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番外 (2)

太太平平地過日子……你答應我?”

六郎“嗯”了一聲,只将人摟得更緊。

此夜,天上無月,四野阒然。

游二在另一胡同養了個外室,是對姐妹花兒,頗有些姿色,平日裏不光他去,還總攬着幾個狐朋狗友來一起梳攏。今夜他來得不巧,到時那對姐妹已經伺候他姐夫去了,游二撲了個空,便抓了個丫頭來弄弄,這才勉強洩了火,又不肯早起和他姐夫撞上面兒,便也提上褲子摸着黑回府去,誰又想到路上飄了雨,這深巷裏轎子進不來,游二便指使下人去打傘來,他自跑到檐下,擡頭就看雨越下越大,水“嗒嗒”地由屋檐砸落,地上很快積了一灘水窪。

此時邪風一吹,游二便打了個寒噤:“這人怎麽去這麽久——”他縮着身子等人來,鼠目左看右瞧,也不知人都去了哪頭,一條長長的胡同竟沒個人聲。俗話說得好,夜路走得多,也怕遇到鬼。這游二爺壞事兒做盡,偏又是個沒膽色的,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吓破他的膽子。便看這纨绔在風雨裏瑟瑟抖了抖,未曾等到熟人來,先聽到一串步伐聲。那腳步聲不急不緩,由遠處漸漸過來,游二探探脖子,問:“誰、誰在那?”

那腳步聲止住了。

游二心猛地跳起來,提起嗓子:“是、是哪個孫子養的!”分明怕得要死,猶在裝腔作勢。聽看那聲音無了,好似憑空消失了一樣,這游二哪還待得住,寧冒着大雨也要跑出這巷子來,這才跌跌撞撞地跑沒兩步,忽地背上被人猛地一擊,游二痛得一下子掀翻在地,連滾兩圈。

游二哪想到那人竟鬼使神差地到了他身後來,也不知盯着他多長時間。此時一道驚雷閃過,游二翻過身來,看清了來人,就見轟隆隆的白光下的那一張臉,半似鬼面,半似神君,霎時間,辨不出是人還是鬼。

你……你……

游二氣出不來也似,吓得屁滾尿流,不住喊着“救命”,這人只一步來,扼住了游二爺的脖子,“咔”地一聲,就将他下巴卸了去。接下來,便是刀起刀落,眼睛眨都不眨,鮮血整齊地濺在牆垣上,一股接着一股,先是斷筋骨,後割皮肉,短短片刻,可讓人經受最大的痛楚和折磨,最後一下,斷頸放血,統共一百七十六刀,俨是淩遲之刑。

“爺、游二爺啊——”下人取了傘回來,苦尋幾回不得,難免驚動了一夥人來,一幫人在這胡同裏找,突然有人驚喊了一聲:“那裏、那裏去!”家丁們全跑過來,将那些野狗都趕走,那其中一只狗還叼了個手臂去,驚得那些人往後跌了跌,“追!還不快追去!”

有人将手裏的燈一擡,就見巷子裏潑天的血,一個老奴腿軟地一跪,顫顫地捶胸哭嚎道:“二爺這究竟是招惹了哪路的鬼神啊——”

夜半三更,雨停歇了,傅長生在床上翻了翻身,施手摸了摸旁處,空蕩蕩的。他猛地一警醒,掀開了被子——兒還好好在窩裏睡着,可娃子他爹卻不見影了。

“老爺……”傅長生茫然地看看周圍:“孺郎、孺郎……”他點了燈,披件衣服,趿着鞋着急地下床出去。

這大半夜的,六郎能上哪裏去。傅長生尋遍了院子,苦找不得,慌怕不已,只恐是六郎走丢了去,又怕是人清醒過來,舍下了他父子二人去,這日日夜夜幾百多個日子,傅長生心裏最怕的恐怕就是這一樣。眼看傅長生放下了門梁,就要跑出去找人了,遙遙聽見一串狗吠聲,緊接着,就見胡同盡頭慢慢走來一個人影。

他渾身濕漉漉,渾濁的眼裏還發着戾氣,正往回家的路一步步走,誰知一擡眼,就見傅長生站在門邊,恍惚地睜着雙眼,怔怔地望着他過來。

(六)

炊房燒着煙,門板咿呀一聲推開來,就看是傅長生端了臉盆進來。簡陋的屋裏,六郎坐在唯一一張凳子上,面朝着前頭,傅長生木然着一張臉,拿着熱水盆過來,彎下身放在了六郎的眼前。

