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傾城的身邊問東問西,還從來沒有見過初夏什麽時候對他這麽好了,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一手托着下巴,腦海裏飛過無數種可能,最後一臉壞笑的看着蹲在地上的人。“你不會是喜歡上小爺我了吧,所以現在是想和我單獨在一起。”
聽到葉眉的發問,轉動着眼球,朝他勾了勾手指,意思是你過來我就告訴你。暗地裏提了一口氣,對着他湊過來的耳朵,用盡全力吼道“開玩笑!!!!”
看到葉眉被她突然提高的聲音震得退後了幾步,初夏笑的前俯後仰。
“行啦,笑的都沒眼睛了,醜死了。”用小指揉了揉耳朵,一臉嫌棄的看着初夏。“說吧,到底有什麽陰謀。”
止住笑意,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湊到葉眉的耳邊,低聲說着“姐姐喜歡哥哥,我在幫他們制造二人空間。”最後又舉着自己的拳頭,威脅的加了一句“你休想去搞破壞。”
“你怎麽知道淩曦喜歡顧傾城。”怔了怔,他怎麽沒有想到。
“聞出來的。”
“你是狗啊?”
“汪汪!”
看着突然陷入了沉思的葉眉,舉起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喂!喂!葉眉!”
連初夏都看出來了,他怎麽會看不出來呢,只不過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罷了,抓住初夏晃動的手,餘光看到他們相攜而走的身影,拽着初夏從他們的中間穿過。
“葉眉,你幹嘛??”
餘音回蕩在周圍,樹上的鳥兒也配合的鳴叫了兩聲。淩曦笑了笑,看着顧傾城。“夏夏今天很黏葉眉。”
顧傾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初夏的那點小心思,他怎麽會猜不出來,從她說要邀請淩曦一起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今天她是為了撮合他和淩曦。淩曦向他表白的那天,初夏以為他不知道她在家,當淩曦說出她喜歡他的時候,從她房間裏傳來的聲響,無法掩飾,只不過淩曦因為緊張,沒有聽到罷了。後來她不問,他也就沒有多說。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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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回憶完畢,下章時間軸回到正軌!
☆、第 19 章
作戰失敗後,初夏就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只是每次在見到葉眉後都退避三舍。要說為什麽,也無非是擔心葉眉說出她的計劃。要知道她最害怕被顧傾城知道了。
只是後來,她再也沒有了撮合她和其他女人的機會。
睜開眼睛,飛機已經落地,廣播裏女乘務員甜蜜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到站信息。揉了揉太陽穴,提起行李,下機。和卓孟梓在機場門口分手,獨自離開。
飛機上的一場夢,夢到了過去,回到了她一生中最無憂無慮的歲月,夢中的甜蜜是他給她的。當時的他們,不談未來,不談夢想,有的只是彼此相依為命,彼此把對方的生命看得比自己要重要。這場夢,她做了15年,夢醒,她在,他也在,而夢中的他們,卻已經不在了。
出租車行駛在大道上,車窗外的風風幹了眼角的淚珠。司機師傅苦口婆心的說着京海冬天的風冷冽刺骨,對小女生的皮膚不好,勸她把車窗搖上。初夏對他笑了笑,聽話的關上窗戶。
車窗慢慢上搖,隔絕的不只是窗外寒冷的空氣,連同她的所有過往。
往事如煙,煙消雲散。從現在開始,她只是她。不再屬于任何人。
到家後,景芸早已準備好了一切,從六年前,回到淩家開始,她就沒有打算再次離開。
把行李交到淩金平手中,挽着景芸的手回到室內。只有半個月沒見,景芸對她問長問短,仿佛她已經離開了半年一樣。
發自內心的笑了,依偎在景芸身邊,她覺得她很幸運,真的很幸運。
臉上的笑意在看到淩曦的笑臉時止住。眼睛不由自主的瞥向她的肚子,平坦的腹部裏面真的孕育了一個小生命嗎?擡頭,一如既往。“姐姐!”
淩曦拉過初夏的手,一起坐在沙發上。“是不是我最近胖了?”
