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百裏香
魏醇本來是沒想去OB的,畢竟某個小姑娘出門後給他發了信息說要買夜宵回來跟他一起吃。
正準備給人回信息呢,OB經理來電話了:“頭兒,你丈母娘來了。”
魏醇頓了頓,露出一點笑容:“嗯,我一會兒過去,免單吧,送兩個純蜜瓜的果盤過去,她愛吃那玩意兒。”
魏醇這個所謂的丈母娘叫孟芳,富人界裏有名的“暴發戶”。
本來是個普通人,嫁進豪門後不久丈夫癌症晚期去世,她帶着遺産改嫁新加坡富商,結果這位富商出車禍也挂了,孟芳拿着兩份遺産迅速跻身進富豪界,成為暴發戶中的暴發戶。
有一年江樾和魏醇參加一個無聊的慈善拍賣會,孟芳也在。她看重一套玫粉色珠寶正在競價。
坐在江樾和魏醇身後的幾個女人竊竊私語,說了不少孟芳的壞話。
豪門女人當然看不起她,覺得她是個克夫的喪門星,說她穿頂級奢侈品也洗刷不掉身上的土味。
江樾那麽溫和的人聽了都蹙起了眉,魏醇本來插着耳機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沒聽見身後的嚼舌根。
一偏頭,意外地看見他哥那張溫潤的臉居然有點冷,這才摘了耳機湊過去欠欠地湊過去:“呦,今兒什麽日子?我們家唯一一個沒脾氣的都生氣了?”
江樾輕輕嘆氣,搖了搖頭,吐出兩個字:“聒噪。”
魏醇這才留心去聽身後那群麻雀叽叽喳喳,聽了一會兒,他扯起嘴角露出個冷笑。
身後的女人可能覺得孟芳攢着的都是房産和股票,流動資金不多,起了點耍人的心思,幾個女人輪番上陣,每次出價都比孟芳高那麽一點。
惡意競價,這就有點欺負人的意思了。
魏醇用肩膀撞了一下江樾,壓低聲音:“哥,你怎麽看?”
他是混不吝的什麽都敢做,但在江樾面前還是得收斂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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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樾那張臉看着還是溫和的,氣得狠了也只有眉心蹙着兩條小褶子,他跟魏醇說:“阿醇,喪夫是不幸,她們不該對不幸的人這麽無禮。”
這是默認他可以犯渾了。
“行,”魏醇突然高舉號碼牌,吊兒郎當又痞裏痞氣地擡高聲音追加了3塊錢。
3塊錢。
拍賣員可能被他個位數的追加驚呆了,愣了半秒沒吭聲。
魏醇斜靠着桌子,大大咧咧地跟身後的女人們貧嘴:“阿姨們,讓讓小輩啊,我這兒等着讨好丈母娘娶媳婦用呢!再說你們這歲數,拍玫粉色項鏈不合适吧?老太太都喜歡鮮豔色是麽?”
嚼舌根的女人們臉色斑斓。
江樾低低笑出聲。
孟芳當天是被兩個少年一左一右陪着出場的,那套玫紅色珠寶也直接戴上了,像個女王。
她高興地表示一定要把兩個女兒嫁給他們,真的給他們當丈母娘。
魏醇當時還笑着調侃:“孟姨,你女兒長得要是好看倆都嫁我哥吧,他一看就是個好女婿,我還想再自由幾年。”
後來魏醇和江樾才得知,孟芳沒有女兒。
她的第二任丈夫出車禍的時候她也在車上,肚子裏懷着一對7個月大的雙胞胎,是一對女孩。
孟芳保住一命都是僥幸了,胎兒夭折,她更是喪失了生育能力。
魏醇跟江樾的OB是偷偷開的,兩人不怎麽露面,帝都市知道OB幕後老板的只有孟芳。她以丈母娘自居,三個人經常一起聊天喝酒,算是忘年交。
比那些惺惺作态的長輩,孟芳更有人情味。
過年會給江樾和魏醇包紅包,去寺廟也會給他們求護身符,江樾的是文曲星,他的是保平安。
幾乎就是他們兄弟倆認的幹媽。
江樾自殺後魏醇也就能跟她說幾句話了。
聽說孟芳在OB,魏醇不好晾着長輩,開車來了OB,正站在桌前跟孟芳聊天。
某個瞬間他突然如有所感,扭頭,意外地看見了幾步開外的姜恬。
這姑娘穿着一套綠色針織短袖和裙子,短袖是個露臍裝,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腰。
OB裏燈光亂閃群魔亂舞,魏醇看見姜恬臉上意外的神色,姜恬的視線越過他,看向孟芳,又看向他,眉心輕輕一蹙。
随後姜恬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似的,突然跑過來擋在他前面,大聲說:“不好意思這位阿姨,這個陪酒少爺是我們屋裏的,不陪其他客人,我現在帶他回去了!”
氣勢洶洶的,挺橫。
說完拉住魏醇手腕,拽了一下,還催他:“走啊!”
陪酒少爺?
魏醇揚眉,他在人家姑娘心裏就這麽點能耐?
姜恬步子邁得很大,柔軟的手緊緊攥着他的手腕。
以前都是他這樣拉着別人走。
這是魏醇第一次被人這麽拉着,手腕的脈搏都跳得稍微快了點。
魏醇彎了彎嘴角
為了逗姜恬,他故意扭過頭跟孟芳說:“幹媽,我先走了。”
果然,姜恬聽見他的話,連腳步都變快了,緊繃着小臉:“叫什麽幹媽!她讓你叫的嗎?不用理她!這種喜歡揩油的顧客你理她做什麽!她剛才還拍你肩膀了?我一會兒去跟經理說,你今天跟着我。”
說完她扭過頭,後知後覺地閃出一臉的不敢置信:“你在OB上班?你一個住着蔔蔭區別墅的人,怎麽就出來陪酒了?”
