總是拒絕自己，或許在蓋亞的眼中，孩子們都太小了。這是蓋亞母性的體現，但是，烏拉諾斯卻是對此極度不滿。烏拉諾斯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方面，他和蓋亞産生了極大的分歧。

“蓋亞，你看，這可不是我的建議了吧？”烏拉諾斯說道，“孩子嘛，就應該出去玩玩才好的。總是把他們羁在這神殿中是什麽都無法成長的，看看他們一個一個，看到我就開始發抖，像什麽樣子？烏瑞亞都沒有他們這樣無趣。蓋亞，我以後幹脆就叫他們‘提坦’好了。”

蓋亞用一種不贊同的眼神看了烏拉諾斯一眼，但她卻對此沒辦法，她知道丈夫不喜歡孩子們，因為莫伊萊的“預言”，當初自己也真是魔怔了，為什麽明明在尼克斯已經警告了自己之後還要逼迫莫伊萊說出科俄斯的不幸？

“蓋亞，既然他們想要出去玩，就讓他們去好了。”烏拉諾斯巴不得這些孩子出去玩，玩得不知道回來才好。

科俄斯不知道烏拉諾斯的心思，以為父神是在為他們向母神說好話，心中對父神的感激有如泉湧——果然，父神還是那個疼他的父神，所以，自己一定要好好教導福柏和克利俄斯，讓他們不要對父神産生什麽不好的情緒來。

“這……”蓋亞始終擔心着，她始終有些不好的心思不敢向丈夫言明——她害怕這些孩子只要走出大地神殿，不在自己的眼皮之下，烏拉諾斯就會對孩子們下手。所以，這才是蓋亞一直不同意孩子們離開的原因，她此時看着科俄斯渴望的眼神，同時又看了一眼丈夫那眼神中興奮的樣子，雖說心中不放心，但她想了想，還是選擇了相信烏拉諾斯——大不了，在孩子們出去時，自己對烏拉諾斯看緊一些，這樣的話，烏拉諾斯也沒有下手的機會，“好吧，科俄斯，既然你們父神說了，那你們在下一個白晝到來時可以離開大地神殿，不過……”蓋亞想了一會兒，然後繼續說道，“當我的妹妹——夜女神尼克斯降臨之前，你們一定要回到大地神殿。明白了嗎？”

“是，母神。”科俄斯興奮得有些顫抖，他們終于可以出去玩了。

“很好，但是，如果你們沒有遵守我們的約定，那麽你們就沒有下一次出去的機會了。”蓋亞狠厲地警告道。

“是，母神。”科俄斯感到蓋亞的狠厲，害怕地微微發抖。

“好了，要是沒有其他的事，你就先離開吧。”烏拉諾斯對發抖的科俄斯更是不屑，果然是“提坦”——緊張者。

科俄斯帶着好消息立即高興地離開主殿，要去把這個消息告訴福柏和克利俄斯，讓他們也高興高興。烏拉諾斯看着科俄斯的背影離開主殿，這才微微不滿地看向蓋亞。

“你又怎麽不高興了？”蓋亞對烏拉諾斯無奈地說道，“我不是都已經同意他們出去了麽？”

“他們都是大孩子了，蓋亞，尼克斯又不會傷害他們。”烏拉諾斯不滿地說道。

“但是，尼克斯可能帶來的孩子卻可以影響他們。我不希望他們出任何事。”蓋亞說道。

“好吧。”烏拉諾斯想，能夠讓那些小讨厭鬼離開整整一個白晝也已經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