初夏搖搖頭,情不自禁的看向淩曦的小腹,一雙白皙柔嫩的手闖入她的視線,覆在淩曦的肚子上。“好像最近腰粗了。”
“你姐姐啊,最近特別能吃,也不知道是怎麽了。你大伯說是第二次發育,都這麽大的人了,再發育能發育到哪去啊!”景芸邊收拾手邊的東西邊取笑淩曦。
“你們不都說女的結婚後,還要竄一竄麽,說不定我即将就能沖刺一米七了。”淩曦個子不低,一米六八的身高配上她纖細的身材,給人她有一米七幾的錯覺,可是那兩厘米的差距也是她的痛處。
景芸寵溺的看着她,搖了搖頭,走開了。
初夏不着痕跡的抽出自己的手,推說着要去收拾東西,也離開了,只剩淩曦一人坐在客廳裏。
初夏關上卧室的門,深深吐出一口氣,從行李箱裏拿出東西一樣樣放好,帶着給他們買的紀念品下樓。淩金平一如既往的關心她,從她去香港的第一天問起,每件事都打聽的仔細。初夏如實交代,自然省略掉她在香港遇見顧傾城的事情。
那天晚上,她知道了淩曦在故意隐瞞着自己懷孕的事情。那天晚上,她知道了原來顧傾城是在英國出差。
自嘲的笑了笑,這些和她又有什麽關系。
生活又恢複如初,平靜的不起一絲波瀾,知道初夏回來後,葉眉強行把她從圖書館裏拉出來,帶她去瘋玩了一天。
淩晨一兩點才把她送回家。臨走前,初夏把他的鑰匙交給他。
“不住了?”
初夏點點頭,總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葉眉沒有接,說道:“你留着吧,反正我也用不着。先放你那裏,就當做先幫我看房子。”
初夏思索了半天,收回懸在半空中的手,揚起笑臉看着葉眉。“不辱使命。”
第二天大早初夏準備去圖書館查資料,想要憑着記憶把論文重新寫一遍。出門前收到顧傾城寄來的快遞,是她的電腦,署名顧先生。草草的把包裹收拾掉,裝好電腦去找導師。
在導師的工作室忙了一整天,多番修改,終于完成了這次的學術論文。踏出工作室,呼吸着京大特有的空氣,閉上眼睛,狠狠的伸了一個懶腰。兩個月的昏天黑地,就為了這篇五萬字的文章,現在終于從中解脫了。
初夏又恢複到了之前的無所事事,每天不是去纏着葉眉,就是泡在圖書館。
葉眉大學選修的是建築設計,畢業後自己開了一間攝影工作室,專門承包雜志社的外景拍攝。本來是兩個完全不搭邊的專業,葉眉自己倒也做的風生水起。想他堂堂京海大學有名的優等生,在校期間拿過的獎項不下百件,前途可謂光明。身為潛力股的他放棄優厚的未來,轉行到一個從未涉足的領域,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建築師已經滿足不了他的需求。用他的原話說就是,整天跟一些大老爺們混在一起有什麽意思啊,我還是喜歡美女。說白了,還是從小到大的虛榮心作祟。再換言之,就是喜歡被女生包圍呗!
聽說這些後,初夏在心裏把他狠狠的鄙視了一番。
從認識葉眉的第一天起,初夏就把“姐姐”這兩個詞挂在嘴邊,不論葉眉如何威逼利誘,初夏始終不改口。
葉眉是顧傾城的表哥,兩人只相差一個月,因此葉眉從沒有在顧傾城的口中聽到過哥哥兩個字。身為兄長的尊嚴在顧傾城那裏碰壁之後,繼而轉移到初夏身上。
看到初夏第一眼,葉眉心裏竊喜,以為這次可以順利把她拿下,奪得哥哥的稱號,把在顧傾城那裏受到的挫折統統都讨回來,但相處之後才發現,初夏的無害只是表象而已。他忽略的一件事情是跟在顧傾城身邊那麽長時間了,初夏怎麽會沾染不上他的“惡習”。
而他們倆第一次見面時受到的打擊也深深印在葉眉的心裏,多年來都沒有釋懷。
葉眉第一眼見到初夏時,她正安靜恬然的坐在顧傾城的腿上,嘴角揚起不谙世事的純真笑容,臉色因為大笑過而泛起不正常的紅暈。那時腦子裏什麽都沒想,直接伸手捏住她紅撲撲的臉頰,随着身體的節奏來回搖擺,嘴裏還不忘說着好可愛。
正怡然自得間,捏在初夏臉上的手被顧傾城拍打掉。
“葉眉!”