那水盈盈的眸子在男人身上靜靜地瞅了瞅,便瞧那濕透的衣服身上沾着深暗色的污漬,像是泥巴又像是血漬。

他啓了啓唇,嘶聲說:“先把這身……脫下來罷。”六郎杵了好一會兒子,這才有了反應,他将自己這身染血的衣服給脫下,傅長生正伸手要接過來,男人便将它一丢,扔進了火盆裏,豔紅的星火将污濁的血衣一點點吞噬。

六郎自舀了熱水來潑了潑面兒,用力地搓洗去了臉上的血珠子,仿佛在洩憤也似,将水灑得遍地都是。傅長生怔怔地望着他——這些年來,他究竟怎生會以為,眼前這個人,是他那傻傻怔怔的孺郎呢?

蕭仲孺陡地止住了動作,他漸漸擱下了手,看向身邊的人。那一雙眼布着血絲,黝黑的瞳仁裏映出傅長生慘白的面色。傅長生嗫嚅着唇,胸口喘着急氣地一陣起伏,蕭仲孺失聲叫了他一聲:“鈞兒……”

這一聲兒,就跟當面給傅長生一個耳刮子,将他從夢裏給打醒了。他的眼神變了變,惶惶地往後退了退幾個步子,将自己跟蕭仲孺拉遠了,後背撞在門板子上。蕭仲孺倏地起身來,一個箭步就追了他出去。傅長生恐像是後頭有惡鬼追趕,可跑出了屋子,腳下踩着滑地,狼狽地跌了下去,後頭一雙手臂便緊箍住他,将他圈了幾圈,後頭的聲音着急地叫着他:“鈞兒、鈞兒——”

“啊……!”傅長生掙紮着,人被他轉了過去,他不住推搡,蕭仲孺原怕扯弄疼了他,眼看傅長生魇住了般,扣住他的臉來,狠狠地親他的嘴去。唇舌癡癡絞纏,嘴裏都嘗到了一股鐵鏽味兒,傅長生本掙動得厲害,今遭他死死拿捏住,揪住腦袋吮住了唇,之後從地上拉扯起來,跌跌撞撞地回到屋裏,傅長生抓住了門兒,又伺機想逃,可他哪裏逃得去,他又能逃到哪去。

蕭仲孺唯有将人一把扛到肩頭上,“砰”地一聲摔上了門板。

炊房裏哪有能弄的地兒,就扔在燒火用的幹草堆子裏,兩人滾作一團,好似在扭打,卻又緊纏一處,拆分不開,就看蕭仲孺壓住他踢動的兩腿,手掌扯住他的褲腰,窸窸窣窣一陣聲響,忽地兩人一起重重粗喘一聲。明明暗暗之間,只見蕭仲孺兩眼眦裂,一只手緊扣着那纖細的腰身兒,傅長生卻不動了,歪歪地卧在他的身子下,唇濕腫着,微微張合。

“唔……!”身上的人每拱一下,傅長生就嘤咛一聲,“嗯!嗯……!”他被撞一下,又撞一下。每一次捅進來,傅長生的身子就抽搐似的一顫。

此番,來回抽淫,傅長生生而複死,死而複生,嫣紅的頰子轉了過來,看着伏在他身上抽動的男人。

“老爺。”他失神地輕喚。蕭仲孺一滞,通紅的兩眼猛地看向他。傅長生擡了擡手,微微發顫的手指撩起男人額前的亂發,他凝視着那毀去的半張面孔,眼裏盡是憐惜和痛楚。他啞聲問:“你何不索性……欺我一生?”

你當我不想麽……

蕭仲孺兩眼蘊着戾氣,喉結顫了顫,終是萬般不忍,只聳身來含着那上唇,用陽根兒死命攮送,抽得傅長生不斷後仰,兩手将他緊緊纏抱。那孽具在軟嫩的穴兒裏濕濕出入,射了覆來,精液漫出幾股,卻不餍足,又将人翻弄過來,手指插進菊門松了兩下,複又用陽物搗入腸中。傅長生被頂得往前一趨,面目扭曲地哀哀地嬌吟了一聲,跟着有四指插進花穴裏抽動,用力擦弄俞鼠,連連抽撻出水聲。“孺郎……孺郎……”傅長生熱汗淋漓,手拐到後方着急地尋着什麽,蕭仲孺将他手心握住,貼在自己臉邊使勁兒摩挲,二人面貼着面兒,用唇舌難分難舍地厮磨。

纏磨一度,事畢,傅長生縮着腿坐在牆邊,目光清冷地看着前頭微弱的火光。前頭門一推,蕭仲孺拿了傷藥走進。他到傅長生身邊坐下來,執過他的手臂,先前那般抽扯,落得了幾處擦傷。

兩人靜默無話,火盆子裏的星火跳了跳,傅長生方開口問:“你什麽時候清醒的?”

