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行三個人,何修遠暈着,淩溪暈着,只有謝冬一個人站着,還有個只要找到他們就會殺了他們的金丹宗師。這個情況也是十分慘烈。
謝冬卻始終一臉淡定……因為他只能一臉淡定。
更何況,雖然季羅是個金丹宗師,但世界這麽大,想找到他們也不容易。盡力小心就夠了,太過憂心忡忡并沒有什麽意義。
在這樣的心态下,謝冬先是數了數自己身上的十三四個儲物袋,确認一個沒少,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淡定地從儲物袋裏掏出遁雲,将昏迷的兩人搬運上去。
淩溪被他擺在腳邊,何修遠被他擺在懷裏。
謝冬讓遁雲自行往前飄着,尋找更隐蔽的地方。他自己則清點自己儲物袋裏的東西,研究其中有哪些有用之物。
別說,有意思的東西還真不少。尤其是一張床單大小的紗幔,也不知道是從誰那裏扒下來的,只要披在身上就可以隐藏身形。就算高一個境界,只要不有針對性的特地探查,也會被瞞過去。在眼下的情況下,十分解燃眉之急。
謝冬連忙将這東西給披在三人身上。
然而他這一披才發現,這個看似完美的好東西,其實也有着不小的缺陷。三人的身形被遮蔽了,謝冬渾身的靈氣也被壓在了體內,輕易根本調動不了,就連維持遁雲不掉下去也得費老大的勁。
謝冬嘆了口氣,有缺陷也得用啊,總比沒得用要好。
遁雲慢悠悠地飄進了一個隐蔽的山溝溝。謝掌門扯下大師兄身上血糊糊的布,給他換了件衣服,又喂了藥,眼巴巴等待着他何時醒來。
與此同時,謝冬也一直仔細盯着淩溪。一方面怕這個小子咽氣,一方面随時準備好,萬一這小子真咽氣了,趕緊扒下那一身的法器。
結果嘛,一連過了數日,或許是在冥冥之中感受到了這不懷好意的目光,也或許只是淩溪确實命大,總之他不僅一直活着,狀态看起來還越來越好,只是始終沒有醒。
何修遠也沒有醒。
不僅沒醒,大師兄還發起了燒。
謝冬吓壞了,金丹宗師怎麽還會發燒?這種事情要找哪裏說理去?但事實就是這樣,何修遠就在眼前燒着,根本沒地兒說理。
臉和身體的溫度都很高,原本無論何時都冰冷的指尖變得熱熱的,頭發也被汗水沾濕在臉上。何修遠的眉毛皺成一團,神情看起來十分難受。謝冬用掌心不斷撫摸着他的額頭,總算叫他顯得舒服了一些。
謝冬估計着,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因為何修遠結丹後沒有穩固自己的境界。不僅一直戰鬥,還把自己弄成了重傷,導致現在身體裏的靈力有些混亂。
更要命的是,他們此時帶着的丹藥都是只适用于凝元期的。外傷可以改善,調理靈力卻根本不會有什麽效果。
“也是啊,”謝冬嘆了口氣,苦笑地摸了摸何修遠的臉,“說好了要保護你。如果只是一直輕松地躲在這裏,像什麽話?”
幸而經過這些天的觀察,他已經知道此處大概是在什麽方位。
謝冬終于離開了那個山溝溝,一路飄向了回去的路。
不過數日,他們便到達了那個位于玉宇門南面的潮海集。潮海集的規模比琳琅集較小,也沒有琳琅集那麽階層分明,三教九流全都混在一起。謝冬将遁雲停在外面,用那張紗幔法器将何修遠與淩溪兩人都藏好,又找了個帽子稍微遮了遮自己的臉,這才進去尋藥。
集市裏偶爾也能看到金丹散修擺的攤,金丹期調理靈氣的丹藥并不難尋,只是那價格讓謝冬狠狠肉疼了一把。肉疼歸肉疼,為了何修遠能夠早日恢複,他還是二話不說就買了下來。
順便他還買了幾張足以以假亂真的人臉面具。
離開潮海集前,謝冬又猛然聽到邊上的路人在談論一個熟悉的名字,鵬程宗。
之前同路的那個吳修士,正是鵬程宗的人。謝冬湊到那些身旁,故作不經意地問道,“這鵬程宗怎麽了?”
“欸,別說了,慘。”路人擺着手道,“整個宗門幾十號人,一夜之間被屠了個幹淨,也不知道是誰這麽喪心病狂,慘啊!”
謝冬聞言,整個人臉上的神情都僵了一下。
他搖了搖頭,從潮海集溜出去,又趕緊找了個無人的地方,翻出一張面具扣在了自己的臉上,再去尋之前藏在外面的兩人。他們還躺在那裏,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何修遠和淩溪的情況都和謝冬離開前一樣,沒有好轉,沒有惡化。
“厲害了,我的大師兄。”謝冬苦笑着摸了摸何修遠的臉,“出門在外,果然是裝散修比較安全啊。”
然後他便讓何修遠服下了藥。但這藥也不是立竿見影的,估計還得等待好幾天才能看到效果。
接下來怎麽辦?還敢回玉宇門嗎?
回去,自然還是要回去的,怎麽能被吓得到了宗門面前都不回去呢。謝冬敲了敲自己的額頭,揉了揉臉,走上遁雲,帶着昏迷的兩人,一路往那個住了六年的山頭而去。
走到玉宇門的山門口時,謝冬還戴着面具。守山的弟子沒認出他,将他攔了下來。此情此景有些滑稽,謝冬忍不住笑了出來,心裏卻莫名一陣亂流竄了上來。
謝冬心道,他還真是對這個宗門感情不淺了。
他先是裝作要找玉宇門談生意,等到被領進去了,才把面具揭開,“是我啦。”
“掌門?”身旁那位弟子十分驚訝,“怎麽會是你?”
那邊常永逸被人喊過來,本來已經擺好了談生意的架勢,見狀也是一個踉跄,連連問道,“師兄?發生了什麽,你回來為什麽還要戴着面具?”
謝冬十分心酸地嘆了口氣,又擺了擺手,顯然并不想多說。
他離開其他弟子,在常永逸一路的喋喋不休之下牽着遁雲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而後扯下了蓋在遁雲上的紗幔,露出其他兩人。
常永逸本就對眼前的情況十分驚訝,再一看何修遠這幅昏迷不醒的凄慘樣子,更是說不出話。
“說來話長了。”謝冬将何修遠從遁雲上抱下來,想了想不能把這樣的大師兄給放到那個小茅屋裏,便擱在了自己的床上,“遇到了很麻煩的事情,經歷了一場惡戰,攤上了大事,甚至到現在也沒有脫離危險。”
常永逸這才發現遁雲上還有一個不認識的淩溪,“這小子又是誰?”
“哦,別的門派的人,和我們攤上了一樣的大事,順手就救了下來。”謝冬又把淩溪也提溜下來,擱在地上,“你別看不起人啊,這小子可金貴着,搞不好以後就變成我們玉宇門的財神爺了。”
常永逸看了看謝冬床上的何修遠,又看了看謝冬腳邊的淩溪,十分無語:你就是這麽對待金貴的財神爺的?
他抽了抽嘴角,只得自己朝淩溪伸出手,打算換到客房裏去。
卻就在這個時候,淩溪突然動了一下。
“醒了?”謝冬頓時激動。淩溪如果醒了,應付季羅的辦法也就能多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