“錯,是哥哥。”多年來,葉眉始終不忘糾正顧傾城的長幼尊卑順序。“這是誰家的妹妹?”
顧傾城斜撇了他一眼,不做理會,把初夏放到沙發上,指着葉眉對她說道“這是葉眉,雖然比你大,但是不用叫他哥哥。”
葉眉剛想反駁,就聽到初夏糯糯的嗓音傳來。“葉眉。”
葉眉勉強勾起一抹自認為和藹的笑容,再次糾正道“是哥哥。”
“你姓哥嗎?”初夏眨巴着兩個大眼睛,純真迷茫的看着他,裏面閃耀着喜悅的光彩,似是因為第一次聽到哥這個姓而感到開心不已。
“不是,我姓葉。”
“那為什麽要叫你哥哥。”
“因為我比你大。”
“比我大就要叫你哥哥嗎?難道不能叫別的嗎?”初夏出現低頭思索了片刻,看了看顧傾城,又轉頭凝望着他,裝作恍然大悟的神情。“哦…我知道了。淩曦比我大,我叫她姐姐,你也比我大,是不是也要叫你姐姐?”
聽到初夏的怪異邏輯理論,葉眉直接摔到在一側的沙發上,惋惜着祖國未來的花朵在顧傾城的摧殘下徹底凋零了。
後來葉眉問她為什麽當初死活都不肯叫他哥哥,初夏回答說因為她當時只想有顧傾城一個哥哥。聽到這句話後,葉眉那所剩無幾的自尊心都被初夏打擊的消失殆盡。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初夏坐在葉眉的老板椅上來回的晃蕩,玻璃式的開放型辦公室完美的呈現了外面員工的工作狀态。果然,員工還是女性居多。
工作室坐落的位置,原先是廢棄的工廠,葉眉第一眼看到時,二話沒說就簽了十年的租用合同。而他也剛好利用了自己當時所學的專業,把之前的破舊廠房改裝成現在這樣的現代化建築。就連初夏也忍不住想要默默的為他點個贊,哎!不學建築真是可惜了。
“我說,你最近怎麽總往我這跑?”葉眉走進來,手中的文件夾扔到初夏面前的辦公桌上,徑直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來,雙腿翹到茶幾上,絲毫不在乎被外面的下屬看到他現在的模樣。
“這不是最近比較喜歡你嗎!”初夏帶着谄媚的笑意看着葉眉。
“只是最近?”葉眉挑眉反問。
“你就別咬文嚼字了,大男人,小氣扣扣的。”初夏鄙視着葉眉。
“那慢走不送。”毫無意外的葉眉下着逐客令,說着還不忘用腳指着門口的位置。
“別這樣麽,多傷和氣啊。”初夏跳到葉眉對面,把他的腳從茶幾上踢下去,自己坐在上面。“我可是帶着江阿姨的思念來慰問慰問你,你趕我走,就相當于趕江阿姨走,大逆不道啊這可是,你這個不孝子。”
“拉到吧你。跟誰學來的這麽多歪理?”
“跟你啊!”
“饒了我吧,我可不敢這麽教你,阿城知道了不殺了我才怪!”糟糕,這張破嘴,哪壺不開提哪壺,撞槍口上了。看着初夏眼睛裏的笑意逐漸凝結,葉眉繼續打着哈哈。“管他什麽阿城,阿貓阿狗的,今天小爺最大,走!爺帶你潇灑去!”
“那葉爺,帶小人去哪潇灑呢?”瞧吧,逮到機會就知道報複他,叫的像是爺爺似得,愣是把他的年齡叫大了好幾倍。
葉眉抽了抽嘴角,擠出兩個字。“回家!”
