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洋牡丹
樓上還要上個樓梯,不如就在樓下算了。
姜恬扶着說醉就醉的房東,吃力地往自己卧室走。
走着走着,姜恬費勁地轉過頭,滿眼狐疑,還真瞧見房東半阖着眼,醉意朦胧。
真不是裝的?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也就是一個多月前,她第一次見房東喝多,也做過一模一樣的事情。
不過那時候沒想到自己真的會喜歡上什麽人,而且喜歡到連人家名字都可以不問。
姜恬胡思亂想着,她是留意了腳下晃來晃去的lune,房東卻不小心絆在lune身上,柿餅臉不滿地“喵”了一聲,房東失重,姜恬不堪他的重量跟他一同倒進了自己的大床。
連這個場景都似曾相識!
早晨出來時走得急,被子也沒疊好,只是松松垮垮地鋪在床上,兩人摔進被子裏,又被松軟的床墊彈起又落下,房東自始至終一直緊緊攬着姜恬,手上傳遞着他灼人的體溫。
姜恬掙紮着準備起來給他倒杯水,聽見他閉着眼睛,輕聲說:“接個吻嗎?”
“不正經!”姜恬畢竟是個姑娘,尤其是在面對房東時經常會臉皮薄。
她想都沒想,擡手打了房東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在他胳膊上,聲音還挺清脆,“啪”地一聲,房東冷白的皮膚上緩緩映出一個粉紅色的手印。
姜恬頓時有點心虛,但房東沒躲也沒睜眼,像是喝多了已經進入沉沉的睡眠。
卧室裏沒開燈,窗外的皎月灑了些清亮的月光進來,姜恬跪坐在房東身旁,看着他的側臉。
這就是她的男朋友了,姜恬想。
房東沒有像上次醉酒一樣緊緊蹙眉,他的眉心舒展,嘴角上挑,睫毛垂在下眼睑上,看上去很安靜也很乖,最重要的是,心情看着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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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她的功勞嗎?姜恬愉悅地想。
“你到底是誰呢,我的男朋友。”姜恬看着他的側顏,又輕輕摸了摸他高挺的鼻梁,小聲說,“哦,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醉鬼!”
她說完,慢慢俯下身去,第一次主動把唇貼在房東的唇角上,吻了吻那個上挑的小弧度。
“誰是醉鬼?”房東霍然睜開眼睛。
房東這個狗,他眼睛裏明明沒有一點醉意,明亮得像是藏了滾燙星河,嘴角勾着一彎笑意,在姜恬怔神的時候房東擡手勾住了她的後頸,然後吻了上來。
他唇間有從OB出來前含的草莓薄荷糖圈的味道,還有湧動着的荷爾蒙,順着姜恬指尖蔓延開的麻蘇感像是一針興奮劑,戳進了姜恬心房。
興奮是興奮的,又被騙了還是不爽!
姜恬在跟房東接了個漫長溫馨又悸動的吻後,在房東放開她起身時,突然翻臉,抱着他的腰,一口要在房東的腹肌上。
“嘶。”房東整個人一僵。
姜恬還以為是自己咬疼他了,準備再咬一口讓他看看自己的厲害。
隔着衣服用不上勁兒,姜恬一雙小手翻起房東的衣擺,指尖直接摸上了他的腹肌。
腹肌硬硬的,摸起來有點不好咬的樣子,她繼續探索着,沒意識到自己這樣在人家身上摸來摸去有什麽不對,倒是有點覺得房東越來越僵硬。
哼哼,怕了吧!
姜恬摸着摸着,手就順着腹肌滑到了牛仔褲的邊緣,突然感覺肩膀被房東輕輕一推,整個人躺進柔軟的床裏。
嚯!蹬鼻子上臉了!
他還敢推我!
姜恬像是被挑釁的小豹子,張牙舞爪地撲棱着奮起跟房東一戰。
下一秒,房東把她壓在床上,鼻音壓低,眸色深沉,語氣疑惑:“我們現在在哪?”
姜恬愣了一下,她看向房東,還真的在他眼底看到些疑惑。
這人怎麽了?
被他咬了一口咬傻了嗎?
姜恬納悶道:“在床上啊。”
“床上……”房東的指尖輕輕掃過她的臉側,把碎發剝開,笑得不怎麽正經,語調也拖得漫漫又勾人,“知道在床上還瞎撩?”
