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剛罰了一杯酒的莫淩不願意了:“犯規犯規!人家都是說自己,你怎麽說別人,這不算啊!換一個!”
“我說的就是自己啊。你沒聽見‘我小侄女’嗎?”
“這個算擦邊球,我先猜……真的。”師靖宇馬上配合道,說罷,還拿目光看看身邊的任樾言,不知是在暗示他,還是在提醒該他猜了。
任樾言大大方方地接過:“我猜也是真的。”
“我猜假的!”莫淩當然要跟小姨對着幹。
“假的!”王晶晶也不耐煩道。
接着,衆人把目光看向了我。
我尴尬地笑了笑:“這個……我就不用猜了吧。”
“那怎麽行,你又不是東家,當然要猜!”莫淩使壞道。
如果微笑可以殺人,那麽莫淩已經在我的笑容裏死了幾百回了。
“我猜是假的吧。”我硬着頭皮道。
“這該怎麽弄?沒人知道真正答案啊。”猜過“假的”之後的何遠說了話。
“這還不簡單?服務員,拿四根筆和四張紙。”既然擦邊球是小姨打的,聰明如她,自然一早就想好應對之策。
說話間,高效的服務員就拿齊了東西。
小姨将紙和筆分給在座的幾位男士:“如果你們當中有人喜歡解語,就畫對勾,否則,就畫圈。你們背過去寫,寫好後放在抽紙盒裏。”
“好!這主意不錯!”何遠率先背身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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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師靖宇、任樾言、莫淩跟着照做。
片刻,小姨打開紙盒,将紙條倒出來。看時,有兩個圈,兩個對勾。
“淩,是不是你?”王晶晶吃酸地問道。
莫淩瞅了紙盒一眼,不以為意道:“這裏面當然有我寫的。”
小姨卻是最大的贏家:“喏!剛才猜‘假的’,快點自罰一杯!”
游戲又鬧了半個鐘頭,我們才三五成群地出了飯店,這才發現,外面竟然下雨了。本就擁堵的街道,現在變得更堵了,汽車一串串塞的跟糖葫蘆似的,開車或者打車回去肯定是不行了。
“要不先去我家吧,反正我那也大。”離家最近的小姨建議道。
盡管王晶晶還在鬧脾氣,但衆人都覺得不錯,便買了4把傘,兩兩結伴,過了條馬路,就到了。
回到家,王晶晶吵着要吃水果,莫淩非要打麻将。于是,協商之下,留師靖宇、何遠、莫淩,還有王晶晶湊一桌,餘下我們三個步行去了附近的超市。
水果賣場在二樓,小姨推着手推車,上了電梯。我緊跟其後,接着,任樾言也跟了上來。
半人近的距離,我很快覺察到他身上那股迷人的古龍水味,不由地做了個深呼吸。
現在雖然已經是春天,但很多水果都還沒下來,超市倒是有一些反時令的水果,可價格都貴的吓人,也就自然過濾掉一大批顧客。
我是“無産階級”,目前一切開銷幾乎都要花小姨的錢。雖然以我們的關系以及小姨的經濟實力,确實沒有替她省錢的必要,可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勞動最光榮,自己動手豐衣足食。花別人的錢總是可恥的。
所以,在任樾言禮貌地開口問我喜歡吃什麽水果時,我飛快地掃了一眼價簽,找出最便宜的那個,笑道:“橙子。”
任樾言微笑着走過去,取下一個保鮮袋就開始挑橙子。他的手指非常漂亮,又細又長,皮膚上沒有多餘的褶皺,只有右手的指尖上結着薄繭。
我不好意思站在那裏閑等,也幫忙挑。
直到收銀臺付賬時,小姨才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任樾言主動接過她手中的推車,走到最前面,小姨也沒什麽反應,似乎對任樾言買單的行為已經習以為常。
回去的路上,雨小了很多。任樾言提着東西走在後面,我跟小姨走在前面。
剛一進門,何遠便喊着小姨接場。公司有急事,何遠不敢怠慢,連錢都沒拿就匆忙走了。
現在賦閑的就只剩下我和任樾言。我有些尴尬,趁任樾言洗水果的空檔,偷偷逃回卧室收拾行李。
等我收拾好房間再次出來,已經是11點之後的事了。期間,任樾言還給我送了一個剛買的40多塊一斤的青蛇果,我尋了半天,還是沒找好第一口金咬在哪,終是一嘆氣,供在床頭櫃上。