蕭仲孺“呼”地輕輕吹了吹他手腕上的破口子,應了他一句:“不記得了。”

晃眼經年,裝也裝了好幾個年頭,有時候,連他自己都忘了,只當自身是那江湖賣藝、誰都能踩一腳的大傻個兒——活得太明白,又有何好處,還不如個糊裏糊塗的傻子,守着媳婦兒和娃子,一輩子就這麽過去了。傅長生既過不了心上那一關,又怕蕭仲孺想起過往種種,致使自己惶惶不得終日,先前掙紮要逃,想也是不願面對現實。

像傅長生這等聰穎之人,當初又怎生料不到會有這一日,只嘆兩人間到底隔着血海深仇,唯淪落到這等自欺欺人的下場。

蕭仲孺握着媳婦兒的腕子,也不知怎麽弄的,那兒竟撞出了一片青皮,他又吹又揉的,怎麽也化不開那個血瘀,瞧得他直擰眉頭。

傅長生瞅着他,漸漸出了神兒。他輕聲喚:“孺郎。”蕭仲孺停下來,也靜靜地望他去。

傅長生凝神瞧了他一陣,驀地湊過去,兩手死緊抱住了他。他一下一下地捶了捶蕭仲孺的背,好似要把這男人給揉進自己的骨血裏,急促而又心慌地道:“你答應過我、你答應過我的……!”傅長生兩眼茫茫然地睜着,眼眶裏的水霧凝結成了淚珠子,“你答應過,要和還有元哥兒太太平平過日子!你不行騙我,你可不行騙我呀……!”

傅長生抱着蕭仲孺哭成了淚人,任是怎麽哄都哄他不住,想是要将這些年隐忍的苦楚都發洩出來,到後來生生地泣撅了去,之後就大病幾天。傅長生暈暈沉沉,既沒發熱,也沒寒顫,就是恹恹無力,用不進東西,好在王家的過來看他了看,總覺着哪裏不妥,便喊虎子他爹叫個有眼見的婆子來。那婆子是個尻,生養過十幾個孩子,就看一眼便跟院子裏的男人唠叨:“你家的是有了,快快弄些安胎的藥來,從今天開始到生娃子,都要點長明燈喽。”

蕭仲孺怔了老半天來,後來進屋子裏,看元哥兒坐在床沿,多大了還纏着他親爹,毫不知輕重,當下就操起了一只鞋來,将他給趕了下去。

(七)完

雨打芭蕉,飛鳥掠過寒枝,一轉又過了好幾個春天。

二月二龍擡頭,淮安城呂員外家辦喜事兒。今亂世中各方藩王割地為據,什麽妖魔鬼怪、蛇鼠魚雜都混跡人間,這姓呂的為了攀上益阊的大土匪金大王,将剛滿十四的獨女嫁給那姓金的當填房。

吉時将近,媒婆步态袅娜地來喚新娘子,在房外要吆了幾聲,不聽裏頭回話,啐道:“這小蹄子又拿犟了,那金王爺五六十怎麽了,才曉得疼人兒!快将小姐擡出來,誤了時辰,瞧誰賠得起!”遂踢了門進去,不料就看屋子裏丫頭婆子都迷暈在地,哪有新人的影子。

呂府後院圍牆,身着喜服的姑娘家正踩在虎子的背上,牆垣另一邊站着個布衫少年,年約十二三歲,單看身量,好是高挑俊逸,原當是極俊的小夥子,偏就是個缺唇的,然那雙眼卻神采奕奕,極是方正凜然,只不過,現下他做的事兒,似乎卻不那麽端方了。

他身邊另一個漢子接住了跳下來的呂姑娘,這兩人俨是一對情兒,見了面都喜不自禁。蕭元秀将馬繩忙塞給了漢子:“事不宜遲,趁着呂家人還未追出來,賴大哥快帶小姐走罷!”那漢子想是個江湖人,感激地朝少年抱拳:“元兄弟仗義,此恩賴某來日必當還報。”送走了這對私奔的情人,蕭元秀陡地聽到牆上傳來急喚:“拉、拉住我——”

此時,牆後也傳來了呂家家丁的吆喝聲:“在那!追!”兩個少年郎一驚。蕭元秀一回神,朝發愣的虎子吼了聲:“你他媽快跳啊!”