駛入熟悉的山坡,道路兩旁的景物愈來愈清晰熟悉,梧桐樹排列在道路兩側,蜿蜒曲折中,樓宇隐隐可見,別墅群依山而建,錯落別致,連成一體,每撞都各有特色。遠離了城市的喧嚣,獨留一份靜谧,寧靜深遠,令人心馳神往。
有報道指出紫水苑是21世紀最值得擁有的住房,它曾被選為京海市最受歡迎的居住地之一。
車子在一棟簡潔沉穩的別墅面前停下,初夏看了看不遠處的另一棟歐式別墅,轉頭一臉苦逼的看着葉眉。
葉眉解開安全帶,“放心,阿城結婚後就沒怎麽回來過,小姨他們最近也不常回來這邊。”
作者有話要說:
☆、第 20 章
初夏沖着葉眉做了個鬼臉,下車。她以為葉眉只是說說而已,沒想到是真的回家了。剛進門就看到江心在玻璃花房擺弄着她的花花草草。初夏高興的上前,鑽進江心懷裏。“葉阿姨,我好想你。”
“小夏來了啊,你都好長時間沒來看阿姨了。”江心放下手中的工具,笑逐顏開。
“這不就來了嗎。”
“媽,這次還是我把她拉來的,要不然你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到她呢?”葉眉趁機插進去一句。
“才不是,葉眉哥哥就知道欺負我,每次我說要來的時候,葉眉哥哥總說你不在家。”初夏緊緊的挽住江心的胳膊,頭在她的懷裏蹭來蹭去。還不忘對葉眉做鬼臉。
江心佯怒的瞪視着葉眉。“小夏瘦了。”愛憐的撫摸着初夏的頭發,仔細的打量着她。
“這不是張開了麽。”
葉眉無奈的看着他們兩個人,一搭一唱,完全沒有他插口的縫隙。“媽,她哪裏瘦了,不還是一個樣。我看吶,你這就是偏心,我也沒見你說我瘦。”
“那哪能一樣?你啊,我看一百遍都是一個樣,小夏啊,就不一樣了,總是擔心她有沒有受到欺負啊,吃的好不好啊?反正啊,我是越看初夏越喜歡。”
“喜歡幹脆直接拉回來做你女兒,不更省事。”
“那我當然開心啊。”
“那我就做阿姨的女兒,以後葉眉哥哥再欺負我,我就有靠山了。”初夏沖着葉眉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欺負她。
吃過晚飯後,葉眉才送初夏回家。江心總是反複的說要把初夏娶進門當兒媳婦,初夏嘴上愉快的答應着。看吧看吧,她就是這麽的可愛有魅力,擋都擋不住。
沿着熟悉的道路離開,後視鏡中江心的身影越來越小。
身體随着猛然的剎車前傾,擡頭望向葉眉看去,順着他的目光,看到顧傾城正打算開車門的手在看到他們時停住。
葉眉問:“要下去打招呼嗎?” 初夏想也沒想就搖頭。
“那等我回來。” 初夏點頭,還真是很巧啊。
葉眉下車不知道和他說了些什麽,沒多長時間就折了回來。“走吧。”
點頭,沒有再向車外望去。什麽時候開始,他的世界,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葉眉轉動方向盤,問道:“回學校還是回家?”
“學校。”
在學校門口下車,一個人游走在空蕩的校園裏,所有大四的外地學生都已經回家。推開寝室門,只有室友方恬宣在那裏收拾東西,看了初夏一眼,随口一問。“回來了?”
初夏點了點頭,坐到她自己的位置上,繼續找些話題談論,以至于不讓氣氛冷場。“你什麽時候回家?”
“過兩天。”方恬宣停頓了一下,又扭頭看她。“考研的事怎麽樣了?”
