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矢車菊

蘇晚舟打完籃球就走了,走的時候還不是一個人,騷紅色的跑車副駕上坐了個泳衣妹子,蘇少爺一揮手,潇潇灑灑,不帶走一片雲彩。

姜恬跟着房東上了他的車,剛洗完澡的房東身上有一點陌生的洗發水味,味道不難聞,有點清爽。

房東說帶她去個地方,去哪?

蘇晚舟說房東對她有意思,真的嗎?

這兩個問題在姜恬腦子裏輪番上陣,鑼鼓齊鳴,攪得姜恬坐上車子還在走神,不知道愣了多久,她聽見房東輕輕地“啧”了一聲。

姜恬回過神,房東忽然靠近的臉,她條件反射地閉了下眼睛。

可能是昨晚被吻了鼻尖的後遺症,她真是不想再看見房東那種慢慢靠近,又虔誠閉上眼睛的神情。

也不想大腦不受控制地一遍一遍反複播放這樣的場景。

那也太折磨人了。

“咔噠”。

姜恬睜開眼睛,看見房東似笑非笑,指尖勾着她的安全帶,悠地松手,安全帶縮短貼在她身上,房東眼底帶着三分痞氣的調侃:“幫你扣個安全帶,你閉什麽眼睛?”

姜恬沒吭聲。

這怎麽說?

難道說我以為你又要親我?

見姜恬沒說話,房東笑了:“怎麽?對我有什麽特別的期待?”

“沒有!”姜恬矢口否認,果斷轉移話題,“我們去哪?”

Advertisement

“去天堂。”房東笑着說。

這熟悉的三個字成功讓姜恬愣了半秒,她試探着開口:“天堂街?”

“啊,反應很快啊。”房東發動車子,駛出體育館的停車場。

姜恬沉默着看着窗外慢慢後退的景色。

房東人看着又痞又不靠譜,車子卻開得非常穩,遇見紅燈也不會像蘇晚舟踩剎車踩得很猛,他都是輕點剎車,車子平穩停下,坐他的車子應該很難暈車。

全頂天窗開着,姜恬偏過頭,在陽光下打量着房東的側臉。

有個問題非常想問,又覺得很難問出口。

“有話要說?”房東把車停在路口,紅燈旁邊顯示着90多秒的倒計時,他食指敲着方向盤,轉過頭看着姜恬,“欲言又止的不像你性格,不問嗎?”

被看出來了?

問就問,誰怕誰!

姜恬索性也不僞裝了,吸了一口氣,語速非常快,像在說繞口令:“你前男友真的是你前男友嗎?”

房東輕笑着:“聽實話聽假話?”

姜恬問出口之後反而覺得沒有那麽難以啓齒了,僵直的背也放松下來,終于舒适地靠上椅背:“當然是真話。”

“啊,真話啊,”房東拖着調子,慢條斯理,“我沒有前男友。”

他說他沒有前男友!

也就是說,他根本不是基佬!

姜恬舒了口氣,蜷着的指尖霍然松開,掌心被自己的指甲按出幾個紅紅的小指甲印,她才發現自己其實是緊張的。

“那你騙我!說你是基佬!”姜恬突然憤怒,作勢要去掐房東的胳膊。

死騙子!

90多秒的長紅燈偏偏這個時候滅了,跳到黃燈,房東笑着發動車子,悠悠哉哉:“回去再打回去再打,我這兒開着車呢,回頭手一抖,真給咱倆送上天堂去,跟殉情似的,多不好。”

“你這種騙子只能下地獄!”姜恬狠狠地說。

說完房東眯縫了一下眼睛,像是在回憶,他單手扶着方向盤,另一只手摩挲着下巴,半晌才開口:“這句話,你以前是不是跟我說過?”

姜恬一怔。

她沒跟房東說過。

但跟多年前的魏醇說過。

“......我沒跟你說過。”姜恬搖頭,十分确定。

“是麽。”房東把車子拐進一條小路,“那可能是我記錯了。”

房東的車子停在和上次相同的地方,上次天色昏暗,姜恬沒仔細看,今天才看清楚,這個停車位跟其他的非常不一樣。

別的停車位都是規規矩矩地畫着白線,他這個停車位,白線裏面用亮藍色漆又塗了一層線條,還寫上了房東的車牌號。

非常不低調。

“這個車位是你的?”姜恬從倒車鏡裏看着地上亮藍色的字樣,随口問了一句。

“嗯,來OB都停這兒,停得太近時間長了就都知道OB是我開的了,”房東把車子倒進停車位裏,熄了火,“還走上次那條街吧,想吃冰淇淩嗎?”

姜恬點點頭。

想吃!

一支冰淇淩都不夠,需要兩支才能涼掉熱血。

她現在整個人都處于一種詭異又輕松的興奮裏。

喜歡的人不是基佬。

喜歡的人沒有白月光。

雖然他是個死騙子,但我還是喜歡他!