娛樂室裏,那兩對小夫妻還正打得熱火朝天,任樾言只是坐在師靖宇身後安靜地觀戰。見到我,擡頭沖我一笑,拉開身邊的椅子,我識趣地過去坐下。
麻将我也會一些,但從未上過正式的牌桌,過年時也就是陪長輩們練練手,湊個牌搭子。
這會兒看師靖宇不動聲色的淡定樣子,纖長的十指翻飛間,該碰的碰,該吃的吃,其他人連摸牌的機會都沒有,而對面王晶晶的柳眉擰作一團,還有莫淩微微皺起的俊眉,小姨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便明白,今晚的贏家是師靖宇。
果真,王晶晶一摔牌:“不幹了!”原因就是錢都被師靖宇贏光了。
這空姐脾氣大,衆人哄不住,又不想散,師靖宇只能無奈地起身:“解語,你來接吧。贏了是你的,輸了算我的。”
“可是……我不太會。”我也實在不願意這個時候說出如此掃興的話,可這是實話。但很快,就有人幫我想好了法子。
王晶晶笑道:“不是還有任樾言嘛,讓任大機長給你指揮着呗。”
小姨白了她一眼,寧可讓任樾言指揮,都不讓他直接上,她還真是輸怕了。
任樾言見我依舊為難,便安慰道:“放心,有我呢。”
打了一輪之後,我才明白,他們打的是會兒牌。
任樾言坐在我右手邊,幫我看着牌,該出哪張,什麽時候出,他都幫我算好了。幾圈下來,我不是贏的杠底花,就是會兒調,這種高超的贏牌技術,是我為數不多的5年牌齡中從沒遇到過的。
有時我都懷疑,任樾言是不是有透視眼?否則他怎麽知道出一張會兒皮六餅,對門王晶晶就會撿呢,她撿之後又必定會打出五餅給我點杠,接着我就在尾巴牆上揭起最後一張七餅,推了牌。
說也巧,今晚給我趕牌的總是上手小姨,而給我點杠的總是莫淩夫妻,我再次嚴重懷疑是不是任樾言抽老千了?當然,這麽懷疑的不止我一個。
“樾言,你不要老讓解語在那磨指頭,也給人家個機會出牌啊。”王晶晶捏着腔對任樾言開了炮。
任樾言大方一笑:“好。”然後,好看的手指在我面前的四張牌上輕輕一點:“這兩對,随便拆一張。”
這是一對一萬二萬的嘴兒,和一對一條二條的嘴兒,半天了都沒有接到第三張牌。
我将食指在牌沿上滑了一圈,最後定格在一條上,擡眸詢問任樾言,他只輕輕地一眨眼。
我打出一條,小姨碰,我再接,是三萬。天吶,神了!不由和任樾言相視一笑。
“還打不打了?公共場合注意影響!”莫淩咂着嘴,正欲繼續冷嘲熱諷,卻被小姨剜了一眼,乖乖閉了口。
我慌忙紅着臉打出二條,小姨再碰,我揭牌,是會兒,又贏了。
最後的戰況是,我坐上後的二十圈下來,贏了十五圈,莫淩贏了三圈,小姨和王晶晶各贏一圈。
清完場後,王晶晶又哄着看電影,我實在熬不住,就先去睡了。只是第二天起床時,被吓了一跳。
鏡子裏的人頭發有點亂,牙膏也擠多了,泡沫都掉到了下巴上,跟眼袋一樣。
我半合着睡眼,拿起梳子,胡亂梳了兩下,取下手腕上的黑皮筋,熟練地紮起一個蓬松的丸子頭,拖着拖鞋朝廚房覓食。
路過卧室的時候,似乎聽見房間裏手機響了一下,但能分別出那是微信的聲音,便沒去管它,繼續拖着沉睡的腳步,朝廚房走去。
“早上好。”一個清亮卻不失溫柔的男聲突然在頭頂響起。
我頓時睡意全無!不斷放大的瞳孔裏呈現出的竟是任樾言那張俊顏。
“早……早上好。”我木讷地回應着,心裏卻平地一聲雷:他怎麽會在這?難道我還在做夢?可為什麽夢見的是他?Oh No!我一定是瘋了!
任樾言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解釋道:“我下午4點的飛機,桐遇說你……不太會做飯,所以就留我在這兒做半天保姆。”
盡管任樾言小心地措着辭,我也不難想象小姨的原話是:“她除了開水泡面,什麽都不會。”
說話間,兩杯豆漿,兩份夾着煎雞蛋的切片面包就擺在了桌前。
餐桌上,任樾言很禮貌地等我先動餐,自己才拿起豆漿喝了一口。
家裏的暖氣開的很足,我雖然只穿了一套毛絨睡衣,可臉頰還是染上一層緋紅。嗯,一定是暖氣的原因。
“你是學什麽專業的?”任樾言突然開口問道。
“管理。”我怕表述不清,又趕緊補充道:“人力資源管理。”
任樾言表示尊重地點了點頭,又問道:“可我聽桐遇說,你還選修了漢語言文學,并且是個網絡作家。”任樾言的語氣不是在向我确認,而是在肯定。
我趕緊将嘴裏的面包咽下,解釋道:“不是作家,只是個寫小說的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