“還不錯,這次去香港把論文都寫好了,現在只等着導師審查了。”
方恬宣繼續道:“你家裏人都幫你打點好了吧。”
初夏搖了搖頭。“不管你信不信,考研的事情,我沒有和他們一起談論過。”這些都是她自己的決定。
初夏哥哥是江大醫學系有名的才子,到現在校方還以他為榜樣,光榮榜上常年挂着他的照片。阿姨是享譽國內的歷史學教授,國內頂端的學術雜志時常刊登着她的最新理論著作。叔叔是京海市崇安醫院的理事長。京海市最優秀的人都是她的近親,這種關系如何能不讓人羨慕。然而知道這種關系的人只有她們幾個,也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知道的。
她們寝室同一個專業,決定考研的人只有初夏。不是不想繼續努力,只是面對了現實。放下手中的東西,看着初夏猶豫着有些話該不該說出口,最後還是說了出來。“其實有時候你那種無所謂的态度真的很讓人火大。”
沒有想到方恬宣會冒出來這麽一句話,初夏呆坐在那裏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轉而又笑了笑,以前,除了顧傾城,她好像對其他的什麽事情都很無所謂。無所謂住在哪裏,無所謂學什麽專業,選歷史系絕大部分也是因為江衫的原因。
緊接着又聽到方恬宣繼續說道。“不過這也正是我欣賞你的一點。”
初夏一愣,她這算是被人誇獎了嗎。
“在現在的社會,能夠無拘無束,自由自在不顧別人想法的生活,真的很好,并不是所有人都擁有你的好運。”
初夏苦笑,她真的幸運嗎。她如今的生活,別人眼中的幸福,他們口中所說的幸運,都是她爸爸媽媽用自己的生命換來的。又有誰知道,這些她寧可不要,只求能換來一個完整的家。
“每個人的生長環境不同,對待事物的方法也會不一樣。你不在乎金錢,只要我們一起出去,都是你搶着買單,我們知道這是因為你不想欠我們什麽。你從來都沒有想過和我們深交,剛開始讓我們有點難堪。後來知道你的家世後,也就淡然了。你是太陽,所有人都在仰慕着你的光芒,我們也不列外。”
初夏從來都沒有想過她的行為在別人的眼中竟然會引起這麽大的誤會,一直以為因為自己不常在宿舍的原因,所以他們之間的關系才會這麽的冷淡,沒有想到源頭竟是自己。
或許也沒意識到自己竟然會說出這麽多,方恬宣尴尬的朝初夏笑了笑。後者臉上沒有窘迫也沒有愠怒,只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回望着她,暖暖的,直達心底。“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說這麽多,也可能因為馬上就要分開了,總感覺有些話不說,以後都沒有機會了。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很喜歡你,你不要介意,就是朋友之間的喜歡,可能是磁場吸引吧,總覺得你身上有着我沒有的東西。”
初夏笑了,淡淡開口。“這是第一次,我覺得離你很近。”
方恬宣驚訝的擡起頭看着初夏,初夏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不過,這也正是她的魅力所在。你永遠都搞不清楚她的底線是什麽,好像不論你做什麽,都不會惹怒她。
初夏的朋友不多,從小到大能說在一起的人就只有蘇雨一個,其它時候身邊都有葉眉和顧傾城,嚴格說來,她和淩曦的關系都沒有她和蘇雨的關系親近,明明本應該是自己最親近的人,現在卻變成她最不想提及的人。
第一次,兩個人坦誠相待,沒有芥蒂,沒有距離,仿若一直這樣一般。
初夏覺得恬宣說的沒錯,每個人的性格都和她生存的環境相關。她曾一度把顧傾城當成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即使是現在,她也這樣認為。
其實她一直知道,她受到導師特別的照拂,和他有很大的關系,甚至她還想過這次有機會去香港大學參加交流會也和他脫不了關系。
原來從頭到尾,她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他。
星鬥闌幹,萬籁寂靜,星光布滿在漆黑的夜幕中,一閃一滅,一滅一閃,節奏井然的閃動,具有驚心動魄的力量。夜的潮氣在空氣中彌漫,擴散出一圈圈感傷的氛圍。
坐在窗邊,擡頭仰望天上的繁星。那萬劫不變的閃動,就像永恒的上帝一樣,存留在心間,不死不滅。最後,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上床睡覺,明天還很忙。
京海的今天陽光明媚,一掃幾日來的陰沉,太陽高懸在上空,增添了一份柔和,真的是難得的好天氣。
初夏坐在導師辦公室外的長廊上,百無聊賴的玩着自己的手指,昨天答應了方恬宣今天陪她來找老師談論實習的問題,二話沒說就答應了。經過昨天的一番長談,四年來一直感覺到的距離,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他們四年間的冷淡關系最終竟被一句話所打敗,而她和顧傾城十五年的感情,最終也抵不過一紙婚書。時間原來也不是那麽神奇的東西。
擡頭,正好看到張萌和她男朋友正向她走來,應該也是找導師商量論文的事情。想到還欠她一句謝謝,起身,微笑。“在香港的那次,謝謝你了。”
張萌一臉茫然的看着她。“謝我什麽?”