虎子匆忙一躍而下,在泥地裏滾了兩圈兒,蕭元秀揪起了好兄弟,拔腿狂奔。

“小元子,我、我不成了——”王虎同蕭元秀跑了一路。他雖然長得高高壯壯,卻還不如元哥兒底子好。蕭元秀耳聞後頭的追兵越來越多,這會子帶着王虎跑過了一個大坑,頓然急中生智,将虎子一把推進了大坑中。

虎子在坑裏爬起來,瞪大眼呼道:“你把我踢下來做甚!”蕭元秀蹲在坑外,急說:“一會兒他們追上來,你就大喊救命,便道你是為了幫他們追賊子才掉進坑裏的,幫我拖住他們,多謝了兄弟!”說罷,便抱了個拳,緊接着就扭頭溜之大吉——

不久,呂家家丁追來,王虎就急忙在坑裏大呼:“救命啊!救命啊!”那些家丁停下來,來到坑前,就見王家的虎子落在坑中。王虎便将方才蕭元秀教他的說出來,他們果然不疑有他,幾人救出了虎子知識,蕭元秀就已經逃之夭夭。

蕭元秀瞧見後頭的人已然追丢,總算是松了口氣。他此下跑到了淮安鬧街上,混進了人群之中,那呂家的自然在抓他不住。他正覺得意時,前方忽有一列兵馬橫過街市,蕭元秀三步避開,還順道攬過了一個老頭兒。就瞧那些官爺停在公榜前,為首的躍下馬,竟拿出了一封诏書來——

天承帝駕崩了!

此诏一出,百姓嘩然。天承帝正是當年舉兵入朝,占雍京自立為帝的李永達。他稱帝之後,盡管廣納賢士,推行變法,然這天下已然四分五裂,難以維持,近些年,藩王頻反,前朝餘孽亦蠢蠢欲動,李永達不過在位十年,就活活累死在任上。

天承帝無子,朝中擁立其幺弟韓王之子為帝,然而韓王之子不過沖齡之年,想來,這又是一出重臣狹天子以令天下的戲碼了。

“聽說,上月,慶襄的酆郡王反了。”

“這年頭,賊子都能自立為王,國将不國,苦的還不是咱們這些平頭百姓。”

蕭元秀一路走着,聽人議論紛紛,他沉思不語,直到回到他家大門前——如今,他們家日子也過上來了,前些年剛買下了個小莊子,王家的也還和他們當街坊。可莫小看虎子他爹,原來也是個考中進士的,還當過幾年的地方官,後因種種雜事兒受到牽連,這才不得已隐于鬧市。

蕭元秀推門而入,莊子裏也不過兩三個下人,管家瞧見元哥兒回來,就跑過來道:“大哥兒,老爺在書齋裏等您過去呢——”

“阿爹找我?”蕭元秀好奇問,“可說了是啥事兒沒有?”管家應道:“老爺一句話沒提,今兒用了早飯就在齋裏沒出來過。”

蕭元秀便往書齋走去,這莊子雖無飛檐鬥拱,可托了他爹爹的福,拾掇得雅致齊整,任誰來過,無不贊美。蕭元秀未踏進書齋前,就先放輕了步子,一走進便先聞到一股清雅的沉香。

書齋堂裏空蕩蕩的,只擺着幾個蒲團。他嘴裏的親爹,正盤腿坐在一個沙盤前,拿着桑樹枝,“唰唰”地不知畫着什麽。

此人是個毀容的,臉上有大片疤子,可從完好的另半張臉兒來推敲,此人年不過四十幾,甚至說更加年輕。他雖穿着粗糙的布衫,可衣服上卻熏着宜人的香,頭發以繩做系,并不嚴謹,卻予人一種雍容的氣度。

說起來,蕭元秀一直覺得,他那親爹實在是個怪人——講出來,旁人都不信,他這親爹原是個賣藝的江湖人。可這麽一個出身下九流的江湖藝人,卻是蕭元秀此一生見過最不講究過日子、同時又是最會過日子的人了。

蕭元秀規規矩矩走到親爹前頭坐下來,給自個兒倒了杯茶,看也沒看就喝一口,接着吐出來:“——這是白水?”

