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金甘露

姜恬坐在OB辦公室的老板椅裏,打量着辦公室裏的陳設,能看出來這裏原來兩張辦公桌,現在另一張閑置了,堆了一些文件夾,上面還放了個漂亮的木制地球儀。

房門響了一聲,房東端着一盤水果進來,盤子放在桌上,一把把姜恬抱起來放在腿上,自己坐進老板椅裏。

姜恬沒拒絕這個擁抱,坐在房東腿上:“你體力不錯。”

又是救孩子又是抱我的,還沒累?

房東揚眉看上去憋回去了一句什麽話,低聲笑了一下才開口:“小時候想當特種兵,從10歲就開始鍛煉了,單手俯卧撐我做100個都是輕松。”

姜恬腦海裏突然就閃現出房東吻她時的樣子,他的吻專注而認真,嘴上動作溫柔得不像他,只是輕輕舔舐和吮吸,手臂卻暴漏了他的本性,緊緊箍着她的腰,像要把她按進自己的身體。

這麽一想,好像有點澀情!

姜恬指尖一蜷,轉開臉,用東張西望來掩飾自己的心慌。

房東剝開一個橘子,笑着問:“看上什麽了?拿走。”

姜恬坐在他腿上,沒說話。

她想,看上你了,也能拿走嗎?

他剛才吻我吻得那麽認真,是喜歡我的意思吧?

唇齒間還留着心悸的觸感,姜恬無意識地抿了抿唇。

她沒好意思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含蓄地開口:“你……剛才吻我,是什麽意思?”

房東把剝好的橘子皮塞進她手裏,又塞了一瓣橘子進她嘴裏,笑得有點死不正經。

确實不正經,因為他一開口,姜恬差點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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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東像是思考了片刻,才笑着開口:“啊,那可以告訴你了。”

姜恬:“?”

“在街上不是說了麽,”他輕笑着,點着姜恬的鼻尖,指尖上帶着橘子的清香,“給你看手相那會兒不是說了,親我一下就告訴你,你桃花運在哪兒。”

姜恬問的時候是緊張的。

房東要是說喜歡,她會緊張着開心。

房東要是說吻着玩,她會緊張着打死他。

但她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答案,她氣得橘子都不嚼了,鼓着腮瞪他。

“……怎麽那麽可愛,”房東笑出聲,突然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姜恬,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特可愛?”

姜恬沒等到想要的答案,仍然瞪着他。

“吻你不就是喜歡你,這個還要問?”房□□然開口。

姜恬愣了。

“我喜歡你,喜歡姜恬,特別喜歡,”房東笑得開懷,“非得這麽說你才能反應過來?”

說完,他舉起手,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心,“我不是早就說過麽,喜歡你。”

是上次在OB?

跟蘇晚舟一起比心那次?

那次他說的喜歡就已經不是開玩笑了嗎?

姜恬把橘子咽下去,嘴角忽然上揚。

橘子果然是吉祥的果子!

不對,重新來。

姜恬甩甩頭,心花怒放。

房東果然是喜歡我!

“要不要跟我在一起?”房東笑着問,“我有什麽都給你,會照顧你也會讓你開心,除了我哥的事情需要占我一點精力搞清楚,剩下的時間都給你。”

“你哥?”姜恬偏過頭看着房東,有點茫然。

“我哥就是江樾,一會兒再給你講他,先說說你,”房東把她跑偏的思維帶了回來,繼續說,“也不用怕愛情容易變質什麽的,在我這兒你就是我的寶貝,就是有一點我不能妥協……”

房東頓了頓,姜恬看見房東悠地收斂了笑容,嚴肅地說:“跟我談戀愛要談就奔着一輩子去,別想着分手,我不可能會同意,怎麽樣?能接受嗎?”