“賺錢快啊。”魏醇笑着逗她,“總有些顧客出手闊綽嘛。”
姜恬快被他氣死了。
出手闊綽!
所以摸一下肩膀都行?
“那我出手也闊綽,摸你一下也行嗎!”她大概被氣得糊塗了,什麽話都往外蹦,說完自己先尴尬了。
走在她身後的魏醇還悠哉地笑着:“行啊,你又不是沒摸過,要不給你打個折?”
姜恬不吭聲了,拉着人大步流星走到樓上,挺暴力的,一腳踹開了VIP包間的門。
嘶。
OB的老板——魏醇在她身後倒吸一口氣,心想,這門挺貴呢客人。
進了包間魏醇笑不出來,彎着的嘴角略略抿平,因為他看見了包間裏迎上來的一個男人。
姜恬踹門的時候松開了魏醇,走廊裏亮着的都是微光壁燈,裏面的男人沒看見魏醇,滿眼都是姜恬,舉着個寫了“帥”字的大扇子就湊過去了。
手搭着姜恬肩膀:“恬妹怎麽了?看看這一臉冰美人似的,誰欺負你了我幫你報仇去。”
“蘇晚舟,叫經理的鈴是哪個來着?”姜恬目光在牆上的按鈕上掃了一圈,拍掉蘇晚舟的手,問。
蘇晚舟。
哦,那個臨死拔掉氧氣罐也要吻她的人。
前天早晨,姜恬說的那句“聽說男孩子十幾歲就會的”。
也是聽這個蘇晚舟說?
魏醇不動聲色地掃了眼包間上的房號,“AAA”。
看來經理說的常年包VIP房的蘇少爺就是眼前這位了。
長得還行,啧,湊合能看。
桃花眼,一看就花心。
五官太柔,小白臉似的。
魏醇打量完,靠着門,打了個響指,指了指姜恬右側牆上的一排按鈕:“左數第二個。”
VIP是可以直接呼叫經理的,也不知道這姑娘要叫經理幹什麽。
蘇晚舟聽見說話聲才看見魏醇,兩個男人對視,都看見了彼此眼裏的敵意。
“這誰啊?”蘇晚舟扇着扇子,一臉不爽。
姜恬拉着魏醇把他推到裏面沙發上坐下,才給兩人做了個簡單的介紹:“這是我朋友蘇晚舟,這是我房東,我解決點事,你倆先随便聊兩句。”
她沒注意到身後的兩個男人臉上擺着同款表情——“聊個屁我跟他沒有可聊的“。
OB裏很少有需要找到經理的事情,又是仨A包間呼的鈴,經理很快就上來了,态度特別好,還給姜恬帶了一杯草莓軟飲,畢恭畢敬地站在門口跟姜恬溝通。
姜恬指着身後:“這個少爺今晚跟我們屋了,費用算我的,有客人不同意我加倍也行。”
經理愣了愣,順着姜恬身後看去,一眼看見自家老板敞着腿靠在沙發裏。
經理懵了,瞳孔劇烈顫抖着,臉上的笑差點繃不住。
可憐的經理無聲地看向他們頭兒,透露出“您什麽時候當陪酒少爺去了啊我的老板,我這……”的生無可戀。
魏醇懶洋洋地沖着經理遞了個眼神,經理會意,松了口氣。
有老板授意,經理叭叭的可會說了:
“姜小姐放心,顧客就是上帝,您是上帝中的上帝。”
“我們服務的宗旨就是讓您永遠滿意。”
“今天不管是誰,都別想跟你搶我們咳,我們…我們家少爺!”
蘇晚舟看着這個橫空出世的“姜恬的新朋友”,極度不爽,并且面露狐疑,翹着二郎腿打量魏醇:“你是陪酒少爺?不像啊。”
魏醇笑了笑沒說話。
蘇晚舟用下巴指了指姜恬的方向,用一種跟姜恬極其熟稔的語氣開口:“哎,你別覺得恬妹替你說話就是對你有好感啊,我們恬妹就是這麽夠意思,不是對你,對誰都這樣,連對乞丐都像春天般溫暖!哪怕她說喜歡你,那也是兄弟情,知道嗎?”
魏醇掀起眼皮看向蘇晚舟,依舊沒說話。
“不信?”蘇晚舟收起扇子,冷笑,“給你看看你就知道死心了。”
“恬妹。”蘇晚舟突然叫了姜恬一聲,然後用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心,賤賤地說,“宣你哦。”
姜恬用一種關愛智障的眼神掃了蘇晚舟一眼,然後也跟他比了個心,像是家長受不了熊孩子折磨的那種敷衍,應付道:“宣你宣你。”
魏醇眸光微動,突然開口:“姜恬。”
姜恬“唰”地扭過頭,看向他,手裏拿着那杯軟飲,跟經理說了句“稍等”就過來了,溫聲細語問他:“怎麽了?你喝嗎?”
魏醇彎起嘴角,接過杯子,學着蘇晚舟的樣子舉起拇指和食指,痞裏痞氣:“喜歡你。”
姜恬愣了,整個人撲騰了兩下,手足無措地往後退了幾步,踉跄着又絆在桌腿上。
堪堪站穩後才小聲開口:“你……你別跟蘇晚舟學,他這人一向不正經。”
魏醇看向蘇晚舟,笑得愉快:“好的,我不跟他學。”
作者有話要說: 蘇晚舟:艹(一種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