蕭仲孺并未擡頭看他一眼,語氣淡淡地道:“家裏的冒尖兒喝完了,只剩白水了。”冒尖兒和單枞茶一樣,都是極名貴的茶葉,一錢值幾十兩到百兩不等。蕭元秀向來知道他這親爹是乞丐命、皇帝嘴,早些年窮得揭不開鍋的時候,連隔夜的窩窩頭都能吃,就是茶,寧可喝白水,也不飲粗茶。除此之外,尚有其他諸多的講究,此處便不一一贅述了。

蕭元秀這親爹說話極緩,他不止面似羅剎,嗓子也是壞的。說到這個,蕭元秀的另一個爹爹,就有一把好嗓子,吳侬軟語,語調有一種說不清的清貴和雅致。蕭元秀曾經認真地想學學,他這鴨嗓子親爹反過來取笑他道:“你這是肖我,骨子裏是個泥腿子,不似你爹爹,他可是……”

是……是什麽?

蕭元秀他阿爹沒把話給說完,就掉開話頭兒了。其他還有種種古怪的事情,蕭元秀曾深思過幾回,他猜想出了一個結論——必是他阿爹這個江湖賣藝的,勾了他出身金貴的爹爹,兩人這才一同私奔。

他曾想不開,問過他阿爹:“我親爹……到底為何跟了您啊?”他阿爹竟也沉思了一番,長嘆道,“此也是你爹和我命定的劫數了。”

蕭元秀深深覺得,他阿爹好不要臉,拐了他爹爹,還說什麽命定的劫數,這年頭,市井小說都不敢這麽寫了。

這會子,蕭元秀跪坐直了,看着他爹劃着沙子,瞧了半天,總算看出了一點眉目,問:“阿爹這畫的,可是長山地形?”

蕭仲孺停手,終于擡眼看了眼親兒子,說了聲:“不錯。”接着又畫,“元兒,你看。此為長山,下接汕江,離阊門關不到百裏,乃險要之地……”

蕭元秀聽得極是入神,不等他爹解釋完,就道:“依爹說,趙軍現在手上有五萬兵馬,金軍共有十幾萬,可趙軍若占長山,埋伏高地,只需箭手萬餘,就可痛殺金軍,此局是趙軍占上風才是。”蕭元秀又“诶”了一聲,道:“金軍必也想到此計,這才不走水路,兩軍隔岸不動,至今時有三月,此來耗糧甚多,金軍人數雖多,卻占平原,援助可達,而趙軍隐于長山,糧供不上……”蕭元秀看看他爹,“所以,金軍是想将耗下去,絕不會和趙軍在長山會戰!”

蕭仲孺聽到此,方賞識地輕點腦袋。蕭元秀腦中急轉,料想如何破局,蕭仲孺卻抖了抖沙盤,畫就一散。蕭元秀就看他親爹拿了枝迅速勾畫,一幅山河圖就現于眼前,可謂是萬千氣象、波瀾壯闊。

蕭元秀看得目不轉睛,心口有一種說不出的悸動,問他爹道:“這是什麽地方……”

男人止手,無聲地放下樹枝。他悠悠地往後一坐,深幽眼眸看着少年郎,輕一勾唇,邪性莫名。

“這是,你的天下。”

——《奸臣》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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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回歸了一下标題《奸臣》,

其實還有個150字的彩蛋,晚點貼哈哈。

《奸臣》彩蛋:

規律的腳步聲由遠而近,驀地有人掀開了門扉。

書齋裏沙子一潑,好一通兵荒馬亂。傅長生靜靜瞧着父子二人,蕭元秀望着天,老爺低頭喝着白水,一片歲月靜好。

他瞥了眼盤子裏的散沙,輕喚了一聲:“老爺。”

蕭仲孺坐直了些,溫和而規矩地應:“是,夫人。”

傅長生只輕輕丢了句:“随我來。”

蕭元秀眼睜睜地看着他親爹跟在爹爹身後走了,無聲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親爹,您好自為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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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不過一章的奸臣老蕭》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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