姜恬裝渣女裝了好多年,第一次遇見自己喜歡的人跟自己告白,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說什麽,只覺得鼻子一酸,又有點想哭。

見她沒說話,房東皺了皺眉,有點緊張似的舔了下嘴唇。

他思量片刻,做出妥協:“不能接受?那......要不這樣,你要是哪天喜歡上別人了,帶過來我看看,瞅瞅那小子哪兒比我強,要真是、真是比我還能讓你開心,那也行,我不攔着你,但我覺得不會有這樣的人。”

最後一句他是放低聲音說出來的,有點像暗自嘀咕。

這個說這不能妥協的人,已經在妥協了。

姜恬鼻子更酸了,一眨眼,眼淚就砸出來一滴。

房東徹底慌了:“怎麽又哭,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不喜歡我?行行行,乖不哭,你想怎麽樣都行,不願意也沒事兒不強迫你,別哭。”

可能是姜恬眼淚砸得太大滴,房東一咬牙:“你想怎麽樣都行,你想當渣女我給你當鴨,行不?只要你不哭,怎麽都行。”

“想……”姜恬帶着濃重的鼻音,吸了吸鼻子,“我想跟你在一起。”

“什......”房東愣了兩秒,驟然松了一口氣,肩膀一塌,語氣上揚,“吓死我了姜恬恬!”

房東看着是真的開心,眼裏的笑意擋都擋不住,把姜恬抱起來,在辦公室裏轉了個圈,姜恬吓了一跳:“別,你胳膊有傷!”

姜恬坐在辦公桌上,懷裏抱着醫藥箱,用一根棉簽沾着酒精輕輕擦着房東傷口旁邊的血跡,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受傷了還不注意點。”

房東靠在老板椅裏,敞着腿,揚了下眉梢,調侃着:“呦,剛上任就開始管人了?”

姜恬手裏的棉簽重重戳了他一下,房東還在笑:“哦,現在開始謀殺親夫了。”

說不過他,姜恬索性換了個話題:“江樾是你的……親哥哥?”

“嗯,親哥,”房東幫她把用過的棉簽丢掉,慢慢開口,“江樾性格好,跟沒脾氣似的,其實家裏他才是最受寵的那個,明明可以橫着走,非要那麽溫潤。”

魏家生江樾的時候是早産,母體內天數不足,生出來就體弱多病,魏醇的爸媽都很珍惜江樾,江樾在魏家屬于捧手心裏怕碰着,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心肝寶貝。

五臺山上的大師說江樾命裏缺水缺木,并說孩子随母姓更好,魏父和魏母居然就同意了,讓他随母姓江,取名江樾。

魏醇家裏其實是沒想要二胎的,擔心二胎分走江樾的寵愛,初有魏醇時準備打掉他。

但江樾那時候已經像個小大人了,有自己想法,他說:“媽媽,我想要個小弟弟,小妹妹也行。”

就是這句話讓魏家父母覺得小江樾肯定是孤單,下定決心生了魏醇,起了個溫柔的“醇”字,希望他能陪伴江樾。

魏家江樾最受寵,但江樾最寵魏醇,魏醇會說話時第一個叫出來的字居然是:“哥,哥哥。”

“我媽接受不了他的死,他們覺得我沒照顧好我哥,”房東扯起嘴角笑了笑,“也覺得是我帶壞了我哥,甚至覺得我為了分走我哥的愛謀殺了他,可是我…我真的真的很愛江樾,我也常常希望他的死只是一場噩夢。”

姜恬握緊了房東慢慢變涼的指尖,突然開口:“我見過他。”

“嗯?”房東不解地擡眸。

“我18歲那年回法國的航班上,見過他,”姜恬說,“他的确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房東愣了一下,忽然笑了:“飛機上那個是你啊?”

他笑得開懷,笑聲回蕩在屋子裏,半晌才說:“江樾跟我說過,說他在飛機上遇見一個姑娘,我還以為他看上人家了,結果他說那姑娘看着跟我合适,這麽一看,我哥眼光還是好的,一眼就把弟媳給看出來了。”

姜恬有點意外,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不好意思:“誰說要嫁給你了。”

“現在不答應沒事兒,以後我求婚記得答應。”房東笑着湊到她耳邊,蠱惑道,“要星星要月亮都給你。”

姜恬從來沒享受過這樣的待遇。

在姜家,無論她做得多好,無論她多懂事多聽話,那些她想要的也不會是她的。

在老師那兒,只有她做到老師的要求,才會有一點誇獎。

在公司裏,她可以跟路易斯談條件,但前提是她有談條件的實力。

總是要付出努力的。

從來沒有任何一人,她可以不用付出就得到什麽,甚至是“要星星要月亮都給你”這樣的縱容。

姜恬看着房東那雙深邃的眸子,輕聲問:“需要我做什麽呢?”