姜恬舉着兩個甜筒,一邊是粉色草莓味,一邊是橘色橙子味,走在這條熱鬧的街上,腳步都帶着輕快。

她的包被房東拎過去挎在肩膀上,房東這種高高大大男人,挎着她巴掌大的小包,尤其是配上他那張玩世不恭的臉,看着還挺萌。

姜恬舔了一口冰淇淩,抿着嘴角偷笑。

她居然開始相信戀愛會是甜的,畢竟她連單戀都體會到了甜味。

這條街比上次來時熱鬧,不止是飲品店甜品店,其他攤位也都擺出來了。琳琅滿目的小玩意兒讓人眼花缭亂。

姜恬“咔嚓咔嚓”地咬着蛋筒,聽房東懶洋洋地說:“我挺喜歡走這條街的,熱熱鬧鬧,以前還有老人在這兒賣自己縫的布鞋織的手套什麽的,過年還有手工窗花可以買。”

OB所在的天堂街是一條十分現代化的街,但它身後這條老巷子沉澱着城市發展前的底蘊,看上去更有人情味。

姜恬在一個攤位前停住腳步。

攤位十分古風,擺着八卦和一堆看不懂的圖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坐在攤位前,居然留着電視劇裏才能看見的那種山羊胡,老人一捋胡子,笑着:“小姑娘,看卦嗎?我在這兒看手相看了十幾年,很準的!”

姜恬從小在法國,回國也很少逛這種民風十足的地方,一時間有點新奇。

“小姑娘,我老人家說句話不中聽,你可不要生氣啊,”見她沒說話也沒走,算卦的老人決定說點什麽招攬一下生意,他還是那副笑吟吟的樣子,“你呀,個人福氣重,但父母緣薄,今後......”

“胡爺,打住啊,別說了,”房□□然站到姜恬身邊,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塊玉石抛了兩下,痞了吧唧,“哎,這姑娘您就甭算了,真說出什麽不好的咱倆還得打一架。”

算卦的老人看見房東像是被吓了一跳,整個人往後一傾,眼睛瞪圓了,也不裝和善了,吹胡子瞪眼:“怎麽是你啊?不算了不算了,給多少錢也不算了,老頭子現在歲數大喽,可跟你這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打不了架。”

房東笑了笑,從兜裏掏出一包煙放在老人的卦桌上,拉着姜恬:“走了啊胡爺。”

姜恬被房東拉着手腕,還扭頭去看被叫做“胡爺”的老人,看見老人拆了煙盒,趕人似的揮手:“快走吧快走吧,你這個祖宗我可惹不起。”

姜恬被拉住的手裏還攥着小半個甜筒,房東也不嫌是她吃過的,直接拿起來咬了一口:“這老頭不會做生意,總挑人不樂意聽的說,聽完了心情不好,甭聽了。”

算命這種東西,心智不夠堅定還是別沾的好,聽見什麽不好的總去擔心,反而容易行程心理暗示,好端端的運氣都給念叨糟了。

姜恬好奇地問:“你找他看過手相?”

“不是我,是江樾,”房東吃完了那一點甜筒,把紙托丢進垃圾桶,“人家稍微一忽悠,他就掏錢了,給他算得還不大好,說什麽心情勞苦不想讓人知道之類的,還說我哥命不好。”

姜恬聽見“心情勞苦”腦子裏有什麽想法一閃即逝。

“那會兒我也才十幾歲,聽見人說他命不好我能樂意麽,嘿我這暴脾氣,撸了袖子就跟胡老頭打起來了,最後還是江樾拉開的,給我一頓訓,點頭哈腰地給人家老大爺道歉,丢死人了。”房東嘴角彎着,頭發被陽光打成暖棕色。

姜恬把手腕從他手裏抽出來,攤開手掌:“我其實還挺想試試的,他剛才說我父母緣薄,還挺準的。”

房東對着她手掌輕輕拍了一巴掌,笑道:“我幫你看啊,我看得也挺準的。”

“你會看手相?”姜恬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總覺得的這人又要開始騙人了。

“會啊。”

房東伸出食指,指尖慢慢滑過她的掌心,游走在姜恬的掌紋上,帶過一小串麻酥酥的電流。

他說:“你呢,很快就要有桃花運了。”

姜恬就知道他又要開始胡扯了,沒好氣地瞪他:“桃花運沒有,桃花劫可能是真的。”

不然這怎麽會看上你這個騙子!

說完她把房東丢在身後,邁着快步往前走。

被房東觸碰過的手攥起拳,總覺得掌心的觸感還在。

那種酥麻順着血管脈搏一直傳遞到心髒,心跳又開始沒命地加速。

“哎,”房東在身後叫她,“等等我。”

姜恬回過頭去,房東站在陽光明媚的老街裏,身後是來往的行人,石砌牆上盤着翠綠的爬山虎,還有幾株牽牛花已經被太過燦爛的太陽烤得花苞蔫蔫地垂下。

他身旁是一個排着長隊的小吃攤位,一陣油炸和調料的香味飄散在空氣裏,勾人味蕾。

他笑着走過人群,站在她面前,傾身把唇靠近姜恬耳畔,聲音壓低,帶着點蠱惑人心的味道:“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你的桃花運在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