我其實就是想要咬你一口的……
她這個解釋剛冒出頭,房東忽然俯身,看着氣勢洶洶,其實動嘴溫柔得不可思議,蜻蜓點水似的用溫熱的唇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老實點,別亂摸。”
看見姜恬啞口無言的樣子,房東似乎很愉快,跟她并排躺在床上:“你膽子很大啊姜恬,連我名字都不知道就敢跟我躺一張床?”
姜恬摸着自己的耳垂,沒認真聽房東說什麽,只覺得有一個問題非常值得擔憂,她偏過頭去看房東,有點緊張:“我臉紅了嗎?”
“嗯?”房東似乎有些詫異,打量了她一眼,“沒有,怎麽了?”
“哦,”姜恬挫敗地垂下頭,“我從小好像就不會臉紅,我覺得臉紅的女孩更可愛些,看着有種嬌羞的感覺,就像今天在籃球場上給你送水的那個姑娘,臉紅起來惹人疼。”
房東沉默了幾秒,重點完全跟姜恬不一樣:“你吃醋了?”
“……有那麽一點點吧。”姜恬誠實地點頭。
“可愛,”房東攬過她,湊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輕輕說,“姜恬,你想臉紅我有的是辦法,要試試嗎?”
姜恬也不是什麽不谙世事的小白花,她攥緊手底下的被子,聲音有那麽一點顫抖:“現在嗎?”
房東悠地笑了,揉了揉她的頭發:“怎麽那麽傻呢,去洗澡吧,睡覺了。”
“...不做嗎?”姜恬幹脆直白地問了一句。
她其實還是不懂愛情,在她眼裏愛情的概念模模糊糊,覺得愛情也許等同于□□。
姜恬的不防備讓房東愣了一下。
“別勾我。”房東無奈地笑了笑,“今天不做,以後再說。”
姜恬不知道自己剛才在摔在床上又跟房東擁着接了個吻,連衣裙的肩帶已經滑到了肩膀邊,要掉不掉的十分勾人,某個溝溝也在衣領裏若隐若現,而她慵懶地躺在床上,一頭蓬松的卷發像是細小的藤,嗓音迷人眼神裏又帶着天真:“為什麽不做?”
愛情不就是要□□的嗎?
房東偏過頭咳了一聲,耳廓有點泛紅,重新回過頭來時,指尖勾住姜恬的肩帶,提回原位,散漫的态度被嚴肅頂替,他說:“我們在一起多久了?”
姜恬老老實實地掰着手指:“幾個小時?9個?8個?”
“加起來不到10個小時。”房東舔了下嘴角,“等你真正認識我,我們再繼續,現在,去洗澡,然後睡覺。”
姜恬歪着頭:“可是,我聽說喜歡一個人就是要□□的。”
“聽誰說的。”房東神色一斂,看着有那麽點兇。
“蘇晚舟…他們都是這麽說的。”姜恬小聲說。
房東勾唇:“蘇晚舟,他一個月換十幾個女朋友,你也希望我這樣?”
當然不希望!
姜恬擡腳就要去踢房東,被房東抓住腳踝,他聲音裏帶着溫柔的笑意,輕聲哄她:“姜恬,我喜歡你不是用來上的,是用來愛的,有些事我們慢慢來,乖,洗澡去。”
姜恬洗過澡,躺在床上,聽見浴室裏的水聲“嘩啦啦”響着,沒一會兒滿身迷疊香味道的房東出來了,他鑽進被子裏,抱過姜恬,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晚安。”
“晚安。”姜恬輕聲說。
跟她想象的感情不太一樣,但房東這種珍惜她的方式讓她心裏有種毛茸茸的溫暖,像是在心房長出一蹙蒲公英,很舒服。
姜恬就在這種舒适的溫柔和房東的懷抱裏,慢慢沉入夢裏。
夢裏有很多個場景。
夢到第一次見到房東時的二樓,窗子開着,赤着上身靠在窗邊抽煙的房東不見了,有一片黑色的羽毛慢慢落在地上,姜恬遲疑了一下,還沒等走過去,周圍的景物突然消失。
等她再次看清時,是一樓的餐廳,煮好的番茄肥牛鍋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本來應該坐在她對面的房東依然不見身影,只有一片黑色的羽毛,在空氣裏緩緩下落,姜恬伸出手,羽毛卻沒有落進手掌,景物再次消失。
這次是人聲鼎沸的OB,站在臺上打碟的是OB裏最火的那位紫色頭發的小哥,姜恬感覺自己在憤怒,她走得極快,身後拉着的本該是房東,她扭過頭去,有點焦躁,房東不在,她的手拉着的是空氣,一根黑色的羽毛在頻射燈下發出流光,她依然不死心,伸手去碰,還是碰不到。
場景一直在變,每一個房東該出現的時候,出現的都是那根抓不住的羽毛。
夢裏的姜恬無論怎麽跑,都抓不住那根該死的黑色羽毛。
最後一次,夢境突然出現了18歲那年的頂樓天臺,姜恬站在防護臺上,張開雙臂,這次她沒有動,指尖卻意外地觸碰到一根黑色羽毛,然後她聽見房東的聲音:“哎妹妹,有火嗎?”