“在酒吧的那次,我喝醉了,麻煩你還要善後了。”初夏小心翼翼的提醒着她,又沖她男友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張萌看着她的男朋友想了半天,最後點點頭,也回給初夏一個笑容。“哎呀,沒事啦,都是同學麽。再說我們也沒幫上什麽忙。”
初夏執着的道謝。“不過還是要謝謝你了。”
張萌連忙搖手推辭,不好意思的鑽進她男友的懷中。“不用啦,其實我們也沒幫上什麽忙,你喝醉後,孟子就先帶你回去了,我們回去的時候你已經休息了,要謝謝的話該謝他才對。”說完,又眼神詢問的看着她男友,像是在問是這樣沒錯吧,看到她男友點頭,才笑着和初夏分手。
直到他們離開後,初夏還站在那裏,心裏的震驚無法言喻,怪不得那天她要去向張萌道謝,卓孟梓一直攔着她。臉上慢慢爬上紅暈,總覺得事情有哪裏不對,到底是哪裏?
“嘿!”被方恬宣拉回思緒,轉頭看着她。“這麽快!”
方恬宣點點頭,其實主要是問老師實習的一些事情,也沒什麽別的。挽着初夏的胳膊向前走,想着剛剛在辦公室內聽到的消息,一臉驚喜,連聲音都泛着遮不住的開心。“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剛剛聽到老師說什麽香港大學的什麽教授很欣賞你寫的那篇論文,在商量着把你保研的事。”
初夏還在為剛才的事情迷茫,也沒反應過來,就随口問了一句“什麽?”
方恬宣挫敗的看着初夏,這不應該是她聽到這個消息後的反應啊,翻了個白眼,又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說你被保送到香港大學的研究生了!!聽到了沒有??”
“你等一下,我打個電話。”
方恬宣舉着兩只手,做扇風狀,這完全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好嗎?看初夏一臉失魂落魄的挂上電話,舉起手放在她面前搖了搖,“你怎麽了?沒事吧?”
“恬宣,不好意思,我現在有事,等會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可以嗎?”
是了,不對勁的地方在這裏。剛剛打電話給卓孟梓确認了一件事,那天晚上,在她喝醉之後,他真的來過。
“其實我送你回來後,你哥哥就過來把你接回去了。”
“當時還在疑問為什麽不讓我告訴你他來過,你們兄妹關系不好嗎?”
“我想起來了,怪不得我覺得他很熟悉。不就是咱們學校醫學系的大才子顧傾城麽,沒想到竟然是你哥哥。”
原來,他出現在香港不是巧合。原來,她真的是因為他,才有機會去參加交流會。
是不是這次保研的機會也是他的計劃之一。
到底還有些什麽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相處十五年,到今天才發現她竟然一直都不懂他。
作者有話要說:
☆、第 21 章
一路狂奔,冷風刮在臉上,寒冷刺骨。胸腔間充斥着恨意,大腦一片空白,只知道要找到他問清楚,這些究竟是不是巧合,是不是都是他做的,為什麽要這麽做。
不顧舒服的阻攔,徑直推開辦公室的門,裏面的幾雙視線齊刷刷的向她投射過來,初夏站在那裏,眼睛只盯着中間的那個身影,雙手攥緊放在身側。
舒服緊跟着進來,看到因為初夏而被迫打斷的會議,暗喊糟糕,再看向他頂級BOSS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嘆道等會免不了要被說道一番了。
顧傾城看着她,對周圍的人說了句等會再談。撇向初夏身後的舒服,用眼神詢問着他怎麽回事。後者聳了聳肩,回給他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等到其他人都退出後,舒服搔了搔頭發,關于對他的懲罰以後再說吧,輕掩上門。
顧傾城放下手中的資料,起身向她走去。拿起面紙,擦去她臉上因為奔跑而漾起的薄汗。臉頰上泛起的紅暈,好想讓人咬上一口。
“這麽急。有什麽要緊的事嗎?”
“啪!”的一聲,顧傾城的手落在空中,清脆的聲響回蕩在室內,餘音袅袅,一遍又一遍的在耳邊回放。
“是你做的吧?”
