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馮子揚關上電腦,一邊披衣服一邊摸手機發消息:“我不回家吃飯了。”

那邊很快回過來,只有一個句號。

他笑了笑,随手劃掉,陳謀路過,拍了拍他肩膀,笑得賊眉鼠眼:“又給女朋友發短信呢?”

“是啊。”他把手機塞進兜裏,推了推陳謀,“走吧,別讓李哥等急了。”

陳謀一邊走還一邊感嘆:“我跟你說,女朋友這樣要不得。還沒結婚就管三管四,結了婚絕對變本加厲,到時候啊,子揚,你就是一塊砧板上的肉咯——任人宰割!”

馮子揚但笑不語,工作室裏的同事聽到這話,都打趣道:“得了吧,你就是嫉妒子揚有女朋友。快別去找虐了,也讓我們這些單身狗喘口氣兒!”

陳謀說:“我也有女朋友,我有好幾個呢!”

這個工作室是馮子揚師兄的朋友建的,搜羅了一群私生活極度空虛寂寞的大齡宅男,這些人每天蹲在電腦前寫程序,偶爾見個異性能窘迫得爆炸,私下裏開起黃腔來卻是百無禁忌。

陳謀話一出口,大家臉上都露出了“別說了我都懂”的暧昧表情,同情地說:“質量挺好啊,都沒漏氣吧。”

陳謀一臉嬌羞,捏了個俏生生的蘭花指,說:“讨厭啦,你們怎麽能這樣打探人家的隐`私!”

于是作嘔聲響成一片,陳謀撲到馮子揚身上嘤嘤嘤,被他嫌棄地推開,只好委屈巴巴地混在散發着芳香的狗群裏,一個勁兒地發表“單身至上論”。

馮子揚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們打鬧,心裏記挂着窩在家裏的人。他不太想去聚餐,但是今天工作室剛剛結束了一個項目,大家松了口氣,說要慶祝一下,不去又不好。

吃完飯才剛過八點,單身狗們有的想去KTV,有的想去酒吧,總之都希望老板帶頭,一起去體驗大都市美好的夜生活。

馮子揚施施然拿起外套,表示自己已有歸屬,不能和他們一起放`浪形骸,在大家既妒且恨的噓聲中,溜溜達達地走出了飯店的門。

出來才發現下着小雨,深秋天氣涼,淋不起雨,他就把外套脫下來頂着,站在路邊打車。

打上車坐在副駕駛上,掏出手機發了條短信:“我回家了,要不要帶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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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分鐘,回複跳出來:“烤紅薯。”

他回了個“好”,想了想,又問道:“你是不是沒吃晚飯?”

那邊沒聲兒了。

馮子揚挑起一邊眉毛,差點氣笑了。

賣烤紅薯的店就在馮子揚家附近,主打黃焖雞,兼賣包子面條,門口還立着個大烤爐,裏面都是烤得香噴噴熱乎乎的紅薯。他讓師傅在那兒停,要了兩個烤紅薯,外加一份黃焖雞。

一路小跑回去,不可避免地被淋得滿頭滿臉都是水,被風一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然而一打開門進屋,暖意就撲面而來,這個時候還沒供暖,他瞟了一眼空調,二十七度。

好嘛,至少還知道開空調,可以酌情減罰。

客廳只開了角燈,桌子上放着一杯熱牛奶,馮子揚沒喝,拎着吃的蹿進書房。書房的燈倒是大亮,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電腦前敲敲打打,電腦桌上淩亂地攤着幾本書和零食包裝紙。

“男友牌外賣,準時準點,服務到家,開不開心,感不感動?”馮子揚把袋子放在桌子上,做了個鬼臉。

和他容貌相同的清俊男子擡起頭,無奈地笑:“別鬧。”看他身上濕了,就站起來給他找衣服:“快換衣服去洗澡。”

“你先吃東西,你吃完我就去。”

自然就被瞪了一眼。

“我吃完你身上的水都幹了,感冒了怎麽辦。”

馮子揚笑嘻嘻的:“不是有你嗎?再說了,誰叫你不吃飯?”

他一邊說,一邊用目光追随着自己的孿生哥哥,看到他又瞪了自己一眼,才說:“好嘛,我去洗澡……那你快吃,一點也不許剩哦。”

他進了浴室,溫熱的水從噴頭裏灑出來,汨汨流了一身。霧氣在橙黃色的浴霸下彌漫開。

手上做着不花心思的事,思維就散漫地跑偏了。

他想,有一個人和你一起出生,是很好的事。這天生注定你不孤獨,嬉戲玩鬧,總有人與你一起;你一生的成長與衰敗,都有人和你一路。便是分隔千裏萬裏,也有一根線系在你們中間,那是舍不掉剪不斷、至死方休的羁絆。

馮子飛,他的哥哥,和他在同一個胎盤裏孕育,只比他早出生十分鐘。他認為他們是上天賦予彼此的歸屬,只有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他們才是圓滿的。

雖然……馮子飛并不這麽認為。

馮子揚呼出一口氣,草草擦幹身體,換上睡衣,拉開了浴室的門,涼氣撲面而來,而潮氣噴湧而出。

馮子飛已經轉戰到客廳,正窩在沙發上玩手機,桌上放着吃了一半的黃焖雞,還有半個紅薯。聽到馮子揚出來,他頭也不擡,只說道:“把牛奶喝了。”

馮子揚應了一聲,喝掉半杯牛奶,說:“說好要吃完的,你沒吃完,那就罰你再喝杯牛奶。”

馮子飛偏頭看着他,讨饒道:“真喝不下了,飲食得有度,不能吃太多。”

“至少把牛奶喝了。”他堅持道。

馮子飛只好接過杯子幾口喝完,皺着眉說:“早知道就不給你準備牛奶了。”

“晚了。”他笑了笑,把杯子洗掉,垃圾收走。

馮子飛還躺在那兒玩手機。

馮子揚擠到他旁邊躺下,說:“在做什麽?”

“看評論。”

馮子飛大學學的醫,但是醫生是個高危職業,行業前景一片紅燈,馮子飛本身無可無不可,是為了母親的心願填的志願,後來家裏出了事,就沒考研。

他大學幾年斷斷續續地寫着網文,畢業之後專職寫到現在,大小有些名氣,收入也算不薄,就這麽稀裏糊塗地掀攤子棄醫從文了。

為了了解讀者的反饋,每天的評論他都要飛快地浏覽一遍,馮子揚看他做正事,也就不打擾他,趴在旁邊撥他扣子玩。

馮子飛穿着寬松的睡衣,給他撥了一會兒,衣襟敞開大半,就推了推他:“起開些,別鬧。”

這時他才想起來馮子揚沒吹頭發,責備地看了他一眼,把他拎到浴室,打開電吹風呼啦啦地吹。

馮子揚被他按在小圓凳上,頭只到他腰,正方便他肆意揉搓,吹出一顆爆炸的茸茸頭。

馮子飛揉得稱心如意,半晌吹完了,給馮子揚梳理整齊,正要叫他起來,卻被他修長有力的手臂攬住了腰。

“哥……”馮子揚把頭靠在他身上,從上往下只能看到頭頂,別的看不分明。他像是很依戀他,又像是在撒嬌。

馮子飛頓了一會兒,才摸了摸他的頭,應了一聲:“嗯……”

得到他的允許,馮子揚按慣了鍵盤的靈活指尖從睡衣下擺探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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