房東笑了笑:“喜歡我,愛我。”

只是這樣就好了嗎?

姜恬清了清嗓子,試探着:“那我想要星星。”

“行啊,”房東懶洋洋,指尖往果盤上一勾,拿起水果刀。

不是說我要什麽都行嗎!

怎麽我才要了個星星,就要殺我滅口?

看姜恬震驚地瞪大眼睛,房東笑了。

他從果盤裏拿過楊桃慢慢切開,又拿了蘋果和木瓜,切得慢條斯理,口中的話也托着長長的尾調,把這個上午時光渲染得慵懶又迷人。

他說:“要得這麽簡單,楊桃味、蘋果味、木瓜味,三個味道的星星随便你選,你要不喜歡,橘子皮味的我也能給你做出來,就是只能看不能吃。”

楊桃被他切成薄薄的片,一片一片綠色的星星躺在盤子裏。

蘋果和木瓜是橫着切的,蘋果核和木瓜中間的空隙橫着切開居然是星星的形狀。

一盤子星星散發着果香。

姜恬捏起一片木瓜,透過星星形的镂空果心去看周圍,連房東的笑顏都變成了星星的輪廓。

平凡又日常的事物在他手裏真的能變成星星。

好神奇。

房東用指腹輕輕托過她的下巴,吻上來,輾轉地摩挲着她的唇,炙熱的呼吸跟她的交彙混合,分開時,他目光炯炯,笑着,拉過她的手按在他胸口的位置:“要我的心嗎?”

姜恬感受着她手掌下強有力的心跳,震得她指尖發麻。

剛張了嘴想要回答,被敲門聲打斷了。

“叩叩叩——”

房東眉梢一揚:“進來。”

推開門的是個穿着西裝的年輕男人,姜恬見過他,上次就是他把喝多了的房東送回別墅的。

看起來這人應該是房東極信任的人,他一露面,房東就指了指他:“楚聿,扣工資。”

楚聿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扣呗,經理說你帶了個女孩回來,我本來就想看一眼,你都扣我工資了,我就多八卦一會兒得了,不能白扣啊。”

這個叫楚聿的人可能是跟房東接觸久了,說話的腔調居然跟房東有些相像。

“嗨,嫂子,又見面了,我叫楚聿,你還記得我不?”楚聿兩只手在空中比劃着,“上次你拿法棍面包指着我可把我吓壞了,請了好幾天病假呢。”

房東像是被他氣笑了:“請的是病假?我怎麽看你在越南泡白泥浴玩得很開心啊?”

“哎!那不是去壓驚的麽。”楚聿撈了一塊水果就要往嘴裏塞。

姜恬其實不是小氣的人,但自己的星星眼看就要進別人嘴裏了,她第一次産生了點小女生的情緒,無意識地撅了一下嘴。

她這個撅嘴的動作像是某種機關的開關,下一秒房東就擡起腿給了楚聿一腳。

楚聿“嘤”了一聲,一臉不敢置信:“幹啥啊哥,我就吃你一片楊桃,你至于嗎?咋還踢人呢?”

“那是她的星星。”房東言簡意赅。

楚聿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實點腹黑的勁兒。

楚聿叼着那片挨踢換來的楊桃,眼珠子一轉,憋着壞突然開口:“啊!對了哥,你丈母娘在樓下呢,說你要來了她有話跟你說~”

丈母娘?!

姜恬想都沒想,擡起腿給了房東一腳。

作者有話要說:  魏醇:楚聿你死了。

楚聿:略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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