姜恬猛地回過頭去,看見房東穿着魏醇那件牛仔外套,沒帶口罩也沒有站在陰影裏,月光明亮地打在他清晰的五官上,他靠着防護臺,笑得非常不正經,他說:“姜恬恬,我是魏醇。”
魏醇!
姜恬從夢裏掙紮着醒來,一睜眼,看見了熹微的晨光和房東的睡顏。
睫毛乖乖地垂在下眼睑上,擋住了眼角的犀利和眼裏總是帶着點不正經的張揚。
姜恬盯着房東的臉愣了好幾分鐘,才反應過來,剛才那些羽毛和對話都是夢。
也許是昨天跟楚聿聊天時的胡思亂想,讓她總覺得房東和魏醇是不是有點什麽關系,才會做這樣一個離奇的夢。
可是,真的離奇嗎?
18歲時跟魏醇的對話已經有點模糊了,再印象深刻很多字眼也還是記不住了,但對魏醇第一印象還是在的:
痞,不正經,騙子,但又很溫柔。
而房東,除了初次見面時那種沉寂又頹廢的喪,越是接觸地時間長越能清晰地感知到,他也是那樣的人。
痞,不正經,騙子,但有很溫柔。
世上真的會有氣質這麽相像的兩個人嗎?
姜恬正想着,房東的睫毛忽然動了動,他半睜開眼睛,睡意朦胧地把姜恬攬緊了些,聲音裏還帶着點剛睡醒的啞:“這麽早就醒了?”
“嗯,”姜恬她性感的男朋友被打斷思緒,把額頭抵在房東胸膛上,“做了個很累的夢。”
正說着,手機鈴響起來,姜恬接了電話,聽見路易斯在電話那邊,語氣像是被人踩着脖子一樣,咬牙切齒:“姜,你的‘耳語’被總公司……否了。”
姜恬一擡頭,撞上了房東的下巴,房東揚起眉梢,溫柔地先幫她揉了揉額頭。
“是苦橙葉和香蜂草的問題嗎?”姜恬抱歉地看了房東一眼。
“沒錯,”路易斯聽上去很遺憾,“總公司的分析師們還是覺得那種苦味太小衆。”
姜恬起身,房東用口型跟她說自己去樓上,她點點頭,恢複到工作狀态,舉着電話坐到桌前:“但我認為我的苦味并沒有出挑到掩蓋掉其他的成份。”
“姜,安娜那邊出了新的香水,味道很主流,叫‘永不分手’,你有時間可以試試。”路易斯說得十分隐晦,但姜恬還是聽出來了,總公司就是想要安娜的那種香水。
實際上總公司一直想要把安娜挖過來做首席,姜恬挂了電話有點郁悶,在紙上寫下“分手”兩個大字。
還永不分手,切,能有多好聞。
這麽想着,她擡起筆在分手兩個字後面重重地劃了個嘆號。
姜恬不服輸的勁頭被激發出來,連着幾天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調香,房東體現了充分的體貼和理解,只在吃飯時過來吻吻她的額頭,叫她一起吃飯。
他對姜恬縱容得不像話,甚至有一天姜恬說沒做完記錄不想吃,房東居然把飯端進了屋,他像是照顧一個癱瘓在床的病人,細心地舀起一勺飯或者湯喂到埋頭工作的姜恬嘴邊。
在房東的這種照顧裏,姜恬開始調愛情,她已經很甜了,生活裏像是揉了一勺砂糖,細細打磨着周圍的空氣,每一分每一秒都甜得冒泡。
這樣的時刻給了她前所未有的勇氣,她覺得自己能調出甜的愛情。
夜裏11點,姜恬摘掉防藍光眼睛,穿着白大褂起身伸了個懶腰,一回頭,看見房東正慵懶地靠在床上看着她。
“你怎麽下來了?”姜恬揉着頸椎問。
房東鎖了手機丢在一旁,笑着說:“來給我們繁忙的渣女小姐當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