顧傾城皺了皺眉,瞬間就想到了她問的是什麽,執着的幫她擦掉額頭的汗,準确無誤的把廢紙扔入一旁的垃圾桶中。“我只做我認為對的事情。”
初夏輕笑出聲,反問“對的事情?”眼神中迸發出憤怒的信息,雙肩陣陣發抖。“對啊,你做的都是你認為對的事情,從小到大,你從來都不認為自己錯過。可是,你認為對的事情憑什麽別人就要毫無怨言的接受。”
“我是為你好!”顧傾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試着安撫初夏的情緒。
“別再虛情假意了!你口中的為我好只是在為你自己好,因為你愧疚,你對我好也是因為我爸媽救了你。收起你的那套自以為是,我不需要。”說着說着,初夏就哭了起來。
“初夏,你冷靜點。”
“我很冷靜,現在不冷靜的人是你,沒有擺清楚位置的人是你,你以為害死了我爸媽,就可以掌控我的人生嗎?你以為當了我姐夫之後,就能夠替我做選擇嗎?別再自大了,如果可以,我寧願當初死去的那個人是你。”話音落下,一片寂靜,原本想要安撫初夏的手,停在半空,後又無力的滑下。
意識到在說什麽的初夏,捂住自己的嘴巴,怎麽能口不擇言的說出那些話,眼淚肆無忌憚的流淌,滑進她的手心,沒有勇氣擡頭看站在她對面的顧傾城,轉身欲要離開。
顧傾城一把拉住欲逃脫的初夏,攬入自己的懷裏,下巴擱在初夏的頭上,來回摩擦。
“我們重新開始吧。”
門外的人透過縫隙看着室內發生的一切,最後又悄然離去,不留痕跡,微顫的背影不知是在傷心還是憤怒。
過了好久,初夏才推開顧傾城,依舊低着頭。
“所以呢,是要我做一個破壞自己姐姐婚姻的第三者,人人口中唾棄的情婦,做你永遠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放在初夏肩膀的手慢慢滑落,暗啞的嗓音壓抑着些許的怒意,從他的胸腔中傳出。“你就這樣想我?這樣唾棄你自己?”
“我要的,你給不起,你要的,我做不到。”
顧傾城伸手,拂去初夏眼角的淚痕,如果他一開始就知道這一切都是錯誤的話,還會不會這麽義無反顧的錯下去。
初夏鼓起勇氣,擡頭,看向顧傾城。視線交彙,平靜無瀾。“我不恨你,也不怪你,所以,以後不要再來打擾我。”
轉身離開,決絕的不留一絲餘地。
顧傾城站在原地,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竟連上前挽留的勇氣都沒有。耀眼的黑眸染上一層悲哀的情緒,她的轉身,讓他措不及防。明明才下定決心要一直錯下去,她卻不給他這個機會。苦笑出聲,怎麽能相信不愛了呢。
很長時間後,舒服才聽到辦公室內傳來的聲音。按照顧傾城的吩咐繼續召開剛剛被打斷的會議。舒服小心翼翼的站在顧傾城的身邊,偷偷的打量着他,臉上看不出一絲異樣,順着他的胳膊向下看去,一雙手在桌下緊握,青筋爆出。心底默嘆,究竟要多大的自制力,才能使表面與平常無異。即使淡定如他,一雙手也洩露了自己的情緒。
……
初夏靠在牆上,身體像被抽幹了力氣般的滑落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蓋痛哭出聲,他們之間連着的這條線,終于被她親手剪斷了,從此以後,她就真的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十五年的時間,對他逐日産生的不僅僅有愛,更多的是深深的依賴。不管不顧的發洩着自己的痛苦,直到哭的累了才停下來。
擡起頭來,葉眉正在不遠處注視着她。接收到她的目光,葉眉舉步向她走來。拉起她,向醫院外面走去。
初夏安靜的坐在副駕駛座上,低垂的眼眸掩去了平日的靈動,雙手安靜的交疊放在腿上。
“忘了他吧。”
時間慢慢流淌,等了很久,久到葉眉以為初夏不會回答。“我不能呼吸了。”初夏擡頭望着他,眼裏滿是痛苦,霧氣氤氲,就像琉璃球一樣,一不小心,就會碎掉。
原來,忘記他,就像離開了空氣一樣,無法呼吸。
葉眉擡手撫摸着初夏的頭發,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哭吧,最後一次,讓你放肆。”沒有聽到初夏的哭聲,低頭,初夏緊閉雙眼,眼淚順着臉頰流到他的衣服上,雙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角。這樣的初夏,怎麽不讓人心疼。
莫名的擡頭,看到淩曦坐在對面